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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八


  〈起辛巳唐德宗貞元十七年盡戊戍唐憲宗元和十三年〉凡十八年

  〈辛巳〉十七年夏五月朔日食質實〈日食注見新莽天鳳元年〉

  ○以高固為朔方節度使

  〈朔方節度使楊朝晟防秋于寧州疾亟謂僚佐曰朔方命帥多自本軍雖狥眾情殊非國體甯州刺史劉南金練習軍旅宜使攝行軍事比朝廷擇帥必無虞矣時李朝宷以神策軍戍定平上遣高品薛盈珍齎詔詣寧州曰朝宷所將本朔方軍今將並之以壯軍勢以朝宩為使南金副之何如諸將皆奉詔都虞候史經言于眾曰李公命收弓刀而送甲胄二千軍士曰李公欲納麾下二千為腹心吾輩妻子其可保乎經夜造南金欲奉以為帥南金曰節度使固我所欲然非天子之命則不可軍中豈無他將諸軍不願朝宷為帥宜以情告敇使若操甲兵乃拒詔也命閉門不納軍士去詣兵馬使高固固逃匿搜得之固曰諸軍能用吾言則可眾曰惟命固曰毋殺人毋掠金帛眾曰諾乃共詣監軍請奏之眾曰劉君必撓吾事詐稱監軍命召計事至而殺之上聞之追還朝宷制書複遣盈珍徃詗軍情盈珍遂以上旨命固知軍事固宿將以寬厚得眾前使忌之置於散地同列多輕侮之及起為帥一無所報復由是軍中遂安〉

  集覽〈高品宦官名也有內侍殿頭內侍高品內侍高班內侍黃門〉

  質實〈朔方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寧州注見肅宗上元元年神策軍注見建中四年定平按一統志本漢定安縣地名唐初析置定平縣〉

  〈屬邠州後屬寜州宋屬邠州元省之故城在慶陽府甯州南六十裡麾下注見漢王邦三年〉

  成德節度使王武俊卒質實〈成德節度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以其子士真代之〉

  秋九月韋皋大破吐蕃於雅州

  〈初吐蕃宼鹽州又陷麟州敕皋出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勢皋遣將將兵二萬分出九道破吐蕃於雅州轉戰千里凡拔城七軍鎭五焚堡百五十斬首萬餘級圍維州及昆明城〉

  質實〈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鹽州注見興元三年麟州注見玄宗開元九年雅州注見僖宗中和二年維州注見代宗大曆十四年昆明城未詳處所按一統志唯四川行都司城西三百里有地名曰昆明本漢之定筰縣屬越嶲郡晉因之齊屬㺐郡後廢唐武德初置昆明縣屬嶲州唐末南詔為香城郡宋時號賀頭甸部屬大理國元初為落蘭部至元中于黒白鹽井置閏鹽縣於縣置栢興府隸羅羅斯慰司國朝因之初改為栢興千戶所隸建昌衛後改為鹽井衛軍民指揮使司隸四川行都司〉

  冬十月以韋皋為司徒中書令賜爵南康王質實〈南康一統志雲縣名本漢之贑縣地三國吳置南安縣晉太康間改南康縣屬南康郡劉宋以後因之隋初屬虔州大業初複為南康郡之屬縣唐屬虔州宋屬南安軍元仍舊國朝因之改屬南安府〉

  書法〈德宗之篇藩鎭惟韓滉韋皋多予辭故備書之〉

  〈壬午〉十八年春正月吐蕃救維州韋皋擊敗之獲其將〈吐蕃遣其大相論莽熱將兵十萬解維州之圍西川兵據險設伏以待之虜眾大敗擒論莽熱士卒死者大半維州昆明竟不下引兵還遣使獻論莽熱上赦之〉

  集覽〈論莽熱莽熱大相之名也論注見中宗嗣聖十七年諸論〉

  三月以齊總為衢州刺史不行

  〈浙東觀察使裴肅既以進奉得進總掌後務刻剝以求媚又過之擢為衢州刺史給事中許孟容封還詔書曰衢州無他虞齊總無殊績忽此超奬深駭群情若有可錄願明書勞課然後超改以解眾疑詔遂留中上召孟容奬之〉

  質實〈浙東觀察使注見漢和帝永元元年會稽衢州注見玄宗開元十七年信安許孟容京兆長安人〉

  書法〈不行矣其書何嘉徙義也總以刻剝取寵給事中許孟容封還詔書上召奬焉書交予之也〉

  秋七月詔百官毋得正牙奏事

  〈嘉王諮議高弘本正牙奏事自理逋債詔自今毋得正牙奏事如有陳奏詣延英門請對議者以為正牙奏事所以逹群情講政事弘本無知黜之可也不當因人而廢事〉

  質實〈嘉州名注見僖宗中和元年正牙注見貞元元年〉

  書法〈德宗粃政多矣前書詔六軍與百姓訟府縣毋得笞辱此書詔百官毋得正牙奏事皆失言也具文而貶義見矣〉

  發明〈正牙奏事唐室之令典也高弘本自理逋負黜之足矣德宗於忠賢棄猶土梗何愛一弘本而為之改易朝章蓋其私慝之心特借是而發故綱目但書詔百官毋得正牙奏事而不言所因則見其出於本心蓋亦春秋推見至隱之法也嘗觀我太宗皇帝朝京畿民牟暉詣登聞訴家牧失猳豚太宗御筆賜千錢償其直因語宰臣曰似此細事亦訴於朕覽之大可笑也然四方枉塞之事達朕聽者豈有不留意乎我太宗豈以一小民無知之故而遂為之廢登聞哉德宗乖僻烏足以語此其視我太宗帝王之度豈不萬萬相遠哉〉

  〈癸未〉十九年春三月以杜佑同平章事

  ○遷獻懿二祖於德明興聖廟

  〈鴻臚卿王權請遷二祖每禘祫正太祖東向之位從之〉

  集覽〈禘祫注見漢後主建興十五年禘禮〉

  質實〈鴻臚卿注見高祖武德七年〉

  以李實為京兆尹質實〈京兆府名注見玄宗開元十一年〉

  〈實為政暴戾上愛信之實恃恩驕傲薦引譛斥皆如期而効士大夫畏之側目〉

  書法〈唐之策未有書以為京兆尹者於是始書書李實惡暴也唐書以為京兆尹始此自是書京兆尹者七李實許孟容柳公綽韓愈薛元賞韋澳王徽惟李實為譏焉〉

  夏六月以孫榮義為右神策中尉考異〈以下漏宦者二字據分注右字當作左字〉

  〈榮義與右神策中尉楊志廉皆驕縱招權依附者眾宦官之勢益盛〉

  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

  ○齊抗罷

  ○冬十月崔損卒

  ○十二月以高郢鄭珣瑜同平章事

  ○杖監察禦史崔薳流崖州

  〈建中初敇京城系囚季終委禦史廵按有寃濫者以聞近歲北軍移牒而已薳遇下嚴察下吏欲陷之引入右神策軍軍使奏之上怒杖薳四十流崖州〉

  集覽〈薳羽委反〉

  質實〈崖州注見漢武帝元鼎六年珠崖〉

  書法〈書譏也崔薳不諳近例公罪也擢為禦史寄以耳目而杖之而流之甚矣德宗心性常與宦官為一不自知其罪之之過也直書譏之〉

  發明〈禦史風憲之職為天子耳目自非清流不在茲選況以按囚而入北軍既有舊制未為大惡而德宗怒之如此者蓋其與宦人為一少觸其意則急不容遏是以至此極耳書杖監察禦史流崖州其惡甚矣士大夫尚可立其朝乎〉

  貶韓愈為陽山令

  〈京兆尹李實務徵求以給進奉言於上曰今歲雖旱而禾苖甚美由是租棁皆不免人窮至壊屋賣瓦木麥苖以輸官優人成輔端為謡嘲之實奏輔端誹謗朝政杖殺之監察禦史韓愈言京畿百姓窮困今年梲物征未得者請俟來年遂坐貶〉

  質實〈陽山一統志雲漢之縣名屬桂陽郡東漢省入含洭縣晉複置屬始興郡梁屬陽山郡隋屬熈平郡唐屬連州元屬桂陽州國朝初因之省桂陽州以縣屬韶州府後改屬連州隸廣州府京畿注見太宗貞觀五年〉

  書法〈坐請寬賦也前書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而愈猶以此獲罪聚斂之心累之也直書譏之〉發明〈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此狐死兔悲之意也是時崔薳既以察官杖流則君子可以見幾而作矣況韓愈亦為監察禦史自可乞身而退既不能然遂以言事坐貶夫禦史言事之職也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愈既無負於言矣則夫致為臣而去歸隱丘園亦何不可之有陽山之行不必徃可也綱目書貶韓愈而不書其禦史之官其亦為賢者諱乎其亦惜其去之不早乎不然以言振職非失職也〉

  〈甲申〉二十年春正月以任廸簡為天德軍防禦使

  〈初天德防禦使李景略嘗宴僚佐行酒者誤以醯進廸簡恐行酒者獲罪強飲之歸而嘔血軍士聞之泣下及景略卒遂欲奉以為帥監軍以聞詔從之〉

  質實〈天德軍注見憲宗元和八年〉

  吐蕃贊普死

  〈弟嗣立〉

  秋八月以盧從史為昭義節度使

  〈昭義節度使李長榮薨上遣中使以手詔授本軍大將但軍士所附者即授之時大將來希皓為眾所服中使以手詔付之希皓日此軍取人合是希皓但作節度使不得若朝廷以一束草來希皓亦必敬事中使不可希皓固辭兵馬使盧從史潛與監軍相結超出伍曰從史請且勾當此軍監軍曰此固合聖旨中使因取詔授之從史再拜舞蹈希皓亟回揮同列北面稱賀範氏曰藩鎭不順未必人情之所欲也由朝廷禦失其道而不能服其心是以致亂三軍之士豈不惡夫上下之相陵犯欲得天子之帥而事之哉廢置爵賞人主之柄也德宗不有而推以與人失其所以為君矣豈非不能與賢人圖事而至此乎〉

  質實〈昭義節度注見周赧王五十三年上黨中使注見玄宗開元十五年〉

  九月太子有疾

  〈初翰林待詔王伾善書王叔文善碁俱出入東宮娛侍太子叔文詭譎多詐自言讀書知治道太子嘗與諸侍讀論及宮市事曰寡人方欲極言之眾皆稱讚獨叔文無言既退太子自留叔文謂曰向者君獨無言豈有意邪叔文曰太子職當視膳問安不宜言外事陛下在位久如疑太子收人心何以自解太子泣曰非先生寡人無以知此遂大愛幸與伾相依附因言某可為相某可為將幸異日用之密結翰林學士韋執誼及朝士有名而求速進者陸淳呂溫李景儉韓曄韓泰陳諌柳宗元劉禹錫等定為死友而淩准程異等又因其黨以進日與遊處蹤跡詭秘莫有知其端者範氏曰天下至大祖業至重故古之教太子者左右前後必皆正人然而猶或不能成德德宗乃使技藝博奕之徒侍太子豈不愚其子乎葢疑賢者導其子之為非而不疑於小人亦不思而已矣胡氏曰小人之有才者豈無一言之當一行之美顧其大本不正故終歸于邪耳王叔文止太子勿預外事是也以此一言兼取其餘此堯舜所難而孔子所改也叔文誠讀書知治道豈不知進身之禮乃以奕秋小數待詔供奉也柳宗元劉禹錫以是觀之則豈至迷於所從陷身不義哉〉

  集覽〈伾讀曰丕以奕秋小數待詔供奉孟子曰奕之為數小數也奕秋通國之善奕者也注小數小技也通國皆謂之善奕蓋王叔文並以碁待詔故胡氏雲然唐百官志玄宗初置翰林院延文章天下有僧道書畵琴棊數術之工皆處之謂之翰林待詔後又選文學之士號曰翰林供奉〉

  質實〈王伾杭州人王叔文山陰人視膳問安注見太宗貞觀四年韋執誼京兆人柳宗元河東解人劉禹錫中山人淩准富陽人程異京兆人博奕博局戱也奕圍碁也〉

  書法〈太子疾不書此其書何危之也於是上春秋高太子瘖疾非小憂也而未聞有處焉是故間有事不書即書帝崩所以甚危之也〉

  發明〈太子有疾未有書而此書之若至尊然者何哉太子國儲副君宗社所系是時德宗享壽已六十有三其可慮一也太子久在東宮年亦四十有四忽爾瘖疾其可慮二也自九月得疾經冬渉春略無所區畫其可慮三也廣陵王為太子之子英睿夙成年已二十有八不能早定其可慮四也夫以天下重器大命所在上而一人次而太子又次而皇孫極矣唐朝當此危疑之際悉皆付之不問遂至一旦變出倉卒大寶神器幾失所托故綱目於此畏之甚謹之甚特筆起義蓋欲使後人于宗社大計早有所定毋至如德宗之謬此固書法之深意也〉

  〈乙酉〉二十一年〈順宗皇帝永貞元年〉

  書法〈是歲順宗即位八月傳禪雖不踰年改元非得已也〉

  春正月帝崩太子即位考證〈當作太子誦即位〉

  〈正月朔諸王親戚入賀太子獨以疾不能來上涕泣悲歎由是得疾凡二十餘日中外不通莫知兩宮安否帝崩倉猝召翰林學士鄭絪衛次公等草遺詔宦官或曰禁中議所立尚未定次公遽言曰太子雖有疾地居冡嫡中外屬心必不得已猶應立廣陵王不然必大亂絪等從而和之議始定太子知人心憂疑力疾出九仙門召見諸軍使京師粗安明日即位時順宗以風疾失音宦官李忠言昭容牛氏侍左右百官奏事自帷中可其奏王伾召叔文坐翰林中使決事伾入言于忠言稱詔行下外初無知者範氏曰昔成王將崩以元子付之大臣王崩太子在內太保特出而迎之以顯于眾然則古之立君者惟恐眾之不覩而事之不顯也蓋天子者天下之共主也故當與天下之人戴而君之未有竊取諸宮中而立之出於宦寺婦人之手而可以正天下者也先王於其即位也以禮正其始於其將沒也以禮正其終顧命之書所以為萬世法也後世之君以富有天下為心惟恐失之大利所在天理滅焉故父子相疑以終事為諱以後事為忌是以繼承之際鮮有能正其禮者德宗將沒不能屬宰相以社稷故太子既立二十餘年而宦官猶有他議次公等特以草詔得至禁中遂沮其謀不然幾有趙高之事後之人主豈可不法三代而以唐為永鑒哉胡氏曰順宗自去年九月風瘖逮今未愈長子廣陵王淳年二十有八矣英睿之姿可付大器德宗於是建為太孫使攝聽斷則神器有托矣而貪有其位吝于子孫眷戀遲留不肯早決唐之不亂亦雲幸矣範氏曰德宗享國二十有六年粃政尤多而大弊有三一曰姑息藩鎭二曰委任宦者三曰聚斂貨財本夫志大而才小心褊而意忌不能推誠禦物尊賢使能以為果敢聰明足以成天下之務初欲削平僣叛剗滅藩鎭一有奉天之亂而心隕膽破惟恐生事既猜防臣下則專任宦者思其窮窘則聚斂掊刻益甚于初自古治癒久而政愈弊年彌進而德彌退鮮有如德宗者是以藩鎭強而王室弱宦者專而國命危貪政多而民心離唐室之亡卒以是三者其所從來漸矣〉

  集覽〈力疾出勉力帶病而出也杜甫詩力疾坐清曉顧命之書周成王將崩命召公畢公率諸侯相康王作顧命之書〉

  質實〈倉猝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衛次公河東人禁中注見宋孝武大明六年廣陵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淮南昭容婦官名注見中宗景龍二年社稷注見新莽天鳳元年趙高之事趙高秦時宦者嘗矯遺詔立胡亥殺扶蘇事在秦始皇三十七年神器注見玄宗天寶十載藩鎭注見肅宗上元二年共主注見周赧王三十四年〉

  書法〈賀善贊曰德宗初政清明有可紀者自任楊炎盧杞遂致大亂要其終身大病則有三焉事姑息也任閹宦也好聚斂也綱目書陳仙奇殺劉玄佐李納田緒卒劉士甯程懷直逐元洪奏貶盧從史節度皆譏事姑息也書竇王神策志貞觀察宦者宮市榮義中尉崔薳杖流皆譏寵閹宦也書括商一書増稅再書置庫再兩稅間架陌錢茶稅凡三書始若初皆譏好聚斂也性複猜忌用賢不終然書李藩秘書齊總不行又其天理之未盡晦者綱目亦不隱焉〉

  以韋執誼同平章事

  〈王叔文專國政首引執誼為相已用事於中與相唱和〉

  李師古發兵屯曹州

  〈時告哀使未至諸道義成節度使李元素密以遺詔示師古師古欲乘國喪噬鄰境乃集將士謂曰聖上萬福而元素忽傳遺詔是反也宜擊之遂發兵屯曹州且告假道于汴韓弘使謂曰汝能越吾界而為盜邪元素告急弘曰吾在此公安無恐或告曰剪棘夷道兵且至矣請備之弘曰兵來不除道也不為之應師古計窮且聞上即位乃罷兵吳少誠以牛皮遺師古師古以鹽資少誠潛過宣武界弘皆留之曰此於法不得以私相饋師古等皆憚之〉

  集覽〈剪棘夷道剪伐荊棘夷平道塗〉

  質實〈義成節度注見懿宗鹹通十年曹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八年濟陰汴州名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大樑宣武軍名注同上年大樑〉

  貶李實為通州長史質實〈通州注見肅宗上元元年〉

  〈實殘暴掊斂及貶市里讙呼皆袖瓦礫遮道伺之〉

  以王伾為左散騎常侍王叔文為翰林學士

  〈伾寢陋吳語上所䙝狎而叔文自許微知文義好言事上以故稍敬之以伾為散騎常侍仍待詔翰林叔文為學士庶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後宣于中書韋執誼承而行之韓泰柳宗元劉禹錫等采聽謀議汲汲如狂互相推奬僴然自得以為伊周管葛複出也榮辱進退生於造次惟其所欲不拘程序其門晝夜車馬如市〉

  集覽〈寢陋吳語寢陋本傳作遳陋注遳七禾反謂身遳短貌醜陋也寢通作侵漢書田蚡貎侵注短小也王伾杭州人故吳語陸機雅能吳語吳兒聞之皆起歸思語林曰真長雲丞相何奇止能作吳語及細唾也杜甫詩賀公雅吳語注謂賀知章汲汲如狂汲汲勤急貎禮記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如狂猶言清狂杜甫詩在位常清狂注凡狂者陰陽脈盡濁不狂如狂者曰清狂僴然僴下赧反寬大貎〉

  質實〈伊周謂伊尹周公管葛謂管仲諸葛亮〉

  書法〈翰林學士之設久矣於是始書書叔文伾譏也〉

  發明〈既書韋執誼平章事又書王伾為常侍叔文為學士是皆一時之小人也順宗有賢德而所用之人若此亦由德宗頗僻使此徒久侍東宮故一旦因而擢之耳況是時順宗既已屬疾此曹安得不恣行其志乎書之亦所以為戒也〉

  大赦罷進奉宮市五坊小兒

  〈先是鹽鐡月進羨餘經入益少五坊小兒張捕鳥雀於閭裡者皆為暴橫以取人錢物至有張羅網于門或張井上近之輙曰汝驚供奉鳥雀即痛毆之出錢物求謝乃去或相聚飲食於酒肆賣者就索其直多被毆詈或時留蛇一嚢為質賣者求哀乃挈而去上在東宮知其弊故即位首禁之〉

  集覽〈五坊一鵰坊二鶻坊三鷂坊四鷹坊五狗坊時閑廐使押五坊以供時狩犀象駱駝皆飬焉〉

  質實〈東宮注見宋文帝元嘉廿七年〉

  書法〈進奉之敝極矣未有能罷之者於是首與宮市五坊小兒並罷之可謂知所先矣綱目書罷進奉三是年憲宗元和三年四年〉

  以王伾為翰林學士

  ○追陸贄陽城赴京師未至卒〈德宗之末十年無赦群臣以微譴逐者不復敘用至是始得量移追陸贄陽城赴京師二人皆未聞追詔而卒贄之秉政也貶李吉甫為明州長史及贄貶吉甫徙刺忠州贄門人以為憂而吉甫忻然以宰相禮事之贄遂與深交吉甫棲筠之子也韋皋屢表請以䞇自代不從胡氏曰十年不赦美政也而德宗之不赦褊心也孔子惡似是而非者謂此類也〉

  集覽〈量移移徙也謂得罪遠斥者遇赦則量徙近地〉

  質實〈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李吉甫贊皇人明州注見僖宗幹符四年忠州注見玄宗開元十八年〉書法〈未至卒何惜之也終綱目書未至卒二是年陸贄五代丙辰年柴克宏皆惜之也〉

  以杜佑為度支等使王叔文為副使

  〈先是叔文與其党謀得國賦在手則可以結諸用事人取軍士心以固其權又懼人心不服藉杜佑雅有會計之名位重而務自全昜可制故先令佑主其名而自除為副以專之叔文不以簿書為意日夜與其黨屛人竊語人莫測其所為范氏曰杜佑以舊相不恥與小人共事而為之用其可賤也夫〉

  以武元衡為左庶子

  〈叔文之党多為禦史中丞元衡薄之劉禹錫求為山陵儀仗使判官不許叔文又使其黨誘元衡以權利不從由是左遷元衡為左庻子元衡平一之孫也侍御史竇群奏禹錫挾邪亂政不宜在朝又嘗謁叔文曰事固有不可知者叔文曰何謂也群曰去歲李實怙恩挾貴氣葢一時公當此時逡廵路傍乃江南一吏耳今公一旦複據其地安知路傍無如公者乎其黨欲逐之韋執誼以群素有強直名止之〉

