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家詩鈔卷四

　　李太白五古上二百九首

　　古風五十九首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王風委蔓草，戰國多荊榛。龍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正聲何微芒，哀怨起騷人。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廢興雖萬變，憲章亦已淪。自從建安來自從：一作蹉跎，綺麗不足珍。聖代複元古，垂衣貴清真。群才屬休明，乘運共躍鱗。文質相炳煥，眾星羅秋旻。我志在刪述，重輝映千春重：一作垂。希聖如有立，絕筆於獲麟。

　　蟾蜍薄太清，蝕此瑤台月。圓光虧中天，金魄遂淪沒。入紫微，大明夷朝暉。浮雲隔兩耀，萬象昏陰霏。蕭蕭長門宮，昔是今已非。桂蠹花不實，天霜下嚴威。沉歎終永夕，感我涕沾衣「蟾蜍」句暗指楊妃。「」句指祿山陷京師。兩耀，謂玄宗在蜀，肅宗在靈武。

　　秦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抉浮雲，諸侯盡西來。明斷自天啟一作雄圖發英斷，大略駕群才。收兵鑄金人，函穀正東開。銘功會稽嶺，騁望琅琊台。刑徒七十萬，起土驪山隈。尚采不死藥，茫然使心哀心：一作人。連弩射海魚，長鯨正崔嵬。鼻象五嶽，揚波噴雲雷。鬐鬣蔽青天，何由睹蓬萊。徐市載秦女，樓船幾時回。但見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鳳飛九千仞，五章備彩珍。銜書且虛歸，空入周與秦。橫絕曆四海，所居未得鄰。吾營紫河車，千載落風塵。藥物秘海嶽，采鉛青溪濱。時登大樓山，舉首望仙真。羽駕滅去影，飆車絕回輪。尚恐丹液遲，志願不及申。徒霜鏡中發，羞彼鶴上人。桃李何處開，此花非我春。唯應清都境，長與韓眾親。

　　太白何蒼蒼，星辰上森列。去天三百里，邈爾與世絕。中有綠發翁，披雲臥松雪披雲：一作千春。不笑亦不語，冥棲在岩穴。我來逢真人，長跪問寶訣。粲然忽自哂忽自哂：一作啟玉齒，授以煉藥說。銘骨傳其語，竦身已電滅。仰望不可及，蒼然五情熱。吾將營丹砂，永與世人別。

　　代馬不思越，越禽不戀燕。情性有所習，土風固其然。昔別雁門關，今戍龍庭前。驚沙亂海日，飛雪迷胡天。蟣虱生虎鶡《上林賦》：「蒙鶡蘇，絝白虎。」蓋畫鶡蘇以為冠，畫白虎以為袴也。此雲蟣虱生虎鶡，蓋蟣虱生於衣褲之上也，心魂逐旌旃。苦戰功不賞，忠誠難可宣。誰憐李飛將，白首沒三邊。

　　客有鶴上仙，飛飛淩太清。揚言碧雲裡，自道安期名。兩兩白玉童，雙吹紫鸞笙。去影忽不見，回風送天聲。舉首遠望之一作我欲一問之，飄然若流星。願餐金光草，壽與天齊傾一作五鶴西北來，飛飛淩太清。仙人綠雲上，自道安期名。兩兩白玉童，雙吹紫鸞笙。飄然下倒景，倏忽無留行。遺我金光草，服之四體輕。將隨赤松去，對博坐蓬瀛。

　　莊周夢蝴蝶，蝴蝶為莊周。一體更變易，萬事良悠悠。乃知蓬萊水乃：一作那，複作清淺流。青門種瓜人，舊日東陵侯。富貴固如此固：一作苟，營營何所求。

　　齊有倜儻生，魯連特高妙。明月出海底，一朝開光曜。卻秦振英聲，後世仰末照。意輕千金贈，顧向平原笑。吾亦澹蕩人，拂衣可同調。

　　黃河走東溟，白日落西海。逝川與流光，飄忽不相待。春容舍我去，秋發已衰改。人生非寒松，年貌豈長在年貌：一作顏色。吾當乘雲螭，吸景駐光彩一作誰能學天飛，三秀與君采。

　　松柏本孤直，難為桃李顏。昭昭嚴子陵，垂釣滄波間。身將客星隱，心與浮雲閑。長揖萬乘君，還歸富春山。清風灑六合，邈然不可攀。使我長歎息，冥棲岩石間。

　　君平既棄世，世亦棄君平。觀變窮太易，探玄化群生。寂寞綴道論道論：一作真道，空簾閉幽情情：一作清。騶虞不虛來虛：一作複，有時鳴。安知天漢上，白日懸高名。海客去已久，誰人測沉冥人：一作能。

