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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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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凌源向這四位師傅把這件事說了一遍,跟著說道:「咱們弟兄幾個雖然過去相處的日子沒有多久,這幾年來,咱們總算換了心,我無論什麼事決不背著你們弟兄四個。玉驄所聽到的話,決不會假,何況有牛師傅跟隨。我這位師兄名叫鐵雲峰,他是久走關東三省,鏢行也幹過,也鋪過幾次場子。武功本領比我強得多,並且我武凌源也敢擔保,他的行為正直,是一個闖江湖的好朋友。此次他突然來到甘肅,定然是有極重要的事,恐怕走漏風聲,行跡上才這麼隱秘。我們在這裡幹這個西豐牧場,咱們是正當營業,一點非分的事決不敢做。可是我這個師兄竟叫夜間到雙松嶺去接他,我自己拿不過主意來。我是帶著人去,還是自己去?我們師兄弟雖則多年不見面,可是我仍然是相信他。我本身決不防備有什麼意外,哥兒幾個替我想想,應該怎麼辦?」 馬龍驤是一個很有經驗的江湖朋友,向場主武凌源說道:「場主,這位鐵雲峰師傅,他既然是你同堂學藝親師兄弟,你應該放心。他這種情形,分明是他現在遇到什麼禍事。疾風知勁草,患難顯賓朋,在這種時候正需要朋友來幫忙援助。我們不過多謹慎一些,可並不是防備於我們本身有什麼不利,也正是為的這位鐵師傅他行蹤上這麼嚴密,所約定的地方又是一個極荒涼的所在。我們去迎接他,要十分秘密才好。晚間去時,最好我們弟兄還是跟隨了去。事情是太可疑,到了時候倘若有了什麼意外的變故,多兩個人也好應付。」 場主武凌源點頭答應,武凌源跟著向櫃房裡管賬的先生吳仲仁說道:「回頭他們倘若問我時,就說我們是商量買賣,千萬不要提我們所說的事。」 吳仲仁答應著,夥計們跟著送進燈來。場主武凌源和四位馬師一同在櫃房吃過晚飯。 小場主武玉驄也要跟隨了去,武凌源告訴他道:「事情真相如何,無法預測。這四位師傅全這麼熱心,我不能夠不全叫他們去。無論留下哪一位,也叫他們疑心我是有偏有厚。我們牧場時時須要有人警戒照顧,不用我細說,你也明白。幹牧場雖則也是做買賣,可是幹這一行的人你看得清楚,絕不是平常商人所能做的了,時時得提防有意外事發生。並且我們這種買賣跟幹鏢行是差不多,全憑聲望。朋友多,只要一出事,一栽跟鬥,這個買賣就沒法幹下去了。所以牧場裡防衛警戒,一時也不可疏忽。你不要跟了去,我們走後,你要好好地警戒著。」 武玉驄點頭答應。武凌源跟著向馬龍驤等說道:「我們走時,還是從圍子越出去,免得叫看守柵門的弟兄猜疑。事情只要弄明白了,我們場內的弟兄們全是有血性的朋友,倒可以明白告訴他們。孟老師你想好麼?」 孟振剛道:「就這麼辦。現在已經起更了,到雙松嶺去可有十幾裡的路,我們還是早走一刻,時候也差不了多久。」 場主武凌源答應著,各自收拾。全是一身短小的衣服。武凌源招呼著大家,把各人的趁手傢伙全帶在身邊,以防意外。這五個人很快地全收拾好,馬龍驤道:「我們帶一個孔明燈走,因為我知道我們這五個人現在手底下全沒有千里火這一類的東西,萬一有用火亮之處,不比較著便利麼?」 武凌源點點頭。 此時這西豐牧場凡是夜間管巡查守衛的,全有人按著規矩去分班防守牧場。有專管巡查大圈的,有專管巡查圈子的。反正這一夜,牧場中常川總有二十多人,上班保護。場主武凌源等這五個人,悄悄地離開大櫃,楊四虎馬龍驤這兩個躥在頭裡,一直地撲奔牧場北邊的柵牆。