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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金七老生恐怕再被他脫身,腳底下用足了力,一連兩個騰身,已經到了這轉彎處,才要往起飛縱,從高處越過這個山灣,猛然從對面唰唰的打出兩塊石塊,手法勁疾。金七老身形縱起,這兩塊石塊突然打到,金七老趕緊把氣往下一沉,身軀往下墜,雙掌從自己胸前一分,把這兩塊石塊全劈出去,可是身形仍落在原地。要命金七老越發怒不可遏,怒吼一聲:「好匹夫,敢暗算七老子!」

  這要命金七老真個厲害,明是這邊有暗器襲擊,他卻絲毫不放在心上,身形縱起,猛撲過來。可是等要命金七老往下一落,兩條黑影「鷂子穿天」從一片亂草中竄起,這人身形往起一拔,竟拔起三丈多高,向這山灣轉開處落去。金七老一擰身斜著這邊撲過來,趕到身形再縱到轉彎這邊,才落下來的那條黑影杳然。

  燕趙雙俠這時也撲到,矮金剛藍和在金七老的身後,剛要發話招呼,被追雲手藍璧猛推了他一下,把他阻止住,沒叫他話出口。只是燕趙雙俠轉過山彎來,一左一右往高崗上撲去,那金七老也不知他是要對付何人,竟自望著雙俠縱起的身形冷笑道:「露多大臉,現多大眼,真真的可惜!」

  在他自言自語間,目光往前一掃,雙臂一抖身形已然飛縱起來,直往前面一片亂石坡撲了過去。這金七老倏起倏落,以他這種身形這麼追趕敵人,飛天嶺落魂坡統共沒有多大地方,金七老一連三四個縱身,已然撲越過飛天嶺。到了嶺後,往前看黑沉沉,嶺後面地勢漸漸矮下去,月光照不到,越發顯得這裡陰沉灰暗。

  金七老到了飛天嶺邊,突然眼角望到靠東邊一片棗林,似有一個人影晃動。金七老此時形如一頭野獸,饑火燃燒之下,只要望到了人就定要撲擊上去,抓到自己手中才算甘心。他這一望見了黑影晃動,他從高處往下猛撲下來,身形是真快,身軀縱起嗖嗖的帶著風聲,只兩個縱身已到了這棗樹林前。只是眼前空洞洞任什麼沒有,方要轉身,突然前面緊靠道邊上一棵小樹,樹頂子上「嘩啦」響了一下,發出斷枝落葉之聲。

  要命金七老怒極之下,猛然往起一騰身,一個「猛虎出洞」的身法,身軀飛縱過來,雙掌齊出,竟往這株小樹幹上猛舉起,雙掌往樹幹上一落,只聽哢嚓一聲,這株小樹連根拔斷,倒向山坡下。要命金七老的心意認定了你就是藏身在樹頂子上,或是樹幹後,只憑我這雙掌擊出去,也得把你身形打得現出來。可是這棵樹倒下去,依然沒有那陸七娘和夜鷹子杜明的蹤跡,耳中聽得背後又是撲哧的一笑。要命金七老一聲怪叫身形翻轉,往那發音之處猛撲過來。就在這時,突然在這坡嶺後一片荊棘和小樹間,嘭嘭的連響了兩聲!聲音很大。金七老一扭頭,這次卻看得真真切切,有一個人手中提著一個不知是死的活的,都往嶺後最黑暗之處縱去。

  要命金七老憤怒之下往前縱身時往囊中一探手,竟把那鐵蒺藜抓了兩顆,身形往前一落,一揚手這兩支鐵蒺藜打了出去,手法勁疾,並且要命金七老這種暗器發出腕勁也比別人加重。這兩支鐵蒺藜打出去,那人往右一閃身,但是這兩支鐵蒺藜是平著打的,奔向那人的左右肋,往右一閃把左邊那支鐵蒺藜讓過去,右邊這個鐵蒺藜可掃在他左胳臂肘骨間,他手中原本提著一個人,要命金七老已經隨著暗器跟縱而進。此人左臂一著傷,立刻一抖手,把提著的人拋在亂草間。

  金七老身形撲到時,他已經騰身縱起躍出兩丈五六,斜翻身往後一揚右臂,掌中竟也發出暗器,竟是三粒銀丸。這三粒銀丸也打出成「品」字式,正向要命金七老身上打到。要命金七老身軀向左一晃,左肩頭向下一矮,右掌往外一探,駢食中二指竟把上面這粒銀丸打落。

  就在這時,拋在草堆上那人挺身躍起,她沒命地向道旁邊一片小樹林邊竄過去,她這一沒命地往外逃,要命金七老已然看清,趕情正是那女屠戶陸七娘。要命金七老恨得咬牙切齒,一晃身向左邊追過來,眼看著女屠戶陸七娘又竄入樹林中,那陸七娘正往樹林裡一縱身時,裡面「哢嚓」一聲,突然一大段樹枝有二三尺是從上面猛往女屠戶陸七娘頭上砸來。面臨出其不意,陸七娘一斜身往樹林子邊這邊一讓步,這段樹枝子墜落地上。可是金七老此時已然一個「虎撲」式撲到了近前,口中喊著:「不要臉的東西你還哪走?」

  這次金七老安心絕情施毒手,竟沒伸掌抓她,竟把力量灌到右臂上,一掌向女屠戶陸七娘右肋上橫擊過來,這一掌要是打實了,陸七娘再休想活下去。就在這一掌打出來,突然從樹林那邊有人用沉著的聲音喝了個「打」字,跟著一塊拳頭大的石塊照著要命金七老的腕子上打來,這一石塊打得勁、疾、准。要命金七老「呀」的一聲把右臂猛往下一帶,「嗖」的一股子風擦著手面過去。這一下是真險,要命金七老撤招只要略慢,骨腕非被打折不可。這一來又把個女屠戶陸七娘真救了,她趁式往前一聳身,竟往這嶺後一片黑暗之處飛縱過去。