　　○君平、騶虞、，皆太白以自比。

　　胡關饒風沙，蕭索竟終古索：一作颯。歲落秋草黃，登高望戎虜。荒城空大漠，邊邑無遺堵。白骨橫千霜，嵯峨蔽榛莽。借問誰陵虐，天驕毒威武。赫怒我聖皇，勞師事鼙鼓。陽和變殺氣，發卒騷中土。三十六萬人，哀哀淚如雨。且悲就行役，安得營農圃。不見征戍兒，豈知關山苦一本此下添「爭鋒徒死節，秉銊皆庸豎。戰士塗蒿萊，將軍獲圭組」四句。李牧今不在一作衛霍今不在，邊人飼豺虎。

　　燕昭延郭隗，遂築黃金台。劇辛方趙至至：一作往，鄒衍複齊來。奈何青雲士，棄我如塵埃。珠玉買歌笑，糟糠養賢才。方知黃鶴舉，千里獨徘徊。

　　金華牧羊兒，乃是紫煙客。我願從之遊，未去發已白。不知繁華子繁華：一作朱顏，擾擾何所迫。昆山探瓊蕊蕊：一作蕤，可以煉精魄。

　　天津三月時，千門桃與李。朝為斷腸花，暮逐東流水。前水複後水複：一作非，古今相續流。新人非舊人新：一作今，年年橋上游。雞鳴海色動，謁帝羅公侯。月落西上陽西上陽：一作上陽西，餘輝半城樓。衣冠照雲日，朝下散皇州。鞍馬如飛龍，黃金絡馬頭。行人皆辟易，志氣橫嵩丘。入門上高堂，列鼎錯珍羞。香風引趙舞，清管隨齊謳。七十紫鴛鴦，雙雙戲庭幽。行樂爭晝夜，自言度千秋。功成身不退，自古多愆尤。黃犬空歎息，綠珠成釁仇。何如鴟夷子，散發棹扁舟棹：一作弄。

　　西上蓮花山上：一作嶽，迢迢見明星。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霓裳曳廣帶，飄拂升天行。邀我登雲台，高揖衛叔卿。恍恍與之去，駕鴻淩紫冥。俯視洛陽川，茫茫走胡兵。流血塗野草，豺狼盡冠纓。

　　昔我游齊都，登華不注峰。茲山何峻秀，綠翠如芙蓉。蕭颯古仙人，了知是赤松。借予一白鹿，自挾兩青龍。含笑淩倒景，欣然願相從。

　　泣與親友別，欲語再三咽。勖君青松心，努力保霜雪。世路多險艱，白日欺紅顏。分首各千里，去去何時還。

　　在世複幾時，倏如飄風度。空聞紫金經，白首愁相誤。撫己忽自笑，沉吟為誰故。名利徒煎熬，安得閒余步。終留赤玉舄，東上蓬山路山：一作萊。秦帝如我求，蒼蒼但煙霧。

　　○此首亦志在學仙。

　　郢客吟白雪，遺響飛青天。徒勞歌此曲，舉世誰為傳。試為巴人唱，和者乃數千。吞聲何足道，歎息空淒然。

　　○此首言曲高和寡。

　　秦水別隴首，幽咽多悲聲。胡馬顧朔雪，躞蹀長嘶鳴。感物動我心，緬然含歸情。昔視秋蛾飛，今見春蠶生。嫋嫋桑枯葉枯：一作結，萋萋柳垂榮。急節謝流水，羈心搖懸旌。揮涕且複去，惻愴何時平。

　　○此首有倦遊思歸，落葉糞根之意。

　　秋露白如玉，團團下庭綠。我行忽見之，寒早悲歲促。生猶鳥過目，胡乃自結束。景公一何愚，牛山淚相續。物苦不知足，登隴又望蜀登：一作得。人心若波瀾，世路有屈曲有：一作多。三萬六千日，夜夜當秉燭。

