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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四 雜著


  更同安縣學四齋名

  學舊有四齋許同年去其半以省長諭具員之冗故今唯兩齋而四門如故又皆錯亂不得其所至於命名之義亦有未安蓋如彚征之名乃學優而仕之事非學者所宜先也揭而名之是以利祿誘人豈斆學者之意哉今欲復四齋之舊以志道據德依仁遊藝目之東西相次自北而南誦習之區各仍舊貫易日新長諭爲志道長諭彚征長諭爲遊藝長諭其據德依仁兩齋請學諭直學選本位學生〈不係教養人〉權充齋長或齋諭許隨衆升堂聽講本學更不差人以塞希覬之路諸職事以爲如何幸與諸生議以見告條其不便者熹且罷行之

  同安縣諭學者

  學如不及猶恐失之此君子所以孜孜焉愛日不倦而競尺寸之隂也今或聞諸生晨起入學未及日中而各已散去此豈愛日之意也哉夫學者所以爲己而士者或患貧賤勢不得學與無所於學而已勢得學又不爲無所於學而猶不勉是亦未嘗有志於學而已矣然此非士之罪也教不素明而學不素講也今之世父所以詔其子兄所以勉其弟師所以教其弟子弟子之所以學舍科舉之業則無爲也使古人之學止於如此則凡可以得志於科舉斯已爾所以孜孜焉愛日不倦以至乎死而後己者果何爲而然哉今之士唯不知此以爲苟足以應有司之求矣則無事乎汲汲爲也是以至於惰遊而不知反終身不能有志於學而君子以爲非士之罪也使教素明於上而學素講於下則士者固將有以用其力而豈有不勉之患哉熹是以於諸君之事不欲舉以有司之法而姑以文告焉諸君苟能致思於科舉之外而知古人之所以爲學則將有欲罷而不能者熹所企而望也

  諭諸生

  古之學者八嵗而入小學學六甲五方書計之事十五而入大學學先聖之禮樂焉非獨教之固將有以養之也蓋理義以養其心聲音以養其耳采色以養其目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以養其血脈以至於左右起居盤盂幾杖有銘有戒其所以養之之具可謂備至爾矣夫如是故學者有成材而庠序有實用此先王之教所以爲盛也自學絶而道喪至今千有餘年學校之官有教養之名而無教之養之之實學者挾筴而相與嬉其間其傑然者乃知以幹祿蹈利爲事至於語聖賢之餘旨究學問之本原則罔乎莫知所以用其心者其規爲動息舉無以異於凡民而有甚者焉嗚呼此教者過也而豈學者之罪哉然君子以爲是亦有罪焉爾何則今所以異於古者特聲音采色之盛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之容左右起居盤盂幾杖之戒有所不及爲至推其本則理義之所以養其心者故在也諸君日相與誦而傳之顧不察耳然則此之不爲而彼之久爲又豈非學者之罪哉僕以吏事得與諸君遊今期年矣諸君之業不加進而行誼無以自著於州裡之間僕心愧焉今既増修講問之法葢古者理義養心之術諸君不欲爲君子耶則誰能以是強諸君者苟有志焉是未可以舍此而他求也幸願留意毋忽

  諭諸職事

  嘗謂學校之政不患法制之不立而患理義之不足以悅其心夫理義不足以悅其心而區區於法制之末以防之是猶決湍水注之千仭之壑而徐翳蕭葦以捍其衝流也亦必不勝矣諸生蒙被教養之日久矣而行誼不能有以信於人豈專法制之不善哉亦諸君子未嘗以禮義教告之也夫教告之而不從則學者之罪苟爲未嘗有以開導教率之則彼亦何所趨而興於行哉故今増修講問之法諸君子其專心致思務有以漸摩之無牽於章句無滯於舊聞要使之知所以正心誠意於飲食起居之間而由之以入於聖賢之域不但爲舉子而已豈不美哉然法制之不可後者亦既議而起之矣惟諸君子相與堅守而力持之使義理有以博其心規矩有以約其外如是而學者猶有不率風俗猶有不厚則非有司之罪惟諸君留意

  補試牓諭

  葢聞君子之學以誠其身非直爲觀聽之美而已古之君子以是行之其身而推之以教其子弟莫不由此此其風俗所以淳厚而德業所以崇髙也近世之俗不然自父兄所以教其子弟固已使之假手程文以欺罔有司矣新學小生自爲兒童時習見其父兄之誨如此因恬不以爲愧而安受其空虛無實之名內以傲其父兄外以驕其閭裡終身不知自力以至卒就小人之歸者未必不由此也故今勸諭縣之父兄有愛其子弟之心者其爲求明師良友使之究義理之指歸而習爲孝弟馴謹之行以誠其身而已祿爵之不至名譽之不聞非所憂也何必汲汲使之俯心下首務欲因人成事以幸一朝之得而貽終身之羞哉今茲試補縣學弟子員屬熹典領故茲勸諭各宜知悉

  策試牓諭

  孟子稱君子之所以教者五而答問居一焉今發策以觀二三子之所藴而折中之是乃古之所謂答問者非徒相與以爲諛也自今諸生條對所問宜湛思正論於答問之際審加意焉若夫朝廷之事則非草茅所宜言而師生相與之誠意亦不當數見於文字之間也二三子慎之

  策問

  問古之學者始乎爲士終乎爲聖人此言知所以爲士則知所以爲聖人矣今之爲士者衆而求其至於聖人者或未聞焉豈亦未知所以爲士而然耶將聖人者固不出於斯人之類而古語有不足信者耶顔子曰舜何人哉予何人哉孟子所願則學孔子二子者豈不自量其力之所至而過爲斯言耶不然則士之所以爲士而至於聖人者其必有道矣二三子固今之士是以敢請問焉

  問建首善自京師始而達於四方郡邑海隅障徼之逺莫不有學此三代之制與今皆然也然考其風俗之流有薄有厚有失有得則其不相逮至逺豈古今之所以學者異耶將所以學者不必異特業之有至有不至耶二三子釋菜之初願陳二者之説分別而審言之以觀二三子所以來之意也

  問孟子曰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近世以學名家如海陵胡先生歐陽文忠公王文公司馬文正公蘇編禮父子程禦史兄弟其立言具在二三子固嘗讀而誦之矣其於先賢聖人之遺旨孰爲得其宗者耶願與聞之

