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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盧建侯拱手說道:「我承認我喪了良心,我寧遭大難,不願意有人再叫我師父。」

  石天義哈哈一笑,向柳雲洲道:「你站起來,好在這次來不關你的事,這是我老頭子自願找這種難堪。」

  跟著又向盧建侯道,「老朋友,你認徒弟不認徒弟,與我無關。十餘年來,我才知道姓展的當年對於我的女兒竟安禽獸心腸,如今做了官,依然要仗著他的勢力和他重得來的黑煞手功夫,欺負到我父女頭上。姓石的頭可斷,不可辱,我和他誓不兩立,現在你承認不承認他,那是你門戶中事,你還沒把他當眾除名,姓石的還依然認為他是你門下弟子。我此番正為是找他,我固然武功本領不是他的對手,可是我們兩下裡各自儘量施為,誰有本領誰把誰毀了。反正是勢難兩立,有活就有死的,我和你說這番話,別無他意,就為是告訴老朋友一聲,我石天義這麼大年歲,對於一個晚輩,做出絕情絕義的事來,不算我不顧交情,不懂面子。來就是為這件事,走了也就辦這件事,沒有什麼可說的,在老朋友你面前交代清楚了,我也就死而甘心,叫他成全成全我啊。」

  金砂掌盧建侯已經變顏變色的,向石天義道:「我看老朋友你是多餘來,這種事在我面前講,與我是毫不相干,還有別的事沒有?」

  石天義道:「光棍做事,來明去白,話說出了,還是決不叨擾老朋友,你還不用害怕,我們已經全對天立誓,決不連累你,我們這就告辭。」

  金砂掌盧建侯忽說道:「你到哪裡去?」

  石天義道:「自有去處。」

  盧建侯道:「除了提這件事我不願意聽,我們交情還有沒有?」

  石天義道:「唯其有交情,我才大遠地跑來,向你說明我今後的事。」

  盧建侯道:「既然你的事已然說完,我如同沒聽見一樣,可是現在,老哥哥被人毀得連朋友全沒有了,我好容易見著你,難道就不能一處痛飲三杯,也稍解我滿懷鬱悶麼?」

  石天義道:「你要留我不走,我帶的人也不能走。老朋友你雖是明裝糊塗,可是事情你也頗有耳聞,在這裡一耽擱,倘若真個生出意外麻煩,老朋友你可不要疑心是我故意地害你,我何嘗不願意老弟兄多聚會一刻,往後咱們見面的日子,只怕沒有了。」

  金砂掌盧建侯恨聲道:「石天義你不要惹我傷心,姓盧的縱然無能,尚不是怕死貪生之輩。人雖老了,功夫還一點不弱,你來看——」

  他猛然把右掌一舉,向桌案的角上劈去,哢嚓一聲,把桌角劈去一塊,哈哈一陣大笑。場主石天義不禁讚美道:「盧老師,你真夠個武林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了。你這種掌力,東三省只怕沒有再比你高的,可惜你空有這一身本領,竟埋沒在盤松嶺下,太可惜。你這身本領若換在我石天義身上,我能把東三省攪它個天翻地覆。我就不明白你,怎麼會被一個不成才的徒弟制了個服服帖帖,未免太冤。」

  金砂掌盧建侯,被場主石天義這句話,又觸動了肝火,瞪著眼道:「兄弟你這叫當面罵人。我只為丟人現眼,才封閉了門戶,不願意當著人再談這件事。我對於他何嘗一日忘懷,這幾年來只苦了我自己,我晝夜地依然不把功夫撂下,為的就是這個冤家。我好歹總是他的師父,他雖然另投門戶學就了武林中極厲害的黑煞手,我只要出頭找他,我必定把他置之死地,倘然我在他手中受了辱,我連我盧氏三代宗親的臉面全丟盡了。你如今還拿這話來陰我,姓石的你可太不夠朋友了。」

  場主石天義笑容頓斂,忙說道:「老朋友你要擔待我一二,我是故意地和你取笑的。我和你所說的全是真情實話,你不必作什麼打算,既然是你把我們朋友之情看得重,我何嘗不願意和老朋友你多聚會兩日,可是我絕沒有一字虛言,現在我們父女翁婿一同來,一同走。我決不能跟他們甘休。黑煞手展華陽他已然率領一班死黨,跟蹤踩跡,不把我這女婿柳雲洲,和我被屈含冤的女兒石靜儀捉拿回去,不肯甘心。我們雖然一路上不曾耽擱,但是我那牧場中已被他照顧過,或者他就許想到柳雲洲要投奔到盤松嶺,他若跟蹤追趕來的,還不快嗎!」

  金砂掌盧建侯被石天義這話說得捺不住怒火,厲聲說道:「兄弟你只管放心在這裡住下去,倘若鬼使神差,他真個趕到我老頭子這裡來,我要謝天謝地,我盧建侯倒要跟他清算這本舊賬,那時全不用你們管,我能夠制服他,我定不叫他出盤松嶺。倘我死在他手中,將來的事,我也就管不得了。咱們從此不許再提這件事,我們哥兒倆好好地喝幾杯。」

  說著話,老武師盧建侯遂招呼前面的長工們,趕緊地預備酒飯。場主石天義反倒十分著急,夙知此老,說得到做得到。一場禍事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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