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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


  〈起辛醜唐太宗貞觀十五年盡辛酉唐髙宗龍朔元年〉凡二十一年

  〈辛醜〉十五年春正月以文成公主嫁吐蕃

  〈吐蕃復遣其相祿東贊來請昏上嘉其善應對欲以琅邪公主外孫段氏妻之辭曰臣國中有婦父母所聘不可棄也且贊普未得謁公主陪臣何敢先娶上益賢之然欲撫以厚恩竟不從其志命江夏王道宗持節送文成公主於吐蕃贊普大喜慕中國衣服儀衞之羙為公主別築城郭宮室而處之其國人皆以赭塗面公主惡之贊普禁之亦漸革其猜暴之性遣子弟入國學受詩書胡氏曰祿東贊雖夷狄然知敬父母之命守伉儷之情則當聼其義成其羙乃中國禮義之教矣欲撫以厚恩者獨無他道乎〉

  集覽〈伉儷之情伉儷敵也配偶也左傳不能庇其伉儷〉

  質實〈吐蕃西域𦍑屬注見貞觀八年琅邪公主琅邪郡名注見漢光武建武五年公主髙祖之女段綸之妻注見晉安帝隆安五年陪臣注見漢武帝元朔二年文成郡名注見陳宣帝大建五年定陽〉

  書法〈前書吐蕃㓂松州矣其敗之其請昏皆不書特書以公主嫁吐蕃何病唐也唐世以是為撫戎之長䇿不復知昏非類忘讐恥之為可辱矣不書請昏所以深病之也〉發明〈自漢髙祖誤聼婁敬之言結昏匈奴後世遂以為常而不之恥然是時中國甫定瘡痍未瘳冒頓方強邊陲屢警漢祖不修文學不知禮義之所自出故婁敬得入其說以為一時權宜之舉〉

  〈唐太宗聰明冠古動以帝王為法況今中國方強四夷歛袵聼命之不暇大非漢初之比胡為反襲其跡而不知恥哉自是而後遂為唐家故事不可復止是皆失於貽謀之不善也綱目於漢止書遣婁敬徃結和親則見其有不得已之意於唐直書以文成公主嫁吐蕃則見其權出於己得已而不己之意其罪唐為可知矣惜哉〉

  如洛陽宮考異〈如上漏帝字〉

  ○夏四月詔以來年二月有事於泰山質實〈泰山注見秦始皇二十八年〉

  ○命太常博士呂才刋定隂陽雜書

  〈上以近世隂陽雜書訛偽尤多命太常博士呂才刋定上之才皆為之敘質以經史其序宅經曰近世巫覡妄分五姓如張王為商武庾為羽似取諧韻至於以栁為宮以趙為角又復不類或同出一姓分屬宮商或複姓數字莫辦徵羽此則事不稽古義理乖僻者也敘祿命曰祿命之書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長平坑卒未聞共犯三刑南陽貴士何必俱當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祿而貴賤懸殊共命共胎而夭夀更異此皆祿命不驗之著明者也其敘𦵏曰古者蔔𦵏葢以朝市遷變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謀之龜筮近代或選年月或相墓田以為窮逹夀夭皆因蔔筮所致按禮天子諸侯大夫𦵏皆有月數是古人不擇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𦵏定公雨不克𦵏戊午日下是乃克𦵏是不擇日也鄭𦵏簡公司墓之室當路毀之則朝而窆不毀則日中而窆子産不毀是不擇時也古之𦵏者皆於國都之北兆域有常處是不擇地也今以妖巫妄言遂於擗踴之際擇地選時以希富貴或雲辰日不可哭泣遂莞爾而對弔客或雲同屬忌於臨壙遂吉眼不送其親傷教敗禮莫斯為甚識者以為確論〉

  集覽〈長平坑卒秦將白起攻趙時趙軍長平秦殺其將趙括坑其降卒四十萬事在周赧王五十五年南陽貴士漢光武時彭寵李通鄧晨來歙鄧禹岑彭賈復呉漢陳俊任光朱祐杜茂馬成馬武劉隆韓歆趙熹張堪馮魴蔡少公李軼李守尹敏等皆南陽人並貴士也司墓之室鄭掌公墓大夫徒屬之家〉

  質實〈呂才博州清平人巫覡注見漢隠帝乾祐三年龜筮龜注見漢武帝元平元年筮揲蓍以占也擗踴注見宋孝武帝大明六年莞爾小笑貎〉

  五月有星孛於太微詔罷封禪質實〈星孛於太㣲星孛注見漢後主建興十四年太微注見漢景帝後三年〉

  〈從禇遂良之請也〉

  書法〈書罷封禪何譏也罷之矣何譏馬罷以星變則可譏矣綱目書罷封三太宗之封泰山以星孛罷是年髙宗之封嵩山以有疾罷𢎞道元年𤣥宗之封西嶽以祠災罷天寳九載皆譏也終綱目書孛五十三詳漢王邦三年舍是無書者矣〉

  起復於志寧為太子詹事

  〈詹事於志寜遭母䘮起復舊職太子治宮室妨農功好鄭衛之樂寵昵宦官役使司馭不許分畨私引突厥入宮志寕上書切諫太子大怒遣刺客張師政紇幹承基殺之二人入其第見志寕寢處苫塊竟不忍殺胡氏曰太子之於詹事學為父子馬學為君臣焉太宗使志寕輔導太子而奪其䘮豈其未之思歟然志寕不能力辭乃以無事之時從金革之例冒哀居官則何以訓太子乎宜太子之不納其諫也然太子之欲殺志寕則是刺客之不如矣其不能終宜哉〉

  集覽〈奪其䘮記雜記君子不奪人之䘮注重䘮禮也又亦不可奪䘮也注不可以輕之於已也以無事之時從金革之例謂於志寕遭母䘮而起復為太子詹事不可與從金革危急之事一例論也金革之事注見晉元帝永昌元年又注見唐徳宗貞元十三年〉

  質實〈詹事官名注見髙祖武徳七年寢處苫塊注見陳宣帝大建六年〉

  書法〈未有書起復者據袁粲不書書起復何譏也非有金革之事奪人之䘮自奪其䘮皆非矣故雖以舊職起復而書若新職者所以志其非金革也書起復始此終綱目書起復七是年於志寜𤣥宗聞元二十一年張九齡徳宗貞元十三年張茂宗憲宗元和四年盧從史長慶元年田布昭宗天復二年韋貽範五代戊申年史𢎞肇皆譏也免者其惟田布乎〉

  發明〈志寕奪䘮處職而苫塊自若則是未嘗免䘮也故書起復志寕而不書志寕起復則罪太宗之意為多而罪志寕之意為少然志寕既知其非禮昌若堅辭不就則免君子之譏矣〉

  西突厥咄陸可汗殺沙鉢羅可汗

  ○遣職方郎中陳大徳使髙麗

  〈大徳初入其境欲知山川風俗所至城邑以綾綺遺其守者遂得遊歴見中國人隋末從軍沒於髙麗者因問親戚存沒大徳曰皆無恙鹹涕泣相告數日後隋人望之而哭者徧於郊野大徳歸言於上上曰髙麗本四郡地耳吾發卒數萬取之不難但山東州縣彫瘵未復吾不欲勞之耳範氏曰大徳出使絶域當布宣徳澤以懐逺人使聲教所及無思不服而以賂遺詭詐為諜於外國失使之職豈不辱乎〉

  質實〈髙䴡東胡國名注見漢武帝元封二年朝鮮山東道名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五年〉

  書法〈使書名羙也此其羙之歟譏也然則其具官何若曰以職方出使而賂遺詭詐以為間於外國非使人之體矣啟太宗征遼之舉者大徳也故書譏之終綱目使書名三十二詳漢髙帝五年〉

  冬十一月以李世勣為兵部尚書

  〈並州長史李世勣在州十六年令行禁止民夷懐服上曰隋煬帝勞百姓築長城以備突厥卒無所益朕惟置李世勣於晉陽而邊塵不驚其為長城豈不壯哉因有是命〉

  質實〈並州注見齊明帝建武三年晉陽縣名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

  薛延陀攻突厥遣李世勣等將兵討破之考異〈討當作撃〉考證〈世勣當去世字討當作撃〉

  〈薛延陀真珠可汗聞上將東封曰天子封泰山邊境必虛我以此時取思摩如拉朽耳乃命其子大度設發諸部兵合二十萬撃突厥思摩不能禦帥部落入長城保朔州遣使告急詔遣世勣等分道撃之諸將辭行上戒之曰薛延陀負其彊盛踰漠而南行數千里馬已疲痩見利不能速進不利不能速退吾已敕思摩燒薙秋草彼糧糗日盡野無所獲卿等俟其將退與思摩一時奮撃破之必矣十二月世勣敗薛延陀於諾真水斬首三千餘級捕虜五萬餘人大度設脫身走值大雪人畜凍死者什八九世勣還軍定襄〉

  集覽〈燒薙記月令季夏大雨時行利以殺草注薙謂迫也芟草也薙他計反又直履反〉

  質實〈一統志雲長城在大同府北一十裡春築土色皆紫又曰紫塞朔州注見漢髙帝六年馬邑定襄縣名注見晉懐帝永嘉六年〉

  書法〈夷蠻相攻恒也撃之過矣書討何思摩唐所立也延陀既奉詔矣於是又違詔而攻之則罪也故書討〉

  〈壬寅〉十六年春正月魏王泰上括地志

  〈泰好學司馬蘇朂說泰以古之賢王皆招士著書故泰奏請脩括地志於是大開舘舍門庭如市至是上之

  ○泰月給踰於太子禇遂良上䟽曰聖人制禮庶子雖愛不得踰嫡所以塞嫌疑之漸除禍亂之源也若當親者疎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姦乗機而動矣今魏王新出閣宜示以禮上從之上又令泰徙居武徳殿魏徴曰此殿海陵昔嘗居之陛下愛魏王常欲使之安全宜毎抑其驕奢不可處之嫌疑之地上遽遣泰歸第〉

  質實〈海陵縣名注見周世宗顯徳五年齊王元吉伏誅諡為海陵王故雲〉

  書法〈獻文不書此何以書譏寵過也於是泰請招士著書門庭如市奪嫡之志此其漸矣故特書之〉

  徙死罪者實西州質實〈西州注見齊明帝建武四年髙昌〉

  ○括浮民附籍

  ○以岑文本專知機宻

  書法〈專知機宻何譏也國家機宻凡腹心大臣皆與知之梁書朱異掌機政甲辰年唐書岑文本專知機宻是年皆譏也〉

  ○夏六月詔太子用庫物有司勿為限制

  〈詔太子用庫物有司勿為限制於是太子發取無度左庶子張𤣥素上太子書曰恩㫖未踰六旬用物已過七萬驕奢之極孰雲過此苦藥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太子惡之令戸奴隂伺撃之幾斃胡氏曰按周官內府膳夫酒正有王及後世子不㑹之文以愚度之非武王周公之法也夫日用之切身者莫大乎膳服而易以溺人者莫若酒今以尊貴之故惟意所取不限多少則珠襦玉食長夜之飲由此起矣豈聖人節以制度自家刑國之道哉或者以為冡宰之職量入為出得以九式佐王均節財用是以雖曰不㑹而㑹在其中特不使有司以法沮止若自下而制上者耳是或一說也太宗之詔葢不考於此而失之諸賢在朝亦不聞以為不可何哉〉

  質實〈不㑹之文禮天官膳夫嵗終則㑹惟王及後世子之膳不㑹酒正唯王及後之飲酒不㑹外府唯王及後之服不㑹注不㑹計多少優尊者其頒賜諸臣則計之也㑹古外反九式佐王禮天官大宰以九式均節財用一曰祭祀之式二曰賔客之式三曰䘮荒之式四曰羞服之式五曰工事之式六曰幣帛之式七曰芻秣之式八曰匪頒之式九曰好用之式注式謂用財之節度也均節之使無有餘不足之患〉

  質實〈冡宰官名注見陳宣帝大建九年〉書法〈承乾不子太宗有以啟之矣故謹書之〉

  發明〈漢武帝誤用公羊復讐之說而窮征伐王安石誤用國服取民之說而行青苖知好古而不能用古其𡚁必至於此夫貴不與驕期而驕自至富不與奢期而奢自至歉嵗之粟如金樂嵗之粟如土人之情見有餘則必不顧惜見不足則必裁約之況乎志欲無涯茍非有以撙節而限制之則亦何所不至賢如太宗乃過愛其子至詔有司用物勿為限制此則誤用周官世子不㑹之說也彼承乾者徳性非良一承此㫖是納之於奢侈縱欲之域耳夫六典之書其可用於後世者尚多太宗未能舉行一二乃獨取其不㑹之説以陷乃子於過惡之地此則不善用聖經之過也綱目於此特以詔太子書之言詔則責有所歸矣惜哉〉

  秋七月以長孫無忌為司徒房𤣥齡為司空

  ○九月以魏徴為太子太師

  〈初魏徵有疾上手詔問之且言不見數日朕過多矣若有聞見可封狀進來徵上言比者弟子陵師奴婢忽主下多輕上漸不可長又言陛下臨朝常以至公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橫加威怒欲葢彌彰竟有何益徵宅無堂上命輟小殿之材以構之五日而成仍賜以素屏褥幾杖等以遂其所尚徵上表謝上手詔曰處卿至此葢為黎元與國家何事過謝㑹上問侍臣以國家急務禇遂良曰太子諸王宜有定分此為最急時太子承乾失徳魏王泰有寵羣臣日有疑議故遂良對及之上乃曰方今羣臣忠直無踰魏徴我遣傅太子用絶天下之疑乃以徵為太子太師徵以疾辭上曰知公疾病可臥䕶之徵乃受詔范氏曰太子魏王方爭羣臣有黨太宗使徵為太子師以重太子也不聞吿其君以嫡庶之別訓太子以禍敗之戒處父子凡弟危疑之際依違而已豈其疾之耄乎卒之身沒而見疑䜛人得以間之惜哉

  ○上嘗謂侍臣曰朕雖平定天下其守之甚難徴對曰臣聞戰勝易守勝難陛下之言及此宗廟社稷之福也

  ○上嘗問徵比來朝臣殊不論事何也對曰陛下虛心采納必有言者凡臣狥國者寡愛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

  ○房𤣥齡髙士亷遇少府少監竇徳素於路問北門近何營繕徳素奏之上怒譲𤣥齡等曰君但知南牙政事北門小營繕何預君事𤣥齡等拜謝魏徴進曰𤣥齡等為陛下股肱耳目於中外事豈有不應知者使所營是則當助成之非則當請罷之不知何罪而責亦何罪而謝也上甚愧之

  ○上嘗問侍臣曰或君亂而臣治或君治而臣亂孰愈魏徴對曰君治則善惡明賞罰當臣安得而亂之茍為不治縱暴愎諫雖有良臣將安所施上曰濟文宣得楊遵彥非君亂而臣治乎對曰彼纔能救亡耳烏足為治哉〉

  集覽〈欲葢彌彰左傳昭三十一年欲葢而名章言為惡者欲掩葢其名而名反彰露也北門唐分宦寺為北司故稱北門南牙唐分宰相為南司故稱南牙〉

  質實〈齊文宣名洋神武帝髙歡之子廟號文宣帝〉

  西突厥寇伊州安西都䕶郭孝恪撃敗之

  〈西突厥咄陸可汗既並沙鉢羅之衆自恃彊大遣兵宼伊州郭孝恪撃敗之初髙昌既平嵗發兵千餘人戍守其地禇遂良上疏曰陛下取髙昌調人屯戍破産辦裝死亡者衆設使張掖酒泉有烽燧之警陛下豈得髙昌一夫鬥粟之用終當發隴右諸州兵食以赴之耳然則河西者中國之心腹髙昌者他人之手足奈何糜𡚁本根以事無用之土乎願擇髙昌子弟使君其國永為藩輔內安外寕不亦善乎上弗聼及是上悔之曰魏徴禇遂良勸我復立髙昌吾不用其言今方自咎耳範氏曰有國者䘮師之禍小而或以覇得地之禍大而或以亡是故先王患徳之不足而不患地之不廣患民之不安而不患兵之不彊封域之外聲教所不及者不以煩中國也太宗不從忠諫卒自咎悔況不若太宗之彊盛而可為乎〉

  質實〈安西都䕶注見髙宗永淳元年伊州注見漢明帝永平十六年髙昌西域國名注見齊明帝建武四年張掖郡名注見晉安帝隆安元年酒泉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三年熢燧注見齊髙帝建元四年隴右郡名注見秦王政三年隴西河西郡名注見漢安帝元初元年〉

  西突厥咄陸可汗為其下所逐遣使立射匱可汗〈西突厥咄陸可汗撃破米國不分虜獲與其下又斬其將泥孰啜泥孰啜部將胡祿屋襲撃之咄陸走保白水胡城所部詣闕請廢之更立可汗上遣使立莫賀咄之子為乙毗射匱可汗帥諸部撃咄陸咄陸敗之使人招其故部落皆曰使我千人戰死一人獨存亦不汝從咄陸自知不為衆所附乃奔吐火羅〉

  集覽〈米國唐國之支庶王者吐火羅西域國居蔥嶺西古大夏之地元魏時號吐呼羅〉正誤〈米國今按隋書米國都那宻水西舊康居之地其姓昭武康國王之支庶唐書同集覽刋誤作唐國〉

  冬十月郢公宇文士及卒質實〈郢縣名注見周赧王三十六年〉

  〈上嘗止樹下愛之士及從而譽之不已上正色曰魏徵嘗勸我逺佞人我不知佞人是誰意疑是汝今果不謬士及叩頭謝至是卒諡曰縱範氏曰大禹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孔子曰佞人殆夫佞人者止於諛悅順從而已而近之必至於殆何也彼佞人者不知義之所在而惟利之從故也利在君父則從君父利在權臣則附權臣利在敵國則交敵國利在戎狄則親戎狄忠臣則不然從義而不從君從道而不從父使君不陷於非義父不入於非道故雖有所不從將以處君父之安也君有不義不從也而況於權臣乎父有不道不從也而況於他人乎古之佞者其始未必有悖逆之心及其患失則無所不至故終至於弑君而亡國是故堯舜畏之而孔子以為殆人君可不逺之乎〉

  書法〈裴寂書卒而已士及佞人也具官卒之何見帝之寵愛終其身也是故譏寡恩則裴寂止書卒而不為貶譏寵佞則士及具官卒而不為褒綱目之㫖深矣〉

  發明〈當時佞人如封倫裴寂軰卒綱目皆削其官今士及乃獨書爵何耶士及之佞太宗亦既知之乃不能斥而逺之故綱目於其卒也反書其爵以著太宗不能去佞之失此正古人所謂惡惡不能去者夫豈以是予士及哉綱目之微詞奧義如此要在觀者深考而黙察之則得矣〉

  許以新興公主嫁薛延陀

  〈上謂侍臣曰薛延陀屈彊莫比今禦之有二䇿茍非發兵殄滅之則與之婚姻以撫之耳房𤣥齡對曰兵凶戰危臣以為和親便先是契苾何力歸省其母於涼州㑹契苾部落皆欲歸薛延陀何力不可部落埶之以降何力㧞佩刀東向大呼曰豈有大唐烈士而受屈虜庭因割左耳以自誓上聞契苾叛曰何力心如鐵石必不叛我㑹有使者自薛延陀來具言其狀上即命兵部侍郎崔敦禮特節使薛延陀許以新興公主妻之以求何力何力由是得還〉

  質實〈涼州注見中宗景龍二年崔敦禮鹹陽人新興縣名注見梁武帝大同七年〉

  書法〈綱目書以公主嫁外國九詳漢景帝五年未有書許以者此其書何許嫁非請也據髙祖武徳八年西突厥請昏許之無故而許之無故而絶之帝之失大矣故下書薛延陀來納幣詔絶其昏皆譏失信也〉

  十一月髙麗泉蓋蘇文弑其王建武

  〈髙麗東部大人泉葢蘇文兇暴多不法其王及大臣議誅之葢蘇文知之勒兵盡殺諸大臣因馳入宮手弑其王立王弟子藏為王自為莫離支其官如中國吏部尚書也葢蘇文狀貎雄偉意氣豪逸身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視亳州刺史裴思荘奏請伐髙麗上曰髙麗職貢不絶為賊臣所弑朕甚哀之但山東彫𡚁吾未忍言用兵耳〉

  集覽〈泉葢蘇文葢蘇文或號葢金自雲生水中以惑人故姓泉氏葢音公盍反〉

  質實〈亳州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五年〉

  書法〈夷蠻書殺建武書弑何進建武也先是建武奉詔遣還中國人俘前後萬數且又請頒唐厯武徳中嘉其㳟順賜冊封之則唐藩也不可以夷蠻治之矣故特書弑〉

  廣州都督党仁𢎞有罪徙欽州

  〈髙祖之入闗也黨仁𢎞將兵有功其後歴官所至有聲跡至是為廣州都督坐贓當死上欲宥之召五品以上謂曰法者人君所受於天不可以私今朕私黨仁𢎞而欲赦之是自亂其法上負於天欲席槁於南郊三日日一進蔬食以謝罪羣臣以為自貶太過頓首固請上乃降手詔曰朕有三罪知人不明一也以私亂法二也善善未賞惡惡未誅三也於是黜仁𢎞為庶人徙欽州〉