  問孔子曰友其士之仁者又曰就有道而正焉又曰以友輔仁葢學者之於師友其不可以後如此而孟子曰子歸而求之有餘師又曰君子欲其自得之必如是是豈師友之所能與哉孟子學孔子者而其立言如此豈有異旨哉幸詳言之以觀二三子所以從事於斯者如何也

  問世言聖人生知安行不待學而知且能也若孔子者可謂大聖人矣而曰我學不厭又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又曰不如丘之好學非有待於學耶抑所以學者異乎人之所謂學者耶然則夫子之所以學者果何以也至如稱顔子以好學則曰不遷怒不貳過語學者以好學則曰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愼於言就有道而正焉至其他縱言至於學者難徧以疏舉不其與夫子之所以自謂者有辨耶其無辨也幸詳陳之

  問唐開元釋奠儀設先聖神位於堂西東向先師位其東北南向初不雲有像設及從祀諸子也今以當時人文章所記著考之則皆爲夫子南面像門人亦像十子而圖其餘於壁是則開元之制施用於當時者亦無幾耳二三子試實其所以然而斷其得失以對

  問聖人逺矣六經或在或亡諸子各自爲家與夫諸儒之説經者又皆雜亂而無所統一士之有意於聖人者舍是三者亡以見之矣是將因是以求之耶則其絶亡者不可以屬其雜亂者又易以惑人求以自通不亦難哉或者又以爲道非言説所載顧力行如何耳二者之論僕未能得其中亦諸君所宜講而思也

  問古以孝廉舉士今廢其科入官者一於進士與夫公卿大夫之世而已而所以馭其行者則於參選問其葬父母與否於薦舉使舉者任其不犯入已贓此孝廉之遺意而責之則已恕矣然猶有不能者何也將所以厲之者非其本與抑法廢不修而然也今欲獻言於上請以古制舉士而嚴今之法以禦其末流二三子以爲便則具其施行之語爲有司陳之

  問大學之序將欲明明德於天下必知於正心誠意而求其所以正心誠意者則曰致知格物而已然自秦漢以來此學絶講雖躬行君子時或有之而無曰致知格物雲者不識其心果已正意果已誠未耶若以爲未也則行之而篤化之而從矣以爲己正且誠耶則不由致知格物以致之而何以致然也願二三子言其所以而並以致知格物之所宜用力者爲僕一二陳之

  問先王之世選舉之法書其德行道藝者起於鄉閭容或不公而唐虞以來至於成周數百年之間書傳所記無以選舉不實累其上者何耶逮至後世變而任以一切之法若糊名竄書而校其一日之長者亦可謂至公矣而屬者廷議猶謂禁防少弛權倖因以躐取世資者何耶

  問書稱堯平章百姓百姓昭明説者以爲百姓者百官族姓雲爾夫以百官族姓無不昭明則堯之所與共天職者富矣及其疇諮廷臣欲任以事則放齊稱子朱驩兠舉共工四嶽薦鯀惡在其昭明也耶夫子敘書斷自堯典將以遺萬世大法而其言若此此又何耶夫子嘗稱觀人至於察其所安則人焉廋哉帝堯之聖豈獨昧此耶以帝堯之舉而三人者若此然則三代選舉之法書其德行道藝始於鄉閭者其可盡信也耶二三子其辨明之

  問臺諫天子耳目之官於天下事無所不得言十餘年來用人出宰相私意盡取當世頑頓嗜利無恥之徒以充入之合黨締交共爲姦慝乃者天子灼知其弊既斥去之乃諮人望使任斯職又下明詔以申警之士懐負所學以仕於世至此可謂得所施矣而崇論𢎞議未能有所聞於四方何耶今天下之事衆矣二三子試以身代諸公而任其責以爲所當言者何事爲大

  問官材取士之法三代尚矣漢魏以來至於晉唐郡國選舉公府辟召其法不同然上之所取乎下者其路博故下之所學以待問者亦各有所以而不專於文藝之一長也至國朝始專以進士入官雖間設科目如所謂賢良方正博學宏詞者然亦不過文藝而已夫文者士之末其在君子小人無常分士或懐負道德而不能此與雖能而恥不屑就者國家安得而用之耶今誠欲復取古制施行之則二三子之意以何者爲便

  問漢世專門之學如歐陽大小夏侯孔氏書齊魯韓毛詩後氏戴氏禮董氏春秋梁丘費氏易今皆亡矣其僅有存者又已列於學官其亦可以無惡於專門矣而近世議者深斥之將謂漢世之專門者耶抑別有謂也今百工曲藝莫不有師至於學者尊其所聞則斥以爲專門而深惡之不識其何説也二三子陳之

  問泉之爲州舊矣其粟米布縷力役之征嵗入於公者蓋有定計祿士廩軍自昔以來量是以爲出不聞其不足也有不足則不爲州久矣而比年以來困竭殊甚帑藏蕭然無旬月之積二千石每至往往未及下車而惟此之問然文符益繁縣益急民益貧財賦益屈此其故何耶諸君熟計可行之策無爲文詞而已

  問夫子稱郊祀後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夫天之與上帝其果有異耶抑不異也後世鄭康成王肅之徒各以其所聞爲説甚者至流於䜟緯譎恠不可質究皆聖賢所不道其果有可取耶抑無取也恭惟國家承百王之流弊稽古禮文之事既久而後大備二三子考先儒之論而折中之以聖制宜有定矣陳之毋隱

  問經廢不講久矣士之賢者亦或留意焉而其所以用力者則異而不同也葢或不求甚解而篤意於近思或恃爲攷證而昧於至理務深眇者放宕而不根幹利祿者涉獵而無本是四者之於經其得失孰甚二三子言之

  問漢藝文志春秋家列左氏傳國語皆出魯太史左丘明蓋自司馬子長劉子駿已定爲丘明所著班生從而實之耳至唐柳宗元始斥外傳爲淫誣不槩於聖非出於左氏近世劉侍讀敞又以論語考之謂丘明自夫子前人作春秋內外傳者乃左氏非丘明也諸家之説既異而柳子之爲是論又自以爲有得於中庸二三子論其是非焉

  問荀子著書號其篇曰性惡以詆孟子之雲性善者而曰塗人可以爲禹夫禹大聖人也語其可知之質可能之具乃在夫塗之人耳人之性也豈果爲惡哉然且雲爾者何也二三子推其説以告

  問李師錫者以書抵韓子稱其所爲不違孔子不以雕琢爲工而韓子報之曰愈將有深於是者與吾子樂之今韓子之書具在所謂深於是者果何所指而言耶問夫子講教洙泗之間三千之徒七十之賢所學者何業所習者何事其言曰二三子以我爲隱乎吾無隱乎爾所隱者復何説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所樂者抑又何謂耶