  質實〈武元衡太原人左遷注見漢宣帝元康二年〉

  立廣陵王純為皇太子

  〈初上疾久不愈中外危懼思早立太子而王叔文之党欲專大權惡聞之宦官俱文珍劉光琦薛盈珍等疾叔文等乃啟上召學士鄭絪等入草制時牛昭容輩以廣陵王淳英睿惡之絪不復請書紙為立嫡以長字呈上上頷之乃立淳為太子更名純百官覩太子儀錶大喜相賀有感泣者而叔文獨有憂色先是杜黃裳為裴延齡所惡留滯台閣十年不遷及其壻韋執誼為相始遷太常卿黃裳勸執誼帥群臣請太子監國執誼驚曰丈人甫得一官奈何啟口議禁中事黃裳勃然曰黃裳受恩三朝豈得以一官相買乎拂衣起出至是執誼恐太子不悅故以陸質為侍讀使潛伺太子意且解之太子怒曰陛下令先生為寡人講經義耳何為預他事質懼而出質即淳也避太子名改之胡氏曰陸淳有功於春秋而名在八司馬之冠一何悖哉葢窮經旨而不歸之理義則經必不明索理義而不歸之於心則理必不得心不得理則心也理也經也猶風馬牛之不相及也然太子所謂講經何預他事亦失言也善講經義者必以今世之事參之然後其合否可斷惟淳學不治心心不自正是罔知所對耳〉

  集覽〈風馬牛不相及左傳僖四年文也注牛馬風逸蓋末界之微事故以取喩疏雲馬逐上風而去牛逐下風而來故曰不相及喩事不相干也書費誓篇馬牛其風俞文豹雲牛馬見風則走牛喜順風馬喜逆風賈逵曰風放也牝壯相誘謂之風〉

  質實〈陸淳有功于春秋陸淳字伯沖為春秋師事趙啖盡傳二家之學官至太子侍讀門人以其能文聖人之書通於後世私諡曰文通先生八司馬元和初劉禹錫程異陳諌柳宗元韓泰韓曄淩准韋執誼八人皆附王叔文而進者及叔文敗八人皆貶為遠州司馬故雲〉

  賈耽鄭珣瑜病不視事

  〈耽以王叔文党用事惡之稱疾不出屢乞骸骨故事丞相方食百寮無敢謁見者叔文至中書欲見執誼直省以舊事告叔文怒叱之直省懼入白執誼慚赧起迎叔文就其合語良久叔文索飯執誼遂與同食合中杜佑高郢心知不可而莫敢言珣瑜獨歎曰吾豈可複居此位顧左右取馬徑歸遂不起二相皆天下重望相次歸臥叔文等益無所忌遠近大懼范氏曰賈耽鄭珣瑜為相碌碌無補然知其不可引疾而去能知恥矣方之杜佑高郢豈不有間哉〉

  集覽〈直省以舊事告省中當直之吏以故事告覆〉

  質實〈碌碌注見齊主寶卷永元二年〉

  書法〈特筆也崔佑甫病不視事不書此其書何以叔文也故特書之〉

  發明〈前書韋執誼平章事王伾叔文等為學士則見群小更進用事之失又書杜佑為度支等使叔文副之則見杜佑甘與小人為伍之失至是書耽珣瑜病不視事則見二人力不能制謝病而去之意夫二人身居上相不能屏退群小將焉用彼然而不肯與之同列猶有畏義知恥之心綱目書此葢亦予之之意也〉

  夏五月以範希朝為神策京西行營節度使韓泰為行軍司馬

  〈王叔文自知為內外所疾欲奪取宦官兵權以自固藉希朝老將使主其名而實以泰專其事人益疑懼〉書法〈行軍司馬嘗一書陸長源矣於是再見其再見何叔文專也欲專利權則使杜佑為度支而已為副欲專兵柄則使希朝為節度而泰為司馬綱目特書之所以著小人之心也〉

  以王叔文為戶部侍郎

  〈叔文為戶部侍郎俱文珍等惡其專權削去翰林之職叔文驚曰叔文日至此商量公事若不得此院職事則無因而至矣王伾即為疏請乃許三五日一入翰林叔文始懼〉

  六月貶羊士諤為甯化尉

  〈宣歙廵官羊士諤以事至長安遇叔文用事公言其非叔文怒欲斬之執誼不可遂貶焉執誼初為叔文所引用深附之既得位欲掩其跡且迫於公議故時時為異同輙使人謝叔文曰非敢負約乃欲曲成兄事耳叔文詬怒不之信遂成仇怨〉

  質實〈寧化縣名按一統志本漢建州沙縣地唐開元中置黃連縣天寶初改為寧化縣屬汀州宋元仍舊本朝因之改屬汀州府宣歙二州名注見德宗建中元年〉

  韋皋表請太子監國

  〈韋皋上表曰陛下哀毀成疾請權令太子親監庻政俟皇躬痊癒複歸春宮又上太子箋曰聖上亮陰不言委政臣下而所付非人王叔文王伾李忠言之徒輙當重任墮紊紀綱樹置心腹恐危家邦願殿下即日奏聞斥逐群小使政出人主則四方獲安俄而荊南裴均河東嚴綬箋表繼至意與皋同中外皆倚以為援而邪黨震懼〉

  質實〈春宮注見中宗嗣聖元年亮陰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紀綱注見宋文帝元嘉元年荊南郡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南郡河東郡名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

  書法〈表請太子監國多矣不書據崔皓張說此其書何美皋也於是朝臣皆党叔文無能言者皋以西川遠鎭獨表請焉唐之不危韋皋力也特書予之〉

  發明〈以中制外則順以外制中則逆以朝廷制方國則順以方國制朝廷則逆方是之時順宗久疾群小用事中外皇皇莫知所為韋皋功名素著遠伸正議既而諸鎭效之邪黨為之震懼人心恃以無恐未幾遂命太子監國而宗祚鼎安其有功于唐室多矣然而於勢為逆於理為不順不可以為後法故綱目不書其西川節度止書韋皋若在內之臣子然者所以為唐諱之也其旨微矣〉

  王叔文以母喪去位

  〈叔文既以范希朝韓泰主神策行營邊將各以狀辭中尉宦者始悟兵柄為叔文等所奪乃大怒密令其使歸告諸將曰無以兵屬人希朝至奉天諸將無至者泰馳歸白之叔文計無所出未幾以母喪去位韋執誼益不用其語叔文怒與其黨謀起複斬執誼而盡誅不附己者王伾日詣宦官及杜佑請起叔文為相緦北軍坐翰林中疏三上不報知事不濟忽呌曰伾中風矣遂輿歸不出〉

  質實〈奉天縣名注見建中元年〉

  書法〈嘗書袁粲以母喪去職矣嘉粲也此其書叔文何幸之也曷為幸之叔文不去伾不歸太子之監國未必也終綱目書以母喪去二宋癸醜年袁粲是年王叔文〉

  橫海軍節度使程懷信卒質實〈橫海軍注見晉穆帝永和六年滄州以其子執恭為留後後賜名權〉

  秋七月太子監國

  〈中外共疾叔文党與上亦惡之俱文珍等屢請以太子監國上許之〉

  書法〈綱目書太子監國七詳宋壬戍年魏太子燾或書立或書詔命制此其不書何歸功皋也前書韋皋表請監國矣於是略之所以專其功於請者也綱目之意深矣〉

  以杜黃裳袁滋同平章事鄭珣瑜高郢罷

  ○八月帝傳位於太子自號太上皇貶王伾為開州司馬叔文為渝州司戶質實〈開州按一綂志本漢巴郡朐䏰縣地漢末析置漢豐縣蜀漢屬巴東郡晉省梁複置西魏改曰永甯隋改曰盛山屬信州義甯初置開州唐天寶初改盛山郡乾元初複為開州廣德初又改縣曰開江宋因之元以縣省入本朝改州為縣屬夔州府渝州注見周顯王八年巴郡〉

  〈伾尋病死明年賜叔文死〉

  發明〈順宗傳國與睿宗略同故綱目皆曰帝傳位於太子若夫高祖玄宗之傳則異乎是故書法亦不容于強同也〉

  太子即位考異〈當作太子純即位〉

  〈憲宗初即位升平公主獻女口上曰上皇不受獻朕何敢違遂卻之荊南獻毛龜上曰朕所寶惟賢嘉禾神芝皆虛美耳所以春秋不書祥瑞自今勿複以聞珍禽奇獸亦毋得獻〉

  質實〈升平一綂志雲唐之縣名屬坊州宋熈甯初省為鎭故址在延安府宜君縣西北三十五裡〉

  書法〈上書傳位下書即位中書太上皇書太宗肅宗不得與于斯矣書法如此唐之世前有玄宗後有憲宗終綱目書傳國傳位七詳周赧王十七年〉

  南康忠武王韋皋卒考異〈此誤書諡〉考證〈當去忠武二字分注諡忠武皋在蜀二十一年重加賦斂豐貢獻以結主恩厚給賜以撫士卒士卒婚嫁死喪皆供其費以是得久安其位士卒樂為之用服南詔摧吐蕃府庫既實時寬其民三年一複租賦蜀人服其智謀而畏其威及薨畫像以為土神祀之至今〉

  書法〈藩鎭卒書某節度使恒也此其不書西川節度何不以韋皋夷于諸鎭也皋在遠藩憂及社稷表請太子監國豈他鎭比哉綱目書爵書諡所以深嘉之也〉

  發明〈凡鎭將之卒止以節度使書之獨韋皋書爵書諡而不書節度者皋有功于國克保其終故綱目亦不以方鎭待之也〉

  以袁滋為西川節度使

  〈西川節度副使劉辟自為留後表求節鉞朝廷不許以滋為節度使征辟為給事中〉

  質實〈西川節度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節鉞注見興元元年〉

  朗州江漲質實〈朗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十四年〉

  〈流萬餘家〉

  夏綏節度使韓全義致仕

  〈全義敗于溵水還不朝覲而去上在藩邸聞而惡之全義懼乃請入朝杜黃裳直令致仕〉

  質實〈夏綏二州名夏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朔方綏注見周顯王三十五年雕陰溵水按一綂志在開封府郾城縣有大小二水大者在縣治南一裡小者在縣治北一裡隋溵州以此水得名朝覲注見陳宣帝太建九年致仕尚書咸有一德曰伊尹既複政厥辟告歸疏雲告老致政事於君此臣下致仕之始也至周乃有大夫七十致仕之禮〉

  書法〈勒致仕也憲宗初政之精神可見矣然則曷為以自退為文不以惠琳之拒命累當時矣〉

  罷裴延齡所置別庫

  書法〈書罷何嘉憲宗也然則前書置欠負耗剩染練庫不書延齡此其書延齡所置何本其始也前書置庫所以戒人主之闇此書延齡所以誅臣子之奸互文見意綱目之義備矣〉

  ○遣使宣慰江淮

  ○以鄭余慶同平章事

  ○始令史官撰日曆

  〈從監修國史韋執誼之請也胡氏曰李義府許敬宗不許史官聞仗後事姚璹又建令宰相撰時政記今執誼又奏令史官撰日曆日曆雲者猶起草也將加是正而潤色焉爾夫天下有公是公非不為言語文字可以變移黒白故此數人之惡至今不泯有志於垂名竹帛者自修而已矣〉

  集覽〈不許史官聞仗後事注見高宗永徽五年仗下而陳起草寫簡也前漢王商借明光殿起草作制誥唐制舍人凡詔旨制敕壐書冊命皆起草杜甫石硯詩公含起草姿不遠明光殿注起草掌綸綍也〉

  質實〈垂名竹帛注見漢昭帝始元六年〉

  書法〈志時相之奸也日曆雲者猶起草雲爾而刪潤之筆盡在監修矣故特書始周武氏書撰時政記此書撰日曆同轍也

  ○日曆之名始見於此〉

  貶韓泰韓曄柳宗元劉禹錫為諸州刺史

  ○冬十月賈耽卒

  ○葬崇陵質實〈崇陵一統志雲在西安府涇陽縣嵯峨山〉

  〈禮儀使奏曾太皇太后沈氏歲月滋深迎訪理絕按晉庾蔚之議尋求三年之外俟中壽而服之請以大行皇帝啟攅宮日皇帝帥百官舉哀卽以其日為忌從之〉

  集覽〈曾太皇太后沈氏代宗之後因亂陷賊不知所在德宗即位求之不獲爾雅王父之考為曾祖郭璞注曽重也當音層今俗讀作憎非是俟中壽而服之謂可俟沈氏中壽之年成服而已莊子曰人上壽百歲中壽八十下壽六十大行皇帝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攅宮謂殯斂也〉

  十一月祔於太廟

  〈禮儀使杜黃裳等議以為國家法周制太祖猶後稷高祖猶文王太宗猶武王皆不遷高宗在三昭三穆之外請遷主於西夾室從之〉

  質實〈三昭三穆注見宋明帝泰始七年〉

  貶韋執誼為崖州司戶考異〈提要戶作馬〉

  〈叔文敗執誼亦自失形勢奄奄無氣聞人行聲輙惶悸失色以至於貶〉

  集覽〈奄奄精氣閉藏也音於驗反〉正誤〈奄奄無氣今按奄平聲〉

  貶袁滋為吉州刺史質實〈吉州注見晉安帝元興元年安成〉

  〈劉辟不受征阻兵自守滋畏其強不敢進上怒貶之〉

  集覽〈阻兵阻恃也左傳州籲阻兵而安忍〉

  以武元衡為禦史中丞

  ○再貶韓泰等及陳諫淩准程異為諸州司馬

  書法〈再貶多矣未有書再者書再貶快之也〉

  發明〈王伾叔文韓泰韋執誼等皆直書其貶而不言其罪豈貶之不當乎曰伾等身居朝列職任清顯一旦貶黜盡削其官已足見惡之之意矣何待書罪而後見乎〉

  ○回鶻懷信可汗卒遣使立其子為騰裡可汗考異〈提要卒作死據凡例當從提要〉

  ○十二月以劉辟為西川節度副使韋丹為東川節度使

  〈上以初嗣位力未能討劉辟故因而授之諌議大夫韋丹上疏曰今釋辟不誅則朝廷可以指臂而使者惟兩京耳此外誰不為叛上善其言以丹鎭東川〉

  集覽〈指臂而使漢書賈誼曰令海內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

  質實〈東川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八年梓潼韋丹杜陵人孝寬六世孫〉

  以鄭絪同平章事

  〈丙戌〉憲宗皇帝元和元年春正月太上皇崩

  ○劉辟反命神策行營節度使高崇文將兵討之

  〈辟既得旌節志益驕求兼領三川上不許辟遂發兵圍梓州推官林藴力諫辟辟怒將斬之陰戒行刑者使不殺但數礪刃於其頸欲使屈服而赦之藴叱之曰豎子當斬即斬我頸豈汝砥石邪辟曰忠烈士也乃黜之上欲討辟而重於用兵公卿議者亦以為蜀險固難取杜黃裳獨曰辟狂戅書生取之如拾芥耳臣知神策軍使高崇文勇略可用願陛下專以軍事委之勿置監軍辟必可擒上從之翰林學士李吉甫亦勸上討蜀上由是器之乃削辟官爵詔崇文與兵馬使李元奕河南西道嚴礪討之時宿將甚眾皆自謂當征蜀之選及詔用崇文皆大驚崇文時屯長武城練卒五千常如宼至受詔即行器械糗糧一無所闕軍士有食于逆旅折人七筯者崇文斬以狥劉辟陷梓州執東川節度使李康崇文引兵趣梓州辟歸康以求自雪崇文以康敗軍失守斬之初上與杜黃裳論及藩鎭黃裳曰德宗自經憂患務為姑息不生除節帥有物故者遣中使察軍情所與則授之未嘗出朝廷之意陛下必欲振舉綱紀宜稍以法度裁制藩鎭然後天下可得而理也上深以為然於是始用兵討蜀以至威行兩河皆黃裳啟之也範氏曰藩鎭之亂異于諸侯諸侯自上古以來有之皆聖賢之後王者不得而絕也唐之藩鎭皆起于盜賊其始也天子封殖之又從而姑息之以至於不可制人主自取之也憲宗一裁以法而莫敢不服天下之治亂豈有不由君相者哉

  ○上嘗與宰相論自古帝王或勤勞庶政或垂拱無為何為而可黃裳對曰王者上承天地宗廟下撫百姓四夷夙夜憂勤固不可自暇逸然上下有分綱紀有敘苟愼選賢才而委任之有功則賞有罪則刑則誰不盡力明主勞於求人而逸于任人此虞舜所以無為而治者也至於簿書獄市煩細之事各有司存非人主所宜親也昔秦始王以衡石程書魏明帝自按行尚書事隋文帝衛士傳餐皆無補當時取譏後世所務非其道也夫人主患不推誠人臣患不竭忠苟上疑其下下欺其上將以求理不亦難乎上深然之胡氏曰黃裳言固要矣然夙夜憂勤必有其事苟無其事何所憂勤古之人君既得賢才布之列位矣於是朝以聽政則公卿在前史在左右諫諍七人訓告教誨而無怠朝矣晝以訪問則監于成憲學於古訓多識前言徃行與萬民之疾苦而無怠晝矣夕以修令則思夫應違慮夫榮辱愼而後出而無怠夕矣而又無淫逸遊畋有銘戒箴諫又有賢妃淑女警戒相成昧爽丕顯坐以待旦此乃憂勤之事乃所以端拱無為也是故勤勞者非程書傳餐之謂也無為者非遺棄萬務之謂也稽無逸之言則人君之法具矣〉

  集覽〈以衡石程書秦始皇本紀以衡石量書日夜有程注正義曰衡稱衡也石百二十斤言表箋奏請稱取一石日夜有程期不滿不得休息前漢刑法志始皇毀先王之法滅禮誼之官躬操文墨晝斷獄夜理書自程決事日縣石之一而奸邪並生注雲省讀文書日以百二十斤為程自桉行尚書事魏明帝一日卒至尚書門陳矯跪請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按行文書耳矯曰此自臣職分非陛下所宜臨也帝慚回車衛士傳餐隋文帝每臨朝或至日昃未暇大食令侍衛士傳餐史在左右禮雲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正義曰左陽故記動右陰故記言案春秋時置左右史昧爽丕顯書太甲文注於昧旦未明時已大明其德坐以待旦而行之〉

  質實〈旌節注見秦始皇二十六年梓州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八年梓潼林藴莆田人披之子高崇文幽州人長武城未詳處所物故注見漢武帝元光五年〉

  發明〈德宗征討藩鎭多矣或命諸道或遣宦臣命諸道則號令不一遣宦臣則事由中制由是罕有成功徃徃反納侮而止憲宗承統之初劉辟反叛帝能聽用杜黃裳之策專命一將不置監軍未幾遂克成都由是所以處置者得其理故也觀綱目所書既簡且明則知憲宗中興之氣象有自來矣〉

  三月夏綏留後楊惠琳拒命詔河東天德軍討斬之考異〈斬當作誅〉

  〈韓全義之入朝也以其甥楊惠琳知留後朝廷以將軍李演為夏綏節度使惠琳勒兵拒之河東嚴綬表請討之遣牙將阿跌光進及弟光顏將兵赴之夏州兵馬使張承金斬惠琳傳首京師光進本出河曲部落稽後賜姓李氏〉

  集覽〈阿跌虜複姓阿於何反跌徒結反河曲部落稽注見梁武帝中大通三年〉

  質實〈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

  夏四月以高崇文為東川節度副使

  〈韋丹至漢中表言高崇文客軍遠鬥無所資若與梓州綴其士心必能有功故有是命〉

  質實〈漢中府名注見周赧王四年〉

  策試製舉之士

  〈於是元稹獨孤郁白居易蕭俛沈傳師出焉胡氏曰制策亦以空言取人然其來最古得人亦多至於末流應科者既未必英才而發問之目徃往摘抉細隱窮所難知務求博洽之士而直言極諫之風替矣要必深詔中外精求多聞有學行者勿令先獻所業召至殿庭而親策以當世之急務其言可采則就加任使則瑰偉之才不困於簸揚淘汰而國家收多士之實用矣〉

  集覽〈摘抉與擿觖通挑發之也前漢孫寶傳擿觖以揚我惡簸揚淘汰簸之揚之糠粃在前沙之汰之瓦礫在後謂選擇之有所棄斥者〉

  質實〈元稹河南人獨孤鬱洛陽人及之子白居昜下邦人蕭俛蘭陵人恒之子沈傳師德清人〉

  李巽為度支鹽鐡轉運使考異〈李上漏以字〉

  〈杜佑請觧鹽鐡舉巽自代自劉晏之後居職者莫能繼之巽掌使一年征課所入類晏之多明年過之乂一年加一百八十萬緡〉

  以元稹獨孤郁蕭俛為拾遺

  〈稹上疏曰昔太宗以王珪魏征為諫官宴遊寢食未嘗不在左右三品以上入議大政必遣諫官一人隨之以參得失故天下大理今諌官就列朝謁而已近年以來正牙不奏事庶官罷廵對諫官能舉職者獨誥命有不便則上封事耳君臣之際諷諭於未形籌劃于至密尚不能回至尊之盛意況已行之誥令而欲以咫尺之書收之誠亦難矣願陛下時于延英召對使盡所懷頃之複上疏曰開直言廣視聽理之萌也甘諂諛蔽近習亂之象也自古人主即位之初必有敢言之士苟受而賞之則君子樂行其道競為忠讜小人亦貪得其利不為回邪如是則上下之志通幽遠之情達欲無理得乎苟拒而罪之則君子括囊以保身小人迎合以竊位十步之事皆可欺也欲無亂得乎昔太宗初即位孫伏伽以小事諫太宗厚賞之故當時言事者惟患不深切未嘗以觸忌諱為憂也太宗豈好逆意而惡從欲哉誠以順適之快小而危亡之禍大故也陛下踐祚今已周歲未聞有受伏伽之賞者臣等備位諌列猶且彌年不得召見而況疎遠之臣乎因條奏請次對百官複正牙奏事禁非時貢獻等十事又勸上以伾文為戒早擇修正之士輔導諸子曰太子諸王師傅之官率皆眊瞶廢疾休戎罷帥其他僚屬尤為冗散搢紳皆恥為之就使得人亦越月踰時僅得一見又何暇傅之德義而納之法度哉夫以匹夫愛其子猶知求明哲之師而教之況萬乗之嗣系四海之命乎上頗嘉納其言時召見之〉

  集覽〈廵對德宗詔延英坐日許百司長官二員言闕失謂之廵對上封事唐志補闕拾遺掌供奉諷諫大事廷爭小則上封事案漢儀密奏皂嚢封板故曰封事前漢魏相傳故事諸上書者皆為上封署其一曰副領尚書者先發副封括囊以保身易坤卦括嚢無咎無譽伊川傳曰若晦藏其知如括結囊口而不露則可得無咎不然則有害也既晦藏則無譽矣十步之事皆可欺十步至近也言至近處事且為所蔽況天下四方之遠乎司馬法曰六尺曰步孫伏伽以小事諫伏伽論執元律師法不當死次對百官文宗時敕自今遇入合日次對官未要隨班出並于東階松樹下立待宰相退令齊至香案前各奏本司事左右史待次對官奏事訖同出宣宗時敕待制官與刑法官次對以伾文為戒王伾與王叔文並以伎術得幸東宮幾亂天下今可以此為戒〉正誤〈請次對百官今按元稹以近言正牙不奏事故請複正牙奏事以庶官罷廵對故請次對百官謂待宰相退後許百官得以次進對也廵對見集覽本年〉

