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荒山俠蹤 | 上頁 下頁 |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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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彪道:「別說笑話,咱哥倆喝個痛快吧,廚房裡快刀大韓誠心跟我過不去,我要兩壺燒刀子,他說閒話,二哥你說咱們哥們能聽這一套嗎?我一舉菜刀,差一點沒把小子給撂了,大李死乞白賴地勸著,我算饒了他。這小子真是賤骨頭,燒酒隨便喝反倒孝敬咱哥們一盤子五香牛肉。」 沈勇道:「對,我素日就服氣兄弟你這兩下子,本來咱們弟兄刀山油鍋全見過,再受這群小子們的氣太冤啦。不是我當面捧兄弟你,就憑兄弟你這份膽量,手底下又明白,在這裡真是屈才,遇上機會還是獨闖去,要是拉大幫、開山立櫃,走不了別人後頭。」 趙彪是渾小子,架不住三句好話,這時被沈勇一捧立時架了雲啦,咧著大嘴憨笑。兩人就在門旁一坐,兩大瓶酒用黃沙碗當酒杯,沈勇一邊說著一邊讓酒,趙彪一邊喝酒一邊大塊兒地吃五香牛肉,兩大瓶酒他喝了一多半去,立刻有了醉意。沈勇又連敬了他三大碗,把趙彪灌得連眼全睜不開,一晃悠溜在地上。 沈勇扶著他睡在地上,挨身到柵欄門前低聲招呼道:「少奶奶,我要走了。」 遂往門裡一看,見於氏在柵欄門前半跪半坐,右腿上鋪著一塊白絹子,上面血跡斑斑,左手掌裡一掌的鮮血,右手中指蘸著血往白絹上寫著。沈勇大驚失色地問道:「少奶奶你這是做什麼?」 於氏顫聲說道:「沈爺此去空口無憑,怕我公爹未必肯信,把這封血書帶去,免得負了沈爺救我婆媳之意。」 於氏這時已寫完,就在撕斷的絲巾上面拭了拭手,把血書抖了抖,折疊起交與了沈勇。沈勇在食籃中抓了一張紙把血書包好,向於氏道:「少奶奶千萬要多忍耐一時,我絕不能誤事。我走後如若有查夜的發覺,少奶奶只裝睡著不去理他們,他們也不能盡力地追問。」 於氏道:「大恩不謝,沈爺請吧。」 沈勇大大方方地撲奔前面,來到前面柵欄門前,守衛的弟兄喝問口令,沈勇跟守衛們換了口令,不待他們問,自己就告訴守衛弟兄們道:「當家的派我到霍家集送信,我還真是頭一次去,你哥幾個哪位到過霍家集,從哪兒走近?」 內中有一人答道:「那霍家集也就是三十多里地,出堡子城到大道,往東北走,唯有過紅沙嶺留神狼群,頂好騎牲口去吧。」 沈勇順著口風道:「一定得騎牲口,不過五更還得趕回來,哥幾個多辛苦,回頭見。」 隨即來到馬號前招呼馬夫備馬。 馬夫哪敢問他是往哪裡去,沈勇自己跟著動手,把馬備好牽了出來飛身上馬,來到堡子城門口跟守衛們換了口令,闖出了白狼堡。緊自加鞭如飛似箭,好在這條路是常來常往,一路上毫無阻隔,走到四更天已離甯安城不到十里,這才把牲口放慢了。又走了四五里地,見前面的小村落中有燈光晃動,自己一辨別情形,知道這就是葉鏢頭小店的所在。心想我從前從這裡走過多次,記得這裡有數的幾十戶人家,這麼偏僻的地方深更半夜怎麼還有人來往。一邊想著已到了小村子內,遠遠看見路北一座小店門口掛著灶籬,灶籬旁邊掛著一個方形的燈籠,門前兩個戴紅纓帽的官人。沈勇不由驚疑,心說這個店已經出了事了,自己一疑的工夫,馬已來到店門口,自己也不知是下馬是趕緊走過去好。 店門口把守的正是甯安廳的兩名捕快,一見沈勇情形可疑,遂喝問:「深更半夜你是幹什麼的?」 沈勇見不是路道,遂答道:「我是錯過了宿頭找店住,這裡還可以住嗎?」 頭裡站著一個身量高大的捕快,瞪著眼喝道:「滾下來說話,要住店自己去問,老爺們是官差,不是伺候你的,這麼大個子出門在外,家內大人也放心哪。」 