　　○此首悲年光之迅駛。

　　大車揚飛塵，亭午暗阡陌。中貴多黃金，連雲開甲宅。路逢鬥雞者，冠蓋何輝赫。鼻息幹虹蜺，行人皆怵惕。世無洗耳翁，誰知堯與蹠。

　　世路日交喪，澆風散淳源。不采芳桂枝，反棲惡木根。所以桃李樹，吐花竟不言。大運有興沒，群動爭飛奔。歸來廣成子，去人無窮門。

　　碧荷生幽泉，朝日豔且鮮。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秀色空絕世，馨香誰為傳。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結根未得所，願托華池邊。

　　燕趙有秀色，綺樓青雲端。眉目豔皎月，一笑傾城歡。常恐碧草晚，坐泣秋風寒。纖手怨玉琴，清晨起長歎。焉得偶君子，共乘雙飛鸞。

　　○美女求偶，皆喻賢才求主，不獨此首為然，亦不獨公詩為然。

　　容顏若飛電，時景如飄風。草綠霜已白，日西月複東。華鬢不耐秋，颯然成衰蓬。古來聖賢人，一一誰成功。君子變猿鶴，小人為沙蟲。不及廣成子，乘雲駕輕鴻。

　　○此首亦傷時光之易逝。

　　三季分戰國，七雄成亂麻。王風何怨怒，世道終紛拏。至人洞元象，高舉淩紫霞。仲尼亦浮海亦：一作欲，吾祖之流沙。聖賢共淪沒，臨歧胡咄嗟。

　　○此首亦欲高舉出世。

　　玄風變太古，道喪無時還。擾擾季葉人季葉：一作市井，雞鳴趨四關。但識金馬門，誰知蓬萊山誰：一作詎。白首死羅綺，笑歌無休閒休：一作時。綠酒哂丹液，青娥凋素顏一作萋萋千金骨，風塵凋素顏。大儒揮金槌，琢之詩禮間琢之：一作發塚。蒼蒼三珠樹，冥目焉能攀。

　　○大儒二句，用《莊子》儒以詩禮發塚事。

　　璧遺鎬池公，明年祖龍死。秦人相謂曰，吾屬可去矣。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

　　蓐收肅金氣，西陸弦海月。秋蟬號階軒，感物憂不歇。良辰竟何許，大運有淪忽。天寒悲風生，夜久眾星沒。惻惻不忍言，哀歌達明發。

　　○此首亦感時節之早謝。

　　北溟有巨魚，身長數千里。仰噴三山雪，橫吞百川水。憑淩隨海運，烜赫因風起。吾觀摩天飛，九萬方未已。

　　○此首自況，即賦《大鵬》之意也。

　　羽檄如流星，虎符合專城。喧呼救邊急，群鳥皆夜鳴。白日曜紫微，三公運權衡。天地皆得一，澹然四海清。借問此何為，答言楚徵兵楚徵兵：一作征楚兵。渡瀘及五月，將赴雲南征。怯卒非戰士，炎方難遠行。長號別嚴親，日月慘光晶。泣盡繼以血，心摧兩無聲。困獸當猛虎，窮魚餌奔鯨。千去不一回，投軀豈全生。如何舞干戚，一使有苗平。

　　○此首似諷天寶末徵兵討閣羅鳳，即白太傅《新豐折臂翁》之詩意。

　　醜女來效，還家驚四鄰。壽陵失本步，笑殺邯鄲人。一曲斐然子一曲：一作東西，雕蟲喪天真。棘刺造沐猴，三年費精神。功成無所用，楚楚且華身華：一作榮。大雅思文王，頌聲久崩淪。安得郢中質，一揮成風斤一作承風一運斤。

　　○此首刺當時文士之以雕飾奪天真者，即第一首「綺麗不足珍」之意。

　　抱玉入楚國，見疑古所聞。良寶終見棄，徒勞三獻君。直木忌先伐，芳蘭哀自焚。盈滿天所損，沉冥道為群。東海泛碧水水：一作流，西關乘紫雲。魯連及柱史，可以躡清芬。

　　○此首戒懷才者不宜自炫，宜以老子、魯連為法。

　　燕臣昔慟哭，五月飛秋霜。庶女號蒼天，震風擊齊堂。精誠有所感，造化為悲傷一本此下添：而我竟何辜，遠身金殿旁。浮雲蔽紫闥，白日難回光。群沙穢明珠，眾草淩孤芳。古來共歎息，流淚空沾裳。