  質實〈搢紳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萬乗注見秦始皇二十六年〉

  書法〈書美之也書拾遺始此終綱目書以為拾遺六元稹等李渤狄兼謩李虞李愚張誼皆美之也惟李虞為譏辭〉

  鄭余慶罷

  ○尊太上皇後為皇太后

  ○六月高崇文破鹿頭關連戰皆捷質實〈鹿頭關一統志雲在成都府德陽縣北三十裡〉

  ○秋七月詔征蜀諸軍悉取崇文處分

  書法〈特筆也其特筆何嘉不貳也蜀之功憲宗為之〉

  ○葬豐陵質實〈豐陵一統志雲在西安府富平縣東北三十三裡金甕山〉

  ○八月平盧節度使李師古卒

  〈初師古有異母弟曰師道常疎斥在外不免貧窶師古私謂所親曰吾非不友也吾年十五擁節旄自恨不知稼穡之艱難況師道複減吾數歲吾欲使之知衣食之所自來且以州縣之務付之計諸公必不察也及疾篤師道時知密州好畫及觱篥師古謂判官高沐李公度曰我死子必奉師道為帥人情誰肯薄骨肉而厚他人顧置帥不善則非徒敗軍政也且覆吾族師道不務訓兵理人專習賤事果堪為帥乎幸審圖之師古薨二人逆師道奉以為帥久之朝命未下或請出兵掠四境高沐固止之請輸兩稅申官吏行鹽法奉表京師杜黃裳請乗其未定而分之上以劉辟未平以師道為留後胡氏曰因幾而制與失幾而治其難昜十相倍也憲宗不用黃裳之良計他日討之勞費為如何故君子言難平者事也昜失者時也智者接于事而必平敏者及於時而不失也〉

  集覽〈貧窶詩北門篇終窶且貧文公傳曰窶者貧而無以為禮也觱篥音必栗本龜茲樂以竹為管蘆為首狀類胡笳而甚小有九竅所法者商音耳其聲悲栗今鼓吹樂坊以為頭管申官吏申請也請置官吏〉

  質實〈平盧節度注見漢桓帝永康元年青州密州注見漢武帝征和二年諸邑〉

  九月堂後主書滑渙伏誅

  〈渙久在中書與知樞密劉光琦相結杜佑鄭絪等皆善視之鄭余慶與諸相議事渙從旁指陳是非余慶怒叱之未幾罷相四方賂遺無虛日中書舍人李吉甫言其專恣請去之上命宰相闔中書四門搜掩盡得奸狀賜死籍沒家財凡數十萬胡氏曰寵待宦官莫盛于德宗而樞密之名獨見於此然則憲宗之命也歟其後至於宰執同奏事聽進止平者力均強者權勝五代因以為二府使監察宰相職業紊矣其必欲稽古建官以邦禁歸之大司馬而罷樞密之職然後為善也〉

  集覽〈滑渙姓名也滑注見宋武帝永初三年〉

  書法〈一堂吏也書伏誅何強也憲宗頗寵閹宦初置樞密附其勢者雖堂吏能逐宰相特書伏誅以是為鯨鯢也〉

  發明〈此一胥耳至形於冊亦足以見其強矣故特書伏誅若治大奸然者所以戒後人制禦吏胥當以其漸毋使至於蟠結相據若是之甚也〉

  高崇文克成都擒劉辟送京師斬之考異〈斬亦當作誅〉考證〈斬皆當作誅

  ○謹案唐天寶以後廢弛紀綱姑息藩鎭五十餘年日不暇給憲宗即位杜黃裳一啟之遂有興複之志元年誅楊惠琳劉辟二年誅李錡十二年誅吳元濟頹綱一整四方靡然效順凡例曰凡得其罪人于臣子曰誅若非其臣子曰斬此四罪者孰謂非唐臣子不曰誅而曰斬乎且朱子之修綱目其義則誅亂臣賊子考其例而求其義憲宗于惠琳辟錡元濟諸書斬者皆當曰誅非敢取異于舊文特著立言之本意以勸戒方來雲耳〉

  〈高崇文又敗劉辟之眾于鹿頭關河東將阿跌光顏將兵會崇文於行營愆期一日懼誅欲深入自贖軍于鹿頭之西斷其糧道於是綿江鹿頭諸將皆以城降崇文遂長驅直指成都克之辟奔吐蕃崇文使高霞寓追擒之遂入成都屯於通衢市肆不驚秋毫無犯檻辟送京師斬其大將邢泚余無所問命軍府事一遵韋南康故事從容指撝一境皆平初知卭州崔從以書諫辟辟發兵攻之從固守得免韋皋參佐皆素服請罪崇文皆禮而薦之獨謂叚文昌曰君必為將相未敢奉薦辟有二妾皆殊色監軍請獻之崇文曰天子命我討平凶豎當以撫百姓為先遽獻婦人以求媚豈天子之意邪崇文義不為此乃以配將吏之無妻者杜黃裳建議征蜀指授方略皆懸合事宜崇文素憚劉澭黃裳使謂之曰若無功當以澭相代故能得其死力及蜀平宰相入賀上目黃裳曰卿之功也辟至長安並族黨悉誅之〉

  集覽〈鹿頭關漢地志廣漢郡德陽縣有鹿頭山杜甫鹿頭山詩注引唐志雲德陽鹿頭關以山得名也寰宇記自綿州羅江縣界迤𨓦入漢州德陽界古老雲昔張鹿頭于此造關因名焉檻辟以檻車載劉辟也檻通作轞戶黤反轞車注見漢高帝九年指撝以手指披斥事務也易撝謙注指撝皆謙不違則也〉正誤〈指撝今按撝與麾通〉

  質實〈綿江一統志雲在成都府漢州東三十裡源出綿竹縣紫岩山東至新都北入洛蜀都賦雲浸以綿洛謂此成都府名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高霞寓幽州人韋南康韋皋封南康王故雲卭州注見漢帝玄更始元年臨卭崔從齊州全節人融之曾孫段文昌臨淄人志玄三世孫〉

  征少室山人李渤為左拾遺

  〈渤辭疾不至然朝政有得失輙附奏陳論胡氏曰孔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故不在其位而為之謀與居其位而不為之謀皆非也伊尹之囂囂然也初無毫髪當世之念及其幡然也乃有堯舜君民之心諸葛孔明臥草廬中不求聞達及感玄德枉駕然後許以驅馳古之達人心無二用如此李渤于此尚論景行豈亦有未詳乎〉

  集覽〈少室山注見中宗嗣聖十二年囂囂然孟子伊尹耕於有莘之野湯使人以幣聘之囂囂然曰我何以聘幣為哉注囂囂自得之志無欲之貎玄德枉駕玄德漢先主字也徐庶曰諸葛亮臥龍也不可屈致宜枉駕顧之先主三徃乃見尚論景行豈亦有未詳乎豈景行之義李渤討論之猶未詳明歟言其不能法伊尹孔明而行也詩車牽篇景行行止箋雲景明也古人有明行者則而行之景行下孟反文公傳曰景行大道也景行則可行記表記引小雅雲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亡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注景明也有明行者謂古賢聖也廢謂力極罷頓不能複行則止也〉正誤〈尚論景行豈亦有未詳乎今按論去聲尚論二字實本孟子又尚論古之人注尚進而上也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又進而取于古人論其行事之實而法之也禮記引詩景行行止而曰鄉道而行注景猶日影可向而行故孝經序雲景行先哲謂景慕其行也胡氏所言實與孝經義同集覽解四字皆未當〉

  質實〈李渤洛陽人涉之弟〉

  書法〈於是征渤不至不書不至何譏渤也以帝為可與言歟不當不至不至矣是不可言也而朝政得失輙奏論之然則雖不至猶至也綱目不書不至書為拾遺其意微矣〉

  發明〈綱目凡處士不應召者則書不至不拜官者則書不受今李渤既辭疾不至反乃書為左拾遺若真到闕受職然者葢渤雖托疾不起然預謀朝政則是不居拾遺之官實任拾遺之責矣書法如此渤雖欲辭其名不可得也〉

  冬十月以高崇文為西川節度使柳晟為山南西道節度使質實〈柳晟河東觧人山南西道注見周赧王四年漢中〉

  〈晟至漢中府兵討劉辟還未至城詔複遣戍梓州軍士怨怒謀作亂晟聞之疾驅入城慰勞之曰汝曹何以得成功對曰誅反者劉辟耳晟言辟以不受詔命故汝曹得以立功豈可複使他人誅汝以為功邪眾皆拜謝請詣戍所〉

  十一月以吐突承璀為左神策中尉考異〈以下漏宦者二字〉考證〈當加宦者於吐突之上〉

  〈承璀事上於東宮以幹敏得幸〉

  質實〈吐突承璀閩人〉

  回鶻入貢質實〈回鶻匈奴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元年〉

  〈始以摩尼偕來置寺處之〉

  集覽〈摩尼浮屠道人之稱回鶻臣也歲徃來為奸十二年遣歸其國〉書法〈夷狄入貢不悉書此何以書始以摩尼至也於是置寺處之憲宗崇信異端之惑始於此矣故特書之〉

  〈丁亥〉二年春正月司徒杜佑請致仕考異〈提要無請字〉

  〈上以佑高年重德禮重之常呼司徒而不名佑以老疾請致仕詔令佑每月一再入朝因至中書議大政〉書法〈書致仕多矣未有書請者此其書請何未盡得請也於是猶命每月一再入朝因至中書議大政則帝之待之也亦厚矣終綱目書致仕二十有二詳漢宣帝地節三年書請者一而已矣〉發明〈杜佑謬人也方群小用事之際甘與為伍曾不愧恥至憲宗初政清明乃請致仕使其移此請於前日豈不美哉綱目書之文無貶辭而義則在其中矣〉

  杜黃裳罷為河中節度使

  〈黃裳有經濟大略而不修小節故不得久在相位胡氏曰杜遵素頗通饋謝自其失也憲宗方欲削平僣亂無寧舍小以取大厚賜予之而資其長筭乎〉

  質實〈河中節度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阪杜遵素杜黃裳表字〉

  以武元衡李吉甫同平章事

  〈吉甫謂中書舍人裴垍曰吉甫流落江淮踰十五年一旦蒙恩至此思所以報德惟在進賢而朝廷後進罕所接識君有精鑒願悉為我言之垍取筆疏三十餘人數月之間選用略盡當時翕然稱吉甫為得人胡氏曰李吉甫不得在端亮之列然于陸敬輿能忘纎芥之憾于裴垍能輸訪問之悃此固君子之高致也知人之明雖在裴垍得人之譽乃歸吉甫誠率是道而不變其相業可少訾哉〉

  質實〈裴垍絳州聞喜人陸敬輿陸贄表字〉

  夏四月以範希朝為朔方靈鹽節度使

  〈以右神策鹽州定遠兵隸焉以革舊弊任邊將也〉

  質實〈靈州注見太宗貞觀二十年鹽州注見德宗貞元三年定遠軍名唐初所置屬夏州趙元昊改為定州故城在寧夏衛城北六十裡〉

  李錡反制削官爵屬籍發諸道兵討之

  〈夏蜀既平藩鎭惕息鎭海節度使李錡不自安求入朝上許之錡實無行意屢遷行期稱疾請至歲暮武元衡曰錡求朝得朝求止得止將何以令四海上以為然下詔征之錡計窮遂謀反殺留後王澹大將趙琦使人殺所部五州刺史遣兵治石頭城常州刺史顏防斬錡將李深傳檄蘇杭湖睦請同進討湖州刺史辛秘亦斬錡將趙惟忠制削錡官爵屬籍遣淮南節度使王鍔統諸道兵以討之〉

  集覽〈蘇杭湖睦皆在浙西蘇古吳國漢為吳郡隋改蘇州宋升平江府杭古余杭也隋置杭州宋升臨安府湖古防風氏國隋置湖州宋改安吉州睦漢新安郡隋置睦州宋改𫿞州〉

  質實〈夏蜀謂楊惠琳劉辟鎭海節度注見晉成帝鹹和三年京口李錡宗室淄川王孝同五世孫石頭城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七年常州注見隋煬帝大業十二年毘陵傳檄注見楚義帝元年蘇杭湖睦四州名蘇注見漢獻帝建興三年吳國杭本禹貢揚州之域春秋時屬吳越戰國時屬楚秦為會稽郡地東漢屬吳郡三國吳分置東安郡治富春尋罷晉屬吳興及吳郡陳置錢唐郡隋廢郡置杭州治余杭未幾移治錢唐大業初改州為余杭郡唐初複為杭州天寶初又為余杭郡乾元初複為杭州景福初號武勝軍光化初移鎭海節度治于杭置大都督府五代時為吳越國宋為杭州高宗南渡遷都于杭升為臨安府元立兩浙都督府尋改杭州路本朝改為杭州府隸浙江道湖注見宋明帝泰始二年吳興睦本禹貢揚州之域春秋時屬吳後屬越戰國時屬楚秦為會稽鄣二郡地漢屬會稽丹陽二郡東漢屬吳郡及丹陽郡建安中孫吳始置新都郡晉改為新安郡治始新隋初罷郡為新安縣仁壽中始置睦州大業初改為遂安郡治雉山縣唐初複為睦州又於桐廬別置嚴州尋廢為睦州加東字未幾複名睦州徙治建德屬江南道天寶初改為新定郡乾元初複為睦州宋置遂安軍宣和初改州曰嚴州軍曰建德咸淳初升州為建德府屬浙西路元改建德路本朝改為建安府尋改嚴州府隸浙江道淮南節度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王鍔太原人〉

  以武元衡為西川節度使高崇文為邠甯節度使〈高崇文在蜀朞年謂監軍曰西川乃宰相回翔之地崇文豈敢自安屢上表稱蜀中安逸無所陳力願效死邊陲故有是命〉

  集覽〈回翔翔回飛也翱翔而回旋也前漢相如賦安翔徐回禮記三年問過其故鄉翔回焉〉

  質實〈邠寧節度注見肅宗上元元年〉

  鎭海兵馬使張子良執李錡送京師斬之考異〈斬亦當作誅〉考證〈斬當作誅〉

  〈李錡遣兵馬使張子良等將兵襲宣州子良等知錡必敗與牙將裴行立同謀討之召士卒諭之曰僕射反逆官軍四集其勢已蹙吾輩何為隨之族滅豈若棄逆效順轉禍為福乎眾許諾即夜還趨城行立應之於內執錡械送京師群臣入賀上愀然曰朕之不德致宇內數有干紀者朕之愧也何賀之為宰相議誅錡大功以上親兵部郎中蔣乂曰錡大功親皆淮安靖王之後也淮安有佐命之功陪陵享廟豈可以末孫為惡而累之乎又欲誅其兄弟乂曰錡兄弟故都統國貞之子也國貞死王事豈可使之不祀乎乃皆流貶上禦興安門引錡面詰之對曰臣初不反張子良等教臣耳上曰卿為元帥子良等謀反何不斬之而入朝錡無以對乃並其子腰斬之有司請毀錡祖考家廟中丞盧坦言昔漢誅霍禹不罪霍光先朝誅房遺愛不及房玄齡況以錡為不善而罪及五代祖乎乃不毀有司籍其家財輸京師翰林學士裴垍李絳言錡割剝六州以富其家今以輸上京恐遠近失望願以賜浙西百姓代今年租賦上嘉歎從之〉

  集覽〈干紀干犯紀綱也〉

  質實〈蔣乂義興人徙家河南大功注見漢靈帝熹平五年盧坦洛陽人李絳贊皇人〉

  盧從史擅出兵屯邢洺

  〈昭義節度使盧從史內與王士真劉濟通而外獻策請圖山東擅引兵東出邢洺上召令還從史不時奉詔久之乃還上召李絳語之曰朕與鄭絪議敇從史歸上党續征入朝絪乃泄之于從史使稱上黨乏糧就食山東負朕乃爾將何以處之對曰審如此滅族有餘矣然絪從史必不自言陛下誰從得之上曰吉甫密奏絳曰搢紳之論以絪為佳士恐必不然或者同列欲專朝政疾寵忌前願陛下熟察之上良久曰非卿言朕幾誤處分上又問曰諌官多謗訕無事實朕欲摘其尤者一二以儆其餘何如對曰此殆非陛下之意必有邪臣欲壅蔽陛下之聰明也人臣死生系人主喜怒敢發口諌者有幾就有諫者皆晝度夜思朝刪暮減比得上達什無二三故人主孜孜求諌猶懼不至況罪之乎如此杜天下之口非社稷之福也上善其言謂宰相曰太宗以神聖之資群臣進諫者猶徃複數四況朕寡昧自今事有違宜卿當十論無但一二而已胡氏曰憲宗可謂從善如轉圜者矣葢畏德之不美而治之不成也其心方虛其志方鋭故其從善也易其中興也不亦宜乎〉

  集覽〈寡昧寡少德也昧不明也〉

  質實〈劉濟幽州昌平人怦之子邢洺二州名邢注見楚義帝元年洺注見漢武帝元狩四年上黨郡名注見周赧王五十三年〉書法〈於是從史獻策請圖山東則其書擅出兵何誅意也從史之請非誠也而引兵東出召不時還故書擅罪之〉

  發明〈從史擅出兵罪當誅討然憲宗不謀於廣眾而獨與鄭絪議之既己敇歸上党續又欲召入朝致其遷延不時奉命則亦有以召之矣直書于冊蓋亦著其逋誅之跡也〉

  群臣上尊號

  書法〈自代德以來無此書矣於是再見其吉甫之佞歟〉

  ○以白居易為翰林學士

  〈居易作樂府百餘篇規諷時事流聞禁中上悅之故有是命〉

  以普甯公主適於季友

  〈山南東道節度使于頔憚上英威為子季友求尚主上以普甯公主妻之李絳諌曰頔虜族季友庻孽不足以辱帝女上曰此非卿所知頔大喜上因使人諷之入朝頔遂奉詔範氏曰為政必可繼也憲宗不愛一女以悅於頔天下藩鎭焉得人人而悅之古之王者所以為婚姻必先聖之後不然甥舅之國也頔方命不朝以女妻其子不亦替乎〉

  質實〈山南東道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襄陽普寧縣名注見代宗大曆六年容州藩鎭注見肅宗上元二年〉

  李吉甫上元和國計簿

  〈總計天下方鎭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縣千四百五十三其鳳翔鄜坊邠甯振武涇原銀夏靈鹽河東易定魏博鎭冀范陽滄景淮西淄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戶口外每歲賦稅倚辦止于浙江東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萬戶比天寶稅戶四分減三天下兵仰給縣官者八十一萬余人比天寶三分增一大率二戶資一兵其水旱所傷非時調發不在此數〉

  質實〈鳳翔道名注見周顯王八年岐鄜坊道名注見肅宗上元元年邠寧道名注同上年振武道名注見秦王政三年雁門涇原道名注見宋文帝元嘉七年平涼銀夏道名注見明宗長興三年靈鹽道名注見德宗貞元三年河東道名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易定道名注見昭宗大順元年魏博道名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鎭冀道名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范陽道名注見漢帝玄更始二年涿郡滄景道名注見晉穆帝永和六年淮西道名注見元和十年淄青道名注見代宗大曆十四年浙東道名注見漢和帝永元元年會稽浙西道名注見上文杭州宣歙道名注見德宗建中元年淮南道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江西道名注見梁孝元帝承聖二年鄂嶽道名注見德宗興元元年福建道名注見漢武帝建元三年湖南道名注見漢獻帝興平元年長沙〉

  書法〈書予之也吉甫心跡未為純臣然甫位宰相訪裴垍以人物上國計簿使人主知艱難皆可錄之善也綱目固不得而遺之〉

  〈戊子〉三年春正月大赦禁長吏詣闕進奉

  〈知樞密院劉光琦奏分遣中使齎赦詣諸道意欲分其饋遺翰林學士裴垍李絳奏敇使所至煩擾不若但附急遞上從之光琦稱舊例上曰例是則從之苟非是何不改中丞盧坦奏彈山南西道節度使栁晟浙東觀察使閻濟美違赦進奉上召坦褒慰之曰朕已釋之不可失信坦曰赦令宣佈海內陛下之大信也晟等不畏陛下法柰何存小信棄大信乎上乃命歸所進于有司胡氏曰柳晟閻濟美之敢違赦令乃見主心之微而中其所欲也使憲宗無悅之之意則當下詔遣吏考核以其物代百姓常賦而嚴加黜貶然後足以示懲今一切不問而歸所進于有司憲宗之業不終於此亦可見其微矣〉

  夏四月策試賢良方正直言極諌舉人

  〈牛僧孺皇甫湜李宗閔皆指陳時政之失無所避考官楊于陵韋貫之署為上第上亦嘉之李吉甫惡其言直泣訴於上且言湜翰林學士王涯之甥也涯與裴垍覆策而不自言上不得已罷垍貶貫之巴州刺史涯虢州司馬于陵嶺南節度使僧孺等久之不調各從辟於藩府〉

  集覽〈湜丞職反〉

  質實〈牛僧孺涇州人皇甫湜新安人李宗閔宗室鄭王元懿四世孫楊于陵華陰人韋貫之京兆人王涯太原人巴州注見梁武帝天監四年虢州注見宋文帝元嘉十二年嶺南節度注見秦始皇三十三年南海〉書法〈前書策試舉人矣止書曰制舉之士元和元年此書賢良方正直言極諌何譏也何譏以直言極諌名之而惡其直言極諌不惟久不使調又因以罪考官吉甫於是為不弘矣特書賢良方正直言極諌譏虛文也

  ○唐末党禍起於此〉

  以裴均為右僕射盧坦為庶子

  〈均素附宦官嘗入朝踰位而立禦史中丞盧坦揖而退之均不從坦曰昔姚南仲為僕射位在此均曰南仲何人坦曰是守正不交權幸者坦尋改右庶子白居易上疏曰牛僧孺等直言時事而遭斥逐楊於陵等以收直言而坐譴謫盧坦以舉職事而黜庶子此數人皆今之人望天下視其進退以卜時之否臧者也一旦無罪悉疎棄之上下杜口眾心恟恟陛下亦知之乎且陛下既下詔征之直言索之極諫僧孺等所對如此縱未能推而行之又何忿斥而罪之乎〉