  集覽〈善善未賞惡惡未誅上善字羙之也上惡字憎疾之也韻㑹毛詩曰凡善惡之善則上聲彼善而善之則去聲孟子王如善之是也又詩善善之功上字亦去聲國語雲齊桓公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對曰郭公善善而惡惡也桓公曰若子之言則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善善而不能用所以亡也公羊傳昭二十年君子之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子孫注惡惡並如字一讀上惡烏路反〉

  質實〈廣州注見秦始皇三十三年南海席槁注見梁武帝普通六年欽州注見隋文帝開皇十七年〉

  十二月獵於驪山考異〈獵上漏帝字〉

  〈上獵于驪山登山見圍有斷處顧謂左右曰吾見其不整而不刑則墮軍法刑之則是吾登髙臨下以求人之過也乃託以道險引轡入穀以避之〉

  質實〈驪山注見秦始皇三十七年〉

  書法〈羙存厚也帝於是三書獵矣終綱目書獵十有三詳周顯王十四年漢桓帝居其三唐太宗居其三後唐荘宗居其三惟太宗非譏辭〉

  詔議反逆縁坐律

  〈刑部以反逆縁坐律兄弟沒官為輕請改從死敕八座議之議者皆以為秦漢之法反者族夷宜如刑部之請給事中崔仁師馼曰古者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奈何以亡秦酷法變隆周中典上從之〉

  質實〈八座官官注見貞觀十年〉

  〈癸夘〉十七年春正月鄭公魏徴卒考異〈當分註諡文貞〉

  〈魏徵寢疾上與太子同至其第指衡山公主欲以妻其子叔玉徵薨命百官赴䘮給羽葆鼓吹陪𦵏昭陵其妻裴氏曰徴平生儉素今𦵏以羽儀非其志也悉辭不受以布車載柩而𦵏上登苑西樓望哭盡哀自製碑文並為書石謂侍臣曰人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見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魏徴沒朕亡一鏡矣〉

  集覽〈羽葆注見晉穆帝永和三年昭陵長孫皇后之陵墓在雍州醴泉縣〉

  質實〈一統志雲衡山古邑名本周糜子國秦屬長沙郡漢為長沙國湘南縣地三國呉置衡陽縣屬衡陽郡晉改曰衡山隋以湘西湘鄉二縣省入屬潭州徙治白馬峯下唐復徙治於此屬衡州宋初屬潭州復屬衡州後又屬潭州元屬衡州本朝因之屬衡州府鼓吹注見晉武帝太康三年昭陵在西安府醴泉縣九朡山有廟存馬〉

  以張亮為洛州都督

  〈矦君集自以有功而下吏怨望有異志㑹亮出為洛州君集謂曰我平一國來逢嗔如屋大鬱鬱殊不聊生公能反乎與公反亮密以聞上曰卿與君集皆功臣語時旁無他人若下吏君集必不服卿且勿言待君集如故〉

  質實〈張亮鄭州滎陽人洛州注見秦荘襄王元年三川〉

  圖功臣於淩煙閣

  〈上命圖畫功臣長孫無忌趙郡王孝㳟杜如晦魏徵房𤣥齡髙士亷尉遲敬徳李靖蕭瑀叚志𤣥劉𢎞基屈突通殷開山柴紹長孫順徳張亮矦君集張公謹程知節虞世南劉政㑹唐儉李世勣秦叔寳等於淩煙閤〉

  質實〈一統志雲淩煙閣在西安府城中唐之西內太極殿之東乃太宗所建圗畫功臣二十四人於上〉

  書法〈十八學士圗像文學館不書此何以書錄功臣也是故麒麟圖功臣則書漢宣帝甘露三年雲臺圗功臣則書漢明帝永平三年淩煙圖功臣則書是年終綱目書圗功臣三舍是無書者矣〉

  齊州都督齊王祐反伏誅

  〈祐性輕躁昵近羣小好畋獵長史權萬紀驟諫不聼恐並獲罪乃條祐過失迫令表首上以𢽟書戒之祐大怒曰長史賣我以為功必殺之萬紀拘持祐益急不聼出城門悉觧縱鷹犬劾其左右數十人上遣使按之詔祐入朝祐殺萬紀驅民入城繕甲兵樓堞詔發兵討之賜手敕曰吾常戒汝勿近小人正為此耳兵未至齊府兵曹杜行敏等執祐送京師賜死上撿祐家文䟽得記室孫處約諫書嗟賞之累遷中書舍人〉

  質實〈齊州注見漢景帝三年濟南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記室官名注見隋煬帝大業十三年孫處約汝州郟城人〉

  夏四月太子承乾謀反廢為庶人立晉王治為皇太子貶魏王泰為東萊郡王

  〈太子承乾少有躄疾喜聲色畋獵所為奢靡畏上知之對宮臣常論忠孝或至涕泣退居宮中則與羣小相䙝狎宮臣有欲諫者太子揣知其意輙迎拜自責募亡奴盜民間馬牛親臨烹煮與所幸廝役共食之又效突厥語及服飾飲食謂左右曰一朝有天下當帥數萬騎獵於金城西然後觧髪委身思摩若當一設不居人後矣漢王元昌所為多不法上數譴責之由是怨望太子與之甚善朝夕同遊𭟼大呼交戰撃刺流血以為娛樂嘗曰我為天子極情縱欲有諌者輙殺之不過數百人衆自定矣私幸太常樂童與同臥起上怒殺之太子於宮中構室立像朝夕奠祭稱疾不朝謁者數月魏王泰多能有寵漸有奪嫡之志折節下士以求聲譽上命韋挺杜楚客攝泰府事二人俱為泰要結朋黨太子畏其逼隂養刺客紇幹承基等謀殺之吏部尚書矦君集怨望以太子暗劣欲乗釁圗之因勸之反太子大然之厚賂中郎將李安儼使為中詗洋州刺史趙節駙馬都尉杜荷皆預其謀割臂為誓荷謂之曰天文有變當速發但稱暴疾危篤主上必親臨視因茲可以得志㑹齊王祐反事連承基繋獄當死上變告太子謀反𢽟大理中書門下叅鞫之反形已具上面責承乾承乾曰臣為太子復何所求但為泰所圖時與朝臣謀自安之術不逞之人遂教臣為不軌耳今若泰為太子所謂落其度內也上乃謂侍臣曰將何以處承乾羣臣莫敢對通事舍人來濟進曰陛下不失為慈父太子得盡天年則善矣上從之詔廢承乾為庶人幽之元昌賜自盡君集安儼節荷等皆伏誅庶子張𤣥素等以不諌諍免為庶人獨於志寕以數諫見褒君集被收上謂侍臣曰君集有功欲乞其生可乎羣臣不可上乃泣謂之曰與公長訣矣遂斬之而原其妻子上嘗使李靖教君集兵法君集言於上曰靖將反矣上問其故對曰靖獨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上以問靖對曰此乃君集欲反耳今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而君集固求盡臣之術非反而何江夏王道宗嘗從容言於上曰君集自負㣲功恥在房李之下以臣觀之必將為亂上不之信至是上乃謝道宗曰果如卿言承乾既獲罪魏王泰日入侍奉上面許立為太子岑文本劉洎亦勸之長孫無忌固請立晉王治上謂侍臣曰昨青雀投我懐雲臣今日始得為陛下子臣有一子臣死之日當為陛下殺之傳位晉王朕甚憐之諫議大夫禇遂良曰陛下失言此國家大事存亡所繋願熟思之且陛下萬嵗後魏王據天下之重肯殺其愛子以授晉王哉陛下前者以嫡庶之分不明致此紛紜今必立魏王願先措置晉王始得安全耳上流涕曰吾不能也因起入宮魏王泰恐上立晉王謂之曰汝與元昌善得無憂乎治憂形於色上怪屢問其故治以狀告上憮然始悔立泰之言矣上獨留長孫無忌房𤣥齡李世勣禇遂良謂曰我三子一弟所為如是我心誠無聊頼因自投於牀抽佩刀欲自刺遂良奪刀以授晉王無忌等請上所欲上曰我欲立晉王無忌曰謹奉詔上乃使治拜無忌曰汝舅許汝矣即禦太極殿召羣臣謂曰承乾悖逆泰亦凶險諸子誰可立者衆皆讙呼曰晉王仁孝當為嗣上恱詔立晉王治為皇太子時年十六謂侍臣曰我若立泰則是太子之位可經營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窺伺者皆兩棄之傳諸子孫永為後法且泰立則承乾與治皆不全治立則承乾與泰皆無恙尖乃降泰爵東萊郡王幽之北苑府僚親狎者皆遷嶺表司馬公曰唐太宗不以天下大噐私其所愛以杜禍亂之原可謂能逺謀矣〉

  集覽〈思摩十三年立為突厥可汗一設突厥別部典兵者曰設中詗詗虛正反說文知處告言之又𠉀伺也上變告注見漢髙帝九年落其度內度達各反計料也猶言墮其計中青雀魏王泰小字〉

  質實〈金城郡名注見貞觀十八年蘭州漢王元昌漢郡名注見周赧王四年元昌髙祖之子太宗之弟折節注見周赧王二年杜楚客京兆杜陵人如晦之弟洋州注見梁簡文帝大寳元年西鄉不逞注見梁武帝太清三年不軌注見漢靈帝光和五年來濟江都人䕶兒之子江夏郡名注見漢後主建興七年鄂州一統志雲太極殿在西安府城內即唐西內正殿也唐髙祖因隋大興殿改今名乃朔望視朝之所後有兩儀殿則常日聼政之處近又有甘露神龍萬春千秋等殿從容注見秦二世三年東萊郡注見漢安帝永初二年〉

  書法〈一廢一貶兩棄不立太宗可謂善處矣終綱目書廢太子十有一詳周赧王十六年皆無罪也惟魏太子恂書有罪廢唐太子承乾書謀反廢終綱目書太子反二漢據唐承乾〉發明〈人臣無將將則必誅況太子有父之親尤非他臣之比既書謀反則無所逃罪廢之何疑若魏王泰既不書其罪而亦貶之何也上書廢太子下書貶泰則泰為窺伺覬覦明矣況十四年書幸魏王泰第十六年書泰上括地志則駸駸已有奪嫡之漸太宗於此雖能割愛斷恩然曷若於初而謹之哉惟合綱目前後觀之則太宗之失亦固在其中矣〉

  以太子太保蕭瑀詹事李世勣同中書門下三品〈詔以長孫無忌為太子太師房𤣥齡為太傅蕭瑀為太保李世勣為詹事瑀世勣並同中書門下三品同三品自此始又以李大亮於志寕馬周蘇朂髙季輔張行成禇遂良皆為僚屬世勣嘗得暴疾方雲鬚灰可療上自剪鬚為之和藥又嘗從容謂曰朕求羣臣可託㓜孤者無以踰公公徃不負李宻豈負朕哉世勣流涕辭謝齧指出血

  ○定太子見三師儀迎於殿門外先拜三師答拜毎門譲於三師三師坐太子乃坐其與書前後稱名惶恐

  ○黃門侍郎劉洎言太子宜勤學問親師友今入侍宮聞動踰旬朔師保以下接對甚希上乃命洎與岑文本禇遂良馬周更詣東宮與太子遊

  ○上自立大子遇物則誨之見其飯則曰汝知稼穡之艱難則常有斯飯矣見其乗馬則曰汝知其勞而不竭其力則常得乘之矣見其乗舟則曰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民猶水也君猶舟也見其息於木下則曰木從繩則正後從諫則聖

  ○上疑太子柔弱宻謂長孫無忌曰雉奴懦恐不能守社稷呉王恪英果類我我欲立之何如無忌固爭以為不可上曰公以恪非已之甥耶無忌曰太子仁厚真守文良主儲副至重豈可數易上乃止謂恪曰父子雖至親及其有罪則法不可私漢立昭帝燕王不服霍光折簡誅之此不可以不戒

  ○上謂羣臣曰吾如治年時頗不能循常度治自㓜寛厚諺曰生狼猶恐如羊兾其稍壯自不同耳無忌對曰陛下神武乃撥亂之才太子仁恕實守文之徳也胡氏曰太宗深知太子懦弱謂無忌黨其甥是也無忌言儲副不可數易亦是也然太宗胡不於廢承乾時熟察諸子而慎選之乃聼無忌而舍吳王至是則不可易矣故曰君子慎始始之不圖終悔無及又曰凡為人謀猶不可不忠況為君父謀乎為君父謀雖薄物細故猶不可不得其當況建太子乎無忌以懿戚居輔相所宜援立英果以靖國家乃私於其甥擁䕶晉王其意以為晉王既立則可以長保富貴也為國則輕為身則重其不忠莫甚焉然曽不幾何困於誣罔竟被誅絶不能自明於是向之所以自營者適所以自伐亦可以為大臣謀國置嗣不忠者之戒矣〉

  集覽〈雉奴太子治小字〉

  質實〈髙季輔徳州蓨人張行成定州義豐人社稷注見新莾天鳯元年呉王恪太宗之子初帝納隋煬帝女為妃生恪漢立昭帝燕王不服霍光折簡誅之事在元鳯元年〉

  書法〈同三品之名始此〉

  發明〈唐之官制定於太宗而亦紊於太宗且唐因隋制於三省官長為宰相其名固已不正然猶有可稱謂者至於他官叅議朝政叅知政事又益變矣若夫同中書門下三品之稱果何義哉考之唐志葢以僕射為尚書之長兼同侍中中書令故謂之三品所謂同三品者乃如此其後或不稱同中書門下而止稱同三品或稱仍同三品稱謂日益差舛且官品自九至一今宰相乃反同三品毋乃淆亂不倫乎孔子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其極至於民無所措手足必欲官得其正當自正宰相之名始然後萬務可得而理綱目書同中書門下三品失可知矣安得董正治官之君悉舉而正之哉噫〉

  六月朔日食質實〈日食注見新莽天鳯元年〉

  ○遣太常丞鄧素使髙麗

  〈素還請於懐逺戌増兵以逼髙麗上曰逺人不服則修文徳以來之未聞一二百戍兵能威絶域者也範氏曰太宗之言豈不羙哉然非能行之直以辨折其臣下而已其始不欲増戍而卒親征之不為其小而為其大豈大者足以勝徳乎書曰非知之艱行之維艱太宗之謂矣〉

  質實〈懐逺戍注見漢武帝元朔九年〉

  髙士亷罷仍同三品

  ○詔太子知左右屯營兵馬事〈胡氏曰太子奉冡嗣之粢盛朝夕視君膳者也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東宮有兵馴至禍亂承乾謀逆其事未逺又使太子知兵馬事太宗其未之思歟〉

  集覽〈君行則守有守則從自上文太子奉塚嗣而下至古之制也並左傳閔二年文也觧雲君有朝㑹征伐行役之事則太子代君守國君使大臣守國則太子從君行也守手又反從才用反馴至馴松倫反以漸而至曰馴至〉

  質實〈東宮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

  書法〈前書承乾謀反矣於是復書詔太子知左右屯營兵馬事合而觀之帝之失可見矣太宗於太子凡三詔皆失之貞觀四年十六年是年〉

  薛延陀來納幣詔絶其昏

  〈薛延陀真珠可汗使其姪來納幣獻羊馬契苾何力上言薛延陀不可與昏上曰吾許之矣可食言乎何力對曰願且遷延敕夷男使親迎彼必不敢來則絶之有名矣上從之乃詔幸靈州召真珠可汗㑹禮真珠欲行其臣曰不可徃必不返真珠曰天子聖明逺近朝服今親幸靈州以愛主妻我我得見天子死不恨矣薛延陀何患無君又多以羊馬為聘經沙磧耗死過半乃責以聘禮不備絶之禇遂良上疏曰徃者夷夏咸言陛下欲安百姓不愛一女莫不懐徳今一朝忽有改悔之心得少失多臣竊為國家惜之嫌隙既生必構邊患彼國蓄見欺之怒此民懷負約之慚恐非所以服逺人訓戎士也夫龍沙以北部落無筭中國誅之終不能盡當懐之以徳使為惡者在夷不在華失信者在彼不在此耳上不聼薛延陀先無府庫至是厚斂諸部以充聘財諸部怨叛薛延陀由是遂衰司馬公曰唐大宗審知薛延陀不可妻則初勿許其昏可也既許之矣乃復恃彊棄信而絶之雖滅薛延陀猶可羞也王者發言出令可不慎哉〉

  集覽〈夷男真珠可汗名〉

  質實〈食言注見晉穆帝永和十二年可汗夷狄君長之號注見漢後主景耀四年靈州注見𤣥宗天寶十五載靈武沙磧注同上開元三年〉

  書法〈書詔絶何病帝也前書許嫁此書來納幣則絶其昏為無名矣吐蕃未嘗許也遣使貢金幣迎公主則以文成嫁之薛延陀許嫁矣來納幣則絶之唯彊是與而不於其信謂之何哉〉發明〈十六年書許以新興公主嫁薛延陀則是已許其昏約言在我矣今又書其來納幣則在彼未嘗失禮乃無故絶之此何義哉匹夫尚不可無信況為四海之主而可失信於夷狄乎比而觀之其失自見矣〉

  遣使冊髙麗王藏為遼東郡王

  〈上曰葢蘇文弑其君而專國政誠不可忍以今日兵力取之不難但不欲勞百姓吾欲且使契丹靺鞨擾之何如長孫無忌曰葢蘇文自知罪大畏討必嚴設守備陛下姑為之隠忍彼得以自安必更驕惰討之未晚也上曰善於是遣使持節冊命髙藏為遼東郡王〉

  集覽〈靺鞨注見隋文帝開皇十八年〉

  質實〈契丹東胡種名注見晉安帝義熈二年遼東郡名注見秦王政三年〉

  秋七月貶杜正倫為交州都督

  〈初太子承乾失徳上宻謂庶子杜正倫曰吾兒果不可教當來告我正倫屢諫不聼乃以上語告之承乾表聞上責正倫正倫對曰臣以此恐之兾其遷善耳及承乾敗正倫左遷交州〉

  質實〈左遷注見漢宣帝元康二年交州注見宣宗大中二年安南〉

  踣魏徴碑

  〈初魏徵嘗薦杜正倫矦君集有宰相才至是正倫以罪黜君集謀反誅上始疑徵阿黨又有言徵自錄前後諫辭以示起居郎禇遂良者上愈不恱乃罷叔玉尚主而踣所撰碑〉

  集覽〈罷叔玉尚主叔玉魏徴子名也先嘗許以尚衡山公主今罷休之〉

  發明〈僕碑之事先儒論之詳矣綱目書之不言其故則譏太宗為可知雖然太宗從諫之羙非出於中心之誠特以好名之故矯揉行之或面雖悅從而心實不樂如須殺田舍翁之類積怒已非一日猶投種於地有待而發故身沒未幾譛訴遽行此其所以輕於僕碑略無留難者也觀者又當以是思之〉

  房𤣥齡等上髙祖今上實録

  〈上嘗謂禇遂良曰卿知起居注所書可得觀乎對曰史官書人君言動備紀善惡庶幾人君不敢為非未聞自取而觀之也上曰朕有不善卿亦記之邪對曰臣職當載筆不敢不記黃門侍郎劉泊曰借使遂良不記天下亦皆記之矣範氏曰人君言行被於天下其得失何可私也欲其可傳於後世莫若自修而已何畏乎史官之記邪劉洎之言足以儆君心而全臣職矣楊氏曰劉洎之言善矣然特可以動夫好名之君耳理則有所未盡也夫言行君子之樞機善則千里之外應之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雖使莫或記之而民之從違如此則亦何可掩乎

  ○上又謂監修國史房𤣥齡曰朕之心異於前世帝王所以欲觀國史葢欲知前日之惡為後來之戒耳公可撰次以聞諫議大夫朱子奢上言陛下獨覽起居於事無失若以此法傳示子孫或有飾非䕶短史官不免刑誅則莫不順㫖全身千載何所信乎上不從𤣥齡乃與給事中許敬宗等刪為髙祖今上實錄書成上之上見書六月四日事語多微隠謂𤣥齡曰昔周公誅管蔡以安周季友鴆叔牙以存魯朕之所為亦類是矣史官何諱焉即命直書其事范氏曰古者官守其職史書善惡君相不與焉此姦臣賊子所以懼也後世人君得以觀史而宰相監修欲其直筆不亦難乎人君任臣以職而宰相不與史事則善惡庶乎可信也〉

  集覽〈職當載筆當主也主執紀載之筆季友鴆叔牙以存魯春秋魯荘公有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有死奉般荘公薨般即位慶父弑之季友奔陳魯人立閔公慶父恨不得立又使人弑之季友以僖公適邾慶父奔莒季友乃以僖公入而立之求慶父於莒莒人歸之季友遂殺慶父而鴆叔牙〉

