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彙報近日軍情片


  (同治元年九月二十七日)

  奏為彙報近日軍情,恭折馳奏,仰祈聖鑒事。

  竊金陵、甯國各路軍情,臣於九月十二日,彙報梗概在案。嗣是偽侍王李世賢大股,亦由浙江趕至金陵,與偽忠王合力晝夜猛撲,更番迭進,迄未休息。至九月十二日未刻,兩處地道同時轟發,土石上飛,賊眾如檣並進,前者既殆,後者複登。曾國荃督飭諸將竭力堵禦,純用火球拋擲,間以槍炮,搶險三時,幸得堵禦缺口,擊斃悍賊極多。十三以後,賊焰少衰,白晝不甚環攻,夜間仍輪班逼撲。連紮百余壘,于官軍營濠之外,相距不過二十丈,仍再開地道三處,據密探稱,俟雨夜發火轟裂,希圖一逞。

  自閏八月二十日起,計堅守已滿一月。曾國荃所受洋槍子傷左頰,子出之處,雖未收口,右唇子入之處,業已結痂。軍心尚屬完固,大局可期平穩。惟前此病卒未痊,近日傷者、亡者又添一千餘人,疲勞太久,損折彌多。若無大支勁旅,從外夾擊,深恐難以解圍。此金陵一軍之大概情形也。

  甯國賊目黃文金、胡鼎文等,久盤踞于高嶺、梅嶺、油榨溝、新河莊等處,時竄灣沚、紅楊樹一帶,冀圖抄我糧路。張運蘭病未痊癒,堅守郡城之內。鮑超病體痊癒,屯紮距郡二十裡之高祖山。九月十八日,鮑超派隊搦戰,該逆亦排隊於仰賢圩、新河莊,處處依傍港汊,阻水自固,不敢過河,與我接仗。鮑超前因病者太多,新愈者亦黃瘦無力,是以回營兩旬,未敢進兵。今見我之守禦日完,賊之怯情日露,即日擬將高嶺、梅嶺之賊痛剿數次,以挫凶鋒。其前在甯國縣城失守者,為降將韋志俊、洪容海兩部。鮑超現亦飭其收集潰散,重整隊伍,隨同進剿。此甯國各軍之大概情形也。

  自閏月中旬,大股賊至,即分偽護王陳坤書猛撲金柱關,又分股上犯蕪湖,自東壩抬過之賊船,亦群聚于金柱關上下。官兵守金柱者,陸兵僅羅逢元、朱南桂等四營,水軍僅彭楚漢、丁泗濱等五營。與賊相持月餘,眾寡懸殊,晝夜嚴防。羅逢元等又分兵遠防龍山橋、梅塘嘴一帶,往返六十裡,疲於奔命。羅逢元與朱南桂議以苦守太久,不如渡河剿之。九月十八日,與駐守蕪湖之周萬倬、吳坤修等營,由龍山橋暗渡,會合水師,齊進痛剿。陸師自青山包抄而上,將群賊蹴逼,落水溺斃極多。水師奪賊炮船五十餘號,從此賊舟無窺伺大江之慮。而內河之灣沚、三汊河,亦均有官軍戰船扼守。此水師及蕪湖、金柱關陸軍之大概情形也。

  至臣處調度,有與前次奏摺不相符合者。臣前調王可升一軍,馳赴雨花臺,幫同防守。厥後王可升帶三營先赴金陵,留兩營仍防蕪湖。茲因蕪湖事勢已松,即將兩營全行拔去。又前調上海之程學啟一軍,因駐防南渡要區,不能抽動。李鴻章擬調洋將漢兵之白齊文一軍來援金陵。此軍雖非臣所甚願,然亦未便卻其拯急之情,阻其圖功之念,都興阿未接臣諮,僅接曾國荃一函,立派楊心純等千八百人,渡江協防,實屬力顧大局,痛癢相關。前調浙江之蔣益澧一軍,旋接左宗棠復函,因日內正攻龍游、湯溪兩城,功在垂成,礙難抽撥他往。蔣益澧既不能棄湯溪而換防甯國,則鮑超亦不能棄甯國而先援金陵。徵兵千里之外,本難處處應手。

  至李世忠一軍,臣前諮調渡江,由孝陵衛北路而來,夾擊偽忠王一股。旋因該提督來文,有江防空虛,南賊分股北窺之說,臣即飛諮止調,令其專防北岸九洑洲一帶。又因該提督來文有挑選精壯萬餘,派員統援金陵之說,臣又諮令自行酌量,力難兼顧,則專防北岸;力能兼顧,則分援南岸;聽其自為裁奪。此又微臣調度各軍,前後參差之情形也。

  至鄂省馬融和股匪,現聞將由應城一帶回竄河南,或不至遽擾皖北。仰托聖主鴻福,先紓一面之患。除金陵十二日之戰,金柱關十八日之戰,俟接到稟牘,另行詳報,應獎應恤人員,續行奏辦外,所有彙報近日軍情,恭折由驛六百里馳奏,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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