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七劍下遼東 | 上頁 下頁 |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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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蕭寅往下一落,「餓鷹搏兔」式,一掌已打在這執燈的匪徒脊背上,吭的一聲,往前撞出兩三步去,摔在地上。 這兩個匪徒已被收拾了,雖則動手時已經發聲喊嚷,響呼哨呼援,可是並沒有接聲的。這時擒龍手厲南溪、終南劍客陸達夫也相繼翻過小天門,撲到近前。武當大俠蕭寅叫厲南溪把兩個負傷的匪黨捆上之後,更把嘴給堵上,把這兩個把守小天門的匪黨放在荒草中。朱鼎、蕭寅把眼前的形勢略一查看,順著一條草徑,往前面一片黑沉沉的石城撲奔過來,到處注意著暗中伏守的匪黨。這四個人身形隱現無常,漸漸地挨近了石城附近。 這座石城是借著原有的島中形勢建起的,形如一座高大的圍牆,地方並不甚大,東西也就只半里地長。石城上面有匪徒梭巡把守。這種地方容易出入,只要避開那伏守之人。石城只有兩丈五六的高牆,更兼這石城完全是用本島的石頭起建,牆上凸凹不平。 蕭寅向大家一打招呼,各自分散開。在上面梭巡的匪黨,是四個人一組,一盞孔明燈,各配著弩箭,提著兵刃。這一撥人過去,相隔十幾丈外,又有第二隊到來;若是一處發生變故,在這東城上巡防的匪党,全可以立刻應援。四角上更有四個箭樓子,上面有把守的匪徒,晝夜全有人在裡邊常川駐守。 蕭寅已經看見一撥巡查的匪党,方在走過去,他已經騰身而起,飛縱到石城上面。後面這一隊相隔十余丈,尚沒過來。朱鼎、厲南溪、陸達夫跟蹤而上。向下面查看時,沿著石城下並沒有房屋。全是很寬的道路;隔開五六丈遠,一排排的木板房,全是散散落落,誰也不和誰接連著。這一帶並沒有燈火之光。往裡邊看,在一箭地外,才有整所的高大房子。 朱鼎等相繼翻下石城,往裡探查過來。按著方向,他們是由北往南,遂往這石城島的中心趕過來。越過了十幾間高大的房屋,見前面一排參天古樹,圍繞一段大牆,占的地方很大。遠遠看這片宅子,足有數十畝方圓,他們所過來的地方,正是這片巨宅的後面。朱鼎向厲南溪、陸達夫打招呼,叫陸達夫跟隨武當大俠蕭寅,由東牆往裡蹚;到這巨宅當中,再往一處集合。 蕭寅遂帶著陸達夫,從這巨宅的後面隱蔽著身形,轉到西邊,往前查看。向前面去,大約有兩箭多地長。蕭寅向陸達夫低聲囑咐:「看這裡的情形,多半是這石城島匪首盤踞之地。我們翻向裡面,要謹慎小心。」 陸達夫答應著。蕭寅已經騰身而起,單臂夾著牆頭,探身查看。這附近並不見匪徒的蹤跡,下面也是平地;遂翻上牆頭,飄身落在下面,陸達夫也是跟蹤而下。 這牆內是五尺寬的一條走道,順著牆下往南往北,毫無阻擋。蕭寅遂頭一個往東查看過來。這種巨大的宅子,又是初入此地,更不知裡面的虛實動靜,時時加著小心。轉進一道院落,這裡邊的房屋蓋得全是形式粗陋,可是非常堅固。所到的這道院落內,也不像平常住宅的形勢;只有一排五間東房,兩間北房;兩邊是一道矮牆,正通著大牆下;兩間北房裡燈光未熄。 蕭寅叫陸達夫巡風把守,自己撲奔了北房下。風門關得不嚴,正錯開寸許,裡面燈光露出來,聽得正有人在講著話。蕭寅從門縫中往裡看時,見這屋中並沒有什麼陳設,只有迎面靠牆下一張粗制的木桌,上面放著一盞油燈;桌子兩旁,對面坐著兩人,桌上擺著幾個盤子,似有兩人正在喝著酒。蕭寅只能看到左邊坐的那個人,年紀在四十余歲,黑紫的一張臉面,眉目間一派粗暴之色。這時,他的酒已經喝得要醉了,兩眼迷離,說話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可是話聲中,帶著十分憤怒。右邊那個說話的聲音頗高,似在解勸著左首這人。 那個粗暴的匪徒正把滿滿的一杯酒送到唇邊,一揚脖子,把酒一飲而盡;酒杯往桌上一放,聲音很大,帶著憤怒的情形說道:「陳四弟,你別疑心我酒喝多了,隨便地發酒瘋,哥哥我沒有那種沒出息的毛病!別說這一二斤酒,就是牛莊那種好酒,我個人喝他二三斤,不至於走了樣子。眼前的這種情形,我實在有些看不過去。我是跟著島主打江山的弟兄,開疆擴土的功臣,現在至於就吃眼皮下的這碗飯?我就是想到不叫外人看笑話。