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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陳防蜀緩急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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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豐九年六月十八日) 奏為奉到防蜀諭旨,恭折複奏,仰祈聖鑒事。 竊臣添調五千餘人。協攻景德鎮,並商派總兵饒廷選換防廣信,業於五月二十六日馳奏在案。六月初五日,承准軍機大臣字寄,咸豐九年五月二十一日奉上諭: 官文奏,探知湖南賊眾勢將入蜀,請飭曾國藩帶兵迅赴夔州一折。逆首石達開竄擾湖南,大股萃于祁陽,與官軍相抗,複分竄邵陽、新化、武岡等州縣。據稱該逆蓄謀已久,欲逞志於四川。由湖南入蜀,道路紛歧。若由資江,沅江,遽窺常、澧,則湖北之荊、宜兩郡俱危。或由辰、沅走秀山、酉陽,或由黔中假道,皆可蔓延川境。湖北水陸各軍,全力施之於皖省,即再分撥,亦僅能近防洞庭、常、澧,不能再顧西路。詳覽該大臣所奏各情,實為通籌大局起見。本日已諭令有鳳派兵扼要嚴防。惟該省兵力恐不能當此悍賊。曾國藩前派蕭啟江帶兵援剿湖南,現在湖南吃重,此一軍自未能調回。此外,如江西、湖北、湖南、四川等兵,均素稱得力,著曾國藩即日統帶由楚、江前赴四川夔州扼守,以據兩湖上游之勢。倘賊蹤竄至,即可有備無患。至江西景德鎮之賊,尚未剿平。據官文奏請飭李定太守饒州,饒廷選守撫州,彭玉麟守九江。著曾國藩斟酌情形,諮商耆齡,妥為佈置。俾得迅掃賊氛,不致顧此失彼。是為至要,將此由六百里諭令知之。欽此。 仰見聖主思患預防,熟計兼權之至意。伏查臣部下,除蕭啟江之五千人援剿湖南外,其張運蘭之三千七百人,上年臘月即調攻景鎮,屈蟠之平江營千人,本年三月複調防湖口。昨派臣弟曾國荃帶五千八百人赴鎮協剿。臣身邊並未留一卒一兵,撫州老營惟湘後及升字兩營二千餘人,均由省局發餉,不歸臣處調遣。聊假虛聲,以坐鎮要郡耳。曾國荃等抵鎮後,移營進逼。 五月二十六、二十八、六月初二等日,均獲勝仗。雖賊多且悍,能否即破堅巢,尚無把握。然兵屢添而愈多,營屢逼而愈近。以機勢而論,可期得手。今若改圖入蜀,將楚軍全行撤退,則饒防僅劉於潯一軍,不能扼截東路,賊必乘虛內竄。北而彭澤、湖口,南而撫州、建昌,均慮難支。是未保將危之四川,先棄甫定之江西。臣函商巡撫耆齡,撫臣複書,囑留朱品隆、王文瑞、屈蟠三千人助攻景鎮。臣所部僅此數將,若留以防江,更難入蜀。再四思維,實覺顧此失彼,有礙大局。 諭旨飭令李定太守饒州,饒廷選守撫州,彭玉麟守九江等因。 查彭玉麟現紮湖口,尚可兼顧九江。饒廷選初赴廣信,系屬三省要區,礙難他調。李定太專防衢州,系屬浙江門戶,能否來江,應由撫臣耆齡奏諮,俟一月以後,始可定局。景德鎮能否攻克,一月以後,亦可定局。目下尚當竭力攻剿,不宜徑退,以長凶鋒。此臣處一軍,難遽拔隊西行之情形也。 自本年賊擾湖南,永、祁被圍,湘勇在江西者各懷內顧之憂。近日寶慶危急,距湘鄉不過百里,弁勇瞻顧身家,歸思尤切。徒以景鎮吃緊,不准告假。一旦拔隊征蜀,道經楚境,必且紛紛請假,勢難禁止。凡勇之弊,敗挫則不知歸伍,久征則常思還家。不獨湘勇為然,各省均坐此弊。勇之不如額兵者在此。 臣丁巳年奏疏,深以弁勇不能補都、守、千、把實缺為慮者,亦職此也。今攜湘勇直上夔州,水路三千餘裡,風濤之惡,三峽之險,程途太遠,人地太生,竊恐弁勇未必樂從。即使多方開導,樂於西征,而粵賊現在湖南,號稱二三十萬。若果竄蜀,裹脅更多。臣以區區萬人入蜀,剿固不敷,防亦不足。孤軍客寄,傷亡難補。以勢度之,恐無裨於大局。若遵諭旨據兩湖上游之勢,則即臣現在之兵力,略加水師,駐紮宜昌等處,即可穩占上游,固湖廣之西門。若必徑趨夔州,則不以兼顧湖廣為重,而以籌防全蜀為重。不特蕭啟江一軍必須調集同行,且當添調水陸湊齊三萬人,乃可攜以入峽。此又由鄂赴蜀,應俟兵力略厚之情形也。 自軍興以來,川、陝兩省最為完善。而蜀中財力雄厚,百物豐饒,木多足以立舟師,馬多足以備騎隊,尤為逆黨所涎羨。我皇上眷焉西顧,防患未形,洵屬刻不可緩之至計。惟景德鎮目下難遽抽動,及臣處兵力單弱情形,不得不縷陳於聖主之前。除景德鎮開仗情形,即日另行奏報外,理合恭折由驛六百里複奏。伏乞皇上聖鑒,訓示施行。謹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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