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邊塞雙俠 | 上頁 下頁 |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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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奇也問道:「我們打算出東山口這條道路,大約還有多少裡?因為我們是初次經過這裡,道路不熟,路上可乾淨麼?」 老農人對石子奇的話很有些懷疑的神色,遂說道:「客人們全是有功夫的人,這條道雖不是通行的大道,但是沒有什麼不好走,這一帶更沒有匪人盤踞,老客們全是久在外面走的,還看不出來麼?這一帶沒有窩藏匪類的地方,往東除了三道嶺那裡有些人家,再出去十幾裡地全是很難走的山道,只有伏虎崗,黃花穀一帶有些個人家在那裡住。客人們若沒有耽擱,只要是常走山道的,一整天的工夫裡可以出了山口,最好是在山口外鎮甸上再去落店,一切比較些方便。」 乜秋帆道:「老朋友,那伏虎崗所住的全是農民麼?」 這些農人遲遲疑疑地答道:「我倒說不清楚了,別看相隔沒有多遠,我們一年也不准往那裡去一趟,大約也全是種山田和獵戶們吧?」 乜秋帆見他說話有些吞吐,自己這般人夜間一出事,他已經很起了疑心,定然不肯多言多語,恐怕給自己招禍了,遂也不再問他。 雨已住了,天尚未放晴,可是山路上全是石頭道,雖然在雨後也不甚難走。更因為跟匪人已經接觸,不願在這裡耽擱,盧家讓、余誠又全不是多重的傷痕,遂在天亮後立刻起身,厚贈了這老農人,更問明瞭所應該走的道路。在雨後的山道上,全被雨水沖洗過,走著倒十分涼爽,山頭上碧綠的蒼苔和山道兩旁叢生的樹林,枝葉全顯著各別的新鮮,一處處的山花怒放,野鳥聲喧。這五個人緩緩地走來,所經過的道路和夜間出事的三道嶺是相背著的方向。 乜秋帆等也不願在此多沾惹些無謂的是非,正好避開它,接奔東北一條小道走下來。余誠、盧家讓腳底下全慢得多,乜秋帆、石子奇、錢昭義也只好慢慢地跟著他兩人。這種山道又是高低起伏,才走上一段,到什麼時候可以出口?石子奇順著極矮的山坡,這麼上下盤旋,無形中得走許多道路。他們走到午時左右按著那老農人所說的情形,已走出七八裡路來。要照這樣走下去,恐怕天黑之後,也出不了東山口。 在一個山環內竟遇到一個扛著農具的農人,坐在山道旁那歇息著。因為走了這麼一早晨,還沒碰到行人,有時雖也望到了遠遠的峰嶺間有人家居住,可是因為離著他們所經過的地方路遠,這時,既遇到了山中的農民,正好向他問問路程,也可以計算盤旋的山道。可是農人很是和氣,指點著道路,說得很詳細,從那個山坡轉到那個峰頭,經過什麼地方有什麼可以辨別者,不會走差了路,詳細地說了兩遍。 那情形是對於石子奇等不識路徑的人很願意幫忙,石子奇謝過他的指引,大家一同從這裡再起身向前走。按著那老農人所指示的地方,又走了有兩個時辰,卻又碰到了兩個行客,各人全背著包裹,手裡提著木棒,是出遠門走遠路的樣子。他們是迎面走來的,更想著向他們探問路徑了。趕到和這兩人一打聽,這兩個客人所說道路經過情形和方才那農人所說的一些不差,這些人更是死心塌地地往前趕路了。可是現在走出二里多路來,所經過的道路情形,越看著越覺可疑,幾乎沒有正式的道路可辨,分明是走入了亂山深處。眼中所望到的全是荒林野樹,大嶺高峰,不過辨查所走的方向,和那農人所指示應該看到什麼標誌,怎麼辨識著那一座峰嶺並沒有走差,凡是那農人所說的全可以找到。 乜秋帆向石子奇招呼道:「師弟,你先等等,咱們別這樣傻走了,恐怕我們又要著了奸人的道兒。