　　○前六句言積誠可以回天，後六句言眾口可以鑠金，理有定而事無定，反復感歎。

　　孤蘭生幽園，眾草共蕪沒。雖照陽春暉，複悲高秋月。飛霜早淅瀝，綠豔恐休歇。若無清風吹，香氣為誰發。

　　○此首喻賢才處幽谷，須有汲引之者。

　　登高望四海，天地何漫漫。霜被群物秋，風飄大荒寒。榮華東流水，萬事皆波瀾。白日掩徂暉，浮雲無定端。梧桐巢燕雀，枳棘棲鴛鴦。且複歸去來，劍歌行行：一作悲路難一本自第四句後雲：殺氣落喬木，浮雲蔽層巒。孤鳳鳴天霓，遺聲何辛酸。遊人悲舊國，撫心亦盤桓。倚劍歌所思，曲終涕洄瀾。

　　○此首言萬事反復，波瀾千變。

　　鳳饑不啄粟，所食唯琅玕。焉能與群雞，蹙促爭一餐蹙：一作刺。朝鳴昆丘樹，夕飲砥柱湍。歸飛海路遠，獨宿天霜寒。幸遇王子晉，結交青雲端。懷恩未得報，感別空長歎。

　　○此首亦自況之詞。

　　朝弄紫泥海一作朝駕碧鸞車，夕披丹霞裳。揮手折若木，拂此西日光。雲臥遊八極臥：一作舉，玉顏已千霜。飄飄入無倪，稽首祈上皇。呼我遊太素，玉杯賜瓊漿。一餐曆萬歲，何用還故鄉。永隨長風去，天外恣飄揚。

　　○此首即屈子《遠遊》之意。

　　搖裔雙白鷗，鳴飛滄江流。宜與海人狎，豈伊雲鶴儔。鄭客西入關，行行未能已。白馬華山君，相逢平原裡。寄影宿沙月，沿芳戲春洲。吾亦洗心者，忘機從爾遊。

　　周穆八荒意，漢皇萬乘尊。淫樂心不極，雄豪安足論。西海宴王母，北宮邀上元。瑤水聞遺歌，玉杯竟空言。靈跡成蔓草，徒悲千載魂。

　　○此即郭景純所譏「燕昭無靈氣，漢武非仙才」之意。

　　綠蘿紛葳蕤，繚繞松柏枝。草木有所托，歲寒尚不移。奈何夭桃色，坐歎葑菲詩。玉顏豔紅彩，雲發非素絲。君子恩已畢，賤妾將何為。

　　○此歎華士不能久榮。

　　八荒馳驚飆，萬物盡凋落。浮雲蔽頹陽，洪波振大壑。龍鳳脫網罟，飄颻將安托。去去乘白駒，空山詠場藿。

　　○此首志在高舉出世，亦自況之詩。

　　一百四十年，國容何赫然。隱隱五鳳樓，峨峨橫三川。王侯象星月，賓客如雲煙一本首六句雲：帝京信佳麗，國容何赫然。劍戟擁九關，歌鐘沸三川。蓬萊象天構，珠翠誇雲仙。鬥雞金宮裡官：一作城，蹴踘瑤台邊一作走馬蘭台邊。舉動搖白日，指揮回青天。當塗何翕忽，失路長棄捐。獨有揚執戟，閉關草太玄。

