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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伊川先生語十一(3)


  君子之學必日新,日新者日進也。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進而不退者。唯聖人之道無所進退,以其所造者極也。事上之道莫如忠,待下之道莫若恕。

  《中庸》之書,學者之至也,而其始則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蓋言學者始于誠也。

  揚子,無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斷,優柔而不決。其論性則曰:「人之性也善惡混,修其善則為善人,修其惡則為惡人。」荀子,悖聖人者也,故列孟子於十二子,而謂人之性惡。性果惡邪?聖人何能反其性以至於斯邪?

  聖人之言遠如天,近如地。其遠也若不可得而及,其近也亦可得而行。揚子曰:「聖人之言遠如天,賢人之言近如地。」非也。

  或問賈誼。曰:「誼之言曰:『非有孔子、墨翟之賢』,孔與墨一言之,其識末矣,其亦不善學矣。」

  必井田,必封建,必肉刑,非聖人之道也。善治者,放井田而行之而民不病,放封建而使之而民不勞,放肉刑而用之而民不怨。故善學者,得聖人之意而不取其跡也。跡也者,聖人因其一時之利而制之也。

  夫人幼而學之,將欲成之也;既成矣,將以行之也。學而不能成其學,成而不能行其學,則烏足貴哉?

  待人有道,不疑而已。使夫人有心害我邪?雖疑不足以化其心。使夫人無心害我邪?疑則己德內損,人怨外生。故不疑則兩得之矣,疑則兩失之矣,而未有多疑能為君子者也。

  昔者聖人「立人之道曰仁曰義」。孔子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唯能親親,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唯能尊賢,故「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唯仁與義,盡人之道;盡人之道,則謂之聖人。

  學者不可以不誠,不誠無以為善,不誠無以為君子。修學不以誠,則學雜;為事不以誠,則事敗;自謀不以誠,則是欺其心而自棄其志;與人不以誠,則是喪其德而增人之怨。今小道異端,亦必誠而後得,而況欲為君子者乎?故曰:學者不可以不誠。雖然,誠者在知道本而誠之耳。

  古者蔔筮,將以決疑也。今之蔔筮則不然,計其命之窮通,校其身之達否而已矣。噫!亦惑矣。不思故有惑,不求故無得,不問故不知。

  世之服食欲壽者,其亦大愚矣。夫命者受之於天,不可增損加益,而欲服食而壽,悲哉!見攝生者而問長生,謂之大愚。見蔔者而問吉凶,謂之大惑。

  或問性。曰:「順之則吉,逆之則凶。」

  孔子沒,曾子之道日益光大。孔子沒,傳孔子之道者,曾子而已。曾子傳之子思,子思傳之孟子,孟子死,不得其傳,至孟子而聖人之道益尊。

  孟子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孔子也。孔子,聖之時者也。」故知《易》者,莫若孟子。孟子曰:「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故知《春秋》者,莫若孟子。

  禮之本,出於民之情,聖人因而道之耳。禮之器,出於民之俗,聖人因而節文之耳。聖人複出,必因今之衣服器用而為之節文。其所謂貴本而親用者,亦在時王斟酌損益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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