  問忠信所以進德而夫子之所以教與夫曽子所以省其身亦無不曰忠信雲者而夫子又斥言必信行必果者爲小人孟子亦謂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二端異焉然則學者將何所蹈而可將不必信且果者耶則子路有欺天之失微生有乞醯之譏將必信且果耶則硜硜之號非所以飾其身也二三子其揚㩁之

  問頃與二三子從事於論語之書凡二十篇之説者二三子盡觀之矣雖未能究其義如其文然不可謂未嘗用意於此也惟其逺者大者二三子固已得諸心而施諸身矣亦可以幸教有司者耶不然則二三子之相從於此非志於道利焉而已耳非所望於二三子也問仁之體誠深矣自孔門弟子之所以問夫子之所以答與夫後之諸子之所以筆之於書者皆未嘗同也二三子總其所論而折中之必有得矣其有以幸教問人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諸君子今日之所學他日之所以行其可得聞歟

  問漢大司農丞夀昌議常平之法而御史大夫望之奏以爲非是二者孰爲合於先王之意而施於當今亦孰爲宜耶二三子欲通當世之務不可以不熟察而別言之

  問國朝官材取士之法進士而已雖間設科目如所謂賢良方正博學宏詞者特以疑文隱義困於所不知如此則賢且良矣至以博學宏詞自命而試於禮部者則又可笑蓋遲明裹飯揭篋而坐於省門以竢漏啓鑰而入視所命題退發篋搜之則其中古今事目次輯鱗比而亦有成章矣其平居講學專乎此甚者至於不復讀書也進士之得人已疎濶矣而所設二科者又如此然則士有懐負道藝以陸沉乎下者其勢必恥乎此而亦庸有不能者國家安得而用之耶二三子策以爲如何而可

  問三代學校之制自家塾黨庠遂序以至於國則有學焉其選士興賢之法父師少師之教見於周官王制禮家之説者尚可考也今家塾黨庠遂序之制未立是以州縣雖有學而士之耕養於田裡者逺不能至獨城闕之子得以家居廩食而出入以嬉焉至其補弟子員則去留之節又一決於文藝使士之靜厚原慤者以木訥見罷而偶能之者雖纎浮佻巧無不與在選中如此是學之爲教己不能盡得可教之才而教之者又非有父師少師之齒德也噫法之未能如古則學校之爲益亦少哉願二三子考其所聞於古而今可行者悉著于篇將摭其施行之語以觀二三子於當世之務如何也問禮雲禮雲玉帛雲乎哉樂雲樂雲鐘鼓雲乎哉而夫子之於告朔愛其一羊而不忍去於齊聞韶至於三月而不知肉味何也抑其所以如此者其意乃有所屬而非玉帛鐘鼓之謂耶然則果何所屬也幸二三子詳陳之

  問間者天子數下寛大詔書弛民市征口筭與夫逃賦役者之布又詔稅民毋㑹其踦贏以就成數又詔郡國毋得以羨餘來獻求幸媚恭惟聖天子所以加惠此民者可謂無不至矣外是數者亦可以議蠲復以助廣聖治之萬分者乎願與二三子預講明之以待召問而發焉

  問先王之世士出於田裡者有黨庠遂序之教而公卿大夫之子弟則又有成均之法以養之蓋無不學之人則無不治之官矣後世士不皆業於學校而學校所以教之者亦非復古法至於卿大夫之子弟則又有塊然未嘗讀書識字而直爲王官者如是而欲吏稱民安化行俗美於誰責而可哉今欲使之學者必出於庠序世其祿者必出於成均而所以教之者必自灑掃應對進退以至於義精仁熟格物致知以至於治國平天下又當皆合乎先王之意不但爲文詞而已二三子考於經以爲如之何而可也詳以著於篇無所隱

  問瑞應之説所從來久如鳳凰嘉禾騶虞麟趾皆載於書詠於詩其爲瑞也章章矣而或者謂休符不于祥於其仁而已至引白雉黃犀之屬以爲不祥莫大焉此其説與詩書異矣其亦有所本耶前世祥瑞或以改元紀號或以被之弦歌又或自以德薄抑而不當凡此數者又孰爲得失耶願二三子陳之

  問世謂莊周之學出於老氏故其書規模本趣大畧相似也至韓子退之始謂子夏之學其後有田子方子方之後流而爲莊周然則周者未嘗學老耼也至以其書之稱子方者考之則子方之學子夏周之學子方者皆不可見韓子之言何據耶又禮經記孔子之言有得於老耼者亦與今道德上下篇絶不相似而莊生之言則實近之皆不可曉敢請問於諸君焉

  白鹿書堂策問

  孔子歿七十子喪楊墨之徒出孟子明孔子之道以正之而後其説不得肆千有餘年諸生皆誦説孔子而獨荀卿楊雄王通韓愈號爲以道鳴者然於孟子或非之或自比焉或無稱焉或尊其功以爲不在禹下其歸趣之不同既如此而是數子者後議其前或以爲同門而異戸或無稱焉或以爲大醇而小疵而不得與於斯道之傳者其於楊墨或微議其失或無稱焉或取焉以配孔子其取予之不同又如此是亦必有説矣本朝儒學最盛自歐陽氏王氏蘇氏皆以其學行于朝廷而胡氏程氏亦以其學傳之學者然王蘇本出於歐陽而其末有大不同者胡氏孫氏亦不相容於當時而程氏尤不合于王與蘇也是其於孔子之道孰得孰失豈亦無有可論者耶楊墨之説則熄矣然其説之流豈亦無有未盡冺滅者耶後世又有佛老之説其於楊墨之説同耶異耶自揚雄以來於是二家是非之論蓋亦多不同者又孰爲得其正耶二三子其詳言之