  質實〈裴均絳州聞喜人姚南仲華州人肅宗朝官拜右僕射僕射官名注見秦始皇三十四年〉

  五月沙陀來降以其酋長執宜為陰山兵馬使

  〈沙陀勁勇冠諸胡吐蕃每戰以為前鋒回鶻攻吐蕃取涼州吐蕃疑沙陀貳於回鶻欲遷之河外沙陀懼酋長朱邪盡忠與其子執宜謀複歸唐帥部落三萬而東吐蕃追之轉戰數百合死者大半余眾萬人詣靈州降節度使范希朝置之鹽州為市牛羊廣其畜牧善撫之詔置陰山府以執宜為兵馬使每有征討用之皆捷靈鹽軍益強〉

  質實〈沙陀處月種名注見睿宗太極元年涼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十年武威朱邪盡忠注見睿宗太極元年〉

  書法〈朱邪入中國始此故謹書之

  ○此五李唐之始〉

  秋七月朔日食質實〈日食注見新莽天鳯元年〉

  ○以盧坦為宣歙觀察使

  〈蘇強之誅也兄弘在晉州幕府免歸坦奏弘有才行不可以其弟故廢之請辟為判官上曰向使蘇強不死果有才行猶可用也況其兄乎坦到官値歲饑榖價日增或請抑之坦曰宣歙榖少仰食四方若價賤則商船不來益困矣既而米鬥二百商旅輻輳民賴以生〉

  質實〈晉州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幕府注見秦王政三年輻輳注見漢文帝六年〉

  淮南節度使王鍔入朝

  〈鍔厚進奉賂宦官求平章事白居昜言宰相人臣極位非清望大功不應授今除鍔則諸鎭皆生冀望與之則典章大壞又不感恩不與則厚薄有殊或生怨望且鍔在鎭百計誅求自入進奉若除宰相藩鎭效之競為割剝則百姓何以堪之事遂寢胡氏曰憲宗以杜黃裳通饋謝而罷之矣而自納藩鎭之賂又欲以宰相賞之則尚何他人之責哉〉

  以裴垍同平章事

  〈上雖以李吉甫故罷垍學士然寵信彌厚故未幾複擢為相嘗謂之曰以太宗玄宗猶藉輔佐以成其理況如朕不及先聖萬倍者乎垍亦竭誠輔佐上嘗問垍為理之要何先對曰先正其心舊制民稅分上供送使留州三品建中初定兩稅時貨重錢輕是後貨輕錢重民所出己倍其初其留州送使者所在又降省估就實估以重斂於民垍奏請一用省估其觀察使先棁所理州以自給不足然後稅屬州由是江淮梢蘇垍噐局峻整人不敢幹以私嘗有故人自遠詣之垍厚遇之其人乘間求京兆判司垍曰公才不稱此官垍不敢以私害公先是執政多惡諌官言時政得失垍獨賞之范氏曰古之賢相不惟以諌爭為己任又引天下之賢者使諌其君此愛君之至也不賢者反是若裴垍者可謂忠於事君而不負相之職業矣〉

  集覽〈分上供送使留州三品一曰上供謂供朝廷戶部度支受之一曰送使謂諸州各送本道節度觀察使以充調度一曰留州謂存留為本州用己倍其初謂民輸本色准錢已過倍也子本等曰倍音薄亥反系上聲省估估直也省估猶言公估實估猶言私估〉正誤〈省估實估今按省估謂省減之價實估謂實價也〉

  邠宣公杜黃裳卒考異〈此誤書諡〉考證〈當去宣字分注諡曰宣〉

  質實〈邠州名注見漢桓帝延熹五年豳〉

  ○南詔異牟尋死考異〈提要死誤作卒〉

  質實〈南詔南蠻國名注見玄宗開元二十六年〉

  〈子尋合勸立〉

  〈己醜〉四年春正月南方旱饑遣使宣慰賑恤

  〈宣慰使鄭敬等將行上戒之曰朕宮中用帛一匹皆籍其數惟賙救百姓則不計費卿等宜識此意〉

  鄭絪罷以李藩同平章事

  〈藩給事中制敕有不可者即于黃紙後批之吏請更連素紙藩曰如此乃狀也何名批敇裴垍薦藩有宰相器上以絪循默罷之擢藩為相藩知無不言上甚重之胡氏曰裴垍賞論事諌官喜批敇給事此宰相所難能垍何以能爾觀垍告憲宗正心之言則知垍之方寸不為利回不為義疚矣〉

  三月以李墉為河東節度使

  〈河東節度使嚴綬在鎭九年軍政一出監軍裴垍請以李墉代之〉

  質實〈李墉江夏人邕之從孫〉

  成德節度使王士真卒質實〈王士真武俊之子〉

  〈子承宗自為留後河北三鎭相承各置副大使以嫡長為之父沒則代領軍務〉

  閏月制降系囚蠲租稅出宮人絕進奉禁掠賣

  〈上以久旱欲降德音李絳白居易言欲令實惠及人無如減其租稅宮人數廣宜簡出之諸道橫斂以充進奉南方多掠良人賣為奴婢皆宜禁絕上悉從之制下而雨絳表賀曰乃知憂先於事故能無憂事至而憂無救於事〉

  書法〈以旱故也備書予之然則前書禁長吏進奉此其書絕何前日雖禁之而柳晟閻濟美王鍔之徒進奉自若是未嘗絕也於是書絕所以見前禁之具文也綱目之意微矣〉

  發明〈元和之初政事清明故南方旱饑隨即遣使賑恤綱目已書之矣至是又以蠲租等事詳列於冊則其勤恤民隱之意為如何哉大書特書皆予之也〉

  詔贖魏征故第賜其家

  〈魏征玄孫稠貧甚以故第質錢于人平盧節度使李師道請以私財贖出之白居易奏言事關激勸宜出朝廷師道何人敢掠斯美望敕有司以官錢贖還之上乃出內庫二千緡贖以賜椆仍禁質賣〉

  質實〈平盧節度注見漢桓帝永康元年青州〉

  發明〈魏征輔佐文皇有治致太平之功不幸子孫貧窶質其故廬憲宗雖能因居易之言贖而賜之然所以錄用其後而振恤之者殊未之聞也他時既不可質惟有毀之而已故綱目止書贖第之事而他無可書蓋亦重為之惜也〉

  以王士則為神策大將軍

  〈士則承宗叔父也以承宗擅立恐禍及宗與幕客劉棲楚俱自歸京師故有是命〉

  質實〈劉棲楚鎭州人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

  立鄧王甯為皇太子

  〈李絳等奏曰陛下臨禦四年儲闈未立非所以承宗廟重社稷也故有是命〉

  質實〈社稷注見新莽天鳳五年鄧州名注見周赧王十四年禳〉

  夏四月山南東道節度使裴均進銀器

  〈均有中人之助于德音後首進銀器千五百兩李絳白居易等言均欲以此嘗陛下願卻之上遽命出付度支尋密諭進奏院自今諸道進奉無得申禦史台有訪問者輙以名聞居易複以為言上不聽胡氏曰攻病不去病源而徒飲藥藥不對病病固自存任宦官喜進奉憲宗之大病也李絳白居易於此二者當朝夕納誨必期於格君非心如晉元帝之覆杯如苻堅之止獵終身不為則天下之治始可望矣病本不除今日勸以用賢用之必不力明日勸以去不肖去之必不果雖目前暫得治安之效亦終於危亂而已矣〉

  質實〈禦史台注見中宗嗣聖九年〉

  書法〈書譏也三年赦文禁進奉矣而柳晟閻濟美等違赦進奉四年降制絕進奉矣而裴均違制複進銀器帝之幾微有以來之也然則柳閻等進奉不書此則曷為書之憲宗至此其好貨之病有不可得而揜者矣故書〉

  發明〈既禁進奉又絕進奉德音在耳未易忘也而裴均首進銀噐大書於冊則憲宗之志為己荒矣今夫世有好飲之人或因人言或自警省知其有傷生敗德之事強自禁止若將終身不復飲者然未幾口垂涏而心燥渇又複肆飲不至於沉湎沒身而不止憲宗之失不幸類是綱目書此則亦末如之何也已豈不深可戒哉深可惜哉〉

  起複盧從史為金吾大將軍

  〈上欲乘王士真死除人代之不從則興師討之以革河北諸鎭世襲之𡚁裴垍曰李納䟦扈不恭王武俊有功于國陛下前許師道今奪承宗沮勸違理彼必不服李絳曰武俊父子相承四十餘年今承宗又巳總軍務一旦易之恐未即奉詔又河北諸鎭事體正同必不自安陰相黨助雖有勸成之請亦非誠意蓋若所除之人得入彼固足以為功若不得入興師致討彼複潛相交結按兵玩宼進退獲利而勞費之病鹹歸國家且今江淮大水公私困竭軍旅之事恐未可輕議也中尉吐突承璀欲奪垍權自請將兵討之宗正少卿李拭奏承宗不可不討承璀親信近臣宜委以禁兵使統諸軍上以拭狀示諸學士曰此奸臣也卿曹記之勿令得進用時昭義節度使盧從史遭父喪朝廷久未起複從史懼因承璀進說請以本軍討承宗詔起複金吾大將軍范氏曰憲宗以李拭逢迎其意謂之奸臣可謂明矣知拭之不可用豈不知承璀之不可將哉而必將承璀是不能以公滅私以義勝欲也夫不知其非而為之其過小知其非而為之其過大已為不正則邪之招也君人之道可不愼其在己者哉〉

  集覽〈世襲襲因也子孫世世因祖父之爵土而有之也前許師道許容也元年李師古卒其弟師道自立杜黃裳請乗其未定而分之上以劉辟未平遂容師道為留後〉

  質實〈䟦扈注見漢質帝本初元年〉

  書法〈書起複何譏也於是從史請討承宗起為將軍則金革之事矣何譏焉從史內實親趙外偽獻策其出兵邢洺其請討承宗皆詐也而為之起複墮其計矣是故此書起複下書誘執皆譏辭也〉

  發明〈前書從史擅出兵未聞正其專輙之罪今乃起複之為金吾此何義也是時憲宗惑於承璀之邪說所為若此比事觀之其失自見〉

  吐蕃請和許之

  ○六月以範希朝為河東節度使〈朝議以沙陀在靈武廹近吐蕃慮其反覆命悉從希朝詣河東希朝選其驍騎號沙陀軍處其餘眾於定襄川於是朱邪執宜始保神武川之黃花堆〉

  質實〈靈武郡名注見太宗貞觀二十年定襄川未詳處所唯有縣注見晉懷帝永嘉六年神武川注見漢武帝元光二年武州塞黃花堆即黃花山在大同府山陰縣北四十裡一名黃瓜堆〉

  毀安國寺碑樓

  〈吐突承璀領功德使盛修安國寺奏立聖德碑先構樓請敕學士撰文欲以萬緡酬之上命李綘為之絳言堯舜禹湯未嘗立碑自言聖德惟秦始皇刻石高自稱述未審陛下欲何所法且敘修寺之美豈所以光聖德邪上命曳倒碑樓承璀言樓大不可曳請徐毀撤上厲聲曰多用牛曳之承璀乃不敢言凡用百牛曳之乃倒〉

  質實〈安國寺注見睿宗神龍二年〉

  書法〈書美從諌也終綱目宮室書毀三周毀上善殿毀宮室之壯麗者唐毀安國寺碑樓皆美之也〉發明〈凡奸邪小人每以諛佞之事蠱惑其君非有忠臣賢士指言其非未有不為所移者承璀欲立碑頌德憲宗既可其請一聞李絳之言毀之惟恐或後此亦可謂改過不吝者書毀安國寺碑樓其所以増光憲宗之德久而不朽者豈不遠勝碑樓之立乎〉

  秋七月貶楊憑為臨賀尉

  〈中丞李夷簡彈京兆尹楊憑貪污僣侈貶臨賀尉憑親友無敢送者櫟陽尉徐晦獨至藍田與別權德輿謂之曰君送楊臨賀誠為厚矣無乃為累乎對曰晦自布衣蒙楊君知奬今日遠謫豈得不與之別借如明公他日為饞人所逐晦敢自同路人乎德輿嗟歎稱之於朝後數日李夷簡奏為監察禦史謂之曰君不負楊臨賀肯負國乎〉

  集覽〈櫟陽注見周顯王八年藍田注見周赧王三年〉

  質實〈李夷簡宗室鄭惠王四世孫世居京兆京兆府名注見玄宗開元十一年楊憑弘農人臨賀縣名注見晉穆帝永和三年權德輿秦州略陽人皋之子〉

  九月王承宗表獻德棣二州詔以承宗為成德節度使薛昌朝執之以歸考異〈本作王承宗表獻德棣二州詔以承宗為成德節度使薛昌朝為保信軍節度使領德棣二州承宗襲昌朝執之以歸刊本薛字下漏昌朝為保信軍節度使領德棣二州承宗襲一十七字提要薛字下作承宗襲保信節度使薛昌朝執之以歸無領德棣二州五字〉考證〈諸本皆脫誤

  ○按此當作王承宗表獻德棣二州詔以承宗為成德節度使德州刺史薛昌朝為保信節度使領德棣二州承宗襲昌朝執之以歸〉

  〈上密問諸學士曰今欲用王承宗為成德留後割其德棣二州更為一鎭使輸二稅請官吏何如李絳等對曰德棣隸成德為日已久一旦割之恐其憂疑怨望複為鄰道構扇萬一旅拒倍難處置不若使弔祭使以其私諭承宗令其表請幸而聽命於理固順若其不聽體亦無損上又問今劉濟田季安皆病若其物故又如成德天下何時當平議者皆言宜乗此際代之不受則發兵討之何如對曰群臣見取蜀取吳易於反掌故諂躁之徒爭獻策畫勸開河北陛下亦以前日成功之易而信其言臣竊以為河北之勢與二方異何則西川浙西皆非反側之地其四鄰皆國家臂指之臣劉辟李錡獨生狂謀大軍一臨則渙然離耳河北則不然其將士百姓懷其累代煦嫗之恩不知君臣逆順之理鄰道各為子孫之謀亦慮他日及此萬一或相表裡兵連禍結戎狄乗間其為憂患可勝道哉濟及季安物故之際若有隙可乗當臨事圖之於今用兵則恐未可太平之業非朝夕可致願陛下審處之且言吳少誠病必不起淮西四旁皆國家州縣不與賊通朝廷命帥今正其時萬一不從可議征討故臣願舍恒冀難致之策就申蔡易成之謀脫或恒冀連兵事未如意蔡州有釁勢可興師複以財力不贍而赦承宗則恩威兩廢不如早賜處分既而承宗以未得朝命頗懼累表自訴上遣裴武宣慰承宗受詔甚恭請獻德棣二州武覆命以承宗為成德軍節度德州刺史薛昌朝為保信軍節度領德棣二州昌朝王氏壻故就用之田季安使謂承宗曰昌朝陰與朝廷通故受節鉞承宗襲執昌朝囚之上以裴武為欺罔又有譛之者曰武使還先宿裴垍家明旦乃入見上怒甚欲貶之李絳曰武昔陷李懷光軍中守節不屈豈容今日遽為奸回蓋承宗始懼朝廷誅討故請獻二州而鄰道不欲其然計必有陰行間說使不得守其初心者非武之罪也且今抵武罪使後奉使者以武為戒苟求便身率為依阿兩可之言莫肯盡誠具陳利害非國家之利也況垍武久處朝廷諳練事體豈有使未覆命而先宿宰相家乎此殆饞人中傷之言願陛下察之上遂不問範氏曰人君之患在狃於一勝而欲事所難不知敵之強弱堅脆而輕用其武一戰不克喪威長宼征伐不息或起內患奉天之亂是也先王內修政事外攘夷狄其為之有本末圖之有先後是以無欲速輕舉之悔也〉

  集覽〈旅拒不從之義旅眾也拒捍也謂率眾以相拒也又如成德先是成德節度使王士真卒仍以節度授其子承宗矣今又將如此也煦嫗注見晉康帝建元元年奸回書泰誓篇崇信奸回注回邪也奸邪之人記禮器篇禮釋回疏雲回者偽之自外入者也間說間去聲用計離間之也說音稅餙辯辭以誘之也今扺武罪扺當也今若當裴武以罪奉天之亂在德宗建中四年〉

  質實〈德棣二州名德注見陳宣帝大建八年安德棣注見宋明帝泰始三年樂陵田季安盧龍人緒之子取蜀取吳蜀謂劉辟吳謂李錡恒冀謂王承宗申蔡謂吳元濟成德軍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保信軍注見陳宣帝大建八年安德節鉞注見德宗興元元年中傷注見漢宣帝神爵四年〉

  吐蕃宼振武豐州質實〈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振武軍名注見秦王政三年雁門豐州注見漢宣帝甘露五年五原塞〉

  書法〈前書許和此複書宼著和議之不可恃也〉

  ○以許孟容為京兆尹

  〈左神策軍吏李昱貸長安富人錢不償孟容收捕械繋立期使償曰期滿不足當死中尉訴于上上遣中使宣旨送本軍孟容曰臣不奉詔當死然臣為陛下尹京畿非抑制豪強何以肅清輦下錢未償李昱不可得上嘉其剛直而許之京城震栗〉

  集覽〈貸音待從人借物也輦下輦轂之下也注見十一年輦轂師表〉

  質實〈長安縣名注見漢惠帝五年〉

  冬十月削奪王承宗官爵發兵討之以吐突承璀為招討處置等使

  〈上遣中使諭王承宗使遣薛昌朝還鎭承宗不奉詔制削奪其官爵以吐突承璀為神策河中等道行營兵馬使諸軍招討處置等使翰林學士白居易諫曰國家征伐當責成將帥近歲始以中使為監軍已非令典自古及今未有征天下之兵專令中使統領者也今神策不置行營節度使則承璀乃制將又充諸軍招討使則都統也臣恐四方聞之必輕朝廷四夷聞之必笑中國陛下忍令後代相傳雲以中官為制將都統自陛下始乎又恐諸道恥受指麾心既不齊功何由立且陛下念承璀勤勞貴之可也富之可也至於軍國權柄動關理亂朝廷制度出自祖宗陛下甯忍狥彼之欲而自隳法制以損聖明乎度支使李元素鹽鐡使李墉及許孟容李夷簡諌官孟簡呂元膺穆質獨孤鬱等亦極言其不可上不得已削承璀四道兵馬使改處置為宣慰而已範氏曰憲宗以中官為大將亂政也然其臣強諌而力爭者相屬￿朝此則治世之事也亦足以見其賢臣之多矣天下之禍莫大於人君之過舉而下莫敢言是以至於亡而不自知也胡氏曰人君欲富其臣非厚祿不可欲貴其臣非高位不可加厚祿高位于奄尹以報其勤勞先王無是也居易於是失言矣盍亦直舉太宗故事與夫中宗明皇所以隳壞先烈而甚于德祖將有弑君亡國之禍者以告其君乎憲宗方欲中興唐室心雖有蔽未至於昏安知其不遂開納邪

  ○李絳嘗極言宦官驕橫侵害政事饞毀忠良上曰此屬安敢為饞就使為之朕亦不聽絳曰此屬大抵不知仁義不分枉直惟利是嗜得賂則譽蹠蹻為廉良拂意則毀龔黃為貪暴能用傾巧之智構成疑似之端朝夕左右浸潤以入之陛下必有時而信之矣自古宦官敗國者備載方冊陛下豈得不防其漸乎〉

  集覽〈奄尹注見漢靈帝光和元年譽蹠蹻為廉良蹠之石反栁下惠之弟蹻居略反楚莊王之弟二人天下之大盜也反譽之為廉良楚辭吊屈原篇謂隨夷溷兮謂蹠蹻廉文公集注雲隨卞隨也讓天下而不受夷伯夷也讓國而餓死毀龔黃為貪暴龔遂與黃霸漢昭宣時循良之吏也所居民富所去見思反毀之為貪暴〉

  質實〈河中道名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阪中使注見玄宗開元十五年孟簡德州人呂元膺鄆州東平人〉

  書法〈肅宗以魚朝恩為宣慰處置使不書書為觀軍容於是居易等諌既改處置為宣慰矣其以處置書何病唐也帝方志平僣叛自視為何等主而以宦官主兵謂之招討處置是都統矣綱目責備賢者其書初命所以深病之終綱目宦官書處置使二代宗魚朝恩憲宗吐突承璀〉

  十一月彰義節度使吳少誠卒集覽〈彰義即淮西藩鎭也有州三曰申光蔡〉

  〈初吳少誠寵其大將吳少陽名以從弟出入如至親少誠病少陽殺其子自攝副使知軍州事少誠死少陽遂自為留後〉

  雲南王尋合勸死考異〈提要死誤作卒〉

  質實〈雲南西南夷國名注見漢武帝元狩元年滇國〉

  〈子勸龍晟立〉

  田季安取堂陽

  〈田季安聞吐突承璀討王承宗聚其徒曰師不跨河二十五年矣今一旦越魏伐趙趙虜魏亦虜矣為之柰何其將有超伍而言者曰願借騎五千以除君憂季安欲從之幽州牙將譚忠使魏知其謀入謂季安曰如某之計是引天下之兵也徃年王師取蜀取吳筭不一失是皆相臣之謀今王師越魏伐趙不使耆臣宿將而專付中臣不輸天下之甲而多出秦甲君知誰為之謀此乃天子自為之謀欲將誇服於臣下也若師未叩趙而先碎于魏是上之謀反不如下能不恥且怒乎既恥且怒必任智士畫長策仗猛將練精兵畢力再舉鑒前之敗必不越魏而伐趙校罪輕重必不先趙而後魏矣季安曰然則若之何忠曰王師入魏君厚犒之而悉甲壓境號曰伐趙陰遺趙書使觧陴障潰魏一城持以奏捷則魏之霸基安矣季安曰善遂與趙陰計得其堂陽範氏曰朝廷伐叛討逆以一四方此天下之公議也必與天下之賢者共為之克以天下不克以天下天子無私焉憲宗欲自有其功故任中人而不任將相是天子與臣下爭功也何其不廣哉且天子之功在於用人而不自用未聞必用家臣然後功出於己也憲宗一將承墔而天下之人已見其情人君之舉動可不愼哉〉

  集覽〈壓境悉甲以迫敵國之境曰壓境一說擁兵以鎭壓疆境也陴障陴注見梁武帝天監三年障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二年堂陽縣名屬巨鹿郡巨鹿郡郉州也今改順德府〉