  質實〈朱子奢蘇州呉人周公誅管蔡以安周注見漢後主建興九年管蔡放誅〉

  書法〈於是上命監修國史房𤣥齡撰次以聞不書命何罪𤣥齡也帝嘗欲觀史矣而遂良止之使𤣥齡亦以是對則帝意塞矣書曰房𤣥齡等上罪在下也〉

  發明〈史官記載善惡為萬世勸戒不惟人君不可自觀而宰相亦不可與也綱目書𤣥齡上今上實錄則大臣不能以義正君史官失其所職而太宗好名自私其失皆在中矣〉

  九月新羅乞兵伐髙麗遣使諭之

  〈新羅遣使言百濟與髙麗連兵謀絶新羅入朝之路乞兵救援上遣使齎璽書諭之葢蘇文不奉詔使還上曰葢蘇文弑君不可以不討諌議大夫禇遂良曰今中原清晏四夷讋服陛下之威望大矣乃欲渡海逺征小夷萬一蹉跌傷威損望更興忿兵則安危難測也李世勣曰間者薛延陀入宼陛下欲發兵窮追用魏徵之言遂失機㑹不然薛延陀無遺類矣上曰然此誠徴之誤朕尋悔之而不欲言恐塞嘉言之路耳遂欲自征髙麗遂良復諫曰天下譬猶一身兩京心腹也州縣四肢也四夷身外之物也髙麗罪大誠當致討但命一二猛將將四五萬衆取之如反掌耳今太子新立㓜稺諸王陛下所知一旦棄金湯之全踰遼海之險以天下之君輕行逺舉皆臣之所甚憂也羣臣亦多諌者上皆不聼範氏曰髙䴡臣屬於唐而其主為賊臣所弑為大國者不可不討然何至於自征之乎太宗若從遂良之言雖伐而不克未大失也〉

  集覽〈新羅東夷國其先辰韓種也在髙句䴡東南忿兵注見梁武帝大同三年金湯韓子曰雖有金城湯池非粟不守注金言其堅湯言其熱喻城池之堅固也〉

  質實〈新羅東夷國名都樂浪郡注見漢武帝元封二年朝鮮百濟東夷國名注見貞觀十四年璽書注見漢光武建武三年中原注見𤣥宗天寳十五載蹉跌注見漢順帝陽嘉二年遼海注見漢昭烈帝章武元年〉

  徙故太子承乾於黔州順陽王泰於均州考異〈故上書貶魏王泰為東萊郡王後書徙順陽王泰為濮王不書徙東萊郡王泰為順陽王疑漏〉

  質實〈黔州注見髙祖武徳三年一統志雲順陽古地名春秋時屬鄭後為楚邉邑戰國屬韓漢置郟縣屬潁川郡東漢省三國魏復置後魏改置龍山縣屬㐮城郡東魏以縣置順陽郡隋初改龍山為汝南縣尋改為輔城縣屬汝州大業中又改郟城縣以期城縣省入唐初因之宋屬許州金屬汝州元初省入梁縣後復改為郟縣本朝因之改屬南陽府均州注見晉元帝建武元年武當〉 冬十一月詔黜封徳彛贈諡集覽〈黜醜律反貶也諡時志反行之跡也〉

  〈初上與隠太子巢刺王有隙封徳彛隂持兩端上皇欲廢隠太子徳彛固諫而止至是侍御史唐臨追劾其事請黜官奪爵尚書唐儉等請降贈改諡詔從之改諡曰繆〉

  集覽〈巢刺王注見髙祖武徳九年〉

  質實〈唐臨長安人瑾之孫〉

  書法〈綱目臣子書贈官十有二詳漢武帝元光六年未有書黜贈諡者此其書黜何當罪之辭也終綱目諡書黜削二封徳彛武三思皆宜黜者也〉

  〈甲辰〉十八年春三月以薛萬徹為右衛大將軍

  〈上嘗謂侍臣曰於今名將惟世勣道宗萬徹三人而已世勣道宗不能大勝亦不大敗萬徹非大勝即大敗〉

  秋七月以劉洎為侍中岑文本馬周為中書令

  〈文本既拜還家有憂色母問其故文本曰非勲非舊濫荷寵榮位髙責重所以憂懼語賀客曰今受弔不受賀也

  ○上嘗謂侍臣曰朕欲自聞其失諸公宜直言無隠劉洎曰頃有上書不稱㫖者陛下皆面加窮詰恐非所以廣言路馬周曰陛下比來賞罰㣲以喜怒有所髙下上皆納之

  ○上文學辯敏羣臣言事者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對劉洎上書諫曰以至愚而對至聖以極卑而對至尊虛襟以納其說猶恐未敢對敭況動神機縱天辯飾辭而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議欲令凡庶何階應答且多記損心多語損氣願為社稷自愛上飛白答之曰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比有談論遂致煩多輕物驕人恐由茲道形神志氣非此為勞今聞讜言虛懷以改〉

  集覽〈虛襟虛其襟懷不自滿假也對敭對荅也敭通作揚答受天子之命而稱揚之飛白字體也雞蹠集曰蔡邕見鴻都門匠人施堊箒遂創造焉白通作帛歸田録曰凡飛帛以㸃畫象物形惟㸃最難工〉

  質實〈社稷注見新莽天鳯元年〉

  九月以禇遂良為黃門侍郎參預朝政

  〈上嘗問禇遂良曰舜造漆器諫者十餘人此何足諌對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將以金玉為之忠臣愛君必防其漸若禍亂已成無所復諌矣上曰然朕見前世帝王拒諫者多雲業已為之終不為改如此欲無危亡得乎範氏曰所貴乎賢者為其能止亂於未然閉邪於未形也若其已然則衆人之所能知也何賴於賢乎危亡之言惟明主能信而闇主忽焉是以自古無事之時常患諫之難入也故聖主能從諫於未然賢主能改過於已然諫而不聼者斯為下矣太宗求諌其有意於防未然者乎

  ○上謂長孫無忌等曰人苦不自知其過卿可為朕明言之無忌對曰陛下武功文徳臣等將順之不暇乂何過之可言上曰朕問公以已過公等乃曲相諛說朕欲面舉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皆拜謝上曰長孫無忌善避嫌疑敏於決斷而總兵攻戰非其所長髙士亷臨難不改節當官無朋黨所乏者骨鯁規諫耳唐儉言辭辨㨗善和觧人事朕三十年遂無言及於獻替楊師道性行純和而情實怯懦緩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質敫厚持論恒據經逺自當不負於物劉洎性最堅貞有利益但意尚然諾私於朋友馬周見事敏速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稱意禇遂良學問稍長性亦堅正毎寫忠誠親附於朕譬如飛鳥依人人自憐之範氏曰君臣以道相與以義相正有朋友之義非徒以分相使而已太宗欲聞過而無忌納諂以恱之其罪大矣然太宗論羣臣之得失亦豈皆中於理哉遂良直道犯顔盡忠無隱王魏之比也而譬之飛鳥輕侮其臣不恭孰甚焉〉

  集覽〈諛說諛諂也說讀曰恱持論恒據經逺一本作謀常經逺注不循目前也〉

  質實〈骨鯁注見晉武帝鹹寕四年楊 道𢎞農華隂人隋觀王雄之子恭仁之弟〉

  郭孝恪撃焉耆執其王突騎支

  〈焉耆貳於西突厥朝貢多闕郭孝恪帥歩騎三千撃之執其王突騎支上謂太子曰焉耆王不求賢輔不用忠謀自取滅亡繋頸萬裡人以此思懼則懼可知矣〉

  質實〈焉耆西域國名注見宋文帝元嘉十二年突厥北狄國名注見梁武帝大同十一年〉

  書法〈不書遣何專也太宗在上而孝恪專兵則有以嘗試其喜攻之心矣故止書撃〉

  髙麗遣使入貢卻之

  〈葢蘇文貢白金禇遂良曰此郜鼎之類不可受也上從之謂其使者曰葢蘇文弑逆汝曹不能復讐更為遊說以欺大國罪孰大焉悉以屬大理〉

  集覽〈此郜鼎之類謂此白金如郜鼎皆以不義取之之物左傳桓二年春宋以郜大鼎賂公夏四月取部大鼎於宋納於太廟非禮也注郜鼎郜國所造器宋滅郜取之公羊傳取郜大鼎于宋此取之宋其謂之郜鼎何宋始以不義取之故謂之郜鼎何休學雲宋以不義取之不應得故正之曰郜鼎如以義應得則當言取宋大鼎〉

  質實〈大理官名注見貞觀元年〉

  冬十月朔日食

  ○帝如洛陽命房𤣥齡留守十一月以張亮李世勣為行軍大總管詔親征髙麗

  〈十一月上至洛陽前宜州刺史鄭元璹已致仕上以其嘗從隋煬帝伐髙麗召問之對曰遼東道逺糧運艱阻東夷善守城攻之不可猝下上曰今日非隋之比公但聼之上聞洺州刺史程名振善用兵召問方畧嘉其才敏勞勉之名振失不拜謝上試責怒以觀其所為名振謝曰疎野之臣未嘗親奉聖問適方心思所對故㤀拜耳舉止自若應對愈明辯上乃歎曰竒士也即日拜右驍衛將軍以張亮為平壌大總管率兵四萬艦五百自萊州泛海趨平壌又以李世勣為遼東大總管帥歩騎六萬及蘭河降胡趨遼東手詔諭天下以髙麗葢蘇文弑主虐民今問其罪所過營頓無為勞費昔隋煬帝殘暴髙麗王仁愛故不能成功今以大撃小以順討逆以治乗亂以逸敵勞以恱當怨何憂不克佈告元元勿為疑懼〉

  集覽〈蘭河降胡蘭河二州本古西𦍑地降胡歸義之胡虜也隋初置蘭州河即漢金城郡後秦置河州〉

  質實〈洛陽縣名注見周顯王三年宜州注見周赧王三十七年東夷東方之夷也其種有力曰𤱶夷于夷方夷黃夷白夷赤夷𤣥夷風夷陽夷洺州注見漢武帝元狩四年廣平平壌城名注見隋煬帝大業八年萊州注見漢安帝永初二年東萊一統志雲蘭河二州名蘭本秦之隴西郡地漢置金城郡東漢省入隴西郡魏晉時為重鎮後魏後周並為武始郡隋初廢郡為蘭州大業初廢州置金城郡唐復置蘭州天寳初改金城郡乾元初復為蘭州宋治蘭泉縣金廢蘭泉元屬鞏昌路本朝改州為縣屬臨洮府河注見晉穆帝永和九年元元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年〉

  書法〈書親征何伐有罪也於是髙麗弑逆伐之為有辭矣故書親征至再三舉猶書伐與書自將撃者大異矣隋煬帝終綱目書親征二晉明帝太寜二年是年舍是無書親征者矣〉發明〈綱目於煬帝書自將撃髙麗而於太宗則書詔親征髙䴡夫自將之與親征其實則同而義則殊絶葢隋煬有瑕之可指而又是時髙䴡無罪可討今太宗不惟無瑕可指而又髙䴡有罪當誅此固書法不同之意也雖然髙䴡誠有罪矣然區區逺夷不𬨨命一二猛將統兵伐之足矣豈必重勞萬乗而與之角哉然則親征之書雖足見師出有名之意又以見太宗親行之失〉

  十二月武陽公李大亮卒

  〈大亮恭儉忠謹毎宿直必坐寐達旦房𤣥齡每稱其有王陵周勃之節初大亮為李宻所獲賊帥張弼見而釋之及大亮貴求弼弼為將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諸塗而識之持弼而泣以家貲遺弼不受言於上乞悉以其官爵授之上為之擢弼為中郎將時人皆賢大亮不負恩而多弼之不伐也至是副𤣥齡守京師卒遺表請罷髙䴡之師家餘米五斛布三十匹親戚早孤為大亮所養䘮之如父者十有五人諡曰懿〉

  質實〈武陽縣名注見漢後主延熙十七年王陵周勃之節詳見漢高後元年八年中郎將官名注見漢桓帝延熹二年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

  故太子承乾卒

  書法〈書卒何予存厚也然則罪人固可厚歟廢太子善終觧矣有能存厚綱目所予也魏太子恂稱主以殺則承乾書卒其意可見矣綱目書廢太子十二詳周報王十六年惟東海王彊書卒承乾書卒〉

  ○突厥徙居河南可汗李思摩入朝

  〈突厥俟利苾可汗北渡河薛延陀惡之數相攻俟利苾有衆十萬不能撫禦其衆悉南渡河請處於勝夏之間上許之羣臣皆曰陛下方逺征遼左而置突厥於河南距京師不逺豈得不為後慮願留鎮洛陽遣諸將東征上曰夷狄亦人耳其情與中夏不殊以徳治之則可使如一家且彼不北走薛延陀而南歸我其情可見矣俟利苾既失衆輕騎入朝上以為右武衛將軍胡氏曰子貢問博施濟衆堯舜其猶病諸四海至廣矣施必及於博濟必周於衆聖人心所欲也而勢有弗及矣是故先王畿次中夏外四夷雖一視同仁然必篤近而舉逺也於是畫為五服要荒在外為之限禁其來有時以杜亂華之階遏謀夏之禍自堯舜三代皆不敢廢夫聖人之心與天同誠必不為猜忌也而太宗所見特異乎此豈以二帝三王有所未盡邪夫厚遇夷狄則於中國將薄矣推誠獸心則於可信將疑矣是以有征遼造舟之擾絶婚僕碑之失葢必然之理也〉

  集覽〈俟利苾可汗之號也俟渠之反苾蒲結反勝夏之間注見隋文帝開皇十九年夏勝之間畫為五服畫界也為之限禁也五服謂甸服侯服綏服要服荒服也詳見禹貢蔡氏傳〉

  質實〈遼左即遼東注見秦王政三年河南道名注見宋主昱元徽元年〉

  〈乙巳〉十九年春正月帝發洛陽

  〈上謂侍臣曰朕自發洛陽惟噉肉飯雖春蔬亦不之進懼其煩擾故也見病卒召至榻前存慰付州縣療之士卒鹹恱〉

  封比干墓

  〈詔諡殷太師比干曰志烈命所司封其墓春秋祠以少牢給五戸灑掃上至鄴自為文祭魏太祖曰臨危制變料敵設竒一將之智有餘萬乗之才不足胡氏曰知人則易自知則難太宗之評魏武者正所以自狀耳或周漢髙祖光武昭烈魏武唐文皇人品如何曰髙祖尚矣光武昭烈猶魯衛之政也魏武太宗並驅中原未知鹿死誰手其所長短葢畧相當光武昭烈才徳俱優魏武太宗才優於徳然規模建立皆在漢髙範圍之內耳〉

  集覽〈少牢按文公儀禮圖少牢饋食禮篇注禮將祭祠必先擇牲繋於牢而芻之羊豕曰少牢諸侯之卿大夫祭宗廟之牲䟽雲特牲不言牢但非一牲即得牢稱公羊傳桓八年注禮天子諸侯卿大夫牛羊豕凡三牲曰太牢天子元士諸侯之卿大夫羊豕凡二牲曰少牢諸侯之士特豕惟詩傳雲牛曰太牢羊曰少牢與前二説不同更當考之又太牢注見漢王邦三年中牢注見漢昭帝元鳯元年未知鹿死誰手史記淮隂侯傳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於是髙材疾足者先得焉張晏曰以鹿喻帝位也範圍之內易繋辭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程氏本義曰範如鑄金之有模範圍匡郭也〉

  質實〈一統志雲比干墓在衛輝府城北一十裡即武王所封者有石題曰殷太師比干之墓後魏孝文帝南廵親幸弔祭刻文墓上鄴縣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五年魏太祖謂曹操也操墓在彰徳府滏陽縣講武城外唐太宗經此故祭之〉

  書法〈元魏嘗書祭比干墓矣齊甲戍年魏孝文帝於是復見故特書羙之〉

  三月至定州詔皇太子監國考異〈皇字羨據調露元年𢎞道元年景雲二年永貞元年屢書太子監國並省皇字〉

  〈詔太子監固留居定州命太傅髙士亷詹事張行成庶子髙季輔及侍中劉洎中書令馬周同掌機務以輔之將行太子悲泣數日上曰為國之要在於進賢退不肖賞善罰惡至公無私汝當努力行此悲泣何為〉

  質實〈定州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中山〉

  發定州

  〈長孫無忌岑文本楊師道從上親佩弓矢手結雨衣於鞍後〉

  夏四月諸軍至𤣥莵新城

  〈李世勣軍發栁城多張形勢若出懷逺鎮者而潛師北趨甬道出髙䴡不意自通定濟逺水至𤣥莵髙䴡大駭城邑皆閉遼東副總管江夏王道宗將兵數千至新城折衝都尉曹三良引十餘騎直壓城門城中驚擾無敢出者營州都督張儉將胡兵為前鋒進渡遼水趨建安城破髙䴡兵斬首數千級〉

  質實〈桞城縣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懐逺鎮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甬道注見漢王邦二年通定鎮名在遼東郡境內遼水注見漢昭烈帝章武元年𤣥莵郡名注見漢武帝元封三年營州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栁城張儉新豐人建安城在遼東都司城內二百四十裡注見本年葢州〉

  岑文本卒以許敬宗檢校中書侍郎

  〈上悉以軍中資糧器械簿書委岑文本文本夙夜勤力精神耗竭遇暴疾薨上召許敬宗代之〉書法〈於是從征而卒不書卒於師何非主帥也〉

  李世勣㧞蓋牟城

  〈李世勣㧞葢牟城獲其戍卒七百人皆請從軍自效上曰汝為我戰髙䴡必族汝家得一人之力而滅一家吾不忍也皆稟賜而遣之以其城為葢州〉

  質實〈一統志雲葢牟城在遼東都司城南二百四十裡稟賜注見漢靈帝中平六年葢州本遼東郡地髙䴡為葢牟城唐置葢州渤海因之遼以路通辰韓改為辰州陞奉國軍附郭置建安縣金為葢州元屬遼陽路省縣入州本朝初廢州置衛改屬遼東都司〉

  五月張亮㧞卑沙城

  〈張亮帥舟師渡海襲卑沙城其城四靣懸絶惟西門可上程名振引兵夜至副総管王大度先登五月㧞之獲男女八千口〉

  質實〈一統志雲卑沙城在遼東都司城南一百二十裡本葢牟地髙䴡為沙卑城渤海國為南海府遼為海州南海軍治臨溟縣金天徳初改為澄州元廢之本朝初置海州衛改屬遼東都司〉

  帝渡遼㧞遼東城

  〈李世勣進至遼東城下髙䴡歩騎四萬救之江夏王道宗將四千騎逆撃之軍中皆以為衆寡懸絶不若深溝髙壘以俟車駕之至道宗曰吾屬為前軍當清道以待乗輿乃更以賊遺君父乎既合戰唐兵不利道宗登髙而望見髙䴡陣亂與驍騎數十衝之世勣引兵助之髙䴡大敗車駕至遼澤泥淖二百餘裡布土作橋以渡既渡撤之以堅士卒之心上至遼東城下見士卒負土填塹即分其尤重者自於馬上持之從官爭負土致城下時世勣攻城已十二日矣上引精兵會之圍其城數百重縱火登城髙䴡力戰不能敵遂克之所殺萬餘人得勝兵萬餘人男女四萬以其城為遼州〉

  質實〈乗輿注見漢安帝延光四年遼澤注見漢昭烈帝章武元年遼水一統志雲遼州本拂湼國地渤海置東平府唐為遼州遼因之置始平軍治遼濵縣金貞祐兵亂時廢故址在遼東都司瀋陽衛西北一百八十裡唐世勣㧞遼城即此〉

  進軍白巖城六月降之

  〈進軍白巖城李思摩中弩矢上親吮血將士聞之莫不感動契苾何力擊髙䴡救兵挺身陷陣槊中其腰尚輦奉禦薛萬備單騎徃救㧞何力於萬衆之中而還何力氣益憤束瘡而戰遂破髙䴡兵白巖城請降既而中悔上怒其反覆攻之令軍中曰得城當悉以人物賞戰士六月復請降上將受之李世勣謂曰士卒所以爭冒矢石不顧其死者貪虜獲耳今城垂㧞奈何更受其降孤戰士之心上下馬謝曰將軍言是也然縱兵殺人而虜其妻孥朕所不忍將軍麾下有功者朕以庫物賞之庶因將軍贖此一城世勣乃退上受其降以為巖州何力瘡重上自為𫝊藥求得刺何力者使自殺之何力曰彼為其主冒白刄忠勇之士不可殺也遂舍之〉

  質實〈白巖城未詳處所尚輦奉禦官名如淳曰掌天子之物曰尚周官有巾車秦漢為車府令隋煬帝初置殿內省置尚輦此其始也薛萬備燉煌人萬均之弟麾下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四年〉