  問呂伯恭三禮篇次

  儀禮附記上篇

  士冠禮〈冠義附〉士㛰禮〈婚義附〉

  士相見禮      鄉飲酒禮〈鄉飲酒義附〉

  鄉射禮〈射義附〉燕禮〈燕義附〉

  大射禮       聘禮〈聘義附〉

  公食大夫禮     覲禮

  儀禮附記下篇

  喪服〈喪服小記大傳月服問間傳附〉士喪禮

  既夕禮       士虞禮〈喪大記奔喪問表曽子問檀弓附〉

  特牲饋食禮     少牢饋食禮

  有司〈祭義祭統附〉

  禮記篇次

  曲禮內則玉藻少衣投壺深衣〈六篇爲一類〉

  王制月令祭法〈三篇爲一類〉

  文王庶子禮運禮器郊特牲明堂位大傳〈與喪小記誤處多當釐正〉

  樂記〈七篇爲一類〉

  經解哀公問仲尼燕居坊記儒行〈六篇爲一類〉

  學記中庸表記緇衣大學〈五篇爲一類〉

  以上恐有未安幸更詳之

  記解經

  凡解釋文字不可令注腳成文成文則注與經各爲一事人唯看注而忘經不然即須各作一畨理㑹添卻一項功夫竊謂須只似漢儒毛孔之流畧釋訓詁名物及文義理致尤難明者而其易明處更不須貼句相續乃爲得體蓋如此則讀者㸔注即知其非經外之文卻須將注再就經上體㑹自然思慮歸一功力不分而其玩索之味亦益深長矣

  修韓文舉正例

  大書本文定本上下文無同者即只出一字有同字者即並出上一字疑似多者即出全句

  字有差互即注雲某本作某某本作某〈二字及全句下即注首加本字後放此〉今按云云當從某本〈本同者即前雲某某本後雲某等本後放此〉字有多少即注雲某本有某本無字有顚倒即注雲某某字某本作某某今按以下並同

  史館修史例

  先以厯內年月日下刷出合立傳人姓名排定總目次將就題名內刷出逐人拜罷年月注於本目之下次將取到逐人碑誌行狀奏議文集之屬附於本目之下〈各注起某年終某年〉

  次將總目內刷出收索到文字人姓名略具鄉貫履歴鏤版行下諸州曉示搜訪取索仍委轉運司專一催督每月上旬差人申送本院不得附遞恐有損失如本月內無收到文字亦仰依限差人申報

  置諸路申送文字格眼簿一路一扇一月一眼如有申到記當日內收附勾銷注於總目本姓名下依前例

  讀書之要

  或問程子通論聖賢氣象之別者數條子既著之精義之首而不列於集注之端何也曰聖賢氣象髙且逺矣非造道之深知德之至鄰於其域者不能識而辨之固非始學之士所得驟而語也鄉吾著之書首所以尊聖賢今不列於篇端所以嚴科級亦各有當焉爾且吾於程子之論讀是二書之法則既掇其要而表之於前矣學者誠能深考而用力焉盡此二書然後乃可與議於彼耳曰然則其用力也奈何曰循序而漸進熟讀而精思可也曰然則請問循序漸進之説曰以二書言之則先論而後孟通一書而後及一書以一書言之則其篇章文句首尾次第亦各有序而不可亂也量力所至約其程課而謹守之字求其訓句索其旨未得乎前則不敢求其後未通乎此則不敢志乎彼如是循序而漸進焉則意定理明而無疎易淩躐之患矣是不惟讀書之法是乃操心之要尤始學者之不可不知也曰其熟讀精思者何耶曰論語一章不過數句易以成誦成誦之後反復玩味於燕間靜一之中以須其浹洽可也孟子每章或千百言反復論辨雖若不可涯者然其條理疎通語意明㓗餘讀而以意隨之出入往來以十百數則其不可涯者將可有以得之於指掌之間矣大抵觀書先須熟讀使其言皆若出於吾之口繼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於吾之心然後可以有得爾至於文義有疑衆説紛錯則亦虛心靜慮勿遽取捨於其間先使一説自爲一説而隨其意之所之以驗其通塞則其尤無義理者不待觀於他説而先自屈矣復以衆説互相詰難而求其理之所安以考其是非則似是而非者亦將奪於公論而無以立矣大抵徐行卻立處靜觀動如攻堅木先其易者而後其節目如解亂繩有所不通則姑置而徐理之此讀書之法也

  孟子綱領

  或問綱領諸説孰爲要曰程子之言之要皆已見於序説矣其以藐大人聖夷惠爲非孟子語則恐其未必然也張子之言亦多可觀但未成性之語自其論易大傳而失之矣後不能悉辨也曰謝氏心性之説如何曰性本體也其用情也心則統性情該動靜而爲之主宰也故程子曰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蓋謂此也今直以性爲本體而心爲之用則情爲無所用者而心亦偏於動矣且性之爲體正以仁義禮智之未發者而言不但爲視聽作用之本而已也明乎此則吾之所謂性者彼佛氏固未嘗得窺其仿彿而何足以亂吾之真哉

  論語課㑹説

  古之學者潛心乎六藝之文退而考諸日用有疑焉則問問之弗得弗措也古之所謂傳道授業解惑者如此而已後世設師弟子員立學校以羣之師之所講有不待弟子之問而弟子之聽於師又非其心之所疑焉汎然相與以具一時之文耳學問之道豈止於此哉自秦漢以迄今蓋千有餘年所謂師弟子者皆不過如此此聖人之緒言餘㫖所以不白於後世而後世之風流習尚所以不及於古人也然則學者欲求古人之所至其可以不務古人之所爲乎今將以論語之書與諸君相從學而惟今之所講者不足事也是以不敢不以區區薄陋所聞告諸君諸君苐因先儒之説以逆聖人之所志孜孜焉蚤夜以精思退而考諸日用必將有以自得之而以幸教熹也其有不合熹請得爲諸君言之諸君其無勢利之急而盡心於此一有得焉守之以善其身不爲有餘推之以及一鄉一國而至於天下不爲不足熹不肖不敢以是欺諸君也

  講禮記序説

  熹聞之學者博學守先王六藝之文誦焉以識其辭講焉以通其意而無以約之則非學也故曰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何謂約禮是也禮者履也謂昔之誦而説者至是可踐而履也故夫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顔子之稱夫子亦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禮之爲義不其大哉然古禮非必有經蓋先王之世上自朝廷下達閭巷其儀品有章動作有節所謂禮之實者皆踐而履之矣故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則豈必簡策而後傳哉其後禮廢儒者惜之乃始論著爲書以傳於世今禮記四十九篇則其遺説已學而求所以約之者不可以莫之習也今柯君直學將爲諸君誦其説而講明之諸君其聽之毋忽易曰知崇禮卑禮以極卑爲事故自飲食居處灑掃欬唾之間皆有儀節聞之若不厭行之若瑣碎而不綱然唯愈卑故愈約與所謂極崇之智殆未可以差殊觀也夫如是故成性存存而道義出矣此造約之極功也諸君其聽之毋忽新安朱熹雲