  要命金七老把心一橫,自己索性不再追趕那女屠戶陸七娘,非要看看暗中對付自己的究竟是何人,不和他對了面太不甘心。要命金七老身形一轉騰身縱起,仍然撲這片小樹林。這次金七老他不往樹底下搜尋,身形縱起上樹頂飛,從這樹頂子上面輕聲提氣往前換步,可是腳底下卻用著不同的力量,左腳一輕,右腳一重,「哢嚓哢嚓」隨著他腳往前換步,把那樹頂子上面的枝葉踏得紛紛下墜。可是他的身形絲毫不停留,眨眼間已經把這一排小樹走盡,暗算他的人仍然不知去向。可是要命金七老眼中略一環顧,突然怒叱一聲:「你還哪裡逃!」

  身形在樹頂子上猛然往下一矮,再往起一長,雙足用足了力,在一棵樹枝子上一頓,「哢嚓」一聲,拳頭粗的一段樹枝子折下去。金七老的身形可趁式拔起,他從樹上竟又拔起了兩丈多高,往前斜撲過去。此時要命金七老,再也不絲毫手下留情,只要叫他身形撲到,掌力發出去,就完全用的是內功。二次往前這一猛撲,前面那條黑影可無法閃避了,猛然一轉身,雙臂一抖,斜著身軀用排山掌式,向右側斜劈過來,這種掌力用的是全身之力,發出來只要被掌風稍微地震著一點,敵人就休想逃出掌下。

  要命金七老也是奮全力地猛撲,身到掌發,雙掌猛擊出來,這一來兩下迎個正著,兩邊的掌力相互一震,身形挺不住,各自往外退出兩步來。此時金七老看出來人,正是鳳尾幫內三堂香主歐陽尚毅,要命金七老不禁一聲狂笑,向歐陽尚毅招呼了聲:「朋友,你倒真是信義君子,不過你的打算稍差,寧可被這破壞江湖道正義的淫亂無恥的陸七娘逃出手去,你也要阻止別人不准動她,是何居心。」

  歐陽尚毅身形往前一晃,猱身進掌,向金七老猛撲,金七老身軀向左一晃,可是歐陽尚毅趕情並不願意和他動手,向這邊進招本是虛式,身形猛往回一帶,騰身而起,卻向這飛天嶺後猛縱過去。要命金七老喝聲:「你哪裡走,這就是咱們落葉歸根之地。」

  一縱身也飛撲過來。可是歐陽尚毅身形一起落之間,已經竄入嶺後極黑暗的一片荒林中,要命金七老追過來時,聽得後面荒林這裡,似有人在裡面動手,地上半人高的荒草,唰唰的發出極大的響聲,定然是有人在裡縱躍撲擊了。要命金七老略一看形勢,遂斜撲這飛天嶺的半腰,想從高處轉到這片荒林後面,橫截過來,裡面的人絕不會再逃出手去,身形倏起倏落,向前猛撲過來。

  飛天嶺後這一帶,是個極荒僻的地方,既沒有道路,更是一片峭壁懸崖,極難行走。要命金七老仗著身形輕快,輕蹬巧縱已經到了這飛天嶺後,才往荒林這邊一縱身時,突然見兩條黑影,一前一後,從這邊荒林前拔起,竟向那邊荒山坡下如飛而去。這一帶地方過於黑暗,金七老追進荒林中,只能望到一些蹤影,究竟逃走的是何人,竟無法認清了。金七老在這飛天嶺連番施展輕身術下,居然不能把這種江湖小卒搶到手中。自己認為有生以來的奇恥大辱,把身形施展開,也經這段山坡下追了過來。可是前面逃出去那兩個人蹤跡又失。

  這時從左側,嗖嗖的連藜過兩個人來,正是燕趙雙俠。金七老今夜的舉動頗有些負氣,他認為憑自己的武功威力,不能殲除這江湖惡魔,無面再見一班同道。雖燕趙雙俠趕到近前,金七老都帶著怒說道:「今夜飛天嶺的事,咱們是各行其是,誰也不必管誰!我金老壽捉不到陸七娘,我這一世江湖,就算白創了。」

  他不等燕趙雙俠答話,往下一矮身,騰身縱起,自飛天嶺下落魂坡一帶撲了下去。可是矮金剛藍和卻在身後高聲招呼道:「金七老,我們可以罷手了,淫孀已落在歐陽尚毅手中,叫他親手殲除不是一樣麼?」

  那金七老已經出去五六丈遠,身形略停,扭著頭說了聲:「我偏不能叫他稱心如願。還有那窮酸上官雲彤,空發了一片狂言,把淫孀已然放出手去,我也不能放過他。」

  這金七老說罷,仍然縱躍如飛,向正北撲去。

  追雲手藍璧聽這要命金七老竟自犯了極大的火性,他不能把淫孀陸七娘搶在手中,決不肯罷手。可是今夜分明是那鳳尾幫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已然擒到,歐陽尚毅是安心要為鳳尾幫一正幫規,所以也要盡全力,把淫孀陸七娘搶獲。眼見得陸七娘在這種情況下反倒得到便宜,這一來,她若是遠走高飛,這關外方圓數千里地,哪容易再搜尋她。這才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不過女屠戶罪深孽重,絕無皤然悔過之心。大難臨頭,危機已伏,她想逃活命勢比登天,她暫時雖是逃出飛天嶺,四俠跟蹤躡跡,歐陽尚毅亦在得而甘心,她的命運如何,將在後面敘出。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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