沈勇把韁繩一領道:「少說便宜話,二太爺花錢不找彆扭。」 後面那個捕快見沈勇一駁馬,遂嚷道:「別叫這小子走了,一定是開店的同黨。」 高身量的一聽夥伴這一嚷,遂躥過來伸手就抓沈勇,沈勇馬已轉過來,見這捕快想抓自己,右手的皮鞭子用足了勁,啪啦幾鞭子,正打在那捕快的手腕子上。那捕快哎喲一聲,左手握著右手腕子痛得轉圓遭,沈勇一抖韁繩,加了兩鞭,如飛地循原路逃走。那個捕快再想趕,哪裡趕得上,再瞧他夥伴右手腕子,順手往下流血。這兩鞭子連皮帶肉全綻開了,哪會不出血哩。 不提這受傷捕快,且說那沈勇走出老遠去,回頭看了看沒人追趕,來到丁字路口,轉上大路徑奔九環灣,趕到高升店這才見著葉錦堂等。當時葉錦堂聽沈勇說到小閻王楊二虎調戲兒媳,自己急得怒眥欲裂,恨不得當時肋生雙翅飛到白狼堡,把楊二虎碎屍萬段才解憤恨,及至聽沈勇說完,葉錦堂恭恭敬敬向沈勇一揖道:「沈爺捨死忘生為救我葉五的家小,她婆媳倘能逃了活命,沈爺待我們實同再造之恩,沈爺待我們這番好處,我葉五至死不忘。」 沈勇也站起身,一邊還禮一邊答道:「葉鏢頭不要這麼客氣,我們跑江湖的朋友為重,咱們雖是素昧平生,因為近友全是自己人,我為朋友盡這麼點心算不了什麼,還是趕緊設法救人要緊。」 雲飛道:「葉五爺,你打算怎麼辦?」 葉錦堂道:「我與這兩個匪徒勢不兩立,只有找他去跟他拼吧,能料理了他們,夫妻翁媳團圓,不是他的對手,我一家人也就不想出白狼堡了。」 姬隆風道:「葉五爺不必這麼著急,事雖危急,據老朽看還不致到五爺說的這種地步,因為少奶奶雖被他們監禁起來,好在尚沒有什麼意外,我們前去按著江湖上的規矩拜山,先從和平上向楊家弟兄要人,他若不肯輕輕易易把人獻出來,那時再以武力分高下。聽沈爺說得慢吞吞,那劊子手楊龍雲還稱得起關東道上的好男兒,我們用話把他鎖住了,勝了他弟兄,我們把葉五奶奶、少奶奶接出來一走,倘若楊氏弟兄武功出眾藝業驚人,我們還有第二步辦法,少不得解鈴還找系鈴人,先把那府衙護院大刀杜老杜振邦架來,用他去換她婆媳。」 穆四爺道:「姬老師所說的辦法很好,在下也願隨諸位到白狼堡,我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反正給眾位壯壯門面。據我看白狼堡兩個匪首,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人物,還不致費那麼大事。」 雲飛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驕傲者必敗,綠林中藏龍臥虎,什麼奇人異能全有,還是多謹慎為是。」 葉錦堂道:「我自己無能,帶累二位老師和穆四爺,葉某於心實在不安。」 姬隆風道:「葉五爺不要這麼稱呼,我們不是浮泛的交情,何得提帶累二字。論起來事由我弟兄身上所起,倒是我們帶累了葉五爺。」 穆四爺道:「我們商量正事要緊,咱們什麼時候走?」 姬隆風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起身吧。」 穆四爺道:「天時還早,我們全騎牲口去,幾十里路用不著半天就到了,就這時用了早飯再走吧。」 姬隆風道:「四爺不要費事,越隨便越好,叫夥計把筆硯拿來,我們寫份名帖省得通名道姓,只是穆四爺不必一塊列名了。我們弟兄跟葉五爺在甯安府有案,此番僥倖把白狼堡事辦完,那大刀杜老絕不肯善罷甘休,四爺在九環灣的字號雖然正,也難免窩藏我們的嫌疑,四爺跟他一露名,這裡就不能立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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