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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叟詩集序


  詩以言志者也,中有欲言,縱吾意言之,連章累牘,而不厭其多。無可言,則經年逾月,置勿作焉也可。《詩》三百有五,為嘉為美,為規為刺,為誨為戒,皆出乎人心有不容己於言者言之,非有強之者而後言也。後世君臣燕遊,輒命賦詩記事,於心本無欲言,但迫於制詔為之,故其辭多近于強勉。若學士大夫,用之贈酬餞送,則以代儀物而已。甚至以之置科目取士,限之以韻,其所言者,初未嘗出乎中心所欲,而又衡得失于中,冀逢迎人之所好,以是而稱之曰詩,未見其可矣。故夫作詩者,必先纏綿悱惻於中,然後寄之吟詠,以宣其心志,言之工,可以示同好,垂來世。即有未工,亦足為怡悅性情之助,不以人之愛惡而移,不因人之驅使而出。則學士大夫,或不若布衣之自適,遊覽之頃,縱吾意之所如,而言之不倦,此詠歌之樂,至於足之蹈之手之舞之而未已也。錢唐陳叟,游于燕,集舟行所作詩多至百首。誦其辭,莫不有欣然自得之趣,不為風格所限。蓋言發乎中,故志之所至,詩亦至焉,其視世之驅使而出者遠矣。予故序之,而語以古詩人之旨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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