  質實〈幽州注見高祖武德四年堂陽縣名按一統志漢初所置屬巨鹿郡後漢屬安平國晉改蒲澤縣唐複為堂陽縣宋省入南宮故城在真定府武邑縣西六十五裡〉

  〈庚寅〉五年春正月盧龍節度使劉濟將兵討王承宗拔饒陽束鹿

  〈譚忠歸幽州欲激劉濟討趙會濟合諸將言曰天子知我怨趙今必命我伐之趙亦必大備我伐與不伐孰利忠曰是必皆將無之濟怒曰我與承宗反乎命系忠獄使人視成德之境果不為備而詔至亦止令濟護北邊濟乃召忠問何以知之忠曰盧從史外親燕內實忌之外絕趙內實與之此為趙畫曰燕以趙為障雖怨趙必不殘趙不必為備一示趙不敢抗燕二使燕獲疑天子此忠所以知天子之不使君伐趙而趙之不備燕也濟曰今則奈何忠曰天子伐趙君坐燕之甲不濟易水使潞人得以藉口是燕貯忠義之心卒染私趙之謗不見德于趙人惡聲徒嘈嘈於天下耳惟君熟思之濟曰吾知之矣乃下令軍中曰五日畢出後者醢以狥時諸軍皆未進濟自將兵七萬獨前擊趙拔饒陽束鹿〉

  集覽〈坐燕之甲坐謂按甲休兵也盧龍藩鎭在燕地故曰燕之甲易水注見秦王政二十年饒陽注見漢帝玄更始二年〉

  質實〈盧龍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束鹿縣名注見德宗建中三年〉

  書法〈取堂陽田季安抜饒陽束鹿皆取承宗地也惟劉濟書爵書討何劉濟誠也然則取堂陽譚忠所教也忠亦教人以偽歟忠之討所以破超伍者之請也使所請得行唐兵其危哉〉

  吐突承璀討王承宗戰不利

  〈吐突承璀至行營威令不振與承宗戰屢敗大將軍酈定進戰死軍中奪氣〉

  發明〈王承宗誠有可誅之罪則當選擇良將若高崇文之取蜀否則發諸道兵若誅李錡之舉猶或庶幾焉耳既不能然乃以宦人為制將雖舉朝力爭皆不之聽至是果辱王師故書承璀討王承宗戰不利以罪之其為中興之累多矣惜哉〉

  貶元稹為江陵士曹

  〈河南尹房式有不法事東台監察禦史元稹奏攝之擅令停務朝廷以為不可罰俸召還至敷水驛有內侍後至破驛門入擊稹傷面上複引稹前過貶之李絳崔群言稹無罪白居易言中使陵辱朝士中使不問而稹先貶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暴橫人無敢言者又稹為禦史多所舉奏不避權勢切齒者眾恐自今無人肎為陛下當官執法有大奸猾陛下無從得知上不聽胡氏曰良玉不燼精金不變人材如是者千萬人而一二爾禮義以維之名譽以崇之扶持成就如拱把之木至於合抱幹霄者中人之資也伐之以斧斤牧之以牛羊則雖松栢亦不得遂況常木乎元稹論事忠直剴切一為內侍所辱憲宗從而重譴之稹經折挫不克固守遂與賢人君子為仇敵雖稹自毀亦由憲宗不能長育人材也嗚呼豈非人君之監歟〉

  集覽〈自毀猶言自暴自棄謂不能固守忠直也本作雖稹下喬入幽秖自毀壞〉

  質實〈江陵縣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河南府名注見秦莊襄王元年三川〉

  三月以吳少陽為淮西留後

  〈上以河朔方用兵不能討少陽以為留後時河北用兵久無功白居易言河北本不當用兵今承璀未嘗苦戰已失大將遷延進退久未有功師道季安元不可保察其情狀似相計會各收一縣遂不進軍觀此事勢速須罷兵若複遲延所費滋多河北諸將見吳少陽已受制命必引事例輕重請雪承宗章表繼來義無不許如此則是與奪皆由鄰道恩信不出朝廷此臣所為陛下痛惜者也況今天時已熱兵氣相蒸饑渇疲勞疾疫暴露一有奔潰諸軍必搖西戎北虜承虛入宼兵連禍生何事不有萬一及此實關安危此臣所為陛下深憂者也不聽〉

  吐突承璀誘盧從史執送京師以烏重𦙍為河陽節度使

  〈盧從史陰與王承宗通謀上甚患之會從史遣牙將王翊元入奏事裴垍引與語為言君臣之義微動其心翊元遂輸誠言從史陰謀及可取之狀垍令翊元還本軍經營遂得其都知兵馬使烏重𦙍款要垍言於上曰從史必為亂今與承璀對營而不設備失今不取後雖興大兵未可以歲月平也上許之承璀乃召從史入營與博伏壯士擒縳之馳詣京師昭義士卒聞之皆甲以出烏重𦙍當軍門叱之曰天子有詔從者賞違者斬遂皆散上嘉重𦙍功欲即以為昭義帥李絳以為不可請授重𦙍河陽會吐突承璀奏已牒重𦙍勾當昭義留後絳上言昭義五州㨿山東要害魏博恒幽諸鎭蟠結朝廷惟恃此以制之誠國之寶地安危所系也昨為從史所據使朝廷旰食計不獲已誘而執之已失大體今又以承璀文牒差本軍牙將為重鎭留後物情頓沮紀綱大紊校計利害更不若從史為之何則從史雖蓄奸謀已是朝廷牧伯重𦙍出於列校以承璀一牒代之竊恐河南北諸侯聞之憤怒恥與為伍且謂承璀誘重𦙍使逐從史而代其位必將人人自危萬一連表罪狀承璀不知陛下何以待之不報則眾怒益甚若為改除則朝廷之威去矣上說乃以重𦙍鎭河陽而徙河陽節度使孟元陽鎭昭義貶從史為驩州司馬〉

  集覽〈與博相與蒱博戲也蒱博注見晉明帝太寧三年〉

  質實〈烏重𦙍張掖人承玼之子河陽縣名注見昭宣帝天佑二年要害注見漢文帝十一年驩州注見隋煬帝大業元年〉

  書法〈誘執秦嘗三書矣至梁辛未繼書自是未有書者於是複見非所望於元和之政也從史信有罪誘而執之則非天討直書譏之終綱目書誘執五詳周顯王二十九年舍是無書者矣〉發明〈從史罪固當誅然誘而執之則非天討矣故書以譏之〉

  秋七月制雪王承宗複其官爵加劉濟中書令

  〈王承宗遣使自陳為盧從史所離間乞輸貢賦請官吏許其自新李師道等亦數上表請雪之白居昜複奏請罷兵於是制先雪承宗複以德棣二州與之悉罷諸道行營加劉濟中書令〉

  書法〈憲宗之威令於是小挫矣承璀為之也故寵信宦官雖英明如憲宗不免一誤綱目前書削奪後書制雪雖承宗遣使自陳不書所以為寵信宦官者之戒也〉

  瀛州刺史劉總弑其父濟及其兄緄

  〈濟之討王承宗也以長子緄為副大使掌留務濟軍瀛州次子總為刺史濟有疾總與判官張圯謀使人從長安來曰朝廷以相公逗遛無功已除副大使為節度使矣濟怒追緄詣行營總因進毒殺濟緄至又殺之遂領軍務〉

  質實〈瀛州注見漢帝玄更始二年河間逗遛注見漢宣帝本始三年〉

  發明〈子弑父凡在官者殺無赦當是之時劉總有覆載不容之罪使唐室有人則當窮治其惡正其弑逆之誅然後人道可立今既不能討反乃授以爵命則是上無天子下無方伯人類變為禽獸中國胥為夷狄矣考之唐史謂朝廷不知其奸故詔嗣節度豈知兄緄時為副大使次當傳襲總既矯命殺之朝廷亦當致詰庶可得賊況總為逆之時同謀甚眾而又詐稱朝旨舉軍驚駭其跡已甚彰彰豈得置而不問故自唐人失賊於是代領軍務詔賜節鉞等事皆不復書而總之名自末年棄官為僧之外絕不經見其間如討王承宗誅吳元濟之時雖屢嘗出師奏捷載于前史綱目皆削而不書亦以弑父與兄之賊儻猶複領方鎭則唐室遂為無人而人道不可複立故特為之諱耳書法若此其所以遏人欲存天理者為如何哉噫〉

  九月罷吐突承璀為軍器使

  〈裴垍言於上曰承璀首唱用兵疲弊天下卒無成功陛下縱以舊恩不加顯戮豈得全不貶黜以謝天下乎李絳奏曰陛下不責承璀他日複有敗軍之將何以處之若誅之則同罪異罰彼必不服若釋之則誰不保身而玩宼乎上即罷承璀中尉中外相賀〉

  以權德輿同平章事

  〈上問宰相為政寬猛何先權德輿對曰秦以慘刻而亡漢以寬大而興先後可見矣上善其言〉

  冬十月以任迪簡為義武節度使張茂昭為河中節度使

  〈義武節度使張茂昭請除代河北諸鎭互遣人說止之不從凡四上表上乃許之以任迪簡為義武行軍司馬茂昭悉以簿書管鑰授之遣其妻子先行曰吾不欲子孫染於汙俗茂昭既去虞候楊伯玉張佐元相繼作亂將士共殺之奉迪簡主軍務時府庫罄竭閭閻亦空迪簡無以犒士乃設糲飯與士卒共食之居戟門下經月士卒感之共請還府然後得安上聞之命以綾絹十萬賜易定將士授迪簡節鉞徙茂昭鎭河中〉

  集覽〈戟門戟棨戟也崔豹古今注棨戟前驅之器以木為之隋志三品以上門皆列戟唐制勲至上柱國則列戟以表門戟通作棘禮天官掌舍為壇壝宮棘門易定易州本上谷地今屬保定路定州今中山府是屬真定路〉

  質實〈義武節度注見莊宗同光三年易定二州名易注見周世宗顯德五年定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中山〉

  十一月貶伊愼為右衛將軍

  〈金吾將軍伊愼以錢三萬緡賂中尉第五從直求河中從直奏之上貶愼官坐死者三人初愼自安州入朝留其子宥主留事會宥母卒于長安宥不發喪鄂岳觀察使郗士美遣僚屬以事過其境宥出迎因告以凶問先備籃輿即日遣之〉

  集覽〈籃輿籃竹也以為車輿〉

  質實〈安州注見周世宗顯德五年鄂嶽道名注見德宗興元元年〉

  以王鍔為河東節度使

  〈上左右受鍔厚賂多稱譽之上命鍔兼平章事李藩固執以為不可權德輿曰宰相非序進之官今鍔既無忠勲朝廷又非不得已何為遽以此名假之上乃止鍔有吏才工于完聚範希朝以河東全軍出屯河北耗散甚眾鍔到鎭之初兵不滿三萬人馬不過六百匹歲餘兵至五萬人馬有五千匹器械精利倉庫充實又進家財三十萬緡上複欲加鍔平章事李絳諌曰鍔在太原雖頗著績效今因獻家財而命之若後世何乃止〉

  質實〈太原府名注見齊明帝建武三年並州〉

  裴垍罷為兵部尙書

  〈垍得風疾上甚悼惜之〉

  十二月以呂元膺為鄂嶽觀察使

  〈元膺嘗欲夜登城門已鏁守者不為開左右曰中丞也對曰夜中誰辨真偽雖中丞亦不可元膺乃還明日擢為重職〉

  以李絳為中書舍人

  〈上毎有軍國大事必與諸學士謀之嘗踰月不見學士絳等上言臣等飽食不言其自為計則得矣如陛下何陛下詢訪理道開納直言實天下之幸非臣等之幸也上遂召對白居易因論事言陛下錯上色莊而罷密召絳謂曰居易小臣不遜須令出院絳曰陛下容納直言故群臣敢竭誠無隱居易言雖少思志在納忠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非所以廣聰明昭聖德也上悅待居易如初上嘗欲近獵苑中至蓬萊池西謂左右曰李絳必諫不如且止絳嘗面陳吐突承璀專橫語極懇切上作色曰卿言太過絳泣曰陛下置臣于腹心耳目之地若臣畏避左右愛身不言是臣負陛下言之而陛下惡聞乃陛下負臣也上怒解曰卿所言皆人所不能言真忠臣也他日盡言皆應如是遂以為中書舍人學士如故絳嘗從容諌上聚財上曰今政令不及兩河河湟淪于左衽朕日夜思雪祖宗之恥而財力不贍故不得不蓄聚耳不然朕宮中用度極儉薄多藏何用邪胡氏曰三鎮不臣河湟淪陷誠天子憂責無乃德有未修政有未善君子有未盡用小人有未盡去乎四者誠備非難事也汲汲聚斂適為累耳絳若用是開憲宗或可少藥其惑乎〉

  集覽〈上色莊而罷莊嚴也猶言作色也本作上變色罷〉

  質實〈蓬萊池一統志雲在西安府城東南一十裡唐苑中憲宗畋苑中嘗至此池左衽注見漢靈帝中平二年從容注見秦二世三年河湟二州名注見武宗會昌五年汲汲注見隋恭帝侑義寧二年〉

  〈辛卯〉六年春正月以李吉甫同平章事

  ○二月李藩罷為太子詹事

  〈上嘗與宰相語及神仙李藩對曰秦始皇漢武帝學仙之效具在前史太宗服天竺僧長年藥致疾此古今之明戒也陛下春秋鼎盛勵志太平宜拒絕方士之說苟道盛德充人安國理何憂無堯舜之壽乎胡氏曰李藩之論甚正而不足回憲宗者無以易之也傅說告高宗曰念終始典於學厥德修罔覺憲宗未嘗求賢人講經術則好浮屠黃老其勢固然也誠使學為王者事日月緝熙彼方知所不足欲罷不能異端何自而入邪〉

  質實〈天竺天竺西域國名注見漢明帝永平八年方士方外之士傅說告高宗傅說商之賢臣注見宋孝武大明二年高宗殷之賢君詳見通鑒前編念終始典於學厥德修罔覺此說命下篇之文詳見商書浮屠黃老注見宋明帝泰始七年〉

  以李絳為戶部侍郎

  〈宦官惡李絳在翰林以為戶部侍郎判本司上問絳故事戶部皆進羨餘卿獨無進何也對曰守土之官厚斂於人以市私恩天下猶共非之況戶部所掌皆陛下府庫之物給納有籍安得羨余若自左藏輸之內藏以為進奉是猶東庫移之西庫臣不敢踵此弊也上喜其直益重之〉

  質實〈左藏庫名注見代宗大曆十四年〉

  夏四月以盧坦判度支

  〈或告泗州刺史薛謇有異馬不以獻事下度支使巡官往驗未返上遲之使品官劉秦昕按其事盧坦曰陛下既使有司驗之又使品官繼往豈大臣不足信于品官乎臣請先就黜免上乃召泰昕還〉

  集覽〈品官宦官也有內侍高品〉

  質實〈泗州注見昭宗景福二年〉

  五月以李惟簡為鳳翔節度使

  〈隴州地與吐蕃接舊常更入攻抄人不得息惟簡以為邊將當謹守備蓄財榖以待寇不當規小利起事益市耕牛鑄農器以給農之不能自具者増墾田數十萬畆屬歲屢稔公私有餘販者流及他方〉

  六月詔有司省吏員並州縣減仕塗均俸給

  〈李吉甫奏中原宿兵見在八十余萬商賈僧道不服田畆者什有五六是常以三分勞筋苦骨之人奉七分待衣坐食之輩也今內外官以稅錢給俸者不下萬員天下或以一縣之地而為州一鄉之民而為縣者甚眾舊制一品月俸三十緡職田祿米不過千斛艱難以來増置使額厚給俸錢大曆中權臣月至九千緡州無大小刺史皆千緡常袞始立限約李泌稍複増加然有名存職廢或額去俸存閑劇之間厚薄頓異請敕有司詳定省吏員並州縣減入仕之塗定俸給之數於是詔段平仲韋貫之許孟容李絳同詳定省並八百八員諸色流外千七百餘人〉

  集覽〈宿兵宿頓也猶言屯兵常袞代宗時平章李泌德宗時平章諸色流外色字一本作員或作司皆刊誤也諸色流外並注見玄宗開元十七年〉

  質實〈中原注見玄宗天寶十五載〉

  秋九月梁悅報仇殺人杖而流之

  〈富平人梁悅報父仇殺秦果自詣縣請罪敕複讎據禮經則義不同天征法令則殺人者死宜令都省集議聞奏職方員外郎韓愈議曰律無複讎之條非闕文也蓋不許則傷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訓許之則人將倚法專殺而無以禁止其端故聖人丁甯其義於經而深沒其文於律其意將使法吏一斷於法而經術之士得引經而議也宜定其制曰凡複父讎者事發具事申尚書省集議奏聞酌其宜而處之則經律無失其指矣於是杖悅一百流循州〉

  集覽〈據禮經則義不同天記檀弓篇子夏問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幹不仕弗與共天下也又曲禮文注見隋文帝仁壽四年天不共戴〉

  質實〈富平縣名一統志雲漢初所置屬北地郡治靈州回樂縣界東漢徙甯州彭原縣界晉又徙懷德故城西魏複徙舊治後周屬馮翊郡隋初屬雍州唐又徙治義亭城即今治五代梁屬耀州宋金元仍舊本朝因之改屬西安府韓愈南陽人循州注見晉高祖天福七年〉

  書法〈張瑝張琇書報父讎玄宗開元二十三年此亦父讎也不書父何複父讎義也而瑝琇兄弟皆死則刑已重矣書複父讎所以見用刑者之過也於是杖而流之善矣無譏焉故略〉發明〈報仇殺人前已論之詳矣梁悅免死而流固已異於瑝琇之事然亦未能研核其父見殺之由而韓愈之議亦不能及此也惜哉〉

  冬十一月弓箭庫使劉希光伏誅以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

  〈希光受羽林大將軍孫璹錢二萬緡為求方鎮事覺賜死事連知內侍省事吐突承璀出為淮南監軍上問李絳朕出承璀何如對曰外人不意陛下遽能如是上曰此家奴耳向以其驅使之久故假以恩私若有違犯朕去之輕如一毛耳試太子通事舍人李涉知上於承璀恩顧未衰乃投匭上疏稱承璀有功希光無罪知匭使孔戣見其副章詰責不受上疏極言涉奸險欺天請加顯戮詔貶峽州司倉戣巢父之子也胡氏曰憲宗心實難於去承璀而言之何其易也誠以為易者則前此李絳白居易之言至矣何為而不聴乎今能出之姑以謝劉希光耳希光受金罪死承璀與焉縱不殺之豈不當配流而猶得監軍刑法頗矣然憲宗則既以為重典也且其言又有失者夫授以禁兵出為制將曷重如之以是為恩私可乎師出無功使叛臣益肆侮玩其罪大矣乃不能誅至此然後僅能出之夫豈不為英明之累哉〉

  集覽〈投匭武后置銅匭令上表者投之名曰投匭注見中宗嗣聖三年刑法頗矣注見太宗貞觀七年刑赦之頗〉

  質實〈峽州注見周赧王三十七年〉

  書法〈承璀坐希光事則貶也不書貶何監軍非以處罪人也故從恒辭書以若曰徒遷官雲耳所以深病憲宗也〉

  發明〈上書劉希光伏誅下書以承璀為監軍則是連坐之人明矣夫承璀身為制將總大兵失律誤國謂宜誅殛以正王法今又有受賂之罪尚得從容出監方鎮則是憲宗知有承璀而不知有國法也比事觀之其失自見〉

  十二月封恩王等女為縣主

  〈十六宅諸王既不出合其女嫁不以時選尚者皆由宦官納賂自達李吉甫為上言其弊詔封恩王等六女為縣主委中書門下宗正吏部選門地人才稱可者嫁之〉

  質實〈選尚注見漢文帝四年尚之〉書法〈縣主不書書此何予厚也終綱目書縣主一而已

  ○書縣主僅見此〉

  以李絳同平章事

  〈李吉甫為相多修舊怨上頗知之故擢絳為相吉甫善逢迎上意而絳鯁直數爭論於上前上多直絳而從其言由是二人有隙

  ○上禦延英吉甫言天下已太平陛下宜為樂絳曰漢文帝時兵木無刃家給人足賈誼猶以為厝火積薪之下不可謂安今法令所不能制者河南北五十餘州犬戎滋擾近接涇隴烽火屢驚加之水旱時作倉庫空虛此正陛下宵衣旰食之時豈得謂之太平遽為樂哉上欣然曰卿言正合朕意退謂左右曰吉甫專為悅媚如李絳真宰相也上嘗問貞元中政事不理何乃至此吉甫對曰德宗自任聖智不信宰相使奸臣得乘間弄威福故也上曰然此亦未必皆德宗之過朕幼在德宗左右見事有得失當時宰相亦未有再三執奏者今日豈得專歸咎于德宗邪卿輩宜用此為戒事有非是當力陳不已勿畏朕譴怒而遽止也吉甫嘗言人臣不當強諌使君悅臣安不亦美乎李絳曰人臣當犯顏苦口指陳得失若陷君於惡豈得為忠上曰絳言是也吉甫至中書臥不視事長籲而已李絳或久不諌上輒謂之曰豈朕不能容受邪將無事可諌也吉甫又嘗言於上曰賞罰人主之二柄不可偏廢今惠澤已深而威刑未振中外解惰願加嚴以振之上顧李絳曰何如對曰王者之政尚德不尚刑豈可舍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乎上曰然後旬余於頔入對亦勸上峻刑上謂宰相曰于頔大是奸臣勸朕峻刑卿知其意乎皆對曰不知也上曰此欲使朕失人心耳吉甫失色退而抑首不言笑竟日胡氏曰吉甫太平為樂之言所謂一言而近喪邦者也夫聖主憂其所當憂然後能樂其所可樂然無疆之恤亦未嘗敢亡也惟樂是務則樂未畢而憂及之矣抑吉甫之言屈于李絳者五六矣吉甫既不引退憲宗亦兩存之蓋隱忍恥辱重失富貴者固鄙夫容身之術而知其媚佞終不憎惡者亦人主宅心之繆哉〉