  白鹿洞書院揭示

  父子有親   君臣有義    夫婦有別長幼有序   朋友有信

  右五教之目堯舜使契爲司徒敬敷五教即此是也學者學此而已而其所以學之之序亦有五焉其別如左

  愽學之    審問之     愼思之

  明辨之    篤行之

  右爲學之序學問思辨四者所以窮理也若夫篤行之事則自修身以至於處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別如左

  言忠信行篤敬  懲忿窒慾遷善改過

  右修身之要

  正其義不謀其利 明其道不計其功

  右處事之要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行有不得反求諸已

  右接物之要

  熹竊觀古昔聖賢所以教人爲學之意莫非使之講明義理以修其身然後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務記覽爲詞章以鈎聲名取利祿而已也今人之爲學者既反是矣然聖賢所以教人之法具存於經有志之士固當熟讀深思而問辨之苟知其理之當然而責其身以必然則夫規矩禁防之具豈待他人設之而後有所持循哉近世於學有規其持學者爲已淺矣而其爲法又未必古人之意也故今不復以施於此堂而特取凡聖賢所以教人爲學之大端條列如右而揭之楣間諸君其相與講明遵守而責之於身焉則夫思慮雲爲之際其所以戒謹而恐懼者必有嚴於彼者矣其有不然而或出於此言之所棄則彼所謂規者必將取之固不得而畧也諸君其亦念之哉

  玉山講義

  先生曰熹此來得觀學校鼎新又有靈芝之瑞足見賢宰承流宣化興學誨人之美意不勝慰喜又承特設講座俾爲諸君誦説雖不敢當然區區所聞亦不得不爲諸君言之蓋聞古之學者爲已今之學者爲人故聖賢教人爲學非是使人綴緝言語造作文辭但爲科名爵祿之計須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而推之以至於齊家治國可以平治天下方是正當學問諸君肄業於此朝夕講明於此必已深有所得不然亦須有疑今日幸得相㑹正好商量彼此之間皆當有益時有程珙起而請曰論語多是説仁孟子卻兼説仁義意者夫子説元氣孟子説隂陽仁恐是體義恐是用先生曰孔孟之言有同有異固所當講然今且當理㑹何者爲仁何者爲義曉此兩字義理分明方於自已分上有用力處然後孔孟之言有同異處可得而論如其不曉自已分上元無工夫説得雖工何益於事且道如何説箇仁義二字底道理大凡天之生物各付一性性非有物只是一箇道理之在我者耳故性之所以爲體只是仁義禮智信五字天下道理不出於此韓文公雲人之所以爲性者五其説最爲得之卻爲後世之言性者多雜佛老而言所以將性字作知覺心意看之非聖賢所説性字本指也五者之中所謂性者是箇真實無妄底道理如仁義禮智皆真實而無妄者也故信字更不須説只仁義禮智四字於中各有分別不可不辨蓋仁則是箇溫和慈愛底道理義則是箇斷制裁割底道理禮則是箇恭敬撙節底道理智則是箇分別是非底道理凡此四者具於人心乃是性之本體方其未發漠然無形象之可見及其發而爲用則仁者爲惻隱義者爲羞惡禮者爲恭敬智者爲是非隨事發見各有苗脈不相殽亂所謂情也故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恭敬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謂之端者猶有物在中而不可見必因其端緒發見於外然後可得而尋也蓋一心之中仁義禮智各有界限而其性情體用又自各有分別須是見得分明然後就此四者之中又自見得仁義兩字是箇大界限如天地造化四序流行而其實不過於一隂一陽而已於此見得分明然後就此又自見各仁字是箇生底意思通貫周流於四者之中仁固仁之本體也義則仁之斷制也禮則仁之節文也智則仁之分別也正如春之生氣貫徹四時春則生之生也夏則生之長也秋則生之收也冬則生之藏也故程子謂四德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正謂此也孔子只言仁以其專言者言之也故但言仁而仁義禮智皆在其中孟子兼言義以其偏言者言之也然亦不是於孔子所言之外添入一箇義字但於一理之中分別出來耳其又兼言禮智亦是如此蓋禮又是仁之著智又是義之藏而仁之一字未嘗不流行乎四者之中也若論體用亦有兩説蓋以仁存於心而義形於外言之則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而以仁義相爲體用若以仁對惻隱義對羞惡而言則就其一理之中又以未發已發相爲體用若認得熟看得透則玲瓏穿穴縱橫顚倒無處不通而日用之間行著習察無不是著功夫處矣珙又請曰三代以前只是説中説極至孔門答問説著便是仁何也先生曰説中説極今人多錯㑹了他文義今亦未暇一一詳説但至孔門方説仁字則是列聖相傳到此方漸次説親切處爾夫子所以賢於堯舜於此亦可見其一端也然仁之一字須更於自已分上實下功夫始得若只如此草草説過無益於事也先生因舉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一章而遂言曰所謂性者適固已言之矣今復以一事譬之天之生此人如朝廷之命此官人之有此性如官之有此職朝廷所命之職無非使之行法治民豈有不善天之生此人無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理亦何嘗有不善但欲生此物必須有氣然後此物有以聚而成質而氣之爲物有清濁昬明之不同稟其清明之氣而無物慾之累則爲聖稟其清明而未純全則未免微有物慾之累而能克以去之則爲賢稟其昬濁之氣又爲物慾之所蔽而不能去則爲愚爲不肖是皆氣稟物慾之所爲而性之善未嘗不同也堯舜之生所受之性亦如是耳但以其氣稟清明自無物慾之蔽故爲堯舜初非有所増益於性分之外也故學者知性善則知堯舜之聖非是強爲識得堯舜做處則便識得性善底規模樣子而凡吾日用之間所以去人慾復天理者皆吾分內當然之事其勢至順而無難此孟子所以首爲文公言之而又稱堯舜以實之也但當戰國之時聖學不明天下之人但知功利之可求而不知己性之本善聖賢之可學聞是説者非惟不信往往亦不復致疑於其間若文公則雖未能盡信而已能有所疑矣是其可與進善之萌芽也孟子故於其去而復來迎而謂之曰世子疑吾言乎而又告之曰夫道一而已矣蓋古今聖愚同此一性則天下固不容有二道但在篤信力行則天下之理雖有至難猶必可至況善乃人之所本有而爲之不難乎然或氣稟昬愚而物慾深固則其勢雖順且易亦須勇猛著力痛切加功然後可以復於其初故孟子又引商書之言曰若藥弗瞑眩厥疾弗瘳若但悠悠似做不做則雖本甚易而反爲至難矣此章之言雖甚簡約然其反復曲折開曉學者最爲深切諸君更宜熟讀深思反復玩味就日用間便著實下功夫始得中庸所謂尊德性者正謂此也然聖賢教人始終本末循循有序精粗巨細無有或遺故纔尊德性便有箇道問學一叚事雖當各自加功然亦不是判然兩事也中庸曰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於天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然後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是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髙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蓋道之爲體其大無外其小無內無一物之不在焉故君子之學既能尊德性以全其大便須道問學以盡其小其曰致廣大極髙明溫故而敦厚則皆尊德性之功也其曰盡精微道中庸知新而崇禮則皆道問學之事也學者於此固當以尊德性爲主然於道問學亦不可不盡其力要當使之有以交相滋益互相發明則自然該貫通達而於道體之全無欠闕處矣今時學者心量窄狹不耐持久故其爲學畧有些少影響見聞便自主張以爲至是不能遍觀愽考反復參驗其務爲簡約者既蕩而爲異學之空虛其急於功利者又溺而爲流俗之卑近此爲今日之大弊學者尤不可以不戒熹又記得昔日曽參見端明汪公見其自少即以文章貫多士致通顯而未嘗少有自滿之色日以師友前輩多識前言往行爲事及其晚年德成行尊則自近世名卿鮮有能及之者乃是此邦之人諸君視之丈人行耳其遺風餘烈尚未逺也又知縣大夫當代名家自其先正溫國文正公以盛德大業爲百世師所著資治通鑑等書尤有補於學者至忠㓗公扈從北狩固守臣節不汚僞命又以忠義聞於當世諸君蓋亦讀其書而聞其風矣自今以往儻能深察愚言於聖賢大學有用力處則凡所見聞寸長片善皆可師法而況於其鄉之先達與當世賢人君子之道義風節乎詩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願諸君留意以副賢大夫教誨作成之意毋使今日之講徒爲空言則區區之望也