  進攻安市城大破其救兵於城下

  〈車駕至安市城攻之髙䴡北部耨薩延夀惠真帥兵十五萬救安市上曰今為延夀䇿有三引兵直前連城為壘據險食粟掠吾牛馬攻之不可猝下欲歸則泥潦為阻坐困吾軍上䇿也㧞城中之衆與之宵遁中䇿也不度智能來與吾戰下䇿也卿曹觀之彼必出下䇿成擒在吾目中矣髙䴡有對盧年老習事謂延夀曰秦王內芟羣雄外服戎狄獨立為帝此命世之才今舉海內之衆而來不可敵也為吾計者莫若頓兵不戰曠日持久分遣竒兵斷其運道糧食既盡求戰不得欲歸無路乃可勝也延夀不從引軍直進上猶恐其不至命阿史那社爾將千騎以誘之兵始交而偽走髙䴡相謂曰易與耳競進乗之至安市城東南八裡依山而陳長四十裡上與無忌等從數百騎乗髙觀望形勢江夏王道宗曰髙䴡傾國以拒王師平壌之守必弱願假臣精兵五千覆其本根則數十萬衆可不戰而降矣上不應命李世勣將歩騎萬五千陳於西嶺長孫無忌將精兵萬一千自山北出狹穀以衝其後上自將歩騎四千為竒兵挾皷角偃旗幟登北山敕諸軍聞皷角齊出奮撃延夀等見世勣布陳勒兵欲戰上望見無忌軍塵起命作鼓角舉旗幟諸軍皷譟並進延夀等大懼欲分兵禦之而陣已亂薛仁貴大呼陷陳所向無敵大軍乗之髙䴡兵大潰延夀惠真率衆靖降舉國大駭後黃城銀城皆自㧞遁去數百里無復人煙上乃更名所幸山曰駐驆山刻石紀功馬驛書報太子及髙士亷等曰朕為將如此何如範氏曰太宗少時奮於布衣志氣英果百戰百勝以取天下治安既久不能深居髙拱猶思所以逞志扼腕踴躍喜於用兵如馮婦搏虎不能自止非有禮義以養其志中和以養其氣也至於一戰而克自以為功矜其智能誇示臣下其氣小矣抑對盧之謀正太宗所謂上䇿者使延夀從之則唐師豈不殆哉〉

  集覽〈耨薩髙䴡官名猶唐之都督也耨字新史作傉並音奴篤反延夀惠眞並姓髙皆為耨薩延夀主北部惠真主南部對盧髙䴡之官十有二級首曰大對盧馮婦搏虎以喻太宗用兵不已也馮婦姓名勇而有力善搏虎故進以為士後於野外見虎欲復搏之其士之黨笑其不知止也見孟盡心下〉

  質實〈一統志雲安市漢之縣名屬遼東郡唐太宗征髙䴡攻之不下薛仁貴白衣登城即此渤海置鐵州金改為湯池縣屬葢州元省故址在遼東葢州衛東北七十裡皷譟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六年薛仁貴河東龍門人駐蹕山即首山在遼東都司城西南十五裡連海州衛界山頂平石之上有指掌之狀泉出其中挹之不竭晉司馬懿圍公孫淵於㐮平有星從首山墜城東南即此唐太宗征髙䴡嘗駐蹕其顛數日勒石紀功因改為駐蹕山扼腕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

  秋七月張亮至建安城破髙麗兵

  〈亮軍過建安城下壁壘未固髙麗兵奄至亮素怯踞胡牀直視不言將士見之更以為勇相與撃髙䴡兵破之〉

  質實〈胡牀注見周世宗顯徳五年〉

  九月薛延陀眞珠可汗死子多彌可汗㧞灼立

  〈初真珠可汗請分國立其二子皆為可汗詔從之至是㧞灼殺其兄曵莽而自立是為多彌可汗〉

  質實〈可汗夷狄之君之號注見漢後主景耀四年〉

  帝攻安市城不下詔班師

  〈上之克白巖也謂李世勣曰安市城險而兵精建安兵弱而糧少若出其不意攻之必克建安下則安市在吾腹中此兵法所謂城有所不攻者也對曰建安在南安市在北吾軍糧皆在遼東今踰安市而攻建安若賊斷吾運道將若之何上從之世勣遂攻安市不下上怒世勣請克城之日男子皆坑之安市人聞之益堅守攻久不下髙延夀髙惠真共請曰烏骨城主老耄不能堅守移兵臨之朝至夕克其餘小城必望風奔潰然後收其資糧皷行而前平壌必不守矣羣臣亦請召張亮㧞烏骨渡鴨緑水直取平壌上將從之長孫無忌以為天子親征異於諸將不可乗危徼幸若向烏骨則建安新城之虜必躡吾後不如先取安市建安然後進乃止江夏玉道宗督衆築土山以逼其城城中亦増城以拒之士卒交戰日六七合衡車礮石壊其樓堞城中隨立木柵以塞其缺晝夜不息凡六旬用功五十萬山頽壓城城崩㑹守城傅伏愛私離所部髙䴡自缺城出戰遂奪土山塹而守之上怒斬伏愛以狥命諸將攻之三日不能克上以遼左早寒草枯水凍士馬難久留且糧食將盡敕班師先㧞遼蓋二州戸口渡遼乃耀兵於安市城下而旋城主登城拜辭上嘉其固守賜縑百匹以勵事君還師渡遼暴風雪士卒沾濕多死者〉

  集覽〈衝車礟石衝通作䡴陷陣車也礮俗作砲軍戰石也張晏曰範蠡兵法飛石重十二斤為機法行三百歩礮蓋起此也事始曰諸葛亮起衝車郝昭以繩連石磨四角車折即礮石也〉

  質實〈烏骨城未詳處所鴨緑水注見隋煬帝大業八年平壌城名注同上年班師注見陳後主禎明元年〉

  書法〈嘗書進攻安市城矣上既書帝此復書帝何為不下書也以萬乗之重攻一城而不克挫威甚矣然則書詔班師何予知復也與上書大敗下書帝還上書楊𤣥感起兵下書帝引兵還者又異矣隋煬帝大業八年九年〉

  發明〈太宗遼東之行非特為髙䴡之逆命蘇文之弑君其實欲騁所長以誇天下而已況其少時親見隋煬之事固已技癢於中必思所以勝之故因蘇文之罪假以親征耳不然帝於突厥吐渾髙昌等國皆遣將平之何獨於髙䴡而必欲親征哉惟其蔽於好勝之心是以利害是非之實皆不能見如李道宗乗虛取平壌之䇿髙延夀移兵烏骨城之語皆不能聼此正魏相所謂驕兵貪兵者也然則太宗是行逺與隋煬爭勝近與臣下爭功必欲獨勝當世人皆莫及而不料小醜之能抗也綱目於此書安市城不下而特以帝攻冠於其上則見是城乃帝所自攻而非他人之責矣好勝不止自取挫衂可勝惜哉〉

  冬十月遣使祀魏徴復立所僕碑

  〈凡征髙䴡㧞十城徙遼葢巖三州戸口入中國者七萬人新城建安駐蹕三大戰斬首四萬餘級戰士死者幾三千人戰馬死者什七八上以不能成功深悔之嘆曰魏徴若在不使朕有是行也命馳驛祀徵以少牢復立所製碑召其妻子詣行在勞賜之範氏曰太宗玩武不已困於小夷無異於煬帝葢不能慎終如始日新其徳而欲功過五帝地廣三王是以失之然見危而思直臣知過而能自悔此其所以為賢也〉

  質實〈行在注見漢武帝天漢二年〉

  書法〈書羙悔過也是故樊豐敗而後祠楊震漢安帝延光四年宦官敗而後祭陳竇漢靈帝中平六年遼東敗而後祠魏徵是年漁陽反而後祭九齡肅宗至徳二年皆事後之思也終綱目書祭臣六詳漢明帝永平二年祭比干墓不與焉〉

  帝還至營州祭戰亡士卒

  〈上至營州詔戰亡士卒骸骨並集栁城命有司具太牢上自作文以祭之臨哭盡哀〉

  質實〈太牢牲名注見漢王邦三年〉

  書法〈五年書遣使詣髙䴡𦵏隋戰士羙也此書祭戰亡士卒羙之歟譏也其譏何帝之𦵏隋戰士固有咎隋之心矣及其晚節不能自克躬自蹈之殺其身而禮其鬼則何孟哉故前書隋戰士此書戰亡士卒咎亡之者也帝之篇書恤死之政四貞觀二年五年春及八月是年惟此為譏辭〉

  贖諸軍所虜髙䴡民萬四千口

  〈上聞太子奉迎將至乃從飛騎三千人馳入臨渝闗道逢太子上之發定州也指所禦褐袍謂太子曰俟見汝乃易此袍耳在遼左雖盛暑流汗弗之易至是太子進新衣乃易之諸軍所虜髙䴡民萬四千口安集幽州將以賞軍上湣其父子夫婦離㪚命有司平其直悉以錢帛贖為民歡呼之聲三日不息〉

  質實〈臨渝闗注見隋文帝開皇十八年幽州注見髙祖武徳四年〉

  書法〈前書贖突厥男女八萬口華人也此書贖髙䴡民萬四千口予之歟予之也亦傷之也曷為傷之髙䴡之俘得以生還何其幸也戰亡士卒不可復贖矣何其不幸耶綱目聫書之予之之意不如傷之之深也〉

  十一月易州司馬陳元璹以罪免質實〈易州注見周世宗顯徳六年元璹使民於地室蓄火種蔬而進之上惡其諂免元璹官〉

  十二月薛延陀宼夏州質實〈薛延陀匈奴別種名注見隋煬帝大業元年夏州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朔方〉

  ○殺侍中劉洎

  〈初上將東行謂侍中劉洎曰我今逺征爾輔太子安危所寄宜深識我意對曰願陛下無憂大臣有罪者臣謹即行誅上以其妄發怪之及上還不豫洎色悲懼謂同列曰疾勢如此聖躬可憂或譛於上曰洎言國家事不足憂但當輔㓜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異志者誅之自定矣上以為然詔賜自盡孫氏曰劉洎之死據舊史所書由遂良之譛也然伐遼之行洎有誅大臣之對矣及太宗不豫則洎初無是語也遂良不應以此譛之葢遂良後諫廢立被譴姦人從而譛之故洎子訴寃李義府助之遂良譛洎之言當出於此又貞觀實錄敬播所修號為詳正許敬宗頗以愛憎改易舊文則遂良譛洎之事安可信乎胡氏曰遂良王魏之亞豈肯譛人者而洎又直臣遂良以何事言之邪孫甫辨之當矣然太宗殺洎甚遽大臣亦不聞有諫譬者何也太宗盛意伐髙䴡挫屈而歸慙怒之氣無所發泄正爾臥疾而譛者觸其諱惡是故雷震霆擊不復思惟也故人主必以禮義養其心志使氣合太和則喜無過差怒無暴悖矣〉

  質實〈侍中官名注見髙祖武徳七年伊霍故事注見晉元帝太興元年〉

  發明〈嗚呼是非天下之至理萬世之公論果可厚誣也哉劉洎之死出於太宗一時之忿他時洎子誣訴禇遂良之譛先儒既為之辨明至髙宗欲雪其寃樂彥韋以為若雪洎罪則彰先帝用刑不當之失其事遂寢是意葢欲掩覆太宗濫殺之過耳然綱目於此書殺書爵亦不以其掩覆之故而遂曲為之隠然則是非天下之至理萬世之公論果可以厚誣也哉〉

  以馬周攝吏部尚書

  〈周以四時選為勞請復十一月選至三月畢從之〉

  書法〈攝也其書何始罷四時選也唐世書吏部尚書四馬周禇遂良裴光庭楊國忠自禇遂良外皆譏辭〉

  〈丙午〉二十年春正月夏州兵擊薛延陀大破之

  ○遣大理卿孫伏伽等廵察四方

  〈遣大理卿孫伏伽等二十二人以六條廵察四方伏伽等多所貶黜其人詣闕稱寃者前後相屬上令禇遂良類狀以聞上親臨決以能進擢者二十人以罪死者七人流以下除免者數百千人〉

  集覽〈以六條廵察一察官人善惡二察戶口流散籍帳隠沒三察農桑不勤食廩減耗四察妖滑盜賊不事生業五察徳行孝弟茂材異等藏器晦跡應時用者六察黠吏豪宗兼併縱暴貧弱寃苦不能自伸者見三宗觧〉

  質實〈大理官名注見貞觀元年〉

  帝還京師

  〈上謂李靖曰吾以天下之衆困於小夷何也靖曰此道宗所觧上顧問道宗具陳在駐蹕時乗虛取平壌之言上悵然曰當時悤悤吾不憶也胡氏曰太宗對敵有嘉謀而不取何也道宗陳計正值太宗輕度延夀之時故不見答既克延夀又方驛報太子自伐為將之功道宗故不敢復言也太宗於是志滿而氣驕所以親將大衆而屈於小醜也與〉

  質實〈悤悤急遽貎〉

  三月詔皇太子聼政考異〈皇字□據二十三年詔太子聼政無皇字〉

  〈上疾未全平欲專保養詔太子間日聼政於東宮既罷則入侍藥膳不離左右禇遂良請遣太子旬日一還東宮與師傅講論從之〉

  質實〈東宮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

  殺刑部尚書張亮

  〈人告亮有反謀上命按之亮不服命百官議其獄皆言亮反當誅獨將作少監李道裕言亮反形未具不當死上不聼斬之後嵗餘刑部侍郎缺上曰朕得其人矣徃者李道裕議張亮獄朕雖不從至今悔之遂以為刑部侍郎〉

  發明〈按唐史敘亮私說相貎䜟緯及養假子五百人稱其死有餘責今綱目乃書殺書官何耶夫亮延納妖人妄論禍福罪固有之至於假子之事乃出於告者之口前史亦不能閲實其罪故分註皆削而不錄況亮身處刑曹非有兵權在手一言詿誤遽陷極刑且亮既不服其辜而李道裕又言反形未具姑從輕典可也殺之過矣宜乎書法之所不予也〉

  閏月朔日食質實〈日食注見新莽天鳯元年〉

  ○夏五月髙麗遣使謝罪卻之

  〈髙䴡王藏及莫離支葢金遣使謝罪並獻二羙女金即蘇文也上以師還之後金益驕恣表辭詭誕待使者倨慢屢違詔攻新羅詔勿受其朝貢復議討之〉

  集覽〈莫離支髙麗官名猶唐之吏部尚書葢金即泉葢蘇文也注見十六年〉

  書法〈書郤之何譏也前書髙䴡遣使入貢郤之為羙此則何以為譏葢蘇文弑逆懼討遣使貢金所謂違亂之賂不受宜也於是髙䴡君臣遣使謝罪復議討之是黷武矣書曰謝罪卻之所以病帝也〉

  六月西突厥遣使入貢

  〈西突厥乙毗射匱可汗遣使入貢且請昏上許之使割龜茲於闐疎勒朱俱波蔥嶺五國以為聘禮〉

  集覽〈疎勒注見漢武帝元鼎二年疎勒〉

  質實〈龜茲西域國名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二年於闐西域國名注見漢武帝元狩元年朱俱波西域國名注見貞觀十年蔥嶺西域國名注見漢武帝元鼎二年〉

  秋八月帝如靈州遣李世勣擊薛延陀降之敕勒諸部遣使請吏考異〈州下漏還宮二字〉

  〈薛延陀多彌可汗猜褊好殺廢棄父時貴臣專用已所親昵國人不附回紇諸部擊之大敗上詔江夏王道宗等將兵擊之國中驚擾多彌出走回紇殺之盡據其地餘衆西走猶七萬餘口共立真珠兄子咄摩支遣使奉表請居鬰督軍山之北詔遣使安集之敕勒九姓酋長聞其來皆懼朝議亦恐其為磧北之患乃遣李世勣國之上自詣靈州招撫太子當從行少詹事張行成以為不若使之監國接對百寮明習庶政上然之李世勣至鬱督軍山咄摩支降道宗兵既渡磧薛延陀拒戰道宗擊破之遣使招諭敕勒諸部其酋長皆喜請入朝駕至浮陽回紇等十一姓各遣使歸命乞置官司上大喜遣使納之詔曰朕聊命偏師遂擒頡利始𢎞廟略已滅延陀鐵勒百餘萬戸請為州郡混元以降殊未前聞宜備禮告廟仍頒示普天上為詩曰雪恥酬百王除兇報千古勒石於靈州〉

  集覽〈敕勒注見宋文帝元嘉七年頡利前可汗之號廟畧注見漢宣帝神爵元年廟勝之冊混元太古之時元氣混然故曰混元〉

  質實〈回紇匈奴別種名注見貞觀元年鬱督軍山注見貞觀二年酋長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磧北注見𤣥宗開元三年一統志雲靈州漢之縣名屬北地郡以縣在河之洲上隨水髙下未嘗淪沒故名靈州隋改為靈武郡唐肅宗即位於此宋改為翔慶軍元仍為靈州本朝州廢置守禦千戶所故城在陜西寕夏衛城南浮陽縣名注見漢順帝永建元年鐵勒髙車部號注見宋文帝元嘉七年〉

  書法〈薛延陀嘗書㓂矣貞觀十九年此其再不書討何自反而不縮也無故而許昏無故而絶之其入宼宜矣於是而乗其弱未見其有名也故延陀自未許昏以前書討而於此再書擊焉葢帝自安市班師之後急於雪恥師出無名故綱目惟髙䴡書伐餘皆書擊所以譏其遷戮也〉

  冬十月貶蕭瑀為商州刺史

  〈瑀性狷介與同僚多不合嘗言房𤣥齡等朋黨不忠但未反耳上不聼瑀內不自得因自請出家既而悔之上以瑀反覆不平詔曰朕於佛教非意所遵梁武簡文窮心釋氏覆亡不暇社稷為墟報施之徴何其謬也瑀踐覆車之餘軌襲亡國之遺風自請出家尋復違異豈具瞻之量乎貶商州刺史〉

  質實〈商州注見晉元帝大興元年〉

  書法〈自是至開元三年七十餘載書以為刺史者四十蕭瑀李緯禇遂良栁奭韓瑗來濟杜正倫李義府髙履行於志寕趙瓌李敬𤣥馮元常騫味道李孝逸狄仁桀韋嗣立姚元之再書譙王重福畢構張東之敬暉桓彥範袁恕已尹思貞宋璟再書雷從一祝欽明郭山暉李暢宋王成器再書幽王守禮薛□光張說劉幽求鍾紹京韋玢自狄仁傑外皆以貶黜為之則刺史之任葢輕矣〉

  十二月帝生日罷宴樂

  〈上為長孫無忌等曰今日吾生日世俗皆為樂在朕翻成傷感今君臨天下富有四海而承歡滕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所以有負米之恨也詩雲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奈何以劬勞之日更為歡樂乎因泣數行下左右皆悲〉

  集覽〈膝下孝經故親生之滕下注滕下謂孩㓜時子路所以有負米之恨子路曰昔者由也事二親之時常食藜藿之實為親負米於百里之外親沒之後南遊於楚從車百乗積粟萬鍾願欲食藜藿為親負米不可復得也〉

  書法〈書宴多矣未有書罷宴者書罷宴樂何羙之也以此貽謀猶有責諸道貢獻者矣代宗大厯元年書生日始此終綱目書生日四是年𤣥宗開元十七年代宗大歴元年徳宗建中元年書罷宴一而已〉發明〈以文觀之生日念劬勞而罷宴樂誠羙事也以實推之太宗自遼左之伐不得志而回凡所施為徃徃有不自聊頼之意故劉洎張亮皆以小故被戮而勅勒請吏之事佈告海內亦欲以此遣諸胷中而終不能釋然也是以欎欎至此夫武定亂畧文致太平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論功較徳直與古帝王並驅爭先而晚節末路反有不滿之懐由其銳於好勝無理義以養其心故耳豈不深可惜哉雖然太宗以生日罷宴樂而後世子孫乃以生日侈宴樂寕不有愧於祖武書之於冊其得失優劣又可觀矣籲〉

  幸房𤣥齡第

  〈房𤣥齡嘗以㣲譴歸第禇遂良諫曰𤣥齡翼賛聖躬冒死決䇿選賢立政勤力為多自非罪在不赦不可遐棄若以其衰老亦當退之以禮上然之因幸芙蓉園𤣥齡敕子弟汛掃門庭曰乗輿且至有頃上幸其第因載𤣥齡還宮〉

  質實〈一統志雲芙蓉園在西安府城南郭外唐太宗嘗以賜魏王泰即此乗輿注見漢桓帝延熹二年〉

  書法〈書羙之也若帝可謂能念功矣終綱目書君入諸臣之家五幸其府二詳漢安帝建光元年皆譏辭也惟幸司徒導府晉成帝咸康元年幸房𤣥齡第是年非譏辭〉

  〈丁未〉二十一年春正月申公髙士亷卒考證〈當分註諡文獻士亷卒上將徃哭之房𤣥齡長孫無忌諫曰陛下餌金石於方不得臨䘮奈何不為宗廟自重不聼無忌中道伏臥流涕固諫上乃還入東苑南望而哭涕下如雨及柩出登樓望哭〉