  集覽〈兵木無刃漢書東方朔曰兵木無刃注謂兵器如木而無刄言不大治兵也解惰解怠也惰不恭也〉

  質實〈延英殿名注見德宗貞元三年涇隴二州名涇注見漢光武建武元年安定隴注同上建武六年汧烽火注見齊高帝建元四年烽燧成康謂周成王康王文景謂漢文帝景帝〉

  太子甯卒

  ○大稔

  〈是歲天下大稔米鬥有直二錢者〉

  書法〈綱目書大稔四詳梁武帝辛酉年舍是無書者矣〉

  〈壬辰〉七年春正月以元義方為鄜坊觀察使

  〈義方媚事吐突承璀李吉甫欲自托於承璀擢義方為京兆尹李絳惡而出之義方入謝因言絳私其同年許季同以為京兆少尹故出臣鄜坊專作威福明日上以詰絳曰人于同年固有情乎對曰同年乃四海九州之人偶同科第情於何有且陛下不以臣愚備位宰相宰相職在量才授任若其人果才雖在兄弟子侄之中猶將用之況同年乎避嫌而棄才是乃便身非狥公也上曰善遂趣義方之官〉

  質實〈京兆府名注見玄宗開元十一年〉

  夏四月以崔群為中書舍人

  〈上嘉翰林學士崔群讜直命學士自今奏事必取群聯署然後進之群曰翰林舉動皆為故事必如是後來萬一有阿媚之人為之長則下位直言無從而進矣遂不奉詔〉

  質實〈崔群貝州武城人萬一注見高祖武德九年〉

  五月詔蠲淮浙租賦

  〈上謂宰相曰卿輩屢言淮浙去歲水旱近有禦史自彼還言不至為災事竟如何絳對曰臣按淮浙諸道奏狀皆雲水旱人流求設法招撫其意似恐朝廷罪之者豈肯無災而妄言災邪此葢禦史欲為奸諛以悅上意耳願得其主名按致其法上曰卿言是也國以人為本聞有災當亟救之豈可複疑之邪因命速蠲其租賦上嘗與宰相論治道于延英殿日旰暑甚汗透禦服宰相求退上留之曰朕入禁中所以處者獨宮人宦官耳故樂與卿等且共談為理之要殊不知倦也〉

  集覽〈主名人主姓名〉正誤〈主名今按謂主為是說者之名〉

  質實〈禁中注見宋孝武大明六年〉

  秋七月立遂王恒為皇太子考異〈提要漏皇字〉

  質實〈遂州名注見宋文帝元嘉九年遂寧〉

  ○八月魏博節度使田季安卒

  〈魏博牙內兵馬使田興有勇力頗讀書性恭遜季安淫虐興數規諌季安以為收眾心欲殺不果季安病軍政廢亂夫人元氏立其子懷諌為副大使知軍務時年十一召興為都知兵馬使上與宰相議魏博事李吉甫請興兵討之李絳曰魏博不必用兵自當歸朝廷上意以吉甫議為然絳曰兩河藩鎮之跋扈者恐諸將權重而謀已故常分兵以隸之不使專在一人諸將勢均力敵莫能相制雖欲為變莫敢先發跋扈者恃此以為長策然亦必常得嚴明主帥能制諸將之死命者以臨之然後粗能自固今懷諌乳臭子不能自聴斷軍府大權必有所歸諸將不服怨怒必起然則向日分兵之策反為今日禍亂之階矣田氏不為屠肆則悉為俘囚何足煩天兵哉然彼自列將起代主帥鄰道之所深惡不倚朝廷之援則無以自存故臣以為不必用兵可坐代魏博之自歸也但願陛下按兵養威嚴敕諸道選練士馬以須後敕不過數月必有自效於軍中者矣至是惟在朝廷應之敏速中其機會不愛爵祿以賞其人使兩河藩鎮聞之恐其麾下效之以取朝廷之賞必皆恐懼爭為恭順矣此所謂不戰而屈人兵者也上曰善〉

  質實〈藩鎮注見肅宗上元二年麾下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四年田興北平盧龍人賜名弘正〉

  冬十月魏博兵馬使田興請吏奉貢詔以興為節度使〈田懷諫幼弱軍政皆決于家僮蔣士則數以愛憎移易諸將眾皆憤怒朝命久不至軍中不安田興晨入府士卒大噪環拜請為留後興驚僕久之起謂眾曰汝肯聴吾言乎皆曰惟命興曰勿犯副大使守朝廷法令申版籍請官吏然後可皆曰諾興乃殺蔣士則等十餘人遷懷諌於外監軍以聞上亟召絳曰卿揣魏博若符契吉甫請遣中使宣慰以觀其變絳曰今田興奉其土地兵眾坐待詔命不乘此際推心撫納必待敕使至彼持將士表來然後與之則是恩出於下而其感戴之心非今日比矣吉甫素與樞密使梁守謙相結守謙亦為之言上竟遣中使張忠順如魏絳複上言朝廷恩威得失在此一舉時機可惜奈何棄之計忠順之行甫應過陜乞明旦即降白麻除興節度使猶可及也上欲且除留後絳曰田興恭順如此自非恩出不次無以深慰其心上從之忠順未還制命已至興感恩流涕士眾鼓舞〉

  集覽〈申版籍申請也版籍所以書戶口輿地〉

  質實〈陜州名注見周顯王四十五年白麻注見德宗貞元十一年〉

  十一月遣知制誥裴度宣慰魏博

  〈李絳言魏博五十餘年不沾皇化一旦來歸不有重賞過其所望則無以慰士卒之心使四鄰勸慕請發內庫錢百五十萬緡以賜之宦官以為太多上以語絳絳曰田興不貪專地之利不顧四鄰之患歸命聖朝陛下奈何愛小費而遺大計不以收一道人心錢用盡更來機事一失不可複追借使國家發十五萬兵以取六州期年而克之其費豈止如此而已乎上悅曰朕所以惡衣菲食蓄聚貨財正為欲平定四方不然徒貯之府庫何為十一月遣知制誥裴度宣慰魏博頒賞軍士六州百姓給複一年軍士受賜歡聲如雷成德兗鄆使者數輩見之相顧失色歎曰倔強者果何益乎度為興陳君臣上下之義興聴之終夕不倦請度徧行所部宣佈朝命又奏所部缺官請有司注擬奉法令輸稅賦室屋僣侈者皆避不居鄆蔡恒遣遊客間說多方興終不聴李師道使人謂韓弘曰我世與田氏約相保援今興非其族又首變兩河事亦公之所惡也我與成德合軍討之弘曰我不知利害知奉詔行事耳若兵北渡河我則以兵東取曹州師道懼不敢動範氏曰憲宗可謂知所取與能用善謀矣然猶不過於一傳而複失之雖穆宗禦失其道亦由人心不固而王澤易竭也況不懷之以德而臨之以兵乎〉

  集覽〈給複一年注見高祖武德四年倔強注見漢高帝十一年屈強鄆蔡恒鄆州平盧藩鎮治焉今東平府是蔡州彰義藩鎮治焉今汝寧府是恒州成德藩鎮治焉今真定府是鄆王問反〉

  質實〈兗鄆二州名兗注見漢獻帝興平二年鄆注見肅宗寶應元年蔡恒二州名蔡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九年汝南恒注同上建武九年常山〉發明〈前書田興請吏奉貢即書以為節度至此又書遣裴度宣慰是皆予其應機之敏捷也憲宗用人若此得非由聴李絳之忠言乎〉

  置振武天德營田

  〈李絳奏振武天德左右良田可萬頃請擇能吏開置營田可以省費足食上從之命度支使盧坦經度四年之間開田四千八百頃收谷四千余萬斛歲省度支錢二十余萬緡〉

  集覽〈經度經營謀度也度達各反〉

  質實〈度支使注見太宗貞觀十三年〉

  吐蕃寇涇州

  〈吐蕃數入寇上患之李絳言京西京北始置神策鎮兵欲以備禦吐蕃使與節度使掎角相應今則鮮衣美食坐耗縣官毎有寇至節度使邀與俱進則雲申取中尉處分比及得報虜去遠矣縱有果鋭之將聞命奔赴節度使無刑戮以相制相視如平交左右前卻莫肯用命請據所在之地割隸本鎮使號令齊一則軍威大振虜不敢入宼矣上曰朕不知舊事如此當亟行之既而神策軍驕恣日久不樂隸節度使竟為宦者所沮而止胡氏曰憲宗遏光琦遣使斥承璀撤樓何其決也至於分隸神策乃國計之大者反為宦官尼止由不能推其所為也苟能推之足以運量四海不能推之將其身之不自保非虛言也〉

  集覽〈掎角相應掎角注見漢昭烈帝章武二年尼止尼女乙反爾雅止也孟子曰止或尼之〉

  質實〈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涇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安定〉

  〈癸巳〉八年春正月以田融為相州刺史

  〈融興之兄也興幼孤融長養而教之興嘗於軍中角射一軍莫及融退而抶之曰爾不能自晦禍將及矣興能自全於猜暴之時〉

  集覽〈角射角校也兩兩相當習射以校勝負〉

  權德輿罷

  〈李吉甫李絳數爭論於上前德輿居中無所可否上鄙之故罷〉

  賜田興名弘正

  書法〈書賜名何予田興也前書請吏奉貢此書賜名弘正皆予之也綱目賜名不悉書甚美書甚惡書書茂昭書弘正甚美也書國忠書正已書全忠甚惡也終綱目書賜名五書賜姓三書賜姓名三詳玄宗天寶九載〉

  ○貶于頔為恩王傅

  〈頔久留長安鬰鬰不得志有梁正言者自言與梁守謙同宗頔使其子敏賂之求出鎮尋覺其詐索賂不得誘其奴支解之事覺頔素服詣闕請罪左授恩王傅絕朝謁敏流雷州事連僧鑒虛鑒虛自貞元以來以財交權悻受方鎮賂遺厚自奉養吏不敢詰至是權悻爭為之言上欲釋之中丞薛存誠不可上遣中使詣台宣旨存誠對曰陛下必欲釋此僧請先殺臣不然臣不奉詔上嘉而從之杖殺鑒虛〉

  集覽〈左授猶言左遷左手足不如右強左授言貶下也〉

  質實〈支解注見玄宗天寶十五載雷州按一統志本古之粵地秦平百粵置三郡此屬象郡漢為徐聞縣屬合浦郡梁分合浦郡置合州尋改南合州隋仍為合州治海康縣大業初州廢唐武德間複置南合州貞觀初改為東合州尋又改為雷州因郡有擎雷水故名天寶初改為海康郡至德初複為雷州五代時屬南漢宋隸廣南西路元置雷州路 本朝改為雷州府隸廣東道薛存誠寶鼎人中使注見玄宗開元十五年〉

  征西川節度使武元衡入知政事

  書法〈入知政事何未罷相之辭也先是崇文請代以同平章事武元衡為之未罷相也於是征還故書曰征西川節度使武元衡入知政事後書裴度複入知政事義同〉

  ○夏六月大水

  〈上以為陰盈之象出宮人二百車〉

  徙受降城於天德軍

  〈先是振武河溢毀受降城節度使李光進奏請修城兼理河防李吉甫請徙於天德故城以避河患李絳盧坦以為受降城張仁願所築當磧口據虜要衝美水草守邊之利也欲避河患退二三裡可矣天德故城僻處確瘠烽候不相應接虜忽唐突勢無由知是無故而蹙國二百里也城使周懷義奏利害與絳坦同上卒用吉甫策以受降城騎士隸天德軍李絳言于上曰邊兵徒有其數而無其實將帥但緣私役使聚其貨財以結權幸而已未嘗訓練以備不虞此不可不於無事之時豫留聖意也受降兵籍舊四百人及天德交兵纔五十人器械一弓而已故絳言及之上驚曰邊兵乃如是其虗邪卿曹當加按閱會絳罷相而止胡氏曰吉甫在位七年言計鮮效憲宗忽從其策何也李絳忠鯁至此稍以取厭矣吉甫媚順至此益以取憐矣不寧惟是絳謀謨日驗君子怙焉上始疑其立党而盧坦周懷義所見適與絳同上必曰是皆為黨者也故寧失地而不從絳彼吉甫之計無協同者上必曰是孤立無黨者也故寧違絳而用其策嗚呼亦可謂不明乎善者矣明年絳罷而吉甫在位終其身葢兆見於此矣〉

  集覽〈振武秦鳫門郡隋置代州今為振武軍東受降城隸焉受降城注見中宗景龍二年天德故城中受降城西二百里大同川有天德軍天寶間置乾元後徙屯永濟柵故大同城地按輿地要覽今大同路豐州秦為上郡之北境漢為五原郡地後魏置永豐鎭隋置豐州州西北八十裡有西受降城天德軍治於此確瘠確胡角反廣韻磽確山多石也瘠當作塉薄土也不甯惟是左傳昭元年文解雲又不特如此〉

  質實〈李光進太原人烽候注見齊高帝建元四年振武軍名注見秦王政三年厲門唐突注見元和十年〉

  書法〈城未有書徙者此其書徙何非所徙也終綱目城書徙二是年受降城五代戊戌年晉澶淵城〉

  秋九月吐蕃作烏蘭橋

  〈初吐蕃欲作烏蘭橋先貯材於河側朔方常潛遣人投之於河終不能成虜知節度王泌貪先厚賂之然後並力成橋仍築月城守之自是朔方禦寇不暇〉

  質實〈烏蘭橋未詳處所唯陜西靖虜衛城南百二十裡有烏蘭山山上有烏蘭關或疑即此處朔方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

  書法〈蠻夷之役不書吐蕃橋耳何以書橋成而朔方無寧日也綱目之法苟有關於天下之故雖蠻夷必書是故吐蕃築原州城書德宗貞元三年吐蕃作烏蘭橋書是年〉

  發明〈一橋何必書一以著要害之地為虜所據一以著邊將之貪為虜所罔也〉

  冬十月回鶻擊吐蕃振武軍亂逐其節度使李進賢〈振武節度使李進賢不恤士卒使牙將楊遵憲將五百騎趣東受降城以備回鶻士卒還攻進賢進賢奔靜邊軍詔以張煦為振武節度使將夏州兵二千赴鎭誅亂者二百餘人貶進賢為通州刺史監軍駱朝寬坐縱亂者杖八十配役定陵〉

  質實〈東受降城注見中宗景龍二年靜邊軍未詳沿革唯平涼府靜寧州西七十裡有靜邊寨乃宋天禧中所置屬順德軍金屬隆德縣或疑此即其故址夏州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朔方通州注見肅宗上元二年定陵中宗之墓注見景龍二年〉

  〈甲午〉九年春正月李絳罷為禮部尚書

  〈上嘗謂宰相曰卿輩當為朕惜官勿用之私親故李吉甫權德輿皆謝不敢李絳曰崔佑甫有言非親非故不諳其才諳者尚不與官不諳者何敢複與但問其才器與官相稱否耳若避親故之嫌使聖朝虧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苟所用非其人則朝廷自有典刑誰敢逃之上以為然又嘗問絳人言外間朋黨太盛何也李絳對曰自古人君所甚惡者莫若朋黨故小人譛君子者必曰朋黨葢言之則可惡尋之則無跡以此目之則天下之賢人君子無能免者此東漢之所以亡也願陛下深察之夫君子固與君子合豈可必使之與小人合然後謂之非黨邪絳屢以疾辭位至是遂罷胡氏曰憲宗有意於治事功未半逸欲漸生邪說乘之遂疑君子初以朋黨疑李絳又以朋黨疑裴度而于程異皇甫鏄則不疑也所以然者絳度數諌異鏄順從是以自陷於黨比而不自知也太宗以克已納諌親致太平晚而稍怠遂疑魏征阿党憲宗固不能免矣所以然者不學故也太甲師伊尹成王師周公武丁師傅說所學者正心不違理故無先明後暗始勤終怠之失也〉

  質實〈太甲師伊尹太甲商之賢君伊尹商之聖臣注見梁武帝太清三年成王師周公成王周之賢君周公周之聖臣注見秦昭襄王五十二年武丁師傅說武丁商之賢君傅說商之聖臣注見宋孝武大明二年〉

  書法〈唐世宰相罷書某罷恒辭也唯賢宰相則雖罷為外官必書非是書罷而已〉

  以吐突承璀為神策中尉

  〈初上欲相絳先出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至是召還承璀複以為左神策中尉范氏曰李絳可謂大臣矣不與承璀並立於朝故言信於君行信於民可則進不可則退使其君用舍以義而不以利不如是何以為國之重哉〉

  質實〈淮南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

  書法〈繼書承璀何著私也絳與承璀不兩立者也絳在相位承璀無可入之理絳朝以出則承璀夕以入矣憲宗之拳拳於承璀如此綱目比而書之所以病憲宗也史稱上欲相絳先出承璀吾不信矣〉

  發明〈按六年十一月承璀出監淮南軍十二月李絳同平章事至今年正月甫踰再朞絳罷而承璀複入夫以李絳之賢不得久於相位承璀之惡不得久於外服憲宗自謂去承璀輕如一毛而不知其重若泰山至於絳之為相雖能勉強用之終非所樂是葢昔人所謂用賢如轉石去佞如拔山者也比事詳觀則得之矣此憲宗之所以不克終〉

  夏五月複置宥州

  〈李吉甫奏開元中置宥州以領降戶寶應以來因循遂廢今請複之以備回鶻撫黨項上從之先是回鶻屢請昏朝廷以費廣未許李絳言回鶻凶強不可無備淮西窮蹙事更經營萬一北邊有警則非步騎數萬不足抗禦而淮西遺醜複延歲月之命為國家費豈特降主之比哉上不聴胡氏曰李深之既不見庸奉身而退可也天子而議和畨雖有故典若揆以正理夫豈當贊而絳懇懇言之於是昧中外之辯失語默之宜矣〉

  集覽〈降主下嫁公主也深之李絳字〉

  質實〈省州注見明宗長興四年回鶻匈奴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元年黨項西羌別種注見陳後主至德四年〉

  六月以張弘靖同平章事質實〈張弘靖蒲州人延賞之子〉

  ○秋七月以岐陽公主適司議郎杜悰

  〈翰林學士獨孤郁權德輿之壻也上曰德輿得壻鬱我反不及邪先是尚主皆取勲戚之家上始命宰相選公卿子弟可居清貫者諸家皆不願惟杜佑孫悰不辭遂以悰尚岐陽公主公主上長女郭妃所生也有賢行杜氏大族尊行不翅數十人公主卑委怡順一同家人禮度二十餘年人未嘗以絲髪間指為貴驕始至則與悰謀曰上所賜奴婢卒不肯窮屈奏請納之悉自市寒賤可制指者自是閨門落然不聞人聲〉

  集覽〈清貫史照曰貫事也清貫猶言清職也尊行不翅數十人行戶浪反翅讀曰啻謂尊長行輩奚啻數十之多可制指者可制禦而伏聴指麾之人〉

  質實〈杜悰京兆萬年人注見晉安帝隆安五年岐陽周之鎮名漢為美陽縣地隋移三龍縣治此後改為岐山縣唐複析置岐陽縣後廢為鎮故址在鳳翔府城東一百里公主注見晉安帝隆安五年〉

  書法〈書下嫁多矣未有書某官者此其書何何于于帝羨權德輿之得壻獨孤鬱也命選公卿子居清貫者尚公主書司議郎帝意也自是鄭顥書起居郎於悰書校書郎韋保衡書右拾遺終唐世書下嫁皆清貫者帝啟之也〉

  閏月彰義節度使吳少陽卒

  〈少陽在蔡州陰聚亡命抄掠壽州茶山以實其軍既死其子元濟匿喪自領軍務初少陽聞吳武陵名請為賓友武陵不答至是以書喻元濟曰人情一也足下反天子部曲亦欲反足下易地而處則情可知矣少陽判官蘇兆楊元卿大將侯惟清皆勸少陽入朝元濟殺兆囚惟清元卿先奏事在長安具以淮西虛實及取元濟之策告吉甫元濟殺其妻子而以董重質為謀主李吉甫言於上曰淮西非如河北四無党援而國家常宿數十萬兵以備之勞費不支失今不取後難圖矣上將討之張宏靖請先為少陽輟朝贈官遣使吊贈待其有不順之跡然後加兵上從之遣工部員外郎李君何弔祭不得入而還〉

  集覽〈亡命注見漢文帝五年輟朝輟止朝見也猶言棄世〉正誤〈輟朝今按輟朝者大臣薨歿天子哀悼為之罷朝也〉

  質實〈壽州注見齊王寶卷永元二年壽陽吳武陵信州貴溪人勔之子〉

  以烏重𦙍為汝州刺史

  〈李吉甫以為汝州扞蔽東都而河陽宿兵本以制魏博今田弘正歸順則河陽為內鎮不應屯重兵以示猜阻以烏重𦙍兼汝州刺史使徙鎮之加弘正檢校右僕射賜其軍錢二十萬緡弘正曰吾未若移河陽軍之為喜也〉

  質實〈汝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年梁縣東都注見秦莊襄王元年三川河陽縣名注見昭宣帝天佑二年〉

  冬十月李吉甫卒

  ○十二月以韋貫之同平章事〈乙未〉十年春正月吳元濟反制削其官爵發兵討之考異〈按提要製作詔〉

  〈吳元濟縱兵侵掠及東畿制削其官爵發十六道兵討之又詔鄂嶽觀察使栁公綽以兵五千授安州刺史李聴討元濟公綽曰朝廷以吾書生不知兵邪即奏請自行許之至安州署聴都知兵馬使選卒六千屬之戒曰行營之事一決都將聴感恩畏威如出麾下公綽號令整肅區處軍事諸將皆服士卒在行營者厚給其家妻淫泆者沈之于江士卒皆喜故毎戰皆捷公綽所乘馬踶殺圉人公綽命殺馬以祭之〉

  集覽〈馬踶殺圉人踶大計反蹋也圉人養馬者被馬蹋殺之〉

  質實〈柳公綽華原人安州注見周世宗顯德五年安陸麾下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四年〉

  三月以柳宗元為柳州刺史劉禹錫為連州刺史〈王叔文之党十年不量移執政有憐其才欲漸進之者悉召至京師諌官爭言其不可上亦惡之皆以為遠州刺史宗元得柳州禹錫得播州宗元曰播州非人所居而夢得親在堂萬無母子俱往理欲請于朝以柳易播中丞裴度亦以禹錫母老為上言上曰為人子不自謹貽親憂此則重可責也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錫在所宜矜上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責為子者耳然不欲傷其親心退謂左右曰裴度愛我終切禹錫得改連州宗元善為文嘗作梓人傳曰梓人不執斧斤刀鋸之技專以尋引規矩繩墨度材視制指麾眾工各趨其事不勝任者退之大廈既成則獨名其功猶相天下者立綱紀整法度擇天下之士使稱其職能者進之不能者退之萬國既理而談者獨稱伊傳周召其百官執事之勤勞不得紀焉或者不知體要衒能矜名親小勞侵眾官聽聽於府庭而遺其大者遠者是不知相道者也又作種樹郭槖駞傳曰槖駞善種樹其言曰凡本之性其根欲舒其土欲固既植之勿動勿慮去不復顧則其天全而性得矣他人不然根拳而土易愛之太恩憂之太勤旦視而暮撫之甚者爪其膚以驗其生枯揺其本以觀其踈密而木之性日以離矣雖曰愛之其實害之故不我若也長人者好煩其令若甚憐焉而卒以禍之亦猶是已〉