這 種牧場大半全是這種建築,所以幹這種營業,一來是產馬之區,二來是水草豐盛之地,並且建築這種好幾裡地的大圈子,若不是近山有木材的地方,這圍子就建築不起。這種圍子不求美觀,只求堅固。完全是用碗口粗的樹幹,可沒有多高,至多不過一丈。下面埋深,外面還有道壕溝。因為這裡養著上千匹的馬,時時得防備著大群的馬驚竄,並且更得防備盜馬賊。他們本行名叫「風子幫」,這種盜馬賊的本領有你想不到的力量,就這麼堅固的木柵,你只要防守上疏忽,他們也照樣地能破壞。尤其他們有制服牲口的特別手段,往往他們只在木柵這裡破壞三四尺的地方,他們就能弄走幾十頭牲口。牲口到了他們手裡,服服帖帖地連嘶鳴全聽不見,所以牧場裡夜間是最重要的時候。 這五個人此時到了東柵牆這裡,這幾位師傅以馬龍驤、孟振剛這兩個人武功本領最好,全是練武的出身。可是空有一身本領,潦倒江湖,懷才不遇。自從跟場主武凌源幹起來這個西豐牧場來,總算是遇到武凌源這麼個識人的場主,對於他兩個人非常倚重,待他們也厚。這兩位師傅也是拿出全副力量來報答場主,有了工夫便教給小場主武玉驄功夫本領。楊四虎、牛金榜這兩個人本領雖則稍差些,可是刀槍棍棒也拿得起來,尤其他們兩個人在沒到西豐牧場來之前,就幹的是這一行。對於牧場裡的本事,真比一般人高,也全是那麼有血性有義氣。這就叫物以類聚,哪一路人交哪一路朋友。 此時馬龍驤、孟振剛輕輕一縱,已經躥上木柵頂,一飄身落到外面。牛金榜楊四虎也全跟著躥了出去。武凌源竟是沒往木柵頂停留,因為這裡是自己的家,柵牆外的形勢不用看出能辨別出,一縱身已經落到木柵外。各自躥過壕溝,一直撲奔這座積石山的山邊,順著山坡下是先往東南繞過來,再撲奔正北。在這個時候,這一帶是絕看不到人蹤。順著山邊雖則不斷地有小村落,住在這一帶的全是過慣了鄉村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太陽一落下去,全是早早地吃過飯睡下,黑沉沉一片。只有不住地聽到斷續犬吠之聲。 這五個人此時把腳底下加快,順著山邊緊走下來,離著那雙松嶺足有十一二里,他們這麼緊走到了雙松嶺附近,已經是二更過後了。此時五個人腳下放慢,場主武凌源向馬龍驤招呼道:「馬師傅,眼前可就是雙松嶺了。不過雙松嶺可在前面這個山道交叉口的最高處。我鐵師兄他倘若來,也絕不會往嶺頭去,必是從眼前這個山道過來。不過這裡是一個三岔口的地方,我們全把身形隱起,能夠把這個三岔路口全看到。無論從哪一條路來,我們全能早早地發現,這樣免得誤事。」 馬龍驤把路口一帶形勢略一查看之下,立刻叫孟振剛、牛金榜在北邊山嶺下靠轉角的地方,把身形隱起,叫楊四虎跟場主武凌源守在南邊的山道轉角處,自己卻往這個岔道裡邊,往東北去的一條山道上把身形隱走。這樣這一帶的道路就可以全照顧到了。這五個人把雙松嶺下三岔路口就算完全把守著,靜靜地在這裡等待著。 此時因為附近一帶全是很小的村莊,沒有大家富戶,可就聽不到打更梆鑼之聲,只有查看著天上星斗的位置,辨別著時候的早晚。大致現在已經到了三更過後,場主武凌源有些焦躁不安了,也情實自己和這個師兄鐵雲峰好多年沒見面了,最後一次的分別還是在關外。現在突然得到這種奇怪的信息,事情的真相是絲毫不知,定規的地點又是這麼個荒涼的地方,就仗著武凌源深知師兄鐵雲峰在師門中是個最優秀最正直的門徒,他這些年雖則沒發達起來,自己確信他不會走入歧途,絕不會害了自己。 又等了很大的工夫,孟振剛忽然從山道口對面啪地打過一個小石塊來,更向這邊低聲招呼道:「場主,你們身軀往外探一探,往西北那邊看,大約有人了。怎麼還有一點昏黃的燈光閃爍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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