  滄洲精舍諭學者

  老蘇自言其初學爲文時取論語孟子韓子及其他聖賢之文而兀然端坐終日以讀之者七八年方其始也入其中而惶然以博觀於其外而駭然以驚又其久也讀之益精而其胷中豁然以明若人之言固當然者然猶未敢自出其言也歴時既久胷中之言日益多不能自製試出而書之已而再三讀之渾渾乎覺其來之易矣予謂老蘇但爲欲學古人説話聲響極爲細事乃肯用功如此故其所就亦非常人所及如韓退之柳子厚輩亦是如此其答李翊韋中立之書可見其用力處矣然皆只是要作好文章令人稱賞而已究竟何預已事卻用了許多嵗月費了許多精神甚可惜也今人説要學道乃是天下第一至大至難之事卻全然不曽著力蓋未有能用旬月功夫熟讀一人書者及至見人泛然發問臨時揍合不曽舉得一兩行經傳成文不曽照得一兩處首尾相貫其能言者不過以己私意敷演立説與聖賢本意義理實處了無幹渉何況望其更能反求諸已真實見得真實行得耶如此求師徒費腳力不如歸家杜門依老蘇法以二三年爲期正襟危坐將大學論語中庸孟子及詩書禮記程張諸書分明易曉處反復讀之更就自已身心上存養玩索著實行履有箇入處方好求師證其所得而訂其謬誤是乃所謂就有道而正焉者而學之成也可冀矣如其不然未見其可故書其説以示來者雲

  又諭學者

  書不記熟讀可記義不精細思可精唯有志不立直是無著力處只如而今貪利祿而不貪道義要作貴人而不要作好人皆是志不立之病直須反復思量究見病痛起處勇猛奮躍不復作此等人一躍躍出見得聖賢所説千言萬語都無一事不是實語方始立得此志就此積累功夫迤邐向上去大有事在諸君勉旃不是小事

  増損呂氏鄉約

  凡鄉之約四一曰德業相勸二曰過失相規三曰禮俗相交四曰患難相恤衆推有齒德者一人爲都約正有學行者二人副之約中月輪一人爲直月〈都副正不與〉置三籍凡願入約者書於一籍德業可勸者書於一籍過失可規者書於一籍直月掌之月終則以告於約正而授於其次

  德業相勸

  德謂見善必行聞過必改能治其身能治其家能事父兄能教子弟能禦童僕能肅政教能事長上能睦親故能擇交逰能守廉介能廣施惠能受寄託能救患難能導人爲善能規人過失能爲人謀事能爲衆集事能解鬭爭能決是非能興利除害能居官舉職

  業謂居家則事父兄教子弟待妻妾在外則事長上接朋友教後生禦童僕至於讀書治田營家濟物畏法令謹租賦好禮樂射禦書數之類皆可爲之非此之類皆爲無益

  右件德業同約之人各自進修互相勸勉㑹集之日相與推舉其能者書於籍以警勵其不能者過失相規

  過失謂犯義之過六犯約之過四不修之過五

  犯義之過一曰酗愽鬬訟〈酗謂縱酒喧競愽謂賭愽財物鬬謂鬭毆罵詈訟謂告人罪惡意在害人誣賴爭訴得已不已者若事幹負累及爲人侵損而訴之者非〉二曰行止踰違〈踰禮違法衆惡皆是〉三曰行不恭遜〈侮慢齒德者持人短長者恃強淩人者知過不改聞諫愈甚者〉四曰言不忠信〈或爲人謀事陷人於惡或與人要約退即背之或妄説事端熒惑衆聽者〉五曰造言誣毀〈誣人過惡以無爲有以小爲大面是背非或作嘲詠匿名文書及發揚人之私隱無狀可求及喜談人之舊過者〉六曰營私太甚〈與人交易傷於掊克者專務進取不恤餘事者無故而好干求假貸者受人寄託而有所欺者〉