  集覽〈夢得禹錫字聽聽于府庭杜甫詩聽聽國多狗注聽魚斤反字當作㹞犬吠聲又通作狺楚辭宋玉九辯曰猛吠狺狺而近吠兮郭槖駞傳柳宗元作此傳葢寓言以為諷也〉正誤〈聽聽於府庭今按聽當輿齗通漢書洙泗之間齗齗如也辯爭貎並魚斤切〉

  質實〈栁州注見中宗嗣聖元年播州注見漢武帝元光五年連州注見隋文帝開皇十四年陽山伊傅謂商之伊尹傅說周召謂周之周公召公〉

  田弘正遣其子布將兵助討淮西

  發明〈宏正以魏博歸命今又遣兵助討淮西尤為可嘉故特書以予之〉

  ○盜焚河陰轉運院

  〈李師道數上表請赦吳元濟上不從師道使大將將二千人趣壽春聲言助官軍實以緩元濟也師道素養刺客奸人數十人說師道曰用兵所急莫先糧儲今河陰院積江淮租賦請潛往焚之因刼東都焚宮闕亦救蔡一奇也師道從之遣攻河陰轉運院燒錢帛三十余萬緡匹榖二萬餘斛人情恇懼多請罷兵上不許〉

  質實〈壽春縣名注見秦王政六年河陰縣名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五年〉

  夏五月遣禦史中丞裴度宣慰淮西行營

  〈諸軍討淮西久未有功上遣裴度詣行營宣慰察用兵形勢度還言淮西必可取之狀且曰觀諸將惟李光顏勇而知義必能立功既而光顏數敗賊軍上以度為知人知制誥韓愈亦言淮西三小州殘弊困劇之餘而當天下之全力其破敗可立而待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斷與不斷耳因言諸道發兵各二三千人勢力單弱心孤意怯難以有功環賊諸州壤地連接村落百姓悉有兵器習于戰鬬識賊深淺皆願自備衣糧保護鄉里若令召募立可成軍乞悉罷諸道軍募土人以代之胡氏曰漢元帝宋文帝唐文宗雖勤儉願治而以優柔不斷反召衰亂不斷之害大矣鋭然而斷如景帝殺周亞夫東京錮名士苻堅伐江左梁武納侯景隋文廢儲後太宗征高麗德宗和吐蕃皆確然必行莫可回沮然則斷之為害豈小乎故凡一善之目或用之而是或用之而非無不然者惟明乎實理而慕其虛名未有不失者也人君欲明乎實理惟學而已矣〉

  集覽〈淮西三小州申州義寧郡今信陽州是光州弋陽郡蔡州汝南郡三州皆在淮西屬彰義藩鎮心孤孤一本作狐史照釋文曰謂心若狐之疑〉正誤〈心孤今按作孤為是〉

  質實〈李光顏太原人光進之弟〉

  六月盜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武元衡擊裴度傷首〈上悉以兵事委武元衡師道客曰天子所以鋭意誅蔡者元衡贊之也請密往刺之元衡死則他相不敢主其謀爭勸天子罷兵矣師道資給遣之王承宗亦遣牙將尹少卿奏事且詣中書為元濟遊說辭指不遜元衡叱出之承宗又上書詆元衡至是元衡入朝有賊自暗中射殺之取其顱骨而去又擊裴度傷首墜溝中京城大駭於是詔宰相出入加金吾騎士張弦露刃以衛之賊遺紙于金吾府縣曰毋急捕我我先殺汝故捕賊者不敢甚急兵部侍郎許孟容見上言自古未有宰相橫屍路隅而盜不獲者此朝廷之辱也因涕泣又詣中書揮涕言請奏起裴中丞為相大索賊黨於是詔內外搜捕購賞甚厚王士則告承宗遣卒張晏所為捕得鞫之並出承宗表詔議其罪晏等具服張弘靖以為疑屢言之上不聴竟誅之而師道客潛遁去〉

  質實〈金吾官名注見漢武帝太初元年〉

  書法〈唐世宰相具官卒者三人重予之也於是見殺而具官焉元衡誠賢相哉〉

  發明〈宰相謀人之國當使中外尊安社稷鞏固百姓從風而向化四夷稽首而聴命若是則可以無負於經邦之職否則具位焉耳武元衡身為上宰而盜賊殺諸通衢不翅如獵狐兎豈不有愧于代天理物之任耶嗚呼此亦可以求其故矣自大盜遺禍諸鎮連衡更曆四世制禦不得其術治之愈急則其勢愈熾必至於智力俱困而後已幸而元和臣主有志當世力以平賊為事於是遣將出師毅然有守不以成敗利鈍而沮一定之謀然而叛黨圜視而起亦可謂事變之極元衡躬任討賊之責不以浮議為之動揺觀其叱去遊說之人不顧詆毀之時與賊為仇誠足以當大臣之職故雖身死賊手而綱目大書其官葢言其無忝股肱之位不失所守足為唐之相臣此固書法子之之意也夫賢人君子以身許國及其成功則亦有幸不倖存焉要之不失其正則雖死之年猶生之日而忠肝義膽直與天地相為始終臣恐後人或以元衡死于盜賊曲加擬議故特因綱目所書詳為之說以告後之安於義命者雲〉

  以裴度同平章事

  〈度病創臥二旬詔以衛兵宿其第中使問訊不絕或請罷度官以安恒鄆之心上怒曰若罷度官是奸謀得成朝廷無複綱紀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賊遂以度為相度言淮西心腹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業已討之兩河跋扈者將視此為高下不可中止上以為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討賊愈急初德宗多猜忌朝士有相過從者金吾皆伺察以聞宰相不敢私第見客度奏今寇盜未平宰相宜招延四方賢才與參謀議請于私第見客許之範氏曰德宗禁錮宰相而使之其宰相亦塗其耳目以容身保位國之治亂民之休戚若不聞見焉自古以來未有聾瞽其大臣而可以為國者也夫疑之則勿任任之則勿疑置相者當擇之於未用之前而不當疑之於既用之後未有可托天下而不保其不欺君者也然而人君多悅人之從己其未用也輕信之既用也過防之是以上下相蒙而政愈亂也〉

  質實〈恒鄆二藩鎮名恒謂王承宗鄆謂李師道綱紀注見宋文帝元嘉元年禁錮注見漢章帝元和元年〉

  秋七月靈武節度使李光進卒

  〈光進與弟光顏友善光顏先娶其母委以家事母卒後光進乃娶光顏使其妻奉管鑰籍財物歸於其姒光進反之曰新婦逮事先姑先姑命主家事不可易也因相持而泣〉

  詔絕王承宗朝貢

  ○八月朔日食

  ○李師道遣兵襲東都捕得伏誅

  〈李師道置留後院於東都潛內兵數百人謀焚宮闕縱兵殺掠其小卒詣留守呂元膺告變元膺發兵圍之賊眾突出望山而遁都城震駭時留兵寡弱元膺坐皇城門部分指使意氣自若都人賴以安東都西南皆高山深林民不耕種專以射獵為生人皆趫勇謂之山橺元膺設重購以捕賊數日有山棚遇賊走召其儕引官軍共圍獲之按驗得其魁乃中嶽寺僧圓浄為師道買田伊闕陸渾山間以舍山棚而衣食之捕獲伏誅党輿死者凡數千人留守將及驛卒數人皆受其職名元膺鞫圓浄黨與始知殺武元衡者乃師道也元𭙶密以聞上業已討王承宗不復窮治〉

  集覽〈趫勇注見晉穆帝升平二年伊闕注見周安王十五年陸渾注見漢帝玄更始二年舍山棚舍如字館也〉

  質實〈中嶽寺在河南府登封縣東嵩山神葢峯下〉

  九月以韓弘為淮西諸軍都統

  〈初上以嚴綬在河東所遣裨將多立功故使鎮襄陽且督諸軍討淮西綬無他材能但傾府庫以賚士卒賂宦官以結聲援擁眾經年無尺寸功裴度屢言其軍無政乃以韓弘為諸軍都統弘亦欲倚賊自重不願淮西速平時李光顏戰最力弘欲結之舉大樑城索得一美婦人容色絕世遣使遺之光顏乃大饗將士謂使者曰戰士數萬皆棄家遠來冒犯白刃光顏何忍獨以聲色自娛悅乎因流涕坐者皆泣乃即席厚贈使者並妓返之曰為光顏多謝相公光顏以身許國誓不與逆賊同戴日月死無貳矣〉

  質實〈襄陽府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大樑城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

  冬十月盜焚柏崖倉十一月焚獻陵寢宮永巷質實〈柏崖倉在懷慶府濟源縣柏崖城內獻陵高祖之墓注見太宗貞觀九年永巷注見周赧王四十五年〉

  ○吐蕃請互市許之

  ○十二月河東節度使王鍔卒

  〈鍔家奴告鍔子稷匿所獻家財上命遣中使檢括裴度諌曰臣恐諸將帥以身後為憂上遽止使者以二奴付京兆杖殺之〉

  〈丙申〉十一年春正月張弘靖罷為河東節度使

  〈王承宗縱兵四掠幽滄定三鎮皆苦之爭上表請討承宗上欲許之弘靖以為兩役並興恐國力不支請並力平淮西乃征恒冀上不為之止弘靖乃求罷從之范氏曰張弘靖言不失職進退以禮有大臣之體矣其後卒舍恒冀並力淮西如其所慮憲宗雖得之于裴度而失之於弘靖豈未之思乎〉

  質實〈淮西謂吳元濟恒冀謂王承宗〉

  翰林學士錢徽知制誥蕭俛罷考異〈翰上漏以字〉

  〈時群臣請罷兵者眾上患之故黜徽俛以警其餘〉

  集覽〈俛音免〉

  質實〈錢徽吳興人起之子〉書法〈學士知制誥未有書罷者此其書何予斷也於是討蔡未克徽俛各請罷兵上不聴黜之然後異辭息矣〉

  制削王承宗官爵發兵討之

  〈韋貫之屢請先取吳元濟後討承宗曰陛下不見建中之事乎始于討魏及齊而蔡燕趙皆應之卒致朱泚之亂由德宗不能忍數年之憤欲太平之速成故也上不聴諸軍討王承宗者互相觀望獨昭義節度使郗士美引精兵壓其境大破承宗之眾于柏鄉〉

  質實〈柏鄉一統志雲本春秋晉之鄗邑地名漢為鄗縣屬常山郡隋分置柏鄉縣遙取漢北鄉之名唐屬欒州後改屬趙州宋省柏鄉為鎮後複置縣金隸沃州元隸趙州 國朝因之改屬真定府〉

  盜斷建陵門戟質實〈建陵肅宗之墓注見代宗廣德元年〉

  書法〈於是凡五書盜逆党盛也然則憲宗之斷誠不可及矣〉

  發明〈自淮西用兵盜賊竊發綱目皆一一書之者所以著憲宗力於討賊不以人情動揺之故而為之罷兵也下書高霞寓敗其義亦然〉

  ○二月吐蕃贊普死

  〈新贊普可黎足立〉

  以李逢吉同平章事質實〈李逢吉隴西人〉

  ○南詔勸龍晟為其下所殺考異〈當書南詔弑其王勸龍晟〉

  〈勸龍晟淫虐不道其臣王嵯巔弑之立其弟勸利〉

  書法〈凡書為所殺譏不在人也於是勸龍晟淫虐不道故書譏之綱目夷狄之君書為下所殺四太宗貞觀二十年吐迷度德宗貞元六年忠貞可汗是年勸龍晟文宗太和六年昭禮可汗〉

  三月皇太后崩考異〈太后下漏王氏二字〉考證〈當作皇太后王氏崩

  ○謹按凡例曰凡正統皇太后曰某後某氏崩順宗傳位時立良娣王氏為太上皇後綱目不書元和元年尊太上皇後為皇太后不書氏是年三月崩故當書王氏於崩之上或曰漢建元六年太皇太后崩何以不書竇氏曰文帝元年立竇氏為皇后故于崩雖不書氏則已知其為竇後矣〉

  ○夏四月以司農卿皇甫鏄判度支

  〈鏄始以聚斂得幸〉

  質實〈皇甫鏄臨涇人〉

  五月李光顏烏重𦙍敗淮西兵於陵雲柵

  ○六月唐鄧節度使高霞寓大敗於鐵城質實〈唐鄧二州名唐注見齊武帝永明五年泚陽鄧注見周赧王十四年穰鐵城未詳處所唯德安府城北五裡有鐵城山其石如鐵故名或疑即此時諸將討淮西者勝則虛張殺獲敗則匿之至是大敗不可掩始上聞中外駭愕宰相入見將勸罷兵上口勝負兵家之常今但當論用兵方略察將帥之不勝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豈得以一將失利遽議罷兵邪於是獨用裴度之言他人言罷兵者亦稍息矣〉

  秋七月貶高霞寓以袁滋為彰義節度使

  ○八月韋貫之罷為吏部侍郎

  〈貫之性高簡好甄別流品又數請罷兵故罷胡氏曰夫討不庭複土宇是也而不度可否難易必於進取豈善為帥者哉況當用兵之時尤欲君子在朝小人勿用乃繼去二相而拜李逢吉王涯皇甫鏄亦以聚斂得幸譬如方欲決疣潰癰而已遇酒色之毒所以四體腹心幾完而頓弊歟〉

  集覽〈甄別流品甄別注見宣宗大中十二年流品注見玄宗開元十七年以討不庭注見漢獻帝興平二年〉

  葬莊憲皇后

  ○九月饒州大水質實〈饒州注見梁武帝太清三年鄱陽漂失四千七百戶〉

  李光顏烏重𦙍拔陵雲柵

  ○加李師道檢校司空〈李師道聞拔陵雲而懼詐請輸款上以力未能討加檢校司空〉

  冬十一月以柳公綽為京兆尹

  〈公綽初赴府有神策小將躍馬沖其前導公綽駐馬杖殺之明日入對上怒詰之對曰京兆為輦轂師表今視事之初而小將敢爾唐突此乃輕陛下詔命非獨慢臣也臣知杖無禮之人不知其為神策將軍也上曰何不奏對曰臣職當杖之不當奏上退謂左右曰汝曹須作意此人朕亦畏之〉

  集覽〈輦轂師表車以人挽而行者曰輦車輪正行而守轍者曰轂京師為天下師表舟車之所輻輳也故以取喻唐突本作搪揬觸也搪或作摚杜甫課伐木序若恃爪牙之利必昬黒堂突漢書孔融摚突宮掖須作意猶言當著心〉正誤〈輦轂師表今按漢書注輦轂者天子之車輿也京師乃天子輦轂之下故京兆尹為輦轂之師表〉

  質實〈京兆府名注見玄宗開元十一年〉

  加李光顏等檢校官

  〈討淮西諸軍近九萬上怒諸將久無功命梁守謙宣慰因留監軍先加李光顏等檢校官而詔書切責示以無功必罰〉

  十二月義成節度使渾鎬與王承宗戰大敗

  〈渾鎬與承宗戰屢勝引全師壓其境承宗懼潛遣兵入鎬境焚掠城邑人心始內顧而揺中使又督其戰鎬進戰大敗奔還定州〉

  質實〈義成節度注見懿宗鹹通十年中使注見玄宗開元十五年定州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中山〉

  以王涯同平章事

  ○貶袁滋以李愬為唐鄧節度使〈袁滋至唐州元濟圍其新興柵滋卑辭以請之元濟由是不復以滋為意朝廷知之貶滋撫州刺史以李愬代之愬至唐州知士卒憚戰謂之曰天子知愬柔懦故使拊循爾曹至於戰攻進取非吾事也眾始信而安之愬親行視士卒傷病者存恤之不事威嚴或以軍政不肅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袁尚書專以恩惠懷賊賊易之聞吾至必增備吾故示之以不肅彼必以吾為懦而懈惰然後可圖也淮西人輕愬不為備〉

  集覽〈李愬愬色窄反〉正誤〈李愬今按愬字元直則當如字〉

  質實〈撫州注見晉安帝隆安二年臨川李愬洮州臨潭人晟之子〉

  書法〈滋嘗書貶吉州刺史矣於是又貶撫州則曷為不書削之也滋再命再辱是以為不足書也故削之〉

  初置淮潁水運使

  〈楊子院米自淮陰泝淮入潁至項城入溵輸於郾城以饋淮西行營省汴運之費七萬餘緡〉

  集覽〈楊子院米自淮陰泝淮入潁楊一作揚誤也今真州楊子縣南濵楊子江時此處置轉運院故曰楊子院北入小河東去楊子橋經揚州北去淮安入潁左傳哀九年吳城䢴溝通江淮注雲穿溝東北通射陽湖西北至宋口入淮通糧道即此自淮東泝流西過淮陰入潁水至項城入溵由陳州項城西入溵水溵與□同音於斤反即汝南溵強縣水經雲溵水出潁川陽城少室山東入潁郾城郾于建反許州縣也故城今在縣南五裡與褒信縣白亭相近〉

  質實〈楊子按一統志本漢江都縣地名唐為揚州楊子縣地五代時楊吳為永正縣地南唐置迎鑾鎮宋初升為建安軍中中祥符間升軍為真州治楊子縣政和中號郡曰儀真元至元中改真州路後複為真州 本朝改為儀真縣以楊子縣省入屬揚州府淮陰郡名注見宋孝武大明二年山陽淮河名在淮安府城北五裡自泗州龜山北流入府界縈回府城東入于海周職方氏青州其川淮泗謂此泝音蘇故反逆流而上也亦作遡潁水名在河南府登封縣潁谷東經鄭州至襄城縣為渚河又東經臨潁縣西合沙河入淮項城縣名注見梁武帝太清二年溵水名注見德宗貞元二十一年郾城縣名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年郾汴州名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太梁〉

  〈丁酉〉十二年春二月置淮西行縣

  〈淮西被兵數年竭倉廩以奉將士民多無食采菱芡魚鱉鳥獸食之亦盡多降官軍敕置行縣以撫之〉書法〈書行縣何特筆也行縣置而人知有唐淮西不足平矣故特書之〉

  三月淮西文城柵降

  〈李愬謀襲蔡州表請益兵詔以步騎二千給之愬遣大將馬少良將十餘騎巡邏遇吳元濟捉生虞候王士良與戰擒之士良元濟驍將常為東邊患眾請刳其心愬許之士良無懼色愬命釋其縳士良請盡死以報德愬署為捉生將士良言于愬曰吳秀琳據文城柵為賊左臂官軍不敢近者有陳光洽為之謀主也光洽勇而輕好自出戰請為公擒之則秀琳降矣遂擒光洽以歸秀琳果以柵降愬引兵入據其城其將李憲有才勇愬更其名曰忠義而用之於是軍氣複振人有欲戰之志賊中降者相繼愬聞其有父母者皆給粟帛而遣之眾皆感泣〉

  集覽〈勇而輕輕去聲不持重也左傳輕則寡謀〉

  質實〈蔡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九年文城郡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西平〉

  夏四月淮西郾城降

  〈官軍與淮西軍夾溵水而陣諸軍顧望無敢先度陳許兵馬使王沛先引兵度溵水於是諸軍相繼皆度進逼郾城李光顏敗其兵三萬殺士卒什二三李愬分兵攻下數柵元濟以董昌齡為郾城令而質其母其母謂昌齡曰順死賢於逆生汝去逆而吾死乃孝子也從逆而吾生是戮吾也會官軍絕郾城歸路昌齡乃舉城降光顏入據之元濟聞之甚懼時董重質守洄曲元濟悉發親近及守城卒詣重質以拒官軍〉

  質實〈陳許二州名陳注見周赧王三十六年許注見漢後主建興十年許昌〉

  書法〈一柵一城降常事耳何以書關要也文城降而後知有李佑郾城降而後蔡兵盡萃于洄曲皆愬之所以成功者也故特書之〉

  五月罷河北行營

  〈六鎮討王承宗者兵十余萬回環數千里既無統帥又相去遠期約難一由是曆二年無功劉總出境五裡不進月費度支錢十五萬緡李逢吉及朝士多言並力先取淮西俟淮西既平乗勝取恒冀如拾芥耳上從之罷河北行營胡氏曰古之人有言武不可黷黷武無烈周頌曰于鑠王師遵養時晦憲宗若能持其志無暴其氣用張弘靖韋貫之之言專意淮西裴度視師二相居內協謀共濟葢不待四年而淮蔡平矣然後先之以文誥之辭申之以福極之戒河北叛臣固將斂衽聴命其有不服然後武震以懾威之葢不止成德可平也發之甚鋭罷之無名為賊所輕傷重亦大矣〉

  集覽〈既無無字一本誤作而武不可黷注見漢靈帝中平五年黷武于鑠王師遵養時晦詩酌篇于鑠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文公集傳曰于音烏歎辭鑠盛遵循熙光介甲也所謂一戎衣也此頌武王初有于鑠之師而不用退自循養與時皆晦既純光矣然後一戎衣而天下大定文誥之辭注見高祖武德三年福極之戒書洪范向用五福威用六極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注言天所以向勸人用五福所以威沮人用六極福極者人感而天應也成德謂成德藩鎮王承宗〉

  李愬擒淮西將李佑

  〈愬毎得降卒必親引問委曲由是賊中險易遠近虛實盡知之厚待吳秀琳與謀取蔡秀琳曰非得李佑不可秀琳無能為也佑有勇略守興橋柵時帥士卒割麥于張柴村愬召廂虞候史用誠以三百騎伏林中誘而擒之以歸將士爭請殺之愬釋縳待以客禮時時召佑及李忠義屏人語或至夜分他人莫敢預聞諸將恐佑為變多諌愬愬待佑益厚士卒亦不悅諸軍日牒愬稱得賊諜者言佑為賊內應愬恐誘先達於上已不及救乃持佑泣曰豈天不欲平此賊邪何吾二人相知之深而不能勝眾口也乃械佑送京師先密奏曰若殺佑則無以成功詔以還愬愬見之喜執其手曰爾之得全社稷之靈也署散兵馬使令佩刀巡警出入帳中或興同宿密語達曙有竊聴者但聞佑感泣聲舊軍令舍賊諜者屠其家愬除其令使厚待之諜反以情告愬愬益知賊中虛實嘗遣兵攻朗中不利眾皆悵恨愬獨喜乃募敢死士三千人號曰突將朝夕自教習之使常為行備〉