  集覽〈餌金石餌服食也服丹砂之藥〉

  質實〈申縣名注見梁武帝太清二年東苑在西安府城內東南〉

  以敕勒諸部為州縣

  〈回紇諸部皆來朝請吏詔以為六府七州各以其酋長為都督刺史各賜金繒遣之諸酋長奏請以回紇以南突厥以北開一道謂之參天可汗道置六十八驛上許之於是北荒悉平然回紇吐迷度已私自稱可汗官號皆如突厥故事範氏曰中國之有夷狄如晝之有夜陽之有隂君子之有小人也中國失政則四夷交侵先王所以禦之者亦可得而畧聞矣舜曰而難任人蠻夷率服又曰無怠無荒四夷來王葢柔逺能邇治內安外而殊俗之民嚮風慕義不以利誘不以威脅而自至矣故不勞民不費財至於後世之君或讐疾而欲殄滅之或愛恱而欲招來之是二者皆非也何則彼雖夷狄亦人類也王者於天地間無所不養況人類而欲殘之乎殘之固不可況不能勝而自殘其民乎仁人之所不為也為之者秦始皇是也山川之所限風氣之所栘得其地不可居得其民不可使列為州縣是崇虛名而受實𡚁也且得之既以為功則失之必以為恥不在於已則在子孫故有征伐之勞餽餉之煩民不堪命而繼之以亡隋煬帝是也且中國地非不廣也民非不衆也曷若修徳行政以惠養之使男有餘粟女有餘布兵革不試以致太平不亦帝王之盛羙乎夫有求於外如彼其難也無求於外如此其易也然而人君常捨所易而行所難何哉忽近而喜逺厭故而謀新雖或未至於亡而常與之同事其累徳豈細哉太宗好大無窮兼蓄夷夏非所以遺後嗣安中國之道此當以為戒而不可慕也〉

  集覽〈叅天可汗道參覲也先突厥上太宗尊號為天可汗而難任人書舜典注難拒任佞也斥逺佞人則忠信昭於四夷皆相率而來服〉

  詔以來年仲春有事於泰山質實〈泰山注見秦始皇二十八年〉

  ○以牛進達李世勣為行軍大總管伐髙麗

  〈上將復伐髙䴡朝議以為髙䴡依山為城攻之不可猝下前大駕親征國人不得耕種大半乏食今若遣偏師更迭擾其疆埸使彼疲於奔命釋耒入堡數年之間千里蕭條則人心自離鴨緑以北可不戰而取矣上從之遣牛進逹李世勣水陸並進以討之範氏曰太宗以葢蘇文弑君故舉問罪之師誅其賊弔其人置君而去之則徳刑舉矣伐而不克益發忿兵欲擾之使不得耕稼則是為冦非禦㓂也〉

  集覽〈釋耒入堡釋廢也耒耕曲木堡小城也謂廢農事而入保城邑〉

  質實〈疆埸注見漢靈帝建寕二年鴨緑水名注見隋煬帝大業八年〉

  夏四月作翠㣲宮

  〈初上得風疾苦京師盛暑命修終南山太和廢宮為翠㣲宮〉

  質實〈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終南山注見漢文帝三年南山一統志雲翠㣲宮在西安府城南八十裡終南山上唐髙祖建名太和宮太宗改曰翠㣲內有含風等殿〉

  以李素立為燕然都䕶

  〈以李素立為燕然都䕶統瀚海等六府臯蘭等七州素立撫以恩信夷落懐之共率馬牛為獻素立惟受其酒一杯餘悉還之

  ○上問侍臣曰自古帝王雖平中夏不能服戎狄朕才不逮古人而成功過之何也羣臣稱頌功徳上曰不然朕所以能及此者止由五事耳自古帝王多疾勝巳者朕見人之善若已有之人之行能不能兼備朕常棄其所短取其所長人主徃徃進賢則欲寘諸懐退不肖則欲推諸壑朕見賢者則敬之不肖者則憐之人主多惡正直隂誅顯戮無代無之朕踐祚以來正直之士比肩於朝未嘗黜責一人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故其部落皆依朕如父母此五者朕所以成今日之功也〉

  集覽〈燕然注見漢武帝征和三年〉

  質實〈李素立髙邑人〉

  五月如翠㣲宮考異〈如上漏帝字〉

  〈冀州進士張昌齡獻翠㣲宮頌上愛其文命於通事舍人裏供奉初昌齡與王公治皆有文名考功員外郎王師旦知貢舉黜之上問其故師旦曰二人文體輕薄終非令器若置之髙第恐後進效之傷陛下雅道上善其言胡氏曰太宗於皇甫徳參則欲加以罪於張昌齡則欲賞以官此可以見在位日久徳不加脩志已怠矣古之聖王慎終如始日新又新之徳太宗葢有愧焉葢聖學不傳雖納諫自勉而不治其本故無聖王成徳之效也〉

  集覽〈通事舍人裏供奉未命以官故令於通事舍人裏供奉若馬周起布衣詔令於監察禦史裏行是也厥後專以裏行名官公治一本作公謹〉

  質實〈冀州注見秦二世二年信都〉

  李世勣破南蘇城

  〈世勣軍既渡遼歴南蘇數城髙䴡多背城拒戰世勣破其兵焚羅郭而還〉

  集覽〈羅郭外郭也俗呼外羅城〉

  質實〈南蘇城注見隋煬帝大業八年〉

  以李緯為洛州刺史

  〈初上以緯為戶部尚書時房𤣥齡留守京師有自京師來者上問𤣥齡何言對曰𤣥齡但雲李緯羙髭鬢上遽改除洛州刺史〉

  質實〈洛州注見秦荘㐮王元年三川〉

  秋七月作玉華宮質實〈玉華宮在西安府城內東北〉

  ○牛進達㧞石城質實〈一統志雲石城在遼東葢州衛東北一十五裡石城山上城中有泉世傳唐太宗征髙䴡土人居此以避兵〉

  ○八月詔停封禪質實〈封禪注見秦始皇二十八年〉

  〈以薛延陀新降土功屢興河北水災故也〉

  書法〈前書有星孛於太微罷封禪矣於是以河北水災故則曷為不書不專為水災也時以薛延陀新降土功屢興故停之然則前書罷封禪此書停何停者未罷之辭也姑遲之雲耳人之自克誠難哉〉

  發明〈天下之事惟見理之明者卓然不惑則守之定而決之堅至於一出焉一入焉自以為是而復以為非自以為不可而復以為可凡若此類皆非見理之明者也太宗封禪之事自六年羣臣有請之後至是凡七書於冊其欲行也以臣民之請其欲止也以事變所奪初未嘗以其非禮而已之也惟太宗不能決然斷其非禮是以若子及孫遂舉而行之豈非詒謀詔後無一定之說故其流𡚁必至於此者乎書詔停封禪停者暫止之詞暫止則必復舉矣惜哉〉

  骨利幹遣使入貢

  〈骨利幹於鐵勒諸部為最逺晝長夜短日沒後天色正曛煮羊胛適熟日已復出矣〉

  質實〈鐵勒髙車部號注見宋文帝元嘉七年胛古狎反背胛也〉

  立皇子明為曹王考異〈皇字羙按凡例注封立出於天子不應自謂其子為皇子曹王明母楊氏巢刺王之妃也有寵於上文徳皇后之崩也欲立為皇后魏徵諫曰陛下方比徳唐虞奈何以辰嬴自累乃止尋以明繼元吉後範氏曰太宗殺弟而納其妃其瀆人倫甚矣又以明繼元吉後是彰其母之為弟婦也〉

  集覽〈以辰嬴自累累玷也左傳文六年辰嬴嬖於二君注辰嬴懐嬴也僖十七年晉太子圉質於秦秦以嬴氏妻之二十二年子圉逃歸是為懐公故嬴氏號懐嬴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奔秦秦伯納女五人懐嬴與焉葢懐嬴重耳之姪婦也今巢刺王之妃乃太宗之弟婦故魏徴以辰嬴為喻〉

  書法〈明者何巢刺王妃所生也太宗十四子無不王者不悉書書曹王譏瀆淪也〉

  發江南工人造大船

  〈欲復征髙䴡也〉

  冬十一月突厥車鼻可汗遣使入貢

  〈車鼻本突厥同族頡利之敗諸部欲立之時薛延陀方彊車鼻不敢當帥衆歸之薛延陀以車鼻貴種有勇畧恐其為後患欲殺之車鼻逃去建牙金山之北自稱可汗突厥餘衆稍歸之及薛延陀敗車鼻勢益張遣子入見又請入朝遣使徵之車鼻不至〉

  集覽〈車鼻可汗之號也車昌遮反〉

  質實〈建牙注見漢獻帝初平三年金山注見隋㳟帝侗皇泰二年〉

  徙順陽王泰為濮王質實〈濮郡名注見周安王五年〉

  ○十二月遣阿史那社爾等擊龜茲

  〈龜茲王訶黎布失畢寖失臣禮侵漁鄰國上怒詔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郭孝恪等將兵擊之〉

  〈戊申〉二十二年春正月作帝範以賜太子

  〈上作帝範十二篇以賜太子曰君體建親求賢審官納諫去䜛戒盈崇儉賞罰務農閲武崇文且曰修身治國備在其中一旦不諱更無所言矣然汝當更求古之哲王為師如吾不足法也夫取法於上僅得其中取法於中不免為下吾即位已來不善多矣顧𢎞濟蒼生肇造區夏功大益多故人不怨業不墮然比之盡羙盡善固多愧矣汝無我之功勤而承我之富貴竭力為善則國家僅安驕惰奢縱則一身不保且成遲敗速者國也失易得難者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

  ○初羣臣或請集上文章上曰朕之辭令有益於民者史皆書之足為不朽若其無益集之何用梁武帝父子陳後主隋煬帝皆有文章何救於亡人主患無徳政文章何為遂不許〉

  質實〈肇造區夏周書康誥篇肇造我區夏注肇始也區夏猶言中夏〉

  中書令馬周卒

  〈上親為調藥使太子臨問〉

  以崔仁師為中書侍郎參知機務

  ○遣薛萬徹伐髙麗

  ○以長孫無忌檢校中書令

  ○結骨俟利發入朝〈結骨人皆長大赤髪緑睛自古未通中國至是其俟利發失鉢屈阿棧來朝請除一官詔以為堅昆都督是時四夷君長爭入獻見每元正朝賀常數百千人上曰漢武帝窮兵三十餘年所獲無幾豈如今日綏之以徳使窮髪之地盡為編戸乎〉

  集覽〈結骨注見漢宣帝黃龍元年堅昆俟利發失鉢屈阿棧俟利發結骨君長之號失鉢屈阿棧結骨君長之名也俟渠之反窮髪之地荘子逍遙遊篇窮髪之北成𤣥英疏雲地以草木為髪毛北方寒極草木不生故曰窮髪所謂不毛之地也列子湯問篇終髪北之北注髪猶毛也北極之北有不毛之地林希逸口義雲終髪即窮髪也〉

  如玉華宮考異〈如上漏帝字〉

  〈上營玉華宮務為儉約惟寢殿覆瓦餘皆茅茨然所費已巨億計充容徐惠上疏曰今東征髙䴡西討龜茲營繕相繼服玩華靡夫以有盡之農功填無窮之巨浪圖未獲之他衆䘮已成之我軍地廣非常安之術人勞乃易亂之源也珍玩技巧乃䘮國之斧斤殊玉錦繡實迷心之酖毒作法於儉猶恐其奢作法於奢何以制後上善其言甚禮重之〉

  集覽〈充容徐惠充容九嬪之一徐惠其姓名生五月能言四嵗通論語詩八嵗自曉屬文太宗召為才人後進為充容〉

  質實〈徐惠孝徳之女唐太宗朝為才人卒贈賢妃〉

  崔仁師坐罪除名流連州考異〈提要坐作以〉

  〈坐有伏闕訴寃者仁師不奏也〉

  質實〈連州注見隋文帝開皇十四年陽山〉

  三月故隋後蕭氏卒

  〈詔復其位號諡曰湣使三品䕶𦵏江都〉

  質實〈江都縣名注見漢獻帝興平元年〉

  書法〈蕭氏何煬後也亡國之後未有書卒者此其書何羙存厚也於是隋亡唐興餘三十年矣然則曷為不書崩隋失天下也是故失天下之王書卒□周赧王失天下之後書卒綱目書故後卒二是年故隋後五代庚戌年故晉太后〉

  夏四月遣武𠉀將軍梁建方擊松外蠻降之

  ○西突厥葉䕶賀魯來降

  〈咄陸既奔吐火羅部落亡㪚其葉䕶阿史那賀魯帥其餘衆數千帳內屬詔以為瑤池都督〉

  集覽〈咄陸十六年奔吐火羅葉䕶賀魯葉䕶突厥大臣之稱賀魯其名也姓阿史那氏〉

  質實〈吐火羅西域國名注見貞觀十六年〉

  五月遣右衛長史王𤣥䇿使天竺因襲擊之執其王以歸

  〈初中天竺兵最彊四天竺皆臣之王𤣥策奉使至其國會其王卒其臣阿羅那順自立發胡兵攻𤣥䇿𤣥䇿脫身宵遁抵吐蕃西境徵鄰國兵吐蕃泥婆國皆遣兵赴之𤣥策帥之進至中天竺連戰三日大破之城邑聚落降者五百八十餘所俘阿羅那順以歸〉

  集覽〈泥婆即泥婆羅國在吐蕃之西樂陵川〉

  質實〈中天竺西域國名注見漢武帝元狩元年吐蕃西𦍑之屬注見貞觀八年〉

  書法〈遣𤣥策者使天竺爾襲擊而執其王𤣥䇿之罪也其不書𤣥策襲擊何據髙宗調露元年裴行儉襲擊阿史那再書行儉病帝也帝自髙䴡之挫思立邊功以雪此恥故敕勒之降至於備禮告廟頒示普天甚而作詩勒石以侈之𤣥䇿窺見帝心所以敢有此事也而未聞薄行專命之罰則帝之意可知矣綱目書曰遣王𤣥䇿使天竺因襲擊之執其王以歸若帝遣之為此者所以深病帝也〉

  發明〈以分註觀之天竺攻刼使者罪誠可誅以綱目觀之則𤣥策出使有㫖乃擅襲人之國又執其王以歸則非義矣王者不勤逺略務廣徳而不務廣土烏可恃彊陵弱以生事邀功於絶域哉書使天竺書因襲擊書執以歸皆罪之也〉

  宋公蕭瑀卒

  〈瑀卒太常議諡曰徳尚書議諡曰肅上曰諡者行之跡當得其實可諡貞褊子銳嗣初銳尚上女㐮城公主上欲為之營第公主固辭曰婦事舅姑當朝夕侍側若居別第所闕多矣上命即瑀第營之〉

  集覽〈貞褊以其性忌故諡曰貞褊〉

  質實〈宋縣名注見漢後主延熈十八年㐮城郡名注見周赧王十五年〉

  殺華州刺史李君羨

  〈太白屢晝見太史占雲女主昌民間又傳秘記雲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惡之以武衛將軍李君羨小名五娘而官稱封邑皆有武字出為華州刺史禦史復奏君羨謀不軌上遂誅之上嘗宻問太史令李淳風秘記所雲信有之乎對曰臣仰稽天象俯察厯數其人已在宮中自今不過三十年當王天下殺唐子孫殆盡其兆既成矣上曰疑似者盡殺之何如對曰天之所命人不能違也王者不死徒多殺無辜且自今以徃三十年其人已老庶幾頗有慈心為禍或淺今借使得而殺之天或生壯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孫無遺類矣上乃止〉

  集覽〈太白晝見注見髙祖武徳九年太白經天〉

  質實〈華州注見玄宗開元十一年不軓注見漢𤫊帝光和五年〉

  發明〈隋以疑似而殺李渾然卒無益於事此太宗之所親見也不以為戒而反襲其跡則亦同歸於亂耳夫賊在宮中反乃求之逺外果何謂耶書殺書爵亦徒以重濫殺之禍而已君羨之死可哀也哉〉

  司徒梁公房𤣥齡卒

  〈𤣥齡留守京師疾篤上徵赴玉華宮肩輿入殿相對流涕因留宮下𠉀問不絶𤣥齡謂諸子曰吾受主上厚恩今天下無事惟東征無已羣臣莫敢諫吾知而不言死有餘責乃上表曰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威名功徳亦可足矣拓地開疆亦可止矣且陛下每決一重囚必令三覆五奏膳素止樂者重人命也今驅無罪之士卒委之鋒刄之下使之肝腦塗地獨不足湣乎向使髙䴡違失臣節誅之可也侵擾百姓滅之可也他日能為中國患除之可也今無此三條而坐煩中國內為前代雪恥外為新羅報讐豈非所存者小所損者大乎願陛下許髙麗自新焚淩波之船罷應募之衆自然華夷慶頼逺肅邇安臣旦夕入地儻䝉錄此哀鳴死且不朽上自臨視握手與訣悲不自勝卒諡曰文昭栁芳曰𤣥齡佐太宗定天下及終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號為賢相然無跡可尋徳亦至矣故太宗定禍亂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諫諍而房杜譲其賢英衛善將兵而房杜行其道理致太平善歸人主為唐宗臣固宜哉〉

  集覽〈淩波之船泛海之舟房杜房𤣥齡杜如晦王魏王珪魏徴英衛英國公李勣衛國公李靖〉

  質實〈老子注見宋營陽王景平元年新羅東夷國名注見漢武帝元封二年朝鮮〉

  秋八月朔日食

  ○九月以禇遂良為中書令

  ○冬十月帝還宮

  ○雅眉卭州獠反

  〈初上以髙䴡困𡚁議以明年發三十萬衆一舉滅之或以劒南隋末無㓂屬者遼東之役又不預徴發百姓富庶宜使造舟上從之遣使發民造船役及山獠於是三州獠反發隴右峽中兵二萬餘人以擊之蜀人苦造船之役州縣督迫嚴急民至賣田宅鬻子女不能供榖價踴貴劒外騷然範氏曰惟兵者不祥之氣不得已而用之太宗伐髙䴡其得已而不已者乎及其不服則又不能反已至欲傾天下之力以逞其志何其迷而不復也夫天下如一身四方猶手足師役手足之病也以髙䴡之役不及於蜀而必欲疲之是一支病而使別支皆被其痛豈愛身之道乎〉

  集覽〈劒南元年以州郡頗多分天下為十道其九曰劔南道今成都府梓州利州劍州是其地也山獠獠本作䝤竹交反又音老西南夷名〉

  質實〈雅眉卭三州名雅注見僖宗中和二年一統志雲眉古地名本秦蜀郡地漢為武陽南安二縣地屬犍為郡蜀漢及晉宋皆因之齊分置齊通郡梁立青州西魏改眉州治通義縣後周復為青州尋改嘉州治蛾眉縣隋復為眉州大業初改眉山郡治龍遊縣唐復為嘉州尋析嘉州別置眉州治通義縣天寳初改通義郡乾元初復為眉州宋因之改通義縣曰眉山以州屬成都路元屬嘉定府以附郭眉山縣省入本朝初改為縣後復為州𨽻四川道卭注見僖宗中和二年髙麗東胡種名注見漢武帝元封二年朝鮮劒南道名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隴右注見秦王政三年隴西峽中注見漢獻帝建安二十四年峽口〉

  十一月奚契丹內屬質實〈奚契丹東胡種名注

  ○見睿宗太極元年〉回紇吐迷度為其下所殺詔立其子婆閏考異〈當書回紇弑其可汗吐迷度〉

  書法〈回紇始見綱目〉

  ○十二月阿史那社爾擊龜茲執其王布失畢

  〈阿史那社爾引兵自焉耆之西趨龜茲北境分兵為五道出其不意焉耆王奔龜茲社爾遣兵擊斬之進屯磧口龜茲王布失畢及相那利戰敗走保都城社爾進軍逼之㧞其城使郭孝恪守之布失畢走保橃換城社爾追擒之那利收合餘燼潛引西突厥之衆襲殺孝恪驍衛將軍曹繼叔等擊那利獲之社爾破其大城五遣使諭降七百餘城立王弟葉䕶為王西域震駭社爾勒石紀功而還〉

  集覽〈相那利那利名也龜茲之相〉

  質實〈焉耆西域國名注見漢安帝永寕元年磧口注見𤣥宗開元三年〉

  〈己酉〉二十三年春正月遣驍衛郎將擊突厥車鼻可汗書法〈郎將何以不名削之也帝自安市班師之後急於雪恥思立竒功車鼻入貢未聞其犯塞也而遽興師尤為無名矣故例書擊而於其末也將不書名髙侃〉

