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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上舍《瓦缶集》序


  同裡李上舍秦川,出其吟稿,問序于小長蘆釣魚師。魚師曰:「子之以瓦缶名集也,何所取諸?」答曰:「《淮南子》有言:『窮鄙之社,叩盆拊瓴,相和而歌,自以為樂。』蒙取以喻其弇陋爾。」魚師曰:「謙矣,子之自喻也。」八音之用,唯土獨寡。伊耆氏之鼓,堯民之壤,《樂》方失傳。《周官》之所展,塤焉而已。大者謂之嘂,外無聞焉。若夫缶,見於《易》,見於《詩》,見於《爾雅》。王肅:「是下民質素之器。」許慎詮之則:「瓦器,所以盛酒漿。秦人鼓之以節歌。」蓋匪樂之器,而有樂之用焉。然坎其擊缶,宛丘之道,載之《陳風》,匪僅秦人鼓之。《風》又:「值其鷺翿。」則不獨以之節歌,而兼可會舞者已。逸詩不乎:「君子有酒,鄙人鼓缶。」雖不見好,亦不見醜。今上舍之詩,麗者不恌,高者不抗。古詩多於近體,五言遒於七言。是誠能道古者,其風肆好,非《大雅》之材與?嘗謂詩人之病,在亟於見好,亟於見好,或反形其醜焉。上舍務以漢魏六代三唐為師,勿墮宋人流派,優遊涵泳,日進不已。譬之於缶,髺墾薜暴之畢除,音聲乃出,中乎律呂,試奏之鷺翿之側,與雅樂奚殊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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