  犯約之過一曰德業不相勸二曰過失不相規三曰禮俗不相成四曰患難不相恤

  不修之過一曰交非其人〈所交不限士庶但凶惡及遊惰無行衆所不齒者而已朝夕與之遊處則爲交非其人若不得已而暫往還者非〉二曰遊戲怠惰〈遊謂無故出入及謁見人止務閒適者戲謂戲笑無度及意在侵侮或馳馬擊鞠而不賭財物者怠惰謂不修事業及家事不治門庭不㓗者〉三曰動作無儀〈謂進退大疎野及不恭者不當言而言及當言而不言者衣冠太華飾及一不完整者不衣冠而入街市者〉四曰臨事不恪〈主事廢忘期㑹後時臨事怠慢者〉五曰用度不節〈謂不計有無過爲多費者不能安貧非道營求者〉右件過失同約之人各自省察互相規戒小則密規之大則衆戒之不聽則㑹集之日直月以告於約正約正以義理誨諭之謝過請改則書於籍以俟其爭辨不服與終不能改者皆聽其出約禮俗相交

  禮俗之交一曰尊幼輩行二曰造請拜揖三曰請召送迎四曰慶弔贈遺

  尊幼輩行凡五等 曰尊者〈謂長於己三十嵗以上在父行者〉曰長者〈謂長於己十嵗以上在兄行者〉曰敵者〈謂年上下不滿十嵗者長者爲稍長少者謂稍少〉曰少者〈謂少於己十嵗以下者〉曰幼者〈謂少於己二 謂長於己三十嵗十嵗以下者 一本作二十嵗〉

  造請拜揖凡三條 曰凡少者幼者於尊者長者嵗首冬至四孟月朔辭見賀謝皆爲禮見〈皆具門狀用襆頭公服腰帶靴笏無官具名紙用襆頭襴衫腰帶繫鞋唯四孟通用帽子皂衫腰帶 凡當行禮而有恙故皆先使人白之或遇雨雪則尊長先使人諭止來者〉此外候問起居質疑白事及赴請召皆爲燕見〈深衣涼衫皆可尊長令免即去之〉尊者受謁不報〈嵗首冬至具已名牓子令子弟報之如其服〉長者嵗首冬至具牓子報之如其服餘令子弟以己名牓子代行凡敵者嵗首冬至辭見賀謝相往還〈門狀名紙同上唯止服帽子〉凡尊者長者無事而至少者幼者之中唯所服〈深衣涼衫道服帽子可也敵者燕見亦然〉曰凡見尊者長者門外下馬俟於外次乃通名〈凡往見人入門必問主人食否有他客否有他幹否展無所妨乃命展刺有妨則少俟或且退後皆放此〉主人使將命者先出迎客客趨入至廡間主人出降階客趨進主人揖之升堂禮見四拜而後坐燕見不拜〈旅見則旅拜少者幼者自爲一列幼者拜則跪而扶之少者拜則跪扶而荅其半若尊者長者齒德殊絶則少者幼者堅納拜請尊者許則立而受之長者許則跪而扶之拜訖則揖而退主人命之坐則致謝訖揖而坐〉退〈凡相見主人語終不更端則告退或主人有倦色或方幹事而有所俟者皆告退可也後皆放此〉則主人送于廡下若命之上馬則三辭許則揖而退出大門乃上馬不許則從其命凡見敵者門外下馬使人通名俟於廡下或㕔側禮見則再拜〈稍少者先拜旅見則特拜〉退則主人請就階上馬〈徒行則主人送于門外〉凡少者以下則先遣人通名主人具衣冠以俟客入門下馬則趨出迎揖升堂來報禮則再拜謝〈客止之則止〉退則就階上馬〈客徒行則迎於大門之外送亦如之仍隨其行數步揖之則止望其行逺乃入〉曰凡遇尊長於道皆徒行則趨進揖尊長與之言則對否則立於道側以俟尊長已過乃揖而行或皆乘馬於尊者則回避之於長者則立馬道側揖之俟過乃揖而行若己徒行而尊長乘馬則回避之〈凡徒行遇所識乘馬者放此〉若己乘馬而尊長徒行望見則下馬前揖己避亦然過既逺乃上馬若尊長令上馬則固辭遇敵者皆乘馬則分道相揖而過彼徒行而不及避則下馬揖之過則上馬遇少者以下皆乘馬彼不及避則揖之而過彼徒行不及避則下馬揖之〈於幼者則不必下可也〉

  請召迎送凡四條 曰凡請尊長飲食親往投書〈禮薄則不必書專召他客則不可兼召尊長〉既來赴明日親往謝之召敵者以書簡明日交使相謝召少者用客目明日客親往謝曰凡聚㑹皆鄉人則亦以齒〈非士類則不〉若有親則必敘若有他客有爵者則坐以爵〈不相妨者坐以齒〉若有異爵者雖鄉人亦不以齒〈異爵謂命士大夫以上今陞朝官是〉若特請召或迎勞出餞皆以專召者爲上客如婚禮則姻家爲上客皆不以齒爵爲序 曰凡燕集初坐別設卓子於兩楹間置大盃於其上主人降席立於卓東西向上客亦降席立於卓西東向主人取盃親洗上客辭主人置盃卓子上親執酒斟之以器受執事者遂執盃以獻上客上客受之復置卓子上主人西向再拜上客東向再拜興取酒東向跪祭遂飲以盃授贊者遂拜主人答拜〈若少者以下爲客飲畢而拜則主人跪受如常〉上客酢主人如前儀主人乃獻衆賔如前儀唯獻酒不拜〈若衆賓中有齒爵者則特獻如上客之儀不酢〉若婚㑹姻家爲上客則雖少亦答其拜曰凡有逺出逺歸者則迎送之少者幼者不過五裡敵者不過三裡各期㑹於一處拜揖如禮有飲食則就飲食之少者以下俟其既歸又至其家省之