　　○此歎承平時權門之盛，今已衰歇。

　　桃花開東園，含笑誇白日。偶蒙春風榮，生此豔陽質生：一作矜。豈無佳人色，但恐花不實。宛轉龍火飛，零落早相失。詎知南山松，獨立自蕭瑟。

　　○末二句自況，即陶公「凝霜殄異類，卓然見高枝」之意。

　　秦皇按寶劍，赫怒振威神。逐日巡海右，驅石駕滄津。征卒空九宇，作橋傷萬人。但求蓬島藥，豈思農春。力盡功不贍，千載為悲辛。

　　美人出南國，灼灼芙蓉姿。皓齒終不發，芳心空自持。由來紫宮女，共妒青蛾眉。歸去瀟湘沚，沉吟何足悲。

　　宋國梧台東，野人得燕石一作宋人枉千金，去國買燕石。誇作天下珍，卻哂趙王璧。趙璧無緇磷，燕石非貞真。流俗多錯誤，豈知玉與瑉。

　　殷後亂天紀，楚懷亦已昏。夷羊滿中野，綠葹盈高門。比干諫而死，屈平竄湘源。虎口何婉孌，女顏空嬋娟。彭鹹久淪沒，此意與誰論。

　　青春流驚湍，朱明驟回薄明：一作火。不忍看秋蓬，飄揚竟何托。光風滅蘭蕙，白露灑葵藿灑葵藿：一作委蕭藿。美人不我期，草木日零落。

　　○此首亦歲不我與之意。

　　戰國何紛紛，兵戈亂浮雲。趙倚兩虎鬥，晉為六卿分。奸臣欲竊位，樹黨自相群。果然田成子，一旦弑齊君。

　　倚劍登高台，悠悠送春目。蒼榛蔽層丘，瓊草隱深谷。鳳凰鳴西海，欲集無珍木。斯得匹居匹：一作所。居：一作棲，蒿下盈萬族。晉風日已頹，窮途方慟哭一本首四句以下雲：翩翩眾鳥飛，翱翔在珍木。群花亦便娟，榮耀非一族。歸來愴途窮。日暮還慟哭。

　　齊瑟彈東吟彈：一作揮，秦弦弄西音。慷慨動顏魄，使人成荒淫。彼女佞邪子，婉孌來相尋。一笑雙白璧，再歌千黃金。珍色不貴道，詎惜飛光沉。安識紫霞客，瑤台鳴玉琴玉：一作素。

　　越客采明珠，提攜出南隅。清輝照海月，美價傾鴻都鴻：一作皇。獻君君按劍，懷寶空長籲。魚目複相哂，寸心增煩紆。

　　羽族稟萬化，小大各有依。啁啁亦何辜，六翮掩不揮。願銜眾禽翼，一向黃河飛。飛者莫我顧，歎息將安歸。

　　我行巫山渚，尋古登陽臺。天空彩雲滅，地遠清風來。神女去已久，襄王安在哉。荒淫竟淪沒，樵牧徒悲哀。

　　惻惻泣路歧，哀哀悲素絲。路歧有南北，素絲易變移易：一作有。一本下添：「萬事固如此，人生無定期。田竇相傾奪，賓客互盈虧。世塗多翻覆，交道方嶮巇。」「鬥酒」以下同。谷風刺輕薄，交道方嶮巇。鬥酒強然諾，寸心終自疑。張陳竟火滅，蕭朱亦星離。眾鳥集榮柯，窮魚守空池空：一作枯。嗟嗟失歡客，勤問何所規規：一作悲，又作窺。

　　○此首即翟公署門之意，老杜《貧交行》亦同此慨。

　　俠客行

　　雜曲歌辭。以下樂府。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樑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關山月

　　橫吹曲辭。

　　○《樂府解題》曰：《關山月》，傷離別也。郭曰：相和曲有《度關山》，亦此類也。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色色：一作邑，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閑：一作還。

　　結客少年場行

　　雜曲歌辭。

　　○曹植《結客篇》曰：結客少年場，報怨洛北邙。《樂府解題》曰：《結客少年場行》，言輕生重義，慷慨以立功名也。

　　紫燕黃金瞳，啾啾搖綠鬃。平明相馳逐，結客洛門東。少年學劍術，淩轢白猿公。珠袍曳錦帶，匕首插吳鴻。由來萬夫勇，挾此英雄風。托交從劇孟，買醉入新豐。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羞道易水寒，從令日貫虹從：一作徒。燕丹事不立，虛沒秦帝宮。武陽死灰人，安可與成功。

　　長幹行二首

　　雜曲歌辭。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豈：一作恥。十六君遠行，瞿塘灩預堆。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門前遲行跡遲：一作舊，一一生綠苔綠：一作蒼。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八月蝴蝶來來：一作黃，雙飛西園草。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憶妾深閨裡妾：一作昔，煙塵不曾識。嫁與長幹人，沙頭候風色。五月南風興，思君下巴陵。八月西風起，想君發揚子。去來悲如何，見少別離多。湘潭幾日到，妾夢越風波。昨夜狂風度，吹折江頭樹。淼淼暗無邊，行人在何處。北客至王公至：一作真，朱衣滿汀中汀：一作江。二句一作北客浮雲驄，經過新市中。日暮來投宿，數朝不肯東。自憐十五餘，顏色桃李紅。那作商人婦，愁水複愁風。

