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曾國藩 > 曾國藩書劄9 | 上頁 下頁
複李中堂 同治十年八月二十二日


  江蘇應辦直隸賑米二萬石,來示北人不慣食稻,而就近採買奉天雜糧,為價較賤,屬解折色,計二萬石,折銀五萬兩。僕前聞曉蓮言接劉芝田信,述及尊意欲解折色,適函商子青中丞亦擬籌解五萬,蓋酌目下蘇滬、皖米二價之中,可謂不謀而合。業已檄令曉蓮在於道庫如數速解。浙省事同一律,敝處寄石泉信,亦以現折之數告之。冬賑春賑,必可源源接濟。

  日本條約議定,敏齋回蘇有一信來,因聞鄙人大閱出省,未來金陵。省三亦有信來,附抄折稿,具陳不能出關之故。關外籌運糧械,其難百倍于秦隴。省三所陳當亦為朝廷所鑒亮,但不知能否俞允,可否給假養病。渠果離營,子務、樂山皆不在軍,誠能謹守紀律否?

  郭鎮函稟借閱,渠思極力整頓綠營,志殊可嘉。頃已嚴劄,飭其實力除弊。廬州都司陳兆鴻劣跡甚多,現檄郭鎮密查。俟稟覆後定行撤參。

  鄭玉軒太守藻如在滬而諸多牽制,此間亦有所聞,皆稱其抑鬱已久,抱病甚深。來示「惟其局事經手既多且久,未便遽行調開」。此三語者,不知指馮言之乎?指鄭言之乎?僕早歲見馮志堅論篤,自稱願終老機器局,不精透則不干休,嘉其有愚公移山之趣,愛而敬之,倚為柱石。厥後屢聞丁雨帥議其不辦報銷,不造兵船,不多用漢人,而僕不甚介意。滬局洋人至寧告狀,言其貪蝕,僕亦不甚介意。即品蓮具言其短,蘇垣有友來書,極言機器局為一大蠹,亦猶不甚介意。至今年六、七月有人言滬局造船、造槍炮皆遲緩而不中用,輪舟行走太慢,槍炮成者太少。目下每月支銀四萬餘兩而料少匠減,勢難造銷,將來數年之後欲靠滬局船炮以禦洋氛,斷不可恃云云。僕聞此言頗悚動。滬局于丙子即滿十年,若一無成就,何以對天下?今讀來示抄品蓮之件尤為詫異。以閣下之愛才念舊,若非實不放心,豈肯輕發微詞?請調玉軒至津,細詢該廠船炮將來能速能多能精否?局中共事之人能不冰炭否?此皆最要關鍵,侵蝕猶屬後事。便中密示,以憑商辦。

  津郡剝船加價本是最善之策,青帥飭司籌款撥解,浙省諒無吝色。頃函致石泉已為詢催。

  小軒所請調回馬隊,閣下以保定現無可恃之兵,待冬間籌出替防之軍,明春再令南來。屆時望踐斯約。

  此間另練湘勇六營,鄙人初意以毅齋留甘之軍現僅馬步十二營,欲于江南原協每月六萬五千兩內自七月起減解二萬,仍招募老湘營凱撤之師編成六營,而以章合才統之。嗣得毅齋來牘,力陳欠餉過多,請按原數協解,將來或須酌增。新募六營則須另籌餉項添補。淮軍借支欠餉,尊處向章亦視其軍之出力為等差。慶軍留防淮、揚,似非遠防他省、出師剿賊可比,以後當少為核減。

  李世忠回籍後有一稟來,自矢以後當杜門謝客,延師訓子,求保首領,以終餘年,情詞懇切。其與楊子穆、劉佩香等信尤為誠篤。若非有以激之,不致生變。陳國瑞則徘徊淮、揚外縣,尚無回籍之意。能否保全末路,殊不可知。

  國藩以十三日啟程大閱,連日陰雨逆風,二十一日始抵揚郡校畢。但祝至淮、徐時天氣暢朗,免致多費時日也。

  再,舍親歐陽定果號星泉者,頃小兒自金陵寄信來揚,言其父牧雲于八月初一日在衡州忽患中痰之症不能言語,當用轎送歸家中,初三即到。其叔父淩雲寄信于沅甫舍弟,並有家信與星泉,催其速歸。小兒因金陵署內恰有折差進京,遂將歐宅家信帶京面交星泉。鄙意星泉必早已出京,如尚在天津,則求閣下告之,令其迅速回籍省視父疾。渠之家信恐折差必難覓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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