  慶弔贈遺凡四條 曰凡同約有吉事則慶之〈冠子生子預薦登科進官之屬皆可賀婚禮雖曰不賀然禮亦曰賀娶妻者蓋但以物助其賓客之費而已〉有凶事則弔之〈喪塟水火之類〉每家只家長一人與同約者俱往其書問亦如之若家長有故或與所慶弔者不相接則其次者當之 曰凡慶禮如常儀有贈物〈用幣帛酒食果實之屬衆議量力定數多不過三五千少至一二百如情分厚薄不同則從其厚薄〉或其家力有不足則同約爲之借助器用及爲營幹凡弔禮聞其初喪〈聞喪同〉未易服則率同約者深衣而往哭弔之〈此弔尊者則爲首者致辭而旅拜敵以下則不拜主人拜則答之少者以下則扶之不識死者則不弔不識死者則不哭〉且助其凡百經營之事主人既成服則相率素襆頭素襴衫素帶〈皆以白生紗絹爲之〉具酒果食物而往奠之〈死者是敵以上則拜而奠以下則奠而不拜主人不易服則亦不易服主人不哭則亦不哭情重則雖主人不變不哭亦變而哭之賻禮用錢帛衆識其數如慶禮〉及塟又相率致賵俟發引則素服而送之〈賵如賻禮或以酒食犒其役夫及爲之幹事〉及率哭及小祥及大祥皆常服弔之 曰凡喪家不可具酒食衣服以待弔客弔客亦不可受 曰凡聞所知之喪或逺不能往則遣使致奠就外次衣弔服再拜哭而送之〈唯至親篤友爲然〉過朞年則不哭情重則哭其墓右禮俗相交之事直月主之有期日者爲之期日當糾集者督其違慢凡不如約者以告於約正而告之且書於籍

  患難相恤

  患難之事七一曰水火〈小則遣人救之甚則親往多率人救且吊之〉二曰盜賊〈近者同力追捕有力者爲告之官司其家貧則爲之助出募賞〉三曰疾病〈小則遣人問之甚則爲訪醫藥貧則助其養疾之費〉四曰死喪〈闕人則助其幹辦乏財則賻贈借貸〉五曰孤弱〈孤遺無依者若能自贍則爲之區處稽其出內或聞於官司或擇人教之及爲求婚姻貧者恊力濟之無令失所若有侵欺之者衆人力爲之辨理若稍長而放逸不檢亦防察約束之無令陷於不義〉六曰誣枉〈有爲人誣枉過惡不能自伸者勢可以聞於官府則爲言之有方畧可以救解則爲解之或其家因而失所者衆共以財濟之〉七曰貧乏〈有安貧守分而生計大不足者衆以財濟之或爲之假貸置産以嵗月償之〉

  右患難相恤之事凡有當救恤者其家告於約正急則同約之近者爲之告約正命直月徧告之且爲之糾集而程督之凡同約者財物器用車馬人僕皆有無相假若不急之用及有所妨者則不必借可借而不借及踰期不還及損壊借物者論如犯約之過書於籍鄰裡或有緩急雖非同約而先聞知者亦當救助或不能救助則爲之告於同約而謀之有能如此者則亦書其善於籍以告鄉人

  以上鄉約四條本出藍田呂氏今取其他書及附己意稍増損之以通於今而又爲月旦集㑹讀約之禮如左方曰凡預約者月朔皆㑹〈朔日有故則前期三日別定一日直月報㑹者所居逺者惟赴孟朔又逺者嵗一再至可也〉直月率錢具食〈每人不過一二百孟朔具果酒三行麵飯一㑹餘月則去酒果或直設飯可也〉㑹日夙興約正副正直月本家行禮若㑹族罷皆深衣俟於鄉校設先聖先師之象於北壁下〈無鄉校則擇一寛間處〉先以長少敘拜於東序〈凡拜尊者跪而扶之長者跪而答其半稍長者俟其俯伏而答之〉同約者如其服而至〈有故則先一日使人告於直月同約之家子弟雖未能入籍亦許隨衆序拜未能序拜亦許侍立觀禮但不與飲食之㑹或別率錢畧設㸃心於他處〉俟於外次既集以齒爲序立於門外東向北上約正以下出門西向南上〈約正與齒是尊者正相向〉揖迎入門至庭中北面皆再拜約正升堂上香降與在位者皆再拜〈約正升降皆自阼階〉揖分東西向立〈如門外之位〉約正三揖客三讓約正先升客從之〈約正以下升自阼階餘人升自西階〉皆北面立〈約正以下西上餘人東上〉約正少進西向立副正直月次其右少退直月引尊者東向南上長者西向南上〈皆以約正之年推之後放此西向者其位在約正之右少進餘人如故〉約正再拜凡在位者皆再拜〈此拜尊者〉尊者受禮如儀〈惟以約正之年爲受禮之節〉退北壁下南向東上立直月引長者東面如初禮退則立於尊者之西東上〈此拜長者拜時惟尊者不拜〉直月又引稍長者東向南上約正與在位者皆再拜稍長者答拜退立於西序東向北上〈此拜稍長者拜時尊者長者不拜〉直月又引稍少者東面北上拜約正約正答之稍少者退立於稍長者之南直月以次引少者東北向西北上拜約正約正受禮如儀拜者復位又引幼者亦如之既畢揖各就次〈同列未講禮者拜於西序如初〉頃之約正揖就坐〈約正坐堂東南向約中年最尊者坐堂西南向副正直月次約正之東南向西上餘人以齒爲序東西相向以北爲上若有異爵者則坐於尊者之西南向東上〉直月抗聲讀約一過副正推説其意未達者許其質問於是約中有善者衆推之有過者直月糾之約正詢其實狀於衆無異辭乃命直月書之直月遂讀記善籍一過命執事以記過籍徧呈在坐各黙觀一過既畢乃食食畢少休復㑹於堂或説書或習射講論從容〈講論須有益之事不得陳道神恠邪僻悖亂之言及私議朝廷州縣政事得失及揚人過惡違者直月糾而書之〉至晡乃退

  休致後客次諮目

  滎陽呂公嘗言京洛致仕官與人相接皆以閒居野服爲禮而歎外郡或不能然其指深矣熹衰朽無狀雖幸已叨誤恩許致其事而前此或蒙賓客不鄙下訪初亦未敢遽援此例便以老大野逸自居近緣久病難於動作屈伸俯仰皆不自由遂不免遵用舊京故俗輒以野服從事然而上衣下裳大帶方履比之涼衫自不爲簡其所便者但取束帶足以爲禮解帶可以燕居免有拘絆纒繞之患脫著疼痛之苦而已切望深察恕此病人且使窮鄉下邑得以復見祖宗盛時京都舊俗其美如此亦補助風教之一端也至於筋骸攣縮轉動艱難迎候不時攀送不及區區之意亦非敢慢並冀有以容之又大幸也熹𢙀恐拜聞

  熹衰病之餘不堪拜跪嵗時享祀已廢其禮親舊相訪亦望察此非應受之者並告權免庶幾還答之間不至欠闕禮數而又可以免於趨避覆跌之虞千萬幸甚熹又上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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