  ○三月帝有疾詔太子聼政

  ○夏四月如翠㣲宮

  ○五月以李勣為疊州都督考異〈李下漏世字〉

  〈上謂太子曰李世勣才智有餘然汝與之無恩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用為僕射親任之若徘徊顧望當殺之耳乃左遷世勣為疊州都督世勣受詔不至家而去範氏曰太宗以世勣為何如人哉以為愚也則不可託㓜孤而寄天下矣以為賢也當任而勿疑乃憂後嗣之不能懐服先黜之而後用是以犬馬畜之也夫欲奪其心而折之以威欲得其力而懐之以恩此漢祖馭黥彭狙詐之術五伯所不為也茍以是心待其臣則利祿之士可使也若夫祿之以天下而不顧繫馬千駟而不視者豈得而使之哉孫氏曰君待臣以道臣以道報之君待臣以利臣以利報之此必然之理也太宗以勣輔太子而為此詭計勣之機心豈不曉以利誘乎廢立之際不肯盡忠雖勣無大臣之節亦太宗以利啟其心也〉

  集覽〈疊州括地志雲合州屬郡也在隴右〉正誤〈疊州今按疊州西𦍑之地周武帝置以山重疊名之唐地理志隴右道疊州合川郡合州疑即合川字誤〉

  質實〈徘徊不進貎低垂沉滯之意一統志雲疊州唐初所置武徳中析洮州之合川疊川樂川之地為之後廢焉故域在陜西洮州衛軍民指揮使司城南界黔彭謂黥布彭越狙詐之術注見宋孝武帝大明二年朝三暮四五伯注見漢武帝建元元年〉

  衛公李靖卒考證〈當分註諡景武〉

  質實〈衛州名注見秦王政六年朝歌〉

  ○帝崩長孫無忌禇遂良受遺詔輔太子還宮發䘮罷遼東兵〈上苦痢増劇太子晝夜不離側或累日不食髪有變白者上召長孫無忌禇遂良入臥內謂之曰太子仁孝善輔導之謂太子曰無忌遂良在汝勿憂天下又謂遂良曰無忌盡忠於我我有天下多其力也我死勿令䜛人間之仍令遂良草遺詔有頃上崩秘不發䘮無忌等請太子先還飛騎勁兵及舊將皆從大行禦馬輿繼至發䘮宣遺詔罷遼東之役及諸土木之功四夷入仕及朝貢者數百人聞䘮皆慟哭剪髪剺面割耳流血灑地〉

  集覽〈大行禦馬輿大行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禦乗也言臣下所進禦也萬乗稱車輿以馬駕車故曰馬輿〉

  質實〈遼東郡名注見秦王政三年〉

  書法〈賀善賛曰太宗令徳善政相望于冊莫難於再書出宮女三千書聘鄭氏為充華既而罷之三事其失徳亦不少莫大於書殺大子建成齊王元吉書帝自稱太上皇太子即位書立皇子明為曹王三事綱目於太宗予之之意不如惜之之深也〉

  以於志寜張行成為侍中髙季輔為中書令

  ○六月太子即位考證〈太子作太子治〉

  〈髙宗初即位召朝集使謂曰朕初即位事有不便於百姓者悉宜陳不盡者更封奏自是日引刺史十人入閤問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嘗問大理卿唐臨繫囚之數對曰見囚五十餘人惟二人應死上恱上嘗錄繫囚前卿所處者多號呼稱寃臨所處者獨無言上怪問其故囚曰唐卿所處本自無寃上嘆息良久曰治獄者不當如是邪有洛陽人李泰𢎞誣告長孫無忌謀反上立命殺之無忌遂良同心輔政上亦尊禮二人㳟已以聼之故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貞觀之遺風〉

  集覽〈朝集使注見陳宣帝大建十三年録繫囚注見漢明帝永平十四年〉

  改官名犯先帝諱者

  〈先是太宗二名令天下不連言者勿避至是始避之〉

  發明〈二名不偏諱禮也太宗名世民令天下不連言者勿避是以其臣如李世勣虞世南之類皆不復改易至是始令避之亦可謂有近古之風矣自世俗諂䛕成風遂至舊諱嫌名稍渉疑似者皆缺不用由是忌諱繁多名實混亂胡不觀諸綱目所書李世勣之類而體倣之乎

  ○丘濬曰周人以諱事神故於先世之諱祭祀之際尤嚴焉然禮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詩書不諱後世乃至以理易治以代易世諱晉而不稱進士之名諱桓而併改音完之字則太甚矣雖然臨文讀書嫌名二名固可以不諱也若夫命名之際則不可不謹焉夫嫌名固不諱矣若姓同於國者名字偶有犯於嫌音疑似之間可但已乎二名固不諱矣然以祖宗廟諱為已之名稱及以命其子孫可乎故雖君上不為之禁而凡為臣子者心有所不安則耳有所不忍聞口有所不忍道也〉

  以長孫無忌為太尉李勣為開府儀同三司並同三品

  ○秋八月地震

  〈晉州尤甚壓殺五千餘人〉

  質實〈晉州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河東〉

  書法〈於是晉州尤甚壓死五千餘人綱目書地震一百一詳秦王政十六年有言民死甚衆者有言壓死四百餘人者有言四千餘人者數未有多於此者也〉

  𦵏昭陵

  〈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請殉𦵏上遣人諭以先㫖不許蠻夷君長為先帝所擒服者頡利等十四人皆琢石為象列於北司馬門內範氏曰太宗以武撥亂以仁勝殘其材畧優於漢髙而規模不及也㳟儉不若孝文而功烈過之矣跡其性本彊悍勇不顧親而能畏義好賢屈巳從諫刻厲矯揉力於為善此所以致貞觀之治也夫賢君不世出自周武成康歴八百餘年而後有漢漢八百餘年而後有太宗其所成就者如此豈不難得哉人君擇其善者而從之足以得師其不善者以戒之足以為資矣胡氏曰太宗見隋煬拒諫而亡力反其道勉彊納諫自漢以後一人而已可謂賢矣然前失雖更後失繼作其初讜言交至則治安之效著其後忠益向少則危亂之漸多其比太甲之處仁遷義成王之懲前毖後豈直倍蓰哉當時以諫諍為己任而為太宗所畏敬者莫若魏徴然其生也嘗欲殺之其死也竟納讒間太甲成王豈有是耶夫伊尹周公心傳堯舜之道而無差者也鄭文貞公口言堯舜之道而或中者也然伊周能使太甲成王為商周之賢主而猶不能使之為湯武也則魏徴格君與太宗所就止於如是無足怪矣〉

  集覽〈殉𦵏以人從死也記檀弓陳子車死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𦵏定而後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𦵏子亢曰以殉𦵏非禮也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又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命其子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𦵏非禮也況又同棺乎弗果殺司馬門注見秦二世三年倍蓰子本等曰倍五倍曰蓰蓰物數也孟子或相倍蓰注蓰音師又山綺反鄭文貞公魏徴封鄭公諡曰文貞〉

  質實〈一統志雲昭陵在西安府醴泉縣九𡽀山有廟存焉陪𦵏諸王七公主二十七妃嬪八又房𤣥齡杜如晦魏徵馬周岑文本崔敦禮李勣李靖溫彥博蕭瑀髙士亷長孫無忌許敬宗凡十三人皆以宰相陪唐儉姜晦李大亮虞世南杜正倫姚思廉禇亮薛收馬載叚綸張後𦙍孔志亮閻立本房仁裕竇庭蘭盧貞松裴藝李珍等凡五十三人俱以承郎三品陪阿史那忠尉遲敬徳秦叔寳周䕶仁等凡六十四人俱以功臣大將軍陪〉

  九月以李勣為左僕射

  ○冬十二月詔濮王泰開府置僚屬

  書法〈髙宗於是為不宿怨矣書羙之也〉

  〈庚戍〉髙宗皇帝永徽元年春正月立妃王氏為皇后

  ○詔衡山公主俟䘮畢成昏

  〈太宗女衡山公主應適長孫氏有司以為服既公除欲以今就成昏於志寕言漢文立制本為百姓公主服本斬衰縱使服隨例除豈可情隨例改請俟三年䘮畢成昏上從之範氏曰君䘮三年自古以來未之改也漢文率情變禮雖欲自損以便人而不知使人入於夷狄也自是以後民不知戴君之義而嗣君遂亦不為三年之服唐之人主鮮能謹於禮者故有公除而議昏亮陰而舉樂忘父子之親固不可矣然如漢文之制志寕之議是亦有父子而無君臣也內無父子外無君臣而欲教化行禮俗成難矣為國家者必務革漢文之薄制遵三代之隆禮教天下以方䘮三年則衆著於君臣之義矣〉

  集覽〈漢文立制漢文帝遺詔短䘮注見晉武帝泰始二年以日易月亮隂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諒闇方䘮三年記檀弓上事君有犯而無隠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䘮三年注方䘮資於事父凡此以義為制〉

  質實〈衡山縣名注見太宗貞觀十七年斬衰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

  書法〈䘮畢成昏常禮也其書何唐俗以公除昏嫁久矣於是始正故特書之〉

  發明〈昏禮未有不在從吉之後者何必特書於冊所以制有司之失著禮制之變耳綱目凡昏姻常事不書其見於特書皆有得失存乎其間觀者不可不察也〉

  秋九月髙侃擊突厥車鼻可汗擒之

  〈侃至阿息山車鼻發諸部兵皆不應遂以數百騎走侃追獲之送京師獻於廟社及昭陵而赦之置狼山都督於鬱督軍山統其餘衆於是突厥諸部盡為內臣置單於瀚海二都䕶府十都督二十二州分綂之自是北邊無宼三十餘年〉

  質實〈單于注見秦王政三年〉

  冬十月李勣觧僕射仍同三品

  ○以禇遂良為同州刺史

  〈監察禦史韋思謙劾奏遂良抑買人地左遷同州刺史〉

  質實〈韋思謙鄭州人左遷注見漢宣帝元康二年同州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

  發明〈遂良受遺輔政固當正身格君豈容買地以自汙然顧命大臣非有大過豈宜輕於譴逐坐是左遷亦既為之兆矣書遂良刺同州而不言其過遂良尚可知進而不知退乎〉

  〈辛亥〉二年春正月以黃門侍郎宇文節中書侍郎栁奭同三品

  ○秋七月西突厥賀魯殺射匱可汗自立為沙鉢羅可汗詔武𠉀大將軍梁建方等討之考異〈討當作擊瑤池都督阿史那賀魯招集離散廬帳漸盛聞太宗崩以其衆叛擊破射匱可汗併其衆自號沙鉢羅可汗西擊射匱滅之勝兵數十萬與乙毗咄陸連兵處月處宻及西域諸國多附之至是進宼庭州攻陷金嶺城詔梁建方契苾何力發兵三萬及回紇五萬騎以討之〉

  集覽〈廬帳漢書所謂穹廬也顔師古曰穹廬旃帳也其形穹隆故曰穹廬處月處宻處月與處宻皆西域國名也本西突厥之別部〉

  質實〈西域注見漢哀帝元夀二年庭州注見齊明帝建武四年髙昌〉

  八月以於志寧張行成為僕射同三品高季輔為侍中

  ○冬十一月詔獻鷹隼犬馬者罪之

  書法〈書羙之也綱目書獻而卻者四禁罷貢獻者十四詳漢文帝元年莫嚴於罪之之詔者矣〉發明〈是時髙宗初政清明故其施設如此夫罷獻鷹犬已為盛徳況又從而罪之乎書法若是蓋予之也〉

  〈壬子〉三年春正月吐穀渾新羅髙麗百濟並遣使入貢

  ○梁建方等大破處月朱邪於牢山

  〈先是處月朱邪孤注殺招慰使與突厥賀魯相結建方破之於牢山生擒孤注斬首九千級軍還禦史劾奏建方逗遛髙徳逸敕令市馬而自取駿者上以其有功釋不問大理卿李道裕奏請以其馬實中廐上曰道裕法官進馬非其本職妄希朕意豈朕行事不為臣下所信邪朕方自咎故不復黜道裕耳〉

  集覽〈朱邪處月之別種西突厥苖裔本號朱邪世居金婆山之陽蒲類海東其地有大磧名沙陀後因以沙陀為號以朱邪為姓唐憲宗時有朱邪盡忠始見於中國其後有朱邪赤心懿宗時賜姓李名國昌克用其子也邪移遮反〉

  質實〈逗遛注見漢昭帝元平三年〉

  以禇遂良為吏部尚書同三品

  ○二月禦安福門樓觀百戲考異〈禦上漏帝字〉

  〈上謂侍臣曰朕舊聞胡人善為擊鞠嘗一觀之昨初升樓即有羣胡擊鞠意謂朕篤好之也帝王所為豈宜容易朕已焚此鞠冀杜胡人窺望之情亦因以自誡範氏曰髙宗即位之初問民疾苦尊禮輔相察道裕希㫖而自責覩胡人進𭟼而自戒率是道也豈不足為賢君哉不數年而悖謬昏惑卒成武氏之簒何哉初親賢後用佞也可不戒哉〉

  集覽〈擊鞠崔豹古今注黃帝習兵之勢或曰起戰國所以練武士因嬉𭟼而講習之案擊鞠猶今言打毬謂騎而以杖擊之者又非蹋鞠之説〉

  書法〈凡觀譏也觀戯甚矣終綱目書觀十詳漢後主建興十四年而書觀戯者三是年中宗神龍元年景龍三年作述一轍也〉

  三月以宇文節為侍中栁奭為中書令韓瑗為黃門侍郎同三品

  ○秋七月立陳王忠為皇太子質實〈陳州名注見周赧王三十六年〉

  〈王皇后無子其舅栁奭為後謀以忠母㣲賤勸後請立為太子上從之〉

  九月以中書侍郎來濟同三品

  ○冬十一月濮王泰卒質實〈濮州名注見周安王五年〉

  書法〈卒濮王何善帝也髙宗於是可謂以恩始終矣〉

  發明〈前代宗親有疑似之跡者率皆不得良死濮王泰乃窺伺儲位之人此正夫人所當致其察者故前書開府置僚屬而此書其卒正以著其始終無他於以見髙宗友愛保全之意矣亦豈無故而書之也哉〉

  〈癸醜〉四年春二月散騎常侍房遺愛及髙陽公主謀反伏誅遂殺荊王元景呉王恪流宇文節於嶺表

  〈初房遺愛尚太宗女髙陽公主公主驕恣甚與浮屠辯機等數人私通事覺怨望遂使掖庭令陳𤣥運伺宮省禨祥遺愛亦與駙馬都尉薛萬徹柴令武謀奉荊王元景為主以舉事至是公主謀黜遺愛兄遺直封爵使人誣告遺直罪上令長孫無忌鞫之更獲遺愛及主反狀吳王恪有文武才素為物情所向太宗欲立之無忌固爭而止遂與無忌相惡無忌欲因事誅之遺愛因言與恪同謀兾得免死於是遺愛萬徹令武皆斬元景恪髙陽巴陵公主並賜自盡恪且死罵曰長孫無忌竊㺯威權搆害良善宗社有靈當族滅不乆宇文節江夏王道宗執失思力並坐與遺愛交通流嶺表道宗素與無忌及禇遂良不恊故皆得罪罷𤣥齡配饗胡氏曰唐起晉陽裴劉之謀太宗承綂房杜之䇿也是其富貴安榮當與有唐相為始終而禍敗之及或在其身或在其子孫何也裴寂以貧賤為歎文靜在縲紲之中賛唐公父子起事非有拯亂匡時之畧亦欲自免因圖富貴而已房杜之質固非裴劉所敢班然太白經天之際宻進籌畫使太宗手剪凡弟並殺其子十人此不但陳平之隂禍而已其宗嗣不延宜哉故四族既隕而唐之子孫亦幾殱于武氏善惡之積各以類應反爾之戒酷亦甚矣然後知聖人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所不為者豈徒然哉又曰無忌因遺愛之獄濫及吳王遂良所宜捄止也既不能然復以素不相協而斥道宗其不能保終而來讒口有以也夫又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今以遺愛絀𤣥齡而無忌遂良奉承不諫其以為嫌乎抑以為是乎二者必居一焉皆失也〉

  集覽〈浮屠辯機浮屠僧也辯機僧之名禨祥注見隋文帝開皇十四年相惡左傳隠三年周鄭交惡注交惡兩相疾惡也惡如字又定十三年韓簡子與中行文子相惡注惡如字又烏路反執失虜複姓〉

  質實〈房遺愛臨淄人𤣥齡之子髙陽縣名注見晉湣帝建興四年掖庭令官名注見漢景帝後元元年巴陵縣名注見晉明帝鹹和四年晉陽縣名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裴劉謂裴寂劉文靜房杜謂房𤣥齡杜如晦縲紲注見隋文帝開皇二十年太白經天注見髙祖武徳九年〉

  書法〈四人之死一也或書伏誅或書遂殺綱目有以斷斯獄矣〉

  發明〈遺愛元景恪同以反誅而所書不同何也遺愛謀奉荊王固非出於荊王首謀若恪則又長孫無忌惡而濫殺之耳故特書遂殺者明其因遺愛之反而遂因事以殺之也不然輕重是否幾於無別矣〉

  以李勣為司空

  ○秋九月北平公張行成卒以禇遂良為右僕射質實〈北平縣名注見漢髙帝七年〉

  ○冬十一月以崔敦禮為侍中

  ○十二月髙季輔卒

  ○西突厥咄陸可汗死〈乙毗咄陸死其子頡苾達度設號真珠葉䕶與沙鉢羅有隙擊破之尋復為沙鉢羅所併〉

  〈甲寅〉五年春三月以太宗才人武氏為昭儀

  〈初蕭淑妃有寵王后疾之上之為太子也入侍太宗見才人武氏而恱之太宗崩武氏出為尼忌日上詣寺行香見之泣後聞之隂令長髪納之後宮欲以間淑妃之寵武氏巧慧多權數初入宮屈體事後後數稱其羙未幾大幸拜為昭儀後及淑妃寵皆衰更相與譛之上皆不納昭儀欲追贈其父而無名故託以褒賞功臣徧贈屈突通等而武士彠與焉〉

  集覽〈大幸蔡邕曰妃妾之接於寢曰禦禦之親愛者曰幸〉

  質實〈才人女官名南史曰晉武帝采漢魏之制三夫人外有才人又雲晉武所置而通典內命職漢有才人則疑漢置矣武氏名曌太原人士彠之女昭儀女官名事物紀原雲漢元帝置昭儀封後代或省元魏置左右昭儀視大司馬北齊文宣時比丞相唐為九嬪也〉

  書法〈昭儀不書書武氏志禍始也直書太宗才人而髙宗之慙徳不可掩矣故魏主以爾朱為後則書肅宗嬪宋丙申年髙宗以武氏為昭儀則書太宗才人是年皆惡其瀆倫也綱目之筆嚴矣哉〉

  發明〈貞觀十一年書以武氏為才人距太宗之終十有三年則武蓋十三年在宮中侍太宗矣當髙宗為太子入侍之時見而恱之已有無父淫烝之意若以春秋誅心之法論之其去楊廣僅一間耳時移地改浸浸忘之一旦忽見可欲此心勃然而生葢其不善之念猶投種於地有待而發而終不能改也夫人之異乎禽獸者以有禮義耳衞公子頑通乎君母詩人疾之以為鶉鵲之不若漢史載諸王淫亂之事謂其為鳥獸行內亂今武氏久侍太宗而髙宗納之後宮立為昭儀未幾遂正位中宮母儀天下縱使無亂唐之事亦不可見于宗廟臨於民上矣衛有鶉鵲之亂遂為狄人所滅唐有聚麀之亂子孫殱滅幾盡自古淫汙內亂之事未有不亡國敗家者綱目持以太宗才人武氏書之則髙宗上烝父妾罪曉然矣求免禍亂之作得乎〉

  夏閏四月帝在萬年宮夜大雨

  〈上在萬年宮夜大雨山水衝𤣥武門衞士皆走郎將薛仁貴曰天子有急敢畏苑乎登門桄大呼以警宮內上遽出乘髙俄而水入寢殿漂溺三千餘人〉

  集覽〈門桄桄古黃反門之上橫木所以安戶扉者謂之門桄猶言門楣〉

  質實〈萬年宮注見隋文帝開皇十三年仁壽宮〉

  書法〈書帝在何咎不明也三月立昭儀而閏四月大水夜入寢殿漂溺三千餘人女寵之戒昭昭矣綱目聫書之而特書帝在若曰天即其所而戒之雖靣命不啻而帝不悟也其㫖深矣終綱目書大水六十三詳漢文帝元年水入宮者一而已水書夜者一而已是年〉

  發明〈武氏入宮水沴隨之然太宗時洛溢在先固未易以致察至髙宗時水變在後不出越水之間而又溢入寢殿則其應曉然明矣彼昏不知懵不加察尚可與之言乎綱目上書武氏為昭儀下書帝在萬年宮夜大水其為世鑒豈不深切著明也哉〉

  六月恒州大水

  〈漂溺五千餘家胡氏曰謂治亂非天數邪則周秦蔔世漢家陽九隋蕭平仲唐李淳風之言不誣也謂皆天數邪則髙宗正厥事周公代兄死宣王側身修行旱不為災之應不誣也古先聖王所以不恃天命必盡人事如醫者療疾雖有死徴而必兾其生也唐太宗有功在人無一世即亡之理故天於髙宗再三譴告庻其覺悟惜乎髙宗之不察也即位之嵗地震晉陽武氏入宮水入寢殿雖父之詔子諄諄然命之不若是切矣髙宗既視之漠然大臣亦無以恐懼修省告其君者豈天固欲中㣲唐室耶何人謀之忽不如天意之昭也〉

