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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軍疊克八隘並複秣陵關折


  (同治二年十月十一二日)

  奏為金陵陸師疊克東南沿河八隘,並複秣陵關偽城,恭折馳陳,仰祈聖鑒事。

  竊本年八月間,官軍攻克江東橋、上方橋後,金陵城東尚有數隘未下,夾河而壘,戒備甚嚴。近城者,曰中和橋、曰雙橋門、曰七甕橋。稍遠者,曰方山、土山,曰上方門、高橋門。迤南則為秣陵關以至於博望鎮,亦金陵之外輔也。曾國荃以東路未平,不能制城賊之死命,遂令蕭慶衍、彭毓橘、蕭孚泗等,擇小河紆曲之處架橋結筏,謀分隊伍東渡立營。詎賊已先據河東,築數壘以拒我。蕭慶衍疊用巨炮隔河迎擊,旋於九月十八日派朱吉玉、李祥和更在西岸中下游各修三營為進兵之計。賊複列洋槍數千枝,於堤埂下與我軍盡力對轟,相持不下者兩日夜。二十日四更時,李祥和、王仕益、蕭開印、吳次漢等率銳卒從下游過河,蕭慶衍率朱吉玉、劉長槐等營從上游過河,破五土壘,殲賊頗眾。俄而城賊、壘賊蜂擁來爭,蕭慶衍一面搶築營寨,一面麾軍環進,挫賊前鋒,逾時卻走,而東岸之營壘已成。

  二十二日,賊又諸道並出,銳不可當。陳湜、彭毓橘、蕭孚泗會督趙三元、武交清駐兵其中,使雙橋門以東不能通城賊之氣。蕭慶衍更率所部各營徑取中路,戰入垓心,曾輝日、王棲鳳、蕭有致等死之。各將士憤甚,相排竟進,賊乃靡然返竄。蕭慶衍以騎隊邀斷歸路,遂克上方門、高橋門、雙橋門諸石壘。而右路方山、土山之賊,經熊登武、胡松江、陳壽武等分道馳剿,亦各棄壘而奔。於是,七甕橋踞賊惶遽欲遁。蕭孚泗、彭毓橘帶熊登武等八營扼定東岸之左,李臣典帶吳宗國等五營遮擊西岸之前。正謀前後合圍,一鼓並下,城中忽出大股,抵死來援,兩軍相搏。張毓明、劉開傳、章盛南、蔡典隆、羅得升、喻得輝等又死之。蕭孚泗、彭毓橘急督各軍擊退援賊,仍複逼壘環攻,至二十四夜,令死士潛往縱火,賊眾冒煙突出,乃克斯壘,屠戮無算。此九月十七至二十四等日,連克上方門、高橋門、雙橋門、土山、方山、七甕橋二十餘壘之情形也。

  方山以南為秣陵關,關以南則為博望鎮。賊在該鎮設卡者二,築壘者七,上可以應水陽而旁可以控金柱關。守關者為朱南桂,亦曾國荃之部將也。九月十八日,聞鮑超等軍將有事于水陽,朱南桂即會約朱洪章、武明良等五營進次小丹陽,潛察形勢,議襲博望鎮,使不能為水陽之援。夜漏四下,朱南桂率黎冠湘等銜枚疾進,以武明良為右翼,朱洪章等為左翼。十九日昧爽,各軍前鋒齊抵博望卡下,卡賊負固死守,槍炮橫飛,猝不得近。朱洪章俟賊少懈,舁巨炮至左卡,一發而殪數賊。武明良又用火箭攢射,焚及右卡哨棚,群賊駭懼,撲火爭竄。我軍正乘勢殺入,毀其堅卡,而壘中之賊傾巢驟至。朱南桂往來猛撲,未能略挫其鋒。朱洪章、武明良陰率哨勇繞出頭壘,逾牆而登。賊聞後路人聲若沸,返顧群壘已易官軍旗幟,錯愕不知所為。朱南桂等遂縱兵夾剿,驅賊至長流觜地方,墮河而溺者強半。乃引軍回駐博望,奪獲米穀近二千石。此九月十九日,金柱關防軍攻破博望鎮二卡七壘之情形也。

  曾國荃以博望既得,則秣陵關之勢孤,七甕橋既得,則中和橋之勢孤。二十五日,派趙三元、伍維壽共帶馬步九營,南略秣陵關。又派陳湜、黃潤昌分帶八營出七甕橋之西,與熊登武、胡松江等會師于中和橋,一戰克之。而秣陵關之賊見我馬步馳至,即棄釜奔潰。各營追及河幹,深不可涉,僅斬尾股二百餘人而還。自是紫金山西南無一賊巢矣。

  二十七日,曾國荃親督蕭慶衍、蕭孚泗、彭毓橘、李臣典、陳湜等往勘孝陵衛地勢,將欲分營移駐,賊自朝陽、太平兩門突出二支,前來搦戰。蕭慶衍、陳湜率所部各當一路,蕭孚泗、李臣典率所部傍城抄入,鏖戰方酣,俄有一酋指麾督陣,曾國荃知為巨目,乃匿洋槍隊於山麓,伺其近而擊之。該酋中槍墜馬,賊陣遽亂,有敗往城中者,有不及回城轉向淳化鎮大路而逸者。蕭慶衍、陳湜等率騎兵追至三十裡外,俘執百數十人。訊據供稱,中槍之酋偽護王陳坤書也。章、順二偽王仍退入城,殆不敢複出矣。此二十五至二十七日,疊克中和橋、秣陵關及大戰城下獲勝之情形也。

  臣查金陵一城,面面佈置,據有重險,為洪逆堅不可拔之基。自克九洑洲、江東橋數隘,而西南一面已為我有。茲又克七甕橋、秣陵關等隘,而東南一面並為我有。現令蕭慶衍全隊進紮孝陵衛,經營城北,漸成合圍之局。

  此次出力人員,應俟續立功績,匯案請獎。其力戰陣亡人員、俟查明另行開單請恤。所有金陵一軍疊克要隘緣由,謹會同大學士湖廣督臣官文。江蘇撫臣李鴻章、浙江撫臣曾國荃由驛五百里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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