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邊塞雙俠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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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南荒異叟在乾坤掌石子奇走出醉仙居之後,趕緊地算清了酒賬,付過錢,匆匆走出來。 這時,正在客人很多,這兩人行色匆匆,倒也沒有人理會,南荒異叟也緊趕了過來,見這一段道路,商家鋪戶不多,燈太少,路上黑沉沉的,乜秋帆向石子奇招呼道:「我記得這驛鎮的西頭,也有一座大酒館,字號是『太白居』,我們到那裡吧,別處恐怕沒有了。」 南荒異叟只說了這兩句話,絕不向這三個人搭訕,全是摸那黑沉沉之處緊走,一里多地的長街走盡了,才到了那「太白居」前,這五人才合在一處。 乾坤掌石子奇走進「太白居」,堂倌伺候著要酒要菜,南荒異叟趁著眼前清靜,堂倌也不在身旁,遂向「醉仙居」門外動手的少年低聲申叱道:「錢昭義!你怎麼這麼不曉事?這黃花驛是什麼地方?五方雜處,耳目眾多,你竟自和人動手,難道你竟想在這種地方闖個『萬兒』來麼?我們緊避著敵人的耳目,還怕未必能夠叫我們安然地離開。川滇一帶你這麼惹事生非,是安心不想走了。我用不著你,你不要跟隨我們,反倒誤事。」 這時,那動手的少年,面不更色,低著頭,仍然吃著。旁邊那個形如僕人的,卻低聲答道:「老師傅,你不要錯怪了他,絕不是他故意地惹事生非。被打的那個,有意尋釁,看他的路道,只恐怕是敵人的黨羽也未可知。我們從港口下船,就見這東西站在江邊。我們先前還沒注意到他,離開港口,他始終沒離開我們身後,還是錢師傅已經覺出此人來路不對,在我們轉身故意地死瞪他兩眼,他才走遠些。錢師傅叫我們不要奔『醉仙居』酒館了,看他那情形,是有意跟綴我,一看我們落在何處,在『醉仙居』門前,錢師傅才故意地叫他撞了一下,略施身手,沒叫他逃開,把他摔了個不輕,也叫他嘗嘗我們的手段,不是那麼容易招惹的。」 乜秋帆道:「這種情形,倒在我意料之中,不過,我還沒想到我們才離開水面,竟會有人跟綴下來。這樣看起來,我們最近也許就和他們動手了。既然這樣,大家更要緊自提防。」 更囑咐這個少年錢昭義,要格外謹慎小心,吩咐這個僕人余誠,千萬地不要離開少年的左右,只要我們一出四川省,就比較容易應付了。說話間酒飯已畢,這時,可已到了起更時候,會過酒飯賬,立刻起身。出了酒館的門,這裡離著驛鎮的西口已近,顯著路靜人稀,出了驛鎮之後,已經到了官站大路上,天氣又在陰著,曠野中黑沉沉的,數尺外就辨不清裡面的情形,在這種道路上,竟要連程趕下去,真是危險萬分。趁著他們行程,把他這幾人的出身、來路,以及現在的圖謀敘述一番。 原來這個少年乃是滇邊鎮守使盧向乾之子盧家讓,跟隨他的這四個人全是草野異人,風塵俠隱。那年歲最高的是南荒異叟乜秋帆,那個年歲略小於他的是乾坤掌石子奇,那個武勇少年卻是南荒異叟乜秋帆的徒弟名叫九連環錢昭義,那個僕人卻是這位盧公子家中的護勇餘誠。這行五人全是各具一身本領,盧家讓的父親盧向乾雖則做了鎮守使,早年卻是出身江湖,他從少年間,自己就憑一身在江湖奔走,一些倚靠沒有。 可是盧向乾為人慷慨尚義,重友輕財,雖則潦倒江湖,一世得不著安身立命之所,可是無論走到什麼地方,只要與他一有交往的人,無不樂與接近,所以盧向乾還沒有困在江湖路上,輾轉地到了北京城地面。這盧向乾那時絕沒有名望,只求能得著一個棲身之地,暫時免得流落江湖,自己時時地恐怕是走入歧途。可巧遇到了一個同鄉,得他的汲引,遂入了肅王府當了一名護院的師傅。 盧向乾這種人是一個極守本分的江湖客,在王府中規規矩矩,帶著手下人巡更守夜,保護府邸,絕不像別人在王府裡一當上差,立刻忘了自己本來的面目,到處恃勢凌人,甚至於到處裡招惹是非。 盧向乾一直在王府待了有一年多,在府裡上下全能喜愛他年少老成,並且一個吃江湖飯的就沒有看見有像他這麼規矩的。從他入府邸之後,還算給做臉,平安無事。 在第一年中秋佳節,這王府裡頓行熱鬧起來,直到晚間賞月之後,已經交過三更,各院才安靜下來,所有在府中當差的人,全得著很好的賞賜。這一天對於這所有執事的人以及僕役全是隨便作樂,盧向乾也和同事的武師們一處飲了幾杯酒,在夜間別人可多半是喝得酩酊大醉,盧向乾平日是不喝酒的,只為中秋賞月自己少微飲了幾杯,雖則沒有喝醉,也覺得頭目眩暈。他又是一個極負責任的少年,別人全醉得早早睡下,他一人去查夜,不過他在四下轉了一周,覺得渾身燥熱,自己遂走進花園子。在這深夜的時候,滿園裡桂子飄香,金風送爽。 夜深了,雖有些涼意,盧向乾有酒助著,他倒覺著身上十分爽快,倚在一株桂樹下,坐在那裡,竟自蒙矓欲睡,可是自己心裡,還提念著四更一過,還得到各處查看一周。其實一交過三更,應該是別人接班,盧向乾以為他們全已睡著,倚賴著是過節的日子,定不肯再出來巡更查夜,所以他情願意替別人代勞。就在這時,突然聽得離開身邊不遠一兩丈外,一片花棚那裡,竹竿子咯吱響了一聲。這聲音很大,盧向乾竟被驚醒,睜眼看時,只見那座花棚還在晃動著。 盧向乾驚異十分,這種情形,分明是上面有極重的東西震盪了一下。 盧向乾立刻酒意全消,輕輕站起來,因為自己在這棵老桂樹下,正是一個黑影中,遂仍然隱著身軀,撲奔花棚附近,留神這四周。往前走出沒多遠來,竟自發覺假山旁有黑影一閃,盧向乾趕緊地也縱身過來,可是這條黑影,竟在一瞥之間,失去蹤跡。 盧向乾好生著急,因為府中地方太大,發現了盜匪侵入,只要一個跟綴得不緊,他易隱向別處,就不易搜尋了。倘若在這中秋佳節之夜,發生出事故來,叫王爺那裡,定然認為我們不肯盡力保護,只會張口吃飯,伸手拿錢,同事的師傅們,也要落了罪名。 盧向乾一著急,也騰身縱起,躥上了假山。這座假山,正迎著花園子的門,盧向乾在上面往前張望,只看不見這匪人的蹤跡了。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趕緊出了花園,先轉奔宅後的西偏院護院武師的住所。自己赤手空拳,尚不知匪人究竟有幾個,慌張地到了自己的屋中,伸手把刀抽出來,更把鏢囊挎在身上,本想招呼同事的一塊兒到宅子裡搜尋匪人。可是他們一個個醉得如成一攤泥,再也叫不醒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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