  集覽〈漢家陽九陽九阸也漢律厯志三統閏法初入元百六陽九凡四千六百一十七嵗為一元終注雲所謂陽九之戹百六之㑹初入元百六嵗有戹者則前元之餘氣也若餘分為閏也漢書音義曰一元之中有九戹陽戹五隂戹四陽為旱隂為水即入元百六嵗有陽戹故曰百六之會文選呉都賦世濟陽九注易無妄曰災氣有九陽戹五隂戹四合為九一元之中四千六百一十七嵗各以數至陽戹又漢成帝時谷永曰陛下當陽數之標季注孟康曰陽九之末季也〉

  質實〈恒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髙宗正厥事商書髙宗彤日篇髙宗彤日越有雊雉祖已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周公代兄死通鑑周武王二年王有疾周公為壇告太王王季文王請代武王之死周公乃以蔔書蔵於金縢櫃中王疾瘳宣王側身修行通鑑周宣王二十三年王嘗宴起薑後脫簮珥待罪於永巷使其傅母通言於王曰王樂色而忘徳失禮而晏起亂之興自婢子始敢請罪王曰寡人不徳實自生過非夫人之罪也自是側身修行勤於政事早朝宴罷卒成中興之名諄諄誨語重複也〉

  栁奭罷

  〈奭以王后寵衰求罷許之〉

  冬十月築長安外郭

  〈雍州參軍薛景宣上言漢惠帝城長安尋晏駕今復城之必有大咎於志寕等以景宣言渉不順請誅之上曰景宣雖狂妄若得罪恐絶言路遂赦之

  ○上嘗謂宰相曰聞所在官司行事互觀顔面多不盡公長孫無忌對曰此豈能無然亦不至肆情曲法至於小小收取人情恐陛下亦不能免上嘉納之胡氏曰常情易私而難公況帝王位尊威福自我雖格以公道猶肆於情欲也況為聞其私邪之路乎髙宗以官司不盡公問無忌無忌宜勸其君正身以率臣下其私狥曲法者刑責加焉則朝廷正矣無忌乃導以收取人情其為蠧政豈有既邪

  ○上嘗出畋遇雨問諫議大夫谷那律曰油衣若為則不漏對曰以瓦為之必不漏上悅為之罷獵

  ○引駕盧文操盜左藏物上命誅之諫議大夫蕭鈞諫曰丈操情實難原然法不至死上乃免之顧侍臣曰此真諫議也

  ○上嘗謂五品以上曰頃在先帝左右見五品以上論事或仗下面陳或退上封事終日不絶豈今日獨無事邪何公等皆不言也範氏曰以髙宗之闇而求言如此由祖宗為之法也詩曰詒厥孫謀太宗之謂矣〉

  集覽〈仗下而陳謂仗退之後而說陳奏也按唐制侍禦親兵及殿前兩司號曰三衙三衙畨上分為五仗一曰供奉仗二曰親仗三曰勲仗四曰翊仗五曰散手仗皆帶刀捉仗列坐於東西廊下又每月以望十六日立內廊閤外號曰內仗車馬之衆盛矣初貞觀之制中書門下及三品官奏事必使諫官史官隨之有失則匡正羙惡必記之諸司皆正衙奏事禦史彈百官服豸冠對仗讀彈文及許敬宗等用事奏事官多俟仗下於御座前屏人宻奏監察禦史及待制官逺立以俟其退諫官史官皆隨仗出仗下後事不復預聞也〉

  質實〈雍州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京兆晏駕注見漢髙帝十二年谷那律魏州昌樂人左藏庫名注見代宗大厯四年蕭鈞蘭陵人瑀之從子〉書法〈外郭未有書者書此何重京都也終綱目書築外郭四是年中宗嗣聖九年𤣥宗開元十八年五代己年皆都城也〉

  大稔

  〈洛中粟米鬥兩錢半秔米鬥十一錢隋開皇中戸八百七十萬今三百八十萬〉

  質實〈洛中注見周顯王三年洛陽〉

  書法〈東魏嘗書大稔矣梁辛酉年於是再見終綱目書大稔四梁辛酉年是年徳宗貞元三年憲宗元和六年書大熟一晉武帝太元七年書有年大有年不與焉〉

  發明〈是時君徳寖昏何以獲嵗登之效得非太宗遺澤所及乎自是而後牝鷄司晨無復善治天下日益多事矣不書有年而書大稔遂與東魏同科葢亦予之而不盡予者也其㫖㣲矣〉

  以長孫無忌子三人為朝散大夫考異〈子上當有庶字〉

  〈王皇后蕭淑妃與武昭儀更相譛訴後不能曲事上左右昭儀伺後所不敬者必傾心與相結由是後及淑妃動靜昭儀必知之皆以聞於上後寵雖衰然上未有意廢也㑹昭儀生女後憐而弄之後出昭儀潛扼殺之上至昭儀陽歡笑發被觀之女已死矣即驚啼問左右左右皆曰皇后適來此上大怒曰後殺吾女昭儀因泣數其罪後無以自明上由是有廢立之志又恐大臣不從乃與昭儀幸長孫無忌第酣飲極觀拜無忌寵姬子三人皆為朝散大夫仍載金寳繒錦十車以賜無忌上因從容言皇后無子以諷無忌無忌對以他語上與昭儀皆不恱而罷禮部尚書許敬宗亦數勸無忌無忌厲色折之范氏曰大臣欲以義正君而先沒於利則不足以為重矣髙宗欲利誘無忌使之從已無忌茍能辭官反賜使知大臣之不可誘以利亦足以格其非心矣不知出此卒致武后之怨來姦臣之謀髙宗無足譏焉惜乎無忌之不學也〉

  集覽〈陽觀笑陽與佯通猶詐也〉

  質實〈從容注見漢宣帝地節三年〉

  書法〈金尚子瑋書名漢獻帝建安元年此其不名何㓜也㓜固可略乎譏也君不自克而宻誘之臣為不知而黙受之帝之狥欲長孫之無識皆可譏矣當日以某子三人而不名譏其上也書長孫無忌子三人為朝散大夫譏其下也〉

  發明〈匹夫無故而人予之十金則必愕然而怪𢥵然而懼非惡十金之獲也無因至前是固夫人之所疑也長孫無忌身為大臣一旦天子無故挾寵姬以臨其家而又賜以重賄餌以髙爵是雖甚愚之人亦必知其有所為而為之矣況髙宗明以皇后無子為言是其意向曉然可知為無忌者亟當反其所賜力辭不受且叩頭避席泣告其君若曰臣以庸虗猥承先帝㧞擢受遺輔政幸賴陛下聖明中外乂安老臣若可少寛㣲責今承聖問特以中宮無子為言竊惟先帝臨終屬臣以佳兒佳婦玊音在耳弗敢㤀也陛下臨禦於今五載子孫千億福祚未艾中宮雖曰無子要為母儀天下況皇太子忠已正位東宮三年矣臣非不知聖意所在誠恐他時無以見先帝於地下願賜臣骸骨屏歸田裡恩賜雖榮萬死不敢祗受敢乞復歸內帑如此則非惟髙宗知無忌之意不可回而昭儀異日亦無所歸怨矣不是之思乃對以他語撫機不發自蹈禍機故綱目於此書以無忌子三人為朝散大夫而不言其故則見無忌濫受無名之賞深為可鄙此固書法之意也鳴呼無忌此機既失他時黔州之禍尚誰咎哉籲〉

  〈乙夘〉六年春二月遣營州都督程名振等擊髙麗

  〈髙麗與百濟靺鞨連兵侵新羅收三十三城新羅王遣使求援遣程名振蘇定方發兵擊髙䴡既渡遼水髙䴡逆戰名振等奮擊大破之〉

  質實〈營州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一年栁城靺鞨北狄國名注見隋文帝開皇十八年蘇定方冀州武邑人〉

  書法〈髙䴡前皆書伐此其書擊何無辭也嘗書入貢矣未聞其犯塞也而擊之斯師也為無名矣〉

  夏五月屯衛大將軍程知節討沙鉢羅考異〈屯上漏遣字討當作擊顯慶元年同〉

  質實〈沙鉢羅部設號名注見太宗貞觀四年〉

  ○以韓瑗為侍中來濟為中書令

  〈唐因隋制後宮有貴妃淑妃徳妃賢妃皆視一品上欲特置宸妃以昭儀為之韓瑗來濟諫以為故事無之乃止〉

  質實〈韓瑗三原人仲良之子〉

  秋七月貶栁奭為榮州刺史質實〈一統志雲榮州本漢南安縣地齊屬南安郡隋置太牢縣屬資州唐折太牢置旭川縣以縣置榮州天實初改和義郡乾元初又為榮州宋初因之治榮徳縣後陞為紹熙府元復為榮州屬嘉定路本朝初仍為州後改為縣改屬嘉定州〉

  〈初武昭儀誣王后與其母為厭勝禁不得入宮因並貶奭〉

  集覽〈厭勝注見漢章帝建初七年〉

  以李義府為中書侍郎

  〈中書舍人李義府為長孫無忌所惡左遷壁州司馬義府問計於中書舍人王徳儉徳儉曰上欲立武昭儀恐宰臣異議君能建䇿立之則轉禍為福矣義府然之叩閤表請上恱留之超拜中書侍郎於是衛尉卿許敬宗御史大夫崔義𤣥中丞袁公瑜皆潛布腹心於昭儀矣〉

  質實〈李義府瀛州人一統志雲壁州本漢巴郡□渠縣地後魏置諾水縣屬萬州隋為巴州始寕縣地唐析置通江縣又於縣置壁州宋省壁州以縣屬巴州元省入曾口縣後復置本朝改屬保寕府崔義𤣥東武城人逞之後〉

  八月始置員外同正官

  書法〈員外之名始此〉

  ○以裴行儉為西州長史

  〈長安令裴行儉聞將立武昭儀以國家之禍必由此始與長孫無忌禇遂良私議其事袁公瑜聞之以告昭儀母楊氏行儉坐左遷〉

  質實〈西州注見齊明帝建武四年髙昌長安縣名注見漢惠帝五年裴行儉絳州聞喜人〉

  九月貶禇遂良為潭州都督

  〈上召長孫無忌李勣於志寕禇遂良入內殿遂良曰今日之召多為中宮上意既決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殺元舅功臣之名遂良起於草茅無汗馬之勞致位至此且受顧託不以死爭之何以下見先帝勣稱疾無忌等入上曰武昭儀有子欲立為後何如遂良對曰皇后名家子先帝為陛下娶之臨崩執陛下手謂臣曰朕佳兒佳婦今以付卿非有大故不可廢也上不恱而罷明日又言之遂良曰陛下必欲立皇后請擇令族何必武氏武氏經事先帝衆所共知萬代之後謂陛下為何如臣今忤陛下意罪當死因置笏於殿階叩頭流血曰還陛下笏乞放歸田裡上大怒命引出昭儀在簾中大言曰何不撲殺此獠無忌曰遂良受先朝顧命有罪不可加刑於志寕不敢言韓瑗因泣涕極諫上不納瑗又上疏曰妲已傾殷褒姒滅周每覽前古常興歎息不謂今日塵黷聖代陛下不用臣言臣恐宗廟不血食矣來濟上表曰王者立後上法乾坤必擇禮教名家幽閑令淑副四海之望稱神祗之心漢成以婢為後卒使社稷傾淪惟陛下察之上皆不納他日李勣入見上問之曰朕欲立武昭儀為後遂良固執以為不可事當且已乎對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上意遂決範氏曰髙宗欲廢立而取決於李勣之一言勣若以為不可則武氏必不立矣勣非惟不諫乂勸成之親賢遭禍唐室中絶皆勣之由其禍博矣太宗以勣為忠託以㓜孤而其大節如此書曰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信矣

  ○許敬宗宣言於朝曰田舍翁多收十斛麥尚欲易婦況天子立一後何預諸人事而妄生異議昭儀令左右以聞貶遂良為潭州都督其後韓瑗上疏為遂良訟寃曰遂良體國㤀家損身狥物風霜其操鐵石其心社稷之舊臣陛下之賢佐無罪黜去內外鹹嗟願鑒無辜稍寛非罪上不聼瑗復言曰昔㣲子去而殷國以亡張華存而綱紀不亂陛下無故棄逐舊臣恐非國家之福上不納胡氏曰禇遂良忠矣然昩於消息盈虛之理姤壯勿取之義毫釐不伐至用斧柯而無所及茲人謀有未盡不可歸之天數也若當武氏長髪之時率協羣公上書皇后沮止其事深諫髙宗割制邪慾勿幹先帝之私悉意竭忠不遺餘力其勢必可遏也當其時而不治及事既成雖叩首出血無益矣〉

  集覽〈樸殺此獠樸弼角反樸殺投擲而擊殺之獠音老又音爪西南夷曰獠遂良杭州人故雲妲巳注見隋文帝開皇九年褒氏索隠曰褒國名姓姒氏按禮婦人稱國及姓其女是龍漦所生妖子為人所收褒人納之于王故曰褒姒括地志雲褒國故城在梁州褒城縣東古褒國也塵黷國語晉司空季子謂文公曰男女不相及畏黷也黷則生怨怨亂毓災毓災滅性又晉張華女史箴曰歡不可以黷寵不可以專張華晉武帝時人消息盈虛易豐卦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況於人乎伊川先生傳曰盈虛謂盛衰消息謂進退天地之運亦隨時進退也荘子秋水篇年不可舉時不可止消息盈虛終則有始郭象注雲隂消陽息夏盈冬虛氣序循環終而復始史記厯書太史公曰黃帝建立五行起消息注正義曰皇侃雲乾者陽生為息坤者隂死為消姤壯勿取之義易姤卦女壯勿用取女注姤古豆反取七喻反伊川先生傳曰一隂始生自是而長漸以盛矣是女之將長壯也隂長則陽消女壯則男弱故戒勿用取如是之女取女者欲其柔和順從以成家道姤乃方進之隂漸壯而敵陽者是以不可取也女漸壯則失男女之正家道敗矣姤雖一隂甚微然有漸壯之道所以戒也本義曰姤遇也一隂而過五陽則女徳不貞而壯之甚也取以自配必害乎陽〉

  質實〈妲己傾殷按史記妲己殷王紂之後有蘇氏之女也有寵於紂其言皆從天下怨之周武王舉兵伐紂遂斬妲己褒姒滅周按史記褒姒周幽王之後褒人之女也王嬖褒姒廢申後及太子宜臼宜臼召犬戎殺王及褒姒於驪山之下漢成以婢為後事在鴻嘉三年社稷注見新莽天鳯元年潭州注見漢獻帝興平元年㣲子去而殷國以亡微子紂之庶兄見紂無道去之以存宗祀張華存而綱紀不亂張華范陽方城人事在晉武帝太康元年〉

  書法〈貶栁奭用義府黜行儉遂良皆為武氏也屬辭比事髙宗之溺愛甚矣〉

  發明〈前書以無忌子為大夫其責在無忌此書貶遂良為都督其責在髙宗遂良前日左遷同州不書貶黜今此特書貶者明其無罪見貶以重髙宗之惡耳髙宗無故欲廢其後而立先君之妾又以無罪而黜顧命大臣一舉而三失具矣尚可與之有為哉籲〉

  冬十月廢皇后王氏為庶人立昭儀武氏為皇后〈詔曰武氏門著勲庸地華纓黻徃以才行選入後庭朕昔在儲貳常得侍從嬪嬙之間未曽迕目聖情鑒悉每埀賞歎遂以賜朕事同政君可立為皇后後上表曰陛下前以妾為宸妃韓瑗來濟面折庭爭乞加褒賞上以表示之瑗等大懼屢請去不許百官朝後於肅儀門故後王氏淑妃蕭氏並囚於別院上嘗念之間行至其所呼之王后泣對曰至尊若念疇昔使得再見日月幸甚上曰朕即有處置武后聞之大怒遣人斷去手足投酒甕中曰令二嫗骨醉數日而死又斬之後數見王蕭為𥚢如死時狀故多在洛陽不敢歸長安胡氏曰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太宗作帝範以訓太子其事備矣然皆空言也髙宗之所取法者太宗之所行爾武氏之立其以納巢刺王妃為法乎故唐世無正家之法由太宗首惡也〉

  集覽〈門著勲庸門閥因勲庸而著顯以後父武士彠嘗從髙祖平京師也禮王功曰勲民功曰庸鄭𤣥曰王功謂輔成王業也勲者功之總名王功至大故名曰勲民功謂法施於民也庸常也國家為民立官故有功於民謂之庸地華纓黻地胄有纓黻之榮華猶言簮纓名家也史炤曰纓冠系也黻以繒為之黑與青畫兩已相背象君臣可否相濟也嬪嬙漢書注顔師古曰嬪嬙婦官也政君猶授君也殷本紀伊尹從湯言九主之事注劉向別錄曰九主者有法君專君授君勞君等君寄君破君國君三嵗社君凡九品索隠曰按註劉向所稱九主載之七錄名稱甚竒不知所憑據耳法君謂用法嚴急之君若秦孝公及始皇等也勞君謂勤勞天下若禺稷等也等君等者平也謂定等威均祿賞若漢髙封功臣侯雍齒也授君謂人君不能自理而政歸其臣若燕王噲授子之禺授益之比也專君謂專已獨斷不任賢臣若漢宣之比也破君謂輕敵致宼國滅身死若楚伐吳濞等也寄君謂人困於下主驕於上離析可待故孟子謂之寄公也國君國當為固字之訛耳固謂完城郭利甲兵而不脩徳若三苖智伯之類也三嵗社君謂在繈褓而主社稷若周平王漢昭平等是也〉正誤〈事同政君今按漢元帝為太子時宣帝以後宮良家子王政君送太子宮生成帝元帝即位立政君為後即元後也唐髙宗謂昔為太子時太宗以武氏賜朕其事與王政君同故立為皇后集覽不究其然乃以九主為證亡慮二百六十餘字以為政君猶授君若燕王噲授子之之比然則髙宗立後之初遽有授之以政之意乎其不達事體如此〉

  質實〈洛陽縣名注見周顯王三年〉

  書法〈凡廢立聫書所廢因所立也是故有隂氏而後郭氏廢漢光武建武十七年有鬱久閭氏而後乙弗氏廢齊庚申年有武氏而後王氏廢是年綱目皆聫書之著所因也然則武氏弑王后何以不書畧之也昌為畧之武氏至於滅唐則弑後不足言矣終綱目書廢後為庶人三晉賈氏唐王氏韋氏追廢不與焉〉

  發明〈王后之廢不以罪書是無故見廢也武氏之立前已書太宗才人則此不必再書已知其為先君之妾矣然則王后之死何以不書髙宗昏於袵席動不由已故武氏一聞泣對之言殺之如斃大豕綱目遂不復書於冊者正以著髙宗愚闇之失雖宮闈之內其故後為人所殺亦且不得而知此則綱目不書之意也嗚呼髙宗至是雖有心腹耳目已不得而自用矣哀哉〉

  以中書侍郎李義府參知政事

  〈義府容貎溫恭與人語必嬉怡㣲笑而狡險忌刻故時人謂義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謂之李貓〉

  集覽〈忌刻忌嫉刻剝也一本刻作克史炤曰忌謂畏忌憎惡克謂好勝賊害左傳今其言多忌克〉發明〈前書李義府為中書侍郎未見其附㑹之跡至此上書廢王后立武氏下書以義府參知政事則雖不必考之分註已知其主廢立之謀矣事有不待貶黜而惡自見者此類是也〉

  〈丙辰〉顯慶元年春正月以太子忠為梁王立代王𢎞為皇太子考異〈以當作廢按凡例正統廢其後太子無罪曰廢某人〉

  〈𢎞武后所生也生四年初許敬宗奏曰在東宮者所出本㣲今知國家已有正嫡必不自安恐非宗廟之福於是遂廢忠而立𢎞忠既廢官屬無敢見者右庶子李安仁獨𠉀見涕泣拜辭而去〉

  質實〈東宮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梁州名注見周赧王四年漢中代州名注見秦王政二年鴈門〉書法〈太子廢書廢陳王成羙立為太子矣其廢也雖復為陳王書廢未有書以者也此其書以何宜廢也忠則曷為宜廢帝之立之非也立子以嫡無嫡以賢王后利忠母之易制而請之私也而遽從之綱目於此書以不書廢所以見其宜廢也是故忠不宜立則廢不書廢而書以為梁王是年旦不宜立則廢不書廢而書以為皇嗣中宗嗣聖七年終綱目書廢太子十一詳周赧王十六年皆不宜廢者也惟梁王忠書以徳王裕書黜與書太子廢者二魏太子恂唐太子承乾皆宜廢之辭也〉發明〈武氏既立則其子不但為諸王而遂已故雖太子忠已正儲極廢之猶若反掌此所以不書廢太子而書以太子忠為梁王也嗚呼髙宗憫王后之幽閉一言而速其死今又不能子其子則亦寄生焉耳可哀也哉〉