　　古朗月行

　　雜曲歌辭。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台鏡，飛在青雲端。仙人垂兩足，桂樹作團圓作：一作何。白兔搗藥成，問言誰與餐。蟾蜍蝕圓影，天明夜已殘天：一作大。羿昔落九烏，天人清且安。陰精此淪惑，去去不足觀。憂來其如何，惻愴摧心肝。

　　○蟾蜍蝕影、陰精淪惑等句，似亦諷讒諂蔽明之意。

　　上之回

　　鼓吹曲辭。

　　○漢武帝元封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通回中道，遂北出蕭關。沈建《樂府廣題》曰：漢曲皆美當時之事。

　　三十六離宮，樓臺與天通。閣道步行月，美人愁煙空。恩疏寵不及，桃李傷春風。淫樂意何極，金輿向回中。萬乘出黃道，千旗揚彩虹。前軍細柳北，後騎甘泉東。豈問渭川老，寧邀襄野童。但慕瑤池宴但慕：一作秋暮，歸來樂未窮渭川老，文王訪賢也；襄野童，黃帝問道也；瑤池宴，穆王佚遊也。末四句似有所諷。

　　獨不見

　　雜曲歌辭。

　　○郭集錄者七家。《樂府解題》曰：《獨不見》，傷思而不得見也。

　　白馬誰家子，黃龍邊塞兒。天山三丈雪，豈是遠行時。春蕙忽秋草，莎雞鳴曲池。風催寒梭響，月入霜閨悲。憶與君別年，種桃齊蛾眉。桃今百餘尺，花落成枯枝。終然獨不見，流淚空自知。

　　妾薄命

　　雜曲歌辭。

　　○郭集錄者十七家。

　　漢帝重阿嬌重：一作寵，貯之黃金屋。咳唾落九天，隨風生珠玉。寵極愛還歇，妒深情卻疏。長門一步地，不肯暫回車。雨落不上天，水複重難收重難收：一作難重收。君情與妾意情：一作恩，各自東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斷根草：一作素秋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幽州胡馬客歌

　　橫吹曲辭。

　　幽州胡馬客，綠眼虎皮冠。笑拂兩隻劍，萬人不可幹。彎弓若轉月，白雁落雲端。雙雙掉鞭行，游獵向樓蘭。出門不顧後，報國死何難。天驕五單于，狼戾好兇殘。牛馬散北海，割鮮若虎餐。雖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婦女馬上笑，顏如赬玉盤。翻飛射鳥獸，花月醉雕鞍。旄頭四光芒，爭戰如蜂攢。白刃灑赤血，流沙為之丹。名將古誰是，疲兵良可歎。何時天狼滅，父子得閒安。

　　門有車馬客行

　　相和歌辭。

　　○郭集錄者六家。《古今樂錄》曰：王僧虔《技錄》雲：《門有車馬客行》，歌東阿王置酒一篇。《樂府解題》曰：曹植等《門有車馬客行》，皆言問訊其客，或得故舊鄉里，或駕自京師，備敘市朝遷謝、親友凋喪之意也。曹植又有《門有萬里客》，亦與此同。國藩按，此題皆言問訊其客，備敘市朝遷變，親友凋喪之意。

　　門有車馬賓賓：一作客，金鞍曜朱輪。謂從丹霄落丹：一作雲，乃是故鄉親。呼兒掃中堂，坐客論悲辛。對酒兩不飲，停觴淚盈巾。歎我萬里遊，飄颻三十春。空談霸王略，紫綬不掛身。雄劍藏玉匣，陰符生素塵。廓落無所合，流離湘水濱。借問宗黨間，多為泉下人。生苦百戰役，死托萬鬼鄰。北風揚胡沙，埋翳周與秦。大運且如此，蒼穹寧匪仁。惻愴竟何道，存亡任大鈞。