玉龍山的山道有四五處,沒聽說有這麼難走的地方,我們投宿人家所說的情形,雖也曾說道路十分難走,可是也有路徑可尋。我們所走的全是什麼地方,真要被人愚弄,那可是天大的笑話了。」 乜秋帆一怒之間,一提衣服的前襟,騰身縱起,順著亂石起伏,向這山嶺撲奔最高之處,在上面仔細上前查看。向東北一帶望去,峰巒起伏,亂石嵯峨,野草橫生,荒林溝穀,絕找不出路來。反向東南仔細辨查,遠遠地大約總有二三里外一座矮的山頭上面,湧起了一股子炊煙。 南荒異叟乜秋帆仍從上面翻下來,到了近前,慢聲向石子奇說道:「師弟,想不到我們竟會被人愚弄,毫不覺察,這種情形真叫人痛恨。分明是那個指路的農人和這兩個行路客人,全是一道的。他們故意地指引我們走向歧途,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要把我們困在亂山中。我們往偏東南趕緊尋道路,不然天色黑暗下來,恐怕更不容易走出這片亂山了。」 石子奇等也痛恨十分,這才稱得起荊棘江湖、步步危險,這種小人的暗算,防不勝防。 盧家讓和餘誠主僕二人,也因為腳底下走不快,恐連累了大家不能夠早地尋到出口正路,這時,也全提起了精神,隨著乜秋帆、石子奇轉變了方向,向東南一帶搜尋下來。這一注了意,石子奇也不時地飛登最高的峰嶺間,看著那有人家之後。好在天色還沒有黑下來,又出來有二三里,才漸漸地和那人家走近。南荒異叟乜秋帆等這一班人,順著那崎嶇小路,撥著荊棘荒草,一路穿行,才到了這人家的附近。這也不過四五戶人家,住在一個路道旁,一段高崗子上面,自己看了一條短短的山道,這幾戶人家形如住在樓上一般,他們正在做著晚飯,全在他們屋門口用大石塊架起爐欄,上面放著鐵鍋,燒得黑煙騰騰。 石子奇等一塊奔上了這山,一面向上邊招呼著道:「老哥們,我們行路走迷了方向,求老哥們指示道路。」 南荒異叟乜秋帆叫錢昭義、盧家讓、余誠全在下面等著,自己想跟隨石子奇來到上面。這時上面有兩個人迎了過來,一望而知全是打獸為生的。這兩人年歲全在三旬左右,體格十分健壯,站在山道口上,迎著石子奇、乜秋帆,把二人請到上面。 乜秋帆趕忙抱拳拱手向這兩個壯漢行著禮道:「老哥打擾。」 一個年歲略大的獵戶,向乜秋帆、石子奇舉舉手點頭道:「客人們怎麼走迷了路?玉龍山沒有難走的地方,二位不是想出口麼?這下面這條山道正可通著山口,有橫路不是岔路,不會走錯了。哎呀,天色可不早了,怎麼二位會在這時才到這裡?難道不是一早進的山口麼?」 石子奇忙答道:「說來慚愧,我們沒遇上好人,我們向人打聽道路,他告訴我們往東北走,若不是越走越沒道路可尋,我們還是往前瞎闖,非困在亂山裡不可了。幸虧是望見這有炊煙的情形,才找到這裡,請問老哥出東山口還有多遠的道路?」 那獵戶答道:「從這兒往東山口倒沒有多遠了,不過十餘里,可是天色已然黑暗下來,這種時候似乎不宜再往前走。在快到伏虎崗、黃花穀,那裡有一段極險峻的山道,把那段道路過去,就沒有什麼危險了。總得等待月光上來,再走才好。老客們何妨在我這裡歇息歇息,等到起更時再起身。腳底下若是走得快些,到了三更天就可以出了東山口。東山口外就是鎮甸,那裡叫祥和鎮,倒是個很方便的地方。」 南荒異叟乜秋帆忙說道:「我們這麼多人,哪好在尊處打擾?」 這獵戶答道:「老哥不要客氣,我們雖然住在這裡,也全不是本地人,全是出門在外的人,算不得什麼。既然把道路走錯,在山中耽擱了一天,我想正是饑餓的時候,我們這獵戶人家沒有什麼好飲食,客人如不棄嫌,嘗嘗我們一頓老米飯。」 乜秋帆忙拱手道:「還沒領教二位老兄的貴姓大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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