  二月贈武士彠司徒賜爵周國公考異〈據神龍元年書贈後父𤣥貞上洛王則此武字當作後父〉

  書法〈書贈賜爵何譏私也贈未有賜爵者於是始見則士彠其人焉終綱目書贈官十一詳晉明帝太寕三年贈賜爵三士彠二韋𤣥貞惟贈賜爵皆譏辭〉

  ○夏免山東丁役

  〈上謂侍臣曰朕思養人之道未得其要來濟對曰君之養人在省征役今山東役丁嵗別數萬役之則人大勞取庸則人大費願量公家所湏外餘悉免之上從之〉

  質實〈山東道名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五年〉

  六月詔以髙祖配昊天於圜丘太宗配五帝於明堂質實〈昊天注見隋㳟帝義寕二年圜丘注見漢後主建興十五年五帝注見漢景帝中六年明堂注見漢武帝建元元年〉

  ○崔敦禮卒

  ○秋七月貶王義方為萊州司戶〈李義府恃寵用事洛州婦人淳於氏羙色繋大理獄義府屬大理丞畢正義枉法出之將納為妾事覺義府逼正義自縊以滅口上知而不問侍御史王義方欲奏彈之先白其母曰義方為禦史視姦臣不糾則不忠紏之則身危而憂及於親為不孝奈何母曰昔王陵之母殺身以成子之名汝能盡忠以事君吾死不恨義方乃奏曰義府擅殺六品寺丞就雲自殺亦由畏義府威殺身以滅口如此則生殺之威不由上出漸不可長對仗叱義府令下義府顧望不退義方乃三叱義府始趨出義方乃讀彈文上以義方毀辱大臣貶之〉

  質實〈萊州注見漢安帝永初二年東萊洛州注見秦荘㐮王元年三川王義方泗州漣水人王陵之母殺身以成子之名事在漢王邦三年〉

  九月括州暴風海溢質實〈一統志雲括州本秦會稽郡地漢初為東甌國武帝時屬會稽郡三國呉兼屬臨海郡晉屬永嘉郡隋廢郡置處州治括蒼尋改括州大業初復為永嘉郡唐復立括州治麗水天寳初改縉雲郡大歴中復為處州宋屬兩浙東路元改為處州路本朝改為處州府𨽻浙江道〉冬十二月程知節討沙鉢羅不克免官

  〈程知節引軍至鷹婆州遇西突厥前軍總管蘇定方帥五百騎馳擊敗之副總管王文度害其功矯稱別得㫖以知節恃勇輕敵委文度節制遂收軍不許深入定方言於知節曰上以公為大將必不更遣軍副專以號令請囚文度飛表以聞知節不從至恒篤城有羣胡歸附文度欲殺之而取其資定方曰如此乃自為賊耳何名伐叛文度竟殺之分其財獨定方不受師旋文度坐矯詔減死除名知節亦坐逗遛免官〉

  集覽〈逗遛注見漢宣帝本始三年〉

  〈丁巳〉二年春正月遣蘇定方等復擊沙鉢羅

  書法〈前再書討矣此書擊何譏黷武也二年不克又復用師故譏之書復擊〉

  ○三月以禇遂良為桂州都督李義府兼中書令質實〈桂州注見秦始皇三十三年桂林〉

  ○夏五月帝始隔日視事

  〈上自即位每日視事宰相奏天下無虞請隔日視事許之〉

  書法〈宣帝五日一聼事不書此其書何女寵盛也故書譏之是故魏主未嘗月一視朝則書始以為羙梁戊戌年詡唐世未嘗隔日視事則書始以為譏是年〉

  發明〈宣王睌朝薑氏請愆唐髙溺愛袵席荒怠已甚是時李義府當國承望孽後之意請隔日視事葢欲使之得以專意房帷之樂也髙宗失徳固不足責直筆書之姑以著內荒之跡耳〉

  遣天竺方士歸國

  〈天竺方士娑婆寐自言有長生之術太宗頗信之發使詣婆羅門諸國采藥藥竟不就乃放還上即位復詣長安上復遣歸謂宰相曰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漢武帝求之卒無所成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李勣對曰此人再來容髪衰白已改於前何能長生竟未及行而死〉

  集覽〈婆羅門注見太宗貞觀十三年〉

  質實〈天竺西域國名注見漢武帝元狩元年〉

  書法〈太宗嘗遣之矣不書書髙宗何譏也方士以長生為術帝方極意女寵方士之方必多禁礙其不相入宜矣綱目上書隔日視事下書遣方士歸非羙之也〉

  發明〈髙宗專意房帷正欲得長生之樂何為銳於罷遣方士若是之明決哉武氏意在恣肆固非欲其君久於享國觀之晚年帝苦頭重之時武氏怒絶醫者之語則可見矣然則斥遣方士髙宗葢得之中㫖也事雖若羙而意則非是此綱目所以書於隔日視事之下以見意也〉

  秋八月貶韓瑗來濟禇遂良皆為逺州刺史

  〈許敬宗李義府誣奏韓瑗來濟與禇遂良潛謀不軌以桂州用武之地授遂良欲為外援遂皆坐貶瑗振州濟台州遂良愛州栁奭象州

  ○劉洎之子訟其父寃言為遂良所譛而死李義府助之給事中樂彥瑋曰劉洎自比伊霍不為無罪今雪洎罪則先帝為用刑不當矣上然其言事遂寢胡氏曰父有失徳子不可揚而導之隠諱可也國家政刑治亂所繫茍不當理而拂人心安得避嫌而不改改之所以掩之也避嫌而不改則其失常在天下非之萬世議之是豈所以為孝乎劉洎之子欲雪父寃以禇令罪逐故假以為名庶其必行彥瑋之言雖為先帝蓋用刑之失亦恐遂良由此重獲罪耳其意則是其言則非不可不察也〉

  質實〈不軌注見漢靈帝光和五年振州注見髙祖武徳五年台州注見晉孝武帝太元二年臨海愛州注見梁武帝太清二年一統志雲象州本秦桂林郡地漢為鬱林郡中溜潭中二縣地陳置象郡隋罷郡置象州治馬平大業中廢州別置象縣屬始安郡唐復置象州治陽夀縣天寶初改為象郡乾元初復為象州元改置象州路後復為州本朝以陽夀縣省入𨽻桞州府伊霍注見晉元帝太興元年〉書法〈於是栁奭不書畧之也至殺之則不可不書矣〉

  詔廢六天之祀合方丘神州為一祭集覽〈廢六天之祀自鄭𤣥以為昊天上帝者天皇大帝北辰耀魄寳也及太微五帝由是有六天之說葢出於春秋緯文曜鈎等書唐顯慶禮猶著六天之說故禮部尚書許敬宗與禮官議黜之方丘注見漢後主建興十五年神州注見晉懷帝永嘉五年〉

  ○以許敬宗為侍中杜正倫為中書令

  ○冬十月蘇定方擊沙鉢羅獲之分立興昔亡繼徃絶二可汗〈蘇定方至曵咥河西沙鉢羅帥兵十萬拒戰定方擊敗之斬獲數萬會大雪平地二尺軍中鹹請俟晴而行定方曰虜恃雪深謂我不能進必且休息亟追之可及也乃兼行至其牙帳縦兵擊之斬獲又數萬沙鉢羅脫走趣石國定方於是息兵諸部各歸所居通道路置郵驛掩骸骨問疾苦畫疆埸復生業凡為沙鉢羅所掠者悉給還之十姓安堵如故乃命蕭嗣業將兵追沙鉢羅獲之分西突厥地置崑陵濛池二都䕶府以彌射為興昔亡可汗押五咄陸部落步真為繼徃絶可汗押五弩失畢部落〉

  集覽〈曵咥河西戎有河名曰曵咥曵羊列反咥音迭牙帳注見𤣥宗開元八年石國在西域其先本康居國其攴庶分王之十姓初西突厥分其國為十部每部酋長各賜一箭謂之十箭又分左右廂通謂之十姓見太宗貞觀十二年五咄陸見同上五弩失畢見同上〉

  質實〈安堵注見晉懷帝永嘉二年〉

  以洛陽宮為東都質實〈東都注見秦荘㐮王元年三川〉

  發明〈此武氏志也武氏忌王蕭之死不居京師故髙宗崇飾別都以處之此固綱目書法之意也〉

  ○詔禁僧尼受文母及尊者拜

  ○以劉祥道為黃門侍郎知選事

  〈祥道以取士傷濫每年入流之數二千四百有餘內外文武官萬三千四百六十五員約凖三十年則萬三千餘人畧盡矣若年別入流者五百人足充所湏之數望有釐革而大臣憚於改作事遂寢〉

  集覽〈入流注見𤣥宗開元十七年流外〉

  質實〈劉祥道魏州人林甫之子〉

  書法〈書知選事始此終綱目書知選事三劉祥道李嶠宋昱〉

  〈戊午〉三年春正月詔行新禮

  〈先是議者謂貞觀禮節文未備故命長孫無忌等修之時許敬宗李義府用事所損益多希㫖學者非之博士蕭楚材等以為凶事非臣子所宜言敬宗義府深然之焚國恤篇凶禮遂闕〉

  發明〈禮之所重者父子君臣之分夫婦男女之別閨門內外之防而已髙宗妻父之妾武氏淫穢宮闈三綱已紊而乃詔行新禮又以許李損益其間謬可知矣直筆書之蓋譏之也〉

  夏五月徙安西都䕶府於龜茲

  〈初龜茲王布失畢妻與其相那利私通由是君臣猜阻互來告難上兩召之囚那利遣左領軍郎將雷文成送布失畢歸國龜茲大將羯獵顛發衆拒之詔屯衞大將軍楊胄發兵討之擒羯獵顛誅之乃徙其安西都䕶府於龜茲髙昌但為西州都督府〉

  質實〈安西都䕶注見永淳元年髙昌西域國名注見齊明帝建武四年西州注同上年髙昌〉

  冬十一月貶杜正倫為橫州刺史李義府為普州刺史質實 〈統志雲橫州本秦桂林郡地漢為合浦郡髙梁縣地孫呉分置合浦北部晉屬寜浦郡梁又分立簡陽郡隋廢郡置簡州治寧浦縣又改縁州大業初州廢以縣隸鬱林郡唐復置簡州尋改南簡州又改橫州天寶初改寧浦郡乾元初復為橫州宋因之元初改置橫州路尋復為州本朝初改隸潯州府尋改為橫縣後復為州改隷南寧府普州本漢資中牛鞞墊江徳陽四縣地梁立普慈郡後周置普州治安嶽及置多業縣隋改為普慈縣唐復置普州尋增置樂至崇龕二縣改州為安嶽郡後復為普州宋因之廢崇龕普慈二縣寶祐以後州縣俱廢元復置安岳縣併安居樂至入焉本朝初復置普州領安嶽縣後又併州入縣改屬潼川州李義府有寵於上諸子孩抱者並列清貫而義府貪冒無厭賣官鬻獄其門如市中書令杜正倫每以先進自處由是有隙訟於上前上兩責之〉

  集覽〈並列清貫貫籍也皆布清要之宦籍也貪冒注見晉惠帝永康元年〉

  發明〈李義府以貪冒見黜胡不書以罪貶葢寵而用之者髙宗之私也杜正倫無罪亦例書貶何哉正倫前朝舊徳不恥與小人同列又以私意忿爭不能斥言其姦是亦義府之流耳混而書之夫豈過哉〉

  以許敬宗為中書令辛茂將為侍中

  ○鄂公尉遲敬徳卒質實〈鄂州名注見漢後主建興七年武昌〉

  〈敬徳晚年閒居學延年術不交通賔客凡十六年卒諡忠武〉

  書法〈書鄂公卒幸之也於是功臣之善終者鮮矣〉

  愛州刺史禇遂良卒

  書法〈書幸之也其不與於四年七月之詔為大幸矣〉

  〈己未〉四年夏四月以於志寧同三品許圉師參知政事質實〈許圉師安州安陸人紹之子〉

  ○削太尉趙公長孫無忌官封黔州安置

  〈武后以長孫無忌受重賜而不助已深怨之以于志寕中立不言亦不恱令許敬宗伺其隙而陷之會人告太子洗馬韋季方罪敕敬宗與辛茂將鞫之季方自刺不死敬宗因誣奏季方欲與無忌謀反上驚曰舅為小人所間小生疑阻則有之何至於反敬宗曰反狀已具願陛下勿疑上泣曰我家不幸徃年髙陽公主與房遺愛謀反今元舅復然將若之何對曰遺愛乳臭兒與一女子謀反勢何所成無忌與先帝謀取天下天下服其智為宰相三十年百姓畏其威若一旦竊發內外響應陛下遣誰當之乎上曰朕決不忍加刑於無忌敬宗對曰漢文帝漢之賢主也其舅薄昭止坐殺人帝使公卿哭而殺之後世不以為非今無忌謀移社稷其罪與昭不可同年而語陛下少更遷延臣恐變生肘腋悔無及矣上以為然竟不引問詔削無忌官封黔州安置敬宗又奏無忌謀逆由禇遂良桞奭韓瑗搆扇而成於志寕亦其黨也於是詔追削遂良官爵除奭瑗名免志寕官涼州刺史趙持滿多力善射其舅長孫銓無忌之族弟也銓坐無忌流巂州敬宗恐持滿作難誣以同反召至下獄訊掠備至終無異辭曰身可殺也辭不可更吏乃代為獄辭結奏誅之屍於城西親戚莫敢視友人王方翼收而𦵏之上聞之不罪也銓至流所縣令希㫖杖殺之〉

  集覽〈乳臭兒言其穉孺猶餘乳哺臭氣也漢書是口尚乳臭顔師古曰謂其㓜小也〉

  質實〈洗馬官名注見晉武帝泰始三年薄昭殺人帝使公卿哭而殺之事在漢文帝十年社稷注見新莽天鳯元年黔州注見髙祖武徳三年涼州注見中宗景龍二年嶲州注見漢武帝元鼎六年越嶲王方翼本州〉人

  六月改氏族志為姓氏録

  〈初太宗脩氏族志升降去取時稱允當至是許敬宗等以其書不敘武氏本望奏請改之以後族為第一等其餘悉以仕唐官品髙下為凖於是士卒以軍功至位五品者豫士流時人謂之勲格

  ○初太宗族山東士人自矜門地既脩氏族志例降一等王妃主婿皆取勲臣家而魏徴房𤣥齡李勣家皆盛與為婚常左右之由是舊望不減李義府為其子求婚不獲恨之故以先帝之㫖勸上矯其𡚁詔山東六族不得自為婚姻然終不能禁其衰宗落譜徃徃反自稱禁昏家益増厚價〉

  以許圉師為侍中

  ○辛茂將卒

  ○詔許敬宗議封禪儀〈敬宗請以髙祖太宗俱配上帝太穆文徳二後並配地祗從之〉

  書法〈書議封禪儀有之矣皆公議也未有書詔某人者書詔許敬宗譏偏聴也於是而父子姑婦並配果禮矣乎〉

  秋七月殺長孫無忌栁奭韓瑗

  〈七月詔禦史追栁奭韓瑗枷鎻詣京師敬宗又遣袁公瑜詣黔州再鞫長孫無忌逼令自縊詔斬瑗奭瑗已死發驗而還籍沒三家近親皆流嶺南為奴婢〉

  集覽〈發驗發其屍而驗其真偽〉

  質實〈嶺南注見秦始皇三十三年南海〉

  書法〈於是瑗已先卒書殺何誅心也茍有誅意於其臣雖先卒必書殺所以病髙宗也奭前與瑗同貶不書此何以書重殺也無忌三人不書官無官也〉

  發明〈此三人者不以故官書之亦貶之乎曰非也正以著髙宗不道既已盡削其官又從而殺之耳書法如此甚其惡也〉

  貶髙履行為永州刺史于志寧為滎州刺史質實〈永州注見晉武帝太康元年零陵榮州注見永徽六年〉

  〈長孫氏栁氏縁無忌奭坐貶者十三人於氏貶者九人自是政歸中宮矣〉

  冬十月思結反遣蘇定方討降之集覽〈思結注見宋文帝元嘉七年庚申〉五年春二月帝如並州考異〈下漏還宮二字〉

  〈皇后宴親戚故舊鄰裡於朝堂婦人於內殿頒賜有差詔並州婦人年八十已上皆版授郡君〉

  集覽〈版授史炤曰版授謂不加誥命以版䇿授之也漢書楊賜傳割用板之恩注板詔書也〉

  質實〈並州注見齊明帝建武四年〉

  夏四月作合璧宮

  ○六月朔日食

  ○秋七月廢梁王忠為庶人

  〈梁王忠年寖長頗不自安或衣婦人服以備刺客又數自占吉凶有告其事廢為庶人徙黔州〉書法〈忠為太子廢不書廢此其書廢何甚帝也立為太子固不審矣以為梁王可也而又廢之為庶人故從無罪例書廢所以甚之也況終殺之乎〉

  盧承慶免質實〈盧承慶幽州人〉

  ○遣蘇定方等伐百濟降之〈初百濟恃髙麗之援數侵新羅新羅王上表求救詔蘇定方等率水陸十萬以伐之定方引軍自成山濟海直趣其都百濟傾國來戰大破之百濟王義慈降百濟故有五部分統三十七郡二百城七十六萬戸詔以其地置熊津等五都督府郎將劉仁願鎮百濟府城定方前後滅三國皆生擒其主〉

  質實〈成山注見漢後主建興十年一統志雲熊津在朝鮮國城南故百濟海口唐置熊津都督府於此〉

  冬十月初令皇后決百司奏事

  〈上初苦風眩不能視百司奏事或使皇后決之後性明敏渉獵文史處事皆稱㫖由是始委以政事權與人主侔矣〉

  書法〈書太后決事有之矣秦芉氏齊太史氏未有皇后決事者武氏之威髙宗成之也故書初志之皇后決事綱目一書而已矣〉

  發明〈自永徽五年書立武氏為昭儀次年正位中宮至是六七年間政事施設大率皆為武氏而發故夫栁奭罷逐縁王后也爵無忌子誘阿附也用李義府從表請也貶黜遂良因廷爭也廢太子忠欲立𢎞也贈武士彠崇後父也貶王義方庇義府也隔日視事專房幃也貶責來韓沮宸妃也崇飾東都從武志也尊用敬宗賞主謀也竄殺無忌追宿怨也改氏族志升武姓也黜逐于髙怒中立也駕如並州宴後戚也凡若此類其見於綱目所書者不一而足今又使之參決政事是則牝鷄之晨固不待他年廢立而後見髙宗至是太阿已去手矣書初令皇后決百司奏事謂之初令則是髙宗命之也然則唐室之禍非武氏能禍之也髙宗自禍之耳悲夫〉

  〈辛酉〉龍朔元年夏四月遣兵部尚書任雅相等征髙麗考異〈按凡例用兵於臣子之僣叛曰征曰討於夷狄曰伐曰攻曰擊此當書擊誤作征〉

  〈任雅相等及諸胡兵凡三十五軍水陸並進上欲自將大軍繼之皇后表諫乃詔班師蘇定方破髙䴡於浿江屢戰皆捷遂圍平壌城髙䴡葢蘇文遣其子男生以精兵數萬守鴨緑水契苾何力至值氷大合引衆乗兵鼓譟而進髙䴡大潰斬首三萬級餘衆悉降會有詔班師乃還〉

  集覽〈浿江浿普葢反浿水出樂浪郡鏤方縣東入海一曰水出浿水縣契苾注見太宗貞觀元年〉

  質實〈班師注見陳後主禎明元年一統志雲浿江一名大通江在朝鮮國平壌城東舊名浿水中有朝天石唐蘇定方破虜兵於浿水即此平壌城注見隋煬帝大業八年鴨緑水注同上年鼔譟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六年〉

  六月以西域諸國為州府

  〈凡府八州七十六〉

  徙潞王賢為沛王

  〈沛王賢聞王勃善屬文召為脩撰時諸王鬭鷄勃戲為檄周王鷄文上見之怒曰此乃交搆之漸斥勃出沛府〉

  集覽〈戯為檄周王鷄文檄刑狄反尺書也一曰檄者陳彼之惡說此之徳曉慰諸人之書也王勃本傳作為文檄英王鷄〉

  質實〈潞州名注見周赧王五十三年上黨沛郡名注見秦二世二年王勃絳州龍門人福畤之子〉

  鐵勒犯邊詔武衛將軍鄭仁泰等將兵討之考異〈此亦當作擊誤作討後上元元年書劉仁軌討新羅永隆元年開耀元年書裴行儉討突厥並同〉

  〈回紇同羅僕固犯邊詔以鄭仁泰為鐵勒道行軍大總管討之〉

  質實〈回紇匈奴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元年同羅匈奴種名注見上年僕固匈奴種名注同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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