　　○「北風」二句，言兩京俱陷，借古題以傷時事。

　　君子有所思行雜

　　曲歌辭。

　　○郭集錄者六家。《樂府解題》曰：《君子有所思行》，其旨言雕室麗色不足為久歡，宴安鴆毒，滿盈所宜敬忌，與《君子行》異也。

　　紫閣連終南，青冥天倪色。憑崖望咸陽，宮闕羅北極。萬井驚畫出，九衢如弦直。渭水清銀河，橫天流不息。朝野盛文物，衣冠何翕赩。廄馬散連山，軍容威絕域。伊皋運元化，衛霍輸筋力。歌鐘樂未休，榮去老還逼。圓光過滿缺，太陽移中昃。不散東海金，何爭西輝匿。無作牛山悲，惻愴淚沾臆。

　　東海有勇婦

　　代《關中有貞女》。勇又作賢。

　　○舞曲歌辭。按，魏《鼙舞五曲》中，一曰《關中有賢女》，太白作此代之。

　　梁山感杞妻，慟哭為之傾。金石忽暫開，都由激深情。東海有勇婦，何慚蘇子卿。學劍越處子，超騰若流星。捐軀報夫仇，萬死不顧生。白刃曜素雪，蒼天感精誠。十步兩躩躍躩：一作跳，三呼一交兵。斬首掉國門，蹴踏五藏行。豁此伉儷憤，粲然大義明。北海李使君，飛章奏天庭。舍罪警風俗，流芳播滄瀛。志在列女籍，竹帛已光榮。淳於免詔獄，漢主為緹縈。津妾一棹歌，脫父于嚴刑。十子若不肖，不如一女英。豫讓斬空衣，有心竟無成。要離殺慶忌，壯夫素所輕。妻子亦何辜，焚之買虛聲。豈如東海婦，事立獨揚名。

　　黃葛篇

　　新樂府辭。

　　黃葛生洛溪，黃花自綿羃。青煙蔓長條，繚繞幾百尺。閨人費素手，采緝作綌。縫為絕國衣，遠寄日南客。蒼梧大火落，暑服莫輕擲。此物雖過時，是妾手中跡。

　　白馬篇

　　雜曲歌辭。

　　○郭集錄者十家。按，《白馬篇》言人當立功立事，盡力為國，不可念私也。鮑照、沈約之作，則言邊塞征戰之事。

　　龍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秋霜切玉劍，落日明珠袍。鬥雞事萬乘，軒蓋一何高。弓摧宜山虎，手接太山猱。酒後競風采，三杯弄寶刀。殺人如剪草，劇孟同遊遨。發憤去函谷，從軍向臨洮。叱吒經百戰經百戰：一作萬戰場，匈奴盡波濤濤：一作逃。歸來使酒氣，未肯拜拜：一作下蕭曹。羞入原憲室，荒徑隱蓬蒿。

　　怨歌行

　　一作長安見內人出嫁，令予代為怨歌行。

　　○相和歌辭。郭集錄者七家。

　　十五入漢宮，花顏笑春紅笑：一作如。君玉選玉色，侍寢金屏中金：一作錦。薦枕嬌夕月，卷衣戀春風春：一作香。甯知趙飛燕，奪寵恨無窮。沉憂能傷人，綠鬢成霜蓬。一朝不得意，世事徒為空徒：一作信。鷫鸘換美酒，舞衣罷雕龍。寒苦不忍言，為君奏絲桐。腸斷弦亦絕，悲心夜忡忡。

　　塞下曲六首

　　新樂府辭。

　　○郭集錄者二十二家。

　　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天兵下北荒，胡馬欲南飲。橫戈從百戰，直為銜恩甚。握雪海上餐，拂沙隴頭寢。何當破月氏，然後方高枕。