可是現在他才來了這幾天,立刻作威作福,把我們這班人全不放在眼內,成天地在島主面前獻殷勤、出主意;不知變出什麼主意來,晝夜地折騰我們!島主從到關東三省,投入石城島,我就跟隨他身邊,就沒聽島主提過有這麼個生死患難的弟兄。這時忽然來到這裡,竟要把持一切,說什麼當年和姓葉的是共患難的弟兄。可是他們交情深淺,和別人沒有什麼相干;我們把這片江山打下來,就憑他姓李的,沒見他動過一刀一槍,就想坐這第二把金靠椅,從我這就看不起他!」 「我們島主自從佔據這裡,壓根兒地面相安無事。我們在地面上沒有招擾,也沒有在本地作過什麼案;可是自從他來了之後,竟自把石城島擾了個天翻地覆,無故地預備起來,好像是有什麼人,眼前就要不利於本島;所有的弟兄們,無故地全加了罪辜。我看這小子無事生非,也是故意謊造些謠言,在島主面前獻殷勤,早晚我要碰碰他!」 那個年輕的匪徒仍然是勸解他道:「張師父,你何必生這種無關的閒氣?縱然他安著什麼歹心而來,可是島主言聽計從,我們何必幹生氣?現在你說什麼他的大權在握,咱們島中的規矩訂得又嚴,弟兄們誰敢不遵守?我們索性慢慢看著他,真要是風平浪靜,無故地折騰,大家早晚會明白;我們不對付他,自有人和他過不去。可是他雖然年輕,我看這個主兒那份精明強幹,也是老江湖道。聽說他先前是在江南道上,很闖練些年了。你聽他那綽號叫小靈狐,這個人實在夠惹厭的!光棍不鬥勢,現在他總算我們葉島主的近人,力量小的誰能夠動他?何必白栽那種跟頭?到了實在擠得弟兄不能立足時,我們再想法子。」 蕭寅聽到裡面匪徒說出小靈狐三字,分明聽陸達夫已經說過,正是那雙頭蛇葉雲當年部下弟兄。趕緊下來,向陸達夫一打招呼,各自離開這道小院。翻過這一段屋頂,面前是一個黑暗無人的荒島。武當大俠蕭寅停身站住,低聲向陸達夫說道:「聽屋中匪徒講話,就露出那小靈狐李玉入石城島多時。這一來,更明白神拳葉天龍即是那雙頭蛇葉雲無疑了。尤其這些日來,他對於石城島這麼嚴厲的佈置,更明顯他是因這小靈狐李玉投到這裡,得知舊日仇家已經在尋訪他們報仇雪恨,這石城島早晚定要有人前來,所以他這裡蓄兵備戰,也正是等待我們找去。」 陸達夫點頭答道:「正願他這樣,我陸達夫也不枉費了千辛萬苦,總算是找著他。」 方說到這兒,突然在他們停身之處,三四丈外屋瓦微響了一下。蕭寅和陸達夫各自伏身查看。只見那南房檐上正有一個夜行人停身,似在等候什麼;跟著從西邊又翻上一個人來,這兩人腳底下全是十分輕快。先前上來那人,低聲招呼道:「魯二弟,這件事我們是報告島主好,還是去稟告副島主對呢?」 後面那人趕到先前上來的身旁,說道:「叫我看,我們還是直接地去稟報島主。雖然沒有見著實在的情形,島後這種隱秘的地方,全有巡船把守,更有暗卡子監督著;居然有外來的船隻黏近了本島,絲毫沒有覺察,這分明是有人潛入島中。我們弟兄是掌管本島放暗巡船和各處暗卡子的頭目,如今出了這種事,我們若是隱匿不報,萬一真個有人侵入島中,對新來的這個主兒不好交代。咱們的弟兄在島主這裡效力多年,沒有在任何人手內栽過,我們何必自找麻煩?」 先前上來那個夜行人說道:「依我看,現在的事,葉島主全有些做不得主了,大概滿到了人家手中。今夜這件事雖值不得大驚小怪,可是出了事,我們弟兄就不能在石城島待了。這個副島主十分難惹,遇上事他是一點情面不顧。倘若他給我們弟兄一點顏色看,我們是吃他的不吃?好在現在沒有一點別的變動,事情雖小,還是報告了他。我們先把腳步占住,就是真個發生什麼事,我們也有話好說。」 後趕到那個匪徒說道:「既是你認為應該這麼辦,那也沒什麼不可。我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島前的情形,那四道有力的暗卡子,就是有能人想沖進石城島,他也得留下一點跡象。那島後懸崖一帶,不是平常江湖道能夠出入的地方,何況水面上和小天門險要處,全有弟兄把守,絕不會有人從這裡跑進來。好,咱們就報告他。」 這兩人立刻縱躍如飛,向東北翻過去。蕭寅和陸達夫一打招呼,兩人跟蹤躡跡,追趕下來。直翻過六七處房屋,再往前追趕,就得處處留神了。下面所有的院落中,多半有燈火,並且下面不斷地有人出入,一個個全是短裝配兵刃。蕭寅和陸達夫此時把全身本領施展出來,縱躍閃避。見前面那兩個夜行人,竟翻進坐北向南一所院落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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