  集覽〈署散兵馬使署除也散上聲六院兵馬使〉

  質實〈賊諜注見陳後主禎明元年陳諜朗中未詳其義或疑即朗山縣注見下文〉

  書法〈韋皋獲吐蕃將不書論莾熱此書李佑何特筆也得佑而蔡可得矣〉

  六月吳元濟請降

  〈元濟兵勢日蹙上表請罪願束身自歸詔許之而為董重質等所制不得出〉

  秋七月大水

  ○以孔戣為嶺南節度使

  〈先是明州歲貢蚶蛤水陸遞夫勞費華州刺史孔戣奏罷之至是嶺南擇帥宰相奏擬數人上皆不用曰頃有諌進蚶哈者可與也乃以戣為嶺南節度使〉

  集覽〈蚶蛤音憨合蚶蚌屬橫縱其理五味自充蛤似蚌而圓記月令爵入大水為蛤〉

  質實〈明州注見僖宗幹符四年華州注見玄宗開元十一年嶺南道名注見秦始皇三十三年南海孔戣冀州人先聖三十八世孫〉

  以裴度兼彰義節度使充淮西宣慰招討使

  〈諸軍討淮西四年不克饋運疲弊民至有以驢耕者上亦病之宰相李逢吉等競言師老財竭意欲罷兵度獨無言上問之度曰臣誓不與此賊俱生今請自往督戰且元濟勢實窘迫但諸將心不一不並力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詣行營諸將恐臣奪其功必爭進破賊矣上悅從之度奏刑部侍郎馬總為宣慰副使右庶子韓愈為行軍司馬將行言於上曰臣若滅賊則朝天有期賊在則歸闕無日上為之流涕禦通化門送之李逢吉不欲討蔡翰林學士令狐楚與逢吉善度恐其合中外之勢以沮軍事乃請改制書數字且言其草制失辭罷之度遂行以郾城以治所先是諸道皆有中使監陳進退不由主將勝則先使獻捷不利則陵挫百端度悉奏去之諸將始得專其軍事戰多有功〉

  質實〈彰義節度注見元和四年扶風人令狐楚華原人德棻之裔孫也〉

  九月以崔群同平章事李逢吉罷

  〈初上為廣陵王布衣張宿以辯口得幸及即位累官至比部員外郎招權受賂逢吉惡之上欲以宿為諌議大夫逢吉曰宿小人豈得竊賢者之位必欲用宿請先去臣上不悅逢吉又輿裴度異議上方倚度以平蔡乃罷逢吉而竟用宿崔群王涯固諌不聴宿由是怨執政及當時端方之士與皇甫鎛相表裡譛去之〉

  質實〈廣陵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淮南〉

  李愬攻吳房入其外城

  〈李愬將攻吳房諸將曰今日往亡愬曰吾兵少不足戰宜出其不意彼以往亡不吾虞正可擊也遂往克其外城而還淮西將孫獻忠以驍騎五百追擊其背眾驚將走愬下馬據胡床令曰敢退者斬返斾力戰斬獻忠或勸愬乘勝攻其子城可拔也愬不聴引還〉

  質實〈吳房地理志汝南有吳房縣注吳王闔廬弟夫槩奔楚楚封於此為堂溪氏本房子國以其封吳故名吳房往亡注見晉安帝義熙六年不吾虞猶言不料我也左傳成八年其孰以我為虞注虞度也返斾斾旗類也爾雅緇廣充幅長尋曰旐繼旐曰斾注旐用帛全幅長八尺又以帛續旐末為燕尾者曰斾左傳令尹南轅反斾〉

  質實〈吳房一統志雲漢之縣名屬汝南郡本春秋時房子國後魏改遂寧縣屬襄城郡隋複為吳房縣屬汝南郡唐貞觀初縣廢尋複置屬蔡州元和末改遂平縣屬唐州長慶初還屬蔡州宋金仍舊元初省入汝陽大德間複置屬汝寧府 本朝因之仍屬焉胡床注見周世宗顯德五年〉

  冬十月李愬夜襲蔡州擒吳元濟檻送京師

  〈李佑言于李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守州城者皆羸卒可以乘虛直抵其城比賊將聞之元濟已成擒矣愬然之十月遣掌書記鄭澥白裴度度曰兵非出奇不勝常侍良圖也愬乃命佑及李忠義帥突將三千為前驅自輿監軍將三千人為中軍李進誠將三千人殿其後軍出不知所之愬曰但東行行六十裡夜至張柴村盡殺其戍卒及烽子據其桐命士卒少休食幹糒整覊靮留兵鎮之以斷朗救兵又分兵以斷洄曲及諸道橋樑複夜引兵出諸將請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吳元濟諸將皆失色監軍哭曰果落李佑奸計時大風雪旌旗裂人馬凍死者相望人人自以為必死然畏愬莫敢違夜半雪愈甚行七十裡至州城自吳少誠拒命官軍不至蔡州城下三十餘年故蔡人不為備四鼔愬至無一人知佑忠義钁其城以先登壯士從之殺守門卒而留擊柝者使擊柝如故遂開門納眾雞鳴雪止愬入居元濟外宅或告元濟曰官軍至矣元濟不信起聴于廷聞愬軍號令曰常侍傳語應者近萬人始怯曰何等常侍能至於此乃帥左右登牙城拒戰時董重質擁精兵萬餘人據洄曲愬曰元濟所望者重質之救耳乃訪重質家厚撫之遣其子傳道持書諭重質重質遂單騎詣愬降愬攻牙城燒其南門民爭負薪芻助之門壊執元濟檻送京師且告于裴度申光二州及諸鎮兵二萬餘人相繼來降自元濟就擒愬不戮一人自官軍帳下㕑廐之卒皆複其職使之不疑然後屯于鞠場以待裴度諸將請曰始公敗於朗山而不憂勝於吳房而不取冒大風甚雪而不止孤軍深入而不怯然卒以成功皆眾人所不諭也敢問其故愬曰朗山不利則賊輕我不為備矣取吳房則其眾奔蔡並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風雪陰晦則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軍深入則人皆致死戰自倍矣夫視遠者不顧近慮大者不計細若矜小勝恤小敗先自撓矣何暇立功乎眾皆服愬儉於奉己而豐於待士知賢不疑見可能斷此其所以成功也〉

  集覽〈澥胡買反兵非出奇不勝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竒勝善之者出奇無窮魏武帝曰先出合戰為正後出為竒正者當敵奇兵擊其不備風後因黃帝兵法以乾坤艮巽四間地為天地風雷四正以水火金木四陣為龍虎鳥蛇四奇或以竒為正或以正為奇奇正還相生如環之無端不可終窮也唐李靖為十二將兵曰四竒曰八正以步人為正馬軍為奇四竒取廩于大將八正取廩於四竒竒常居前卒然遇敵則觸處為首因敵變化循環無窮覊約注見德宗建中四年〉

  質實〈朗山縣名按一統志本春秋江國漢為安陽縣地屬汝南郡東漢末置朗山縣晉改曰安昌梁屬陳州後魏移縣治朗陵故城屬初安郡隋初複移縣治今所屬豫州仍改為朗山縣唐屬蔡州宋改為確山縣金元因之

  ○國朝初省入汝陽後複置改屬汝寧府又縣西北四十裡有朗山後避宋諱改名樂山山頂有池名皓月池中生四季蓮花可供遊賞擊柝注見陳武帝永定二年申光二州申注見梁武帝太清二年義陽光注見晉武帝太始二年弋陽〉

  書法〈襲未有書時者書夜襲何竒愬功也淮西之功惟李愬多予辭是故文城柵降書擒淮西將書入吳房外城書夜襲蔡州擒吳元濟書賜爵涼國公書〉

  以李墉同平章事

  ○裴度入蔡州

  〈裴度建彰義節將降卒萬餘人入城李愬具櫜鞬出迎拜于路左度將避之愬曰蔡人頑悖不識上下之分數十年矣願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乃受之愬還軍文城度以蔡卒為牙兵或諌曰蔡人反仄者尚多不可不備度笑曰吾為彰義節度使元惡既擒蔡人則吾人也又何疑焉蔡人聞之感泣先是吳氏父子阻兵禁人偶語然燭有以酒食相過從者罪死度除其禁蔡人始知有生民之樂詔淮西百姓給複二年近賊四州免來年夏稅官軍戰亡者皆為収葬給其家范氏曰裴度伐叛柔服使百姓曉然知賊之為暴而唐之為仁故其後取淄青如反掌不惟乘勝用兵之易葢人心先服故也豈非待物以誠之效歟〉

  集覽〈建彰義節彰義淮西藩鎮也凡大將出則賜節以顓殺具櫜鞬出迎此軍禮也以示尊敬左傳右屬櫜鞬注杜預曰櫜韜也馬上曰鞬鞬建也言弓矢並建立其中也記樂記曰武王克殷倒載干戈包之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鄭玄曰包干戈以虎皮明能以武服兵也建讀為鞬字之誤也兵甲之衣曰櫜鞬櫜言閉藏兵甲也櫜音羔鞬音巨展巨偃二反又史記樂書曰將率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注王肅曰所以能櫜弓矢而不用者將卒之士力也故建以為諸侯謂之建櫜也今李愬具櫜鞬出迎葢取此義也〉

  質實〈反仄注見肅宗實應二年偶語注見代宗大曆十年淄青軍名注同上大曆十四年〉

  十一月上禦門受俘斬吳元濟考異〈上當作帝斬當作誅〉

  〈上禦興安門受俘以吳元濟獻於廟社而斬之初淮西之人刼于李希烈吳少誠之威虐不能自拔久而老者衰幼者壯安於悖逆不復知有朝廷矣自少誠以來遣將出兵皆不束以法制聴各以便宜自戰人人得盡其才故以三州之眾舉天下之兵環而攻之四年然後克之範氏曰人君之禦天下其失之甚易其取之甚難以憲宗之明斷將相之忠賢竭天子之兵力以伐三州四年而後克其難如此則人君豈可不兢兢業業愼其所以守之者哉〉

  質實〈受俘注見梁武帝大通元年〉

  賜李愬爵涼國公韓弘等遷官有差質實〈涼州名注見中宗景龍二年〉

  〈愬奏請判官大將以下官凡百五十員上不悅曰愬誠有竒功然奏請過多使如李晟渾珹又何如哉遂留中不下〉

  以宦者為館驛使

  〈舊制禦史二人知驛至是詔以宦者為館驛使左補闕裴璘諌曰內臣外事職分各殊切在塞侵官之源絕出位之漸事有不便必戒于初令或有妨不必在大上不聴〉

  質實〈裴璘聞喜人〉

  書法〈寵任宦閹憲宗 大病也於是淮蔡甫平帝之病複作矣故 譏之據代宗大曆十四年本用禦史為使〉

  以李佑為神武將軍

  ○十二月賜裴度爵晉國公複入知政事質實〈晉州名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河東〉

  ○貶董重質為春州司戶質實〈春州注見高祖武德五年〉

  〈重質為吳元濟謀主屢破官軍上欲殺之李愬奏先許重質以不死乃貶之〉

  〈戊戌〉十三年春正月李師道奉表納質並獻三州

  〈初李師道謀逆命幕僚高沐郭昈李公度屢諌之判官李文會孔目官林英譛沐殺之昈亦被囚及淮西平師道憂懼公度說之使遣子入侍並獻沂海密三州以自贖師道從之上遣左散騎常侍李遜詣鄆州宣慰〉

  集覽〈昈呼古反〉

  質實〈沂密海三州沂注見陳宣帝太建五年北徐密注見漢武帝征和二年諸邑海注見秦二世二年郯〉

  二月修麟德殿浚龍首池起承暉殿

  〈上命六軍修麟德殿龍武統軍張奉國大將軍李文悅以外寇初平營繕太多白宰相冀有論諌裴度言之上怒貶奉國等於是浚龍首池起承暉殿土木浸興矣〉

  質實〈麟德殿注見元和十四年宣政龍首池在西安府治東北五裡唐東內苑〉

  書法〈於是憲宗驕侈之心始放矣故備書之〉

  發明〈甚矣驕侈之念未易克也元濟之誅纔閱數月而土木之工已駸駸乎不可遏獨不思夫盜殺宰相謀襲都城與夫縱兵四掠所在竊發出于李師道王承宗等所為者尚爾逋誅此正焦心勞思講求致理之時豈宜高枕而肆宴安者哉等而上之正使諸鎮臣服河隴克清四海甯謐在聖人處此尤且兢兢業業圖惟克終況十僅一二者乎書修麟德殿浚龍首池則中興之駕已稅于此矣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君子得不為憲宗惜之〉

  李墉罷為戶部尚書

  〈初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墉為節度使性剛嚴與承璀互相敬憚故未嘗相失承璀歸引墉為相墉恥由宦官進至京師辭疾不入見不視事固辭相位至是罷〉

  書法〈唐世宰相罷書為某官者予辭也墉則曷為之墉恥以宦官進稱疾不見固辭相位可謂過人遠矣是故張弘靖恥諌不行而去則罷書河東節度元和十一年李墉恥由宦官進而去則罷書戶部尚書憲宗之世何多賢相也〉

  以李夷簡同平章事

  ○橫海節度使程權入朝

  〈權自以世襲滄景與河朔三鎮無殊內不自安表請舉族入朝許之橫海將士樂自擅不聴權去掌書記林藴諭以禍福權乃得出詔以藴為禮部員外郎〉

  集覽〈橫海橫海藩鎮有州四曰滄景德棣〉

  質實〈橫海節度注見晉穆帝永和六年滄州河朔鎮名注見玄宗天寶十五載〉

  夏四月王承宗納質請吏複獻二州詔複其官爵〈裴度之在淮西也布衣柏耆以策幹韓愈曰元濟就擒承宗破膽矣願得奉丞相書往說之可不煩兵而服愈白度為書遣之承宗懼求哀于田弘正請以二子為質及獻德棣二州輸租稅請官吏弘正為之請上許之弘正遣使送其二子知感知信及二州圖印至京師幽州大將譚忠亦說劉總曰自元和以來劉辟李錡田季安盧從史吳元濟阻兵馮險自以深根固蔕天下莫能危也然顧盼之間身死家覆此非人力所能及殆天誅也況今天子神聖威武苦身焦思縮衣節食以養戰士此志豈須臾忘天下哉今國兵駸駸北來趙人已獻城十二忠深為公憂之總泣曰聞先生言吾心定矣遂專意歸朝廷〉

  集覽〈阻兵馮險阻恃也馮讀曰憑依也國兵駸駸詩四牡篇駕彼四駱載驟駸駸注駸駸驟貎音楚金反字林音七林反馬行疾也〉正誤〈國兵駸駸今按駸有侵義謂漸進也〉

  賜六軍辟仗使印

  〈舊制以宦官為六軍辟仗使如方鎮之監軍無印及張奉國等得罪至是始賜印得糾繩軍政事任專達矣〉

  集覽〈辟仗使官名也辟匹亦反〉正誤〈辟仗使今按六軍辟仗使如方鎮之監軍使監視刑賞奏察違謬辟如孟子行辟人之辟當音辟〉

  書法〈辟仗使何六軍之監軍也先是李說請為監軍鑄印許之不書此其書何病唐帝也曷為病之病帝之拳拳于宦官而思重其權也故以宦官為館驛使則書賜六軍辟仗使印則書書曰賜印非請也特書譏之〉

  五月以李光顏為義成節度使

  〈李師道暗弱軍府大事皆與妻及奴婢孔目官王再升謀之其妻不欲遣子入質乃與二婢說師道曰先司徒以來世有此土奈何無故割而獻之今若不獻不過以兵相加力戰不勝獻未晚也師道乃悔欲殺李公度幕僚賈直言謂其用事奴曰若殺公度軍府危矣乃囚之會李遜至師道陳兵迎之遜盛氣正色為陳禍福責其決語師道退與其黨謀之皆曰第許之他日正煩一表解紛耳師道乃謝曰向以父子之私且迫於將士之情故遷延未遣今重煩朝使豈敢複有二三遜察師道非實誠歸言于上曰師道頑愚反復恐必須用兵既而師道表言軍情不聴納質割地上怒決意討之賈直言冒刃諌師道者二輿櫬諌者一又畫縳載檻車妻子系累者以獻師道囚之五月以光顏鎮滑州謀討師道也〉

  集覽〈冒刃前漢李陵傳冐白刃顏師古注冐莫北反犯也妻子系累系累與系累通孟子系累其子弟注系累縶縛也累力追反〉

  質實〈賈直言河朔人道沖之子輿櫬注見後漢主炎興元年滑州注見隋恭帝侗皇泰二年〉

  六月朔日食

  ○秋七月以李愬為武甯節度使質實〈武寧節度注見秦始皇二十八年彭城〉

  ○詔諸道發兵討李師道

  ○李夷

  簡罷為淮西節度使

  〈上方委裴度以用兵夷簡自謂才不及度求出鎮故有是命胡氏曰李夷簡可謂君子矣無是己非人之心于逐楊憑取徐晦見之宜其自屈于裴度也〉

  集覽〈于逐楊憑取徐晦見之貶楊憑為臨賀慰取徐晦為監察禦史事在四年七月言於此時可見其無是己非人之心〉

  八月王涯罷

  ○以皇甫鏄程異同平章事

  〈淮西既平上浸驕侈判度支皇甫鏄鹽鐵使程異曉其意數進羨餘由是有寵又以厚賂結吐突承璀上遂以為宰相制下朝野駭愕至於市道負販者亦嗤之裴度崔群極諌其不可上不聴度恥與小人同列求退不許乃上疏曰鏄異皆錢榖俗吏佞巧小人陛下一旦寘之相位中外駭笑況鏄在度支專以豐取刻與為務中外仰給之人無不思食其肉比者裁損淮西糧料幾至潰亂程異雖人品庸下然心事和平可處繁劇不宜為相臣若不退天下謂臣無恥臣若不言天下謂臣負恩今退既不許言又不聴臣如烈火燒心眾鏑叢體所可惜者淮西蕩定河北底甯承宗斂手削地韓弘輿疾討賊豈朝廷之力能制其命哉直以處置得宜能服其心耳陛下建升平之業十已八九何思還自墮壞使四方解體乎上以度為朋黨不之省鎛自知不為眾論所與益為巧謟以自固奏滅內外官俸以助國用給事中崔植封還敕書極諭之乃止時內出積年繒帛付度支令賣鏄悉以高價買之以給邊軍其繒帛朽敗隨手破裂邊軍聚而焚之度因奏事言之鏄於上前引其足曰此靴亦內庫所出臣以錢二千買之堅完可久服度言不可信上以為然由是鏄益無所憚程異亦自知不合眾心能㢘謹謙遜為相月余不敢知印秉筆故終免於過其後上語宰相曰人臣當力為善何乃好立朋黨度對曰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勢必相合君子為徒謂之同德小人為徒謂之朋黨外雖相似內實懸殊在聖主辯其所為邪正耳範氏曰人君賞一人而天下莫不勸罰一人而天下莫不懼豈其力足以勝億兆之眾哉處之中理而能服其心也苟能服其心則治天下如運之掌何征而不克何為而不成裴度可謂知言矣其所以啟告人主豈不得其要乎胡氏曰與君子而小人得間之者誠不至也誠之所以不至者邪汩之也易曰閑邪存其誠閑邪雲者猶置水於器不可以火投之宿火於㸑不可以水及之也持心如此聲色貨利暴慢鄙辟無自而入則正靜虛明誠無不存及其久也純亦不已而天德全矣後之人君不知此道其初信用忠賢特以意氣相合資之興事造業既得所欲則心無常守而愛惡移焉惟迎合希意之小人乃膠固而不可解此憲宗所以斥忠賢為朋黨而不知其自陷於小人之黨也豈不為後世之大戒哉〉

  集覽〈時內出屬下句時謂當時也內出謂於內庫發出繒帛令貨賣〉

  質實〈方以類聚物以群分易繫辭上一章文〉

  冬十月五坊使楊朝汶伏誅

  〈朝汶妄捕系人責其息錢轉相誣引近千人中丞蕭俛劾之裴度崔群亦以為言上曰姑與卿論用兵事此小事朕自處之度曰用兵事小所憂不過山東耳五坊使暴橫恐亂輦轂上不悅退召朝汶責之曰以汝故令吾羞見宰相遂賜之死盡釋系者〉

  十一月以柳泌為台州刺史

  〈上好神仙詔天下求方士宗正卿李道古因皇甫鏄薦山人柳泌雲能合長生藥泌言天臺多靈草誠得為彼長吏庶幾可求上以泌權知台州刺史諌官爭論奏以為人主喜方士未有使之臨民者上曰煩一州之力而能為人主致長生臣子亦何愛焉由是群臣莫敢言胡氏曰憲宗信方士求長生其臣不能反復深切極論人生不可益天命不可移方士不可信之理而以自古未有方士臨民為言宜其不能開其君之惑也漢武喜方士妻之以女矣豈以古嘗有是而可為乎憲宗徒以強辯壓其群臣而不稽其理曽未幾時全丹所作躁怒取禍豈非無窮之永鑒哉〉

  集覽〈柳泌姓名泌兵媚反〉

  質實〈天臺山名注見睿宗景雲二年台州注見晉孝武太元二年臨海漢武喜方士妻之以女事在元鼎四年〉

  吐蕃寇夏州

  ○十二月田弘正將兵度河逼鄆州〈先是田弘正請自黎陽度河討李師道裴度曰魏博軍既度河即當仰給度支或與光顏互相疑阻則必益致遷延與其度河而不進不若養威于河北宜且使之秼馬厲兵俟霜降水落自楊劉度河直指鄆州則賊眾揺心矣上從之是月弘正將魏博全師自楊劉度河距鄆州四十裡築壘城中大震既而魏博義成軍送所獲鄆州牙將夏侯澄等四十餘人上皆釋弗誅各付行營驅使曰若有父母欲歸者優給遣之朕所誅者師道而已於是賊中聞之降者相繼〉

  集覽〈楊劉城名也在鄆州之北劉或作留今東平府東阿縣楊劉鎮是〉

  質實〈黎陽縣名注見漢成帝綏和三年魏博軍注見同上綏和二年魏郡秣馬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二年鄆州注見肅宗寶應元年義成軍注見懿宗鹹通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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