　　駿馬如風飆，鳴鞭出渭橋。彎弓辭漢月，插羽破天驕。陣解星芒盡，營空海霧銷。功成畫麟閣，獨有霍嫖姚。

　　白馬黃金塞，雲砂繞夢思。那堪愁苦節，遠憶邊城兒。螢飛秋窗滿，月度霜閨遲。摧殘梧桐葉，蕭颯沙棠枝。無時獨不見，淚流空自知。

　　塞虜乘秋下，天兵出漢家。將軍分虎竹，戰士臥龍沙。邊月隨弓影，胡霜拂劍花。玉關殊未入，少婦莫長嗟。

　　烽火動沙漠，連照甘泉雲。漢皇按劍起，還召李將軍。兵氣天上合兵：一作殺，鼓聲隴底聞。橫行負勇氣，一戰靜妖氛。

　　塞上曲三首

　　新樂府辭。

　　○郭集錄者九家。

　　大漢無中策，匈奴犯渭橋。五原秋草綠，胡馬一何驕。

　　命將征西極，橫行陰山側。燕支落漢家，婦女無花色。

　　轉戰渡黃河，休兵樂事多。蕭條清萬里，瀚海寂無波。

　　玉階怨

　　相和歌辭。

　　○郭集錄者三家。

　　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精簾，玲瓏望秋月。

　　襄陽曲四首

　　雜歌謠辭。

　　襄陽行樂處，歌舞白銅鞮。江城回綠水，花月使人迷。

　　山公醉酒時，酩酊襄陽下襄：一作高。頭上白接，倒著還騎馬。

　　峴山臨漢江，水綠沙如雪一作水色如霜雪。上有墮淚碑，青苔久磨滅。

　　且醉習家池，莫看墮淚碑。山公欲上馬，笑殺襄陽兒。

　　大堤曲

　　清商曲辭。

　　○郭集選者四家。

　　漢水臨襄陽臨：一作橫，花開大堤暖。佳期大堤下，淚向南雲滿。春風複無情，吹我夢魂散。不見眼中人，天長音信斷。

　　宮中行樂詞八首

　　奉詔作。

　　○近代曲辭。

　　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山花插寶髻，石竹繡羅衣。每出深宮裡，常隨步輦歸。只愁歌舞散散：一作罷，化作彩雲飛。

　　柳色黃金嫩，梨花白雪香。玉樓巢翡翠巢：一作關，珠殿銷鴛鴦。選妓隨雕輦雕：一作朝，征歌出洞房。宮中誰第一，飛燕在昭陽。

　　盧橘為秦樹，蒲桃出漢宮出：一作是。煙花宜落日，絲管醉春風。笛奏龍鳴水鳴：一作吟，簫吟鳳下空吟：一作鳴。君王多樂事，何必向回中向：一作在。句一作還與萬方同。

　　玉樹春歸日樹：一作殿。日：一作好，金宮樂事多。後庭朝未人，輕輦夜相過。笑出花間語，嬌來燭下歌。莫教明月去，留著醉姮娥。

　　繡戶香風暖，沙窗曙色新。宮花爭笑日，池草暗生春。綠樹聞歌鳥，青樓見舞人。昭陽桃李月，羅綺自相親自：一作坐。

　　今日明光裡，還須結伴遊。春風開紫殿，天樂下珠樓。豔舞全知巧，嬌歌半欲羞。更憐花月夜，宮女笑藏鉤。

　　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宮鶯嬌欲醉，簷燕語還飛。遲日明歌席，新花豔舞衣。晚來移彩仗，行樂好光輝。

　　水綠南薰殿，花紅北闕樓。鶯歌聞太液，鳳吹繞瀛洲。素女鳴珠佩，天人弄彩球。今朝風日好，宜入未央遊。

　　鼓吹入朝曲

　　鼓吹曲辭。

　　金陵控海浦，綠水帶吳京。鐃歌列騎吹，颯遝引公卿。鐘速嚴妝，伐鼓啟重城。天子憑玉案，劍履若雲行。日出照萬戶，簪裾爛明星。朝罷沐浴閑，遨遊閬風亭。濟濟雙闕下，歡娛樂恩榮。

　　秦女休行

　　古詞。魏朝協律都尉左延年所作，今擬之。

　　○雜曲歌辭。按，左延年辭，言秦女休為燕王婦，為宗報仇，殺人都京，遇赦得免。傅玄辭，言龐娥為父報仇，殺人，以烈義稱。太白此辭，擬左延年，但左、傅俱用長短句，太白但用五言，為小異耳。

　　西門秦氏女，秀色如瓊花。手揮白楊刀，清晝殺仇家。羅袖灑赤血，英聲淩紫霞。直上西山去，關吏相邀遮。婿為燕國王，身被詔獄加。犯刑若履虎，不畏落爪牙。素頸未及斷，摧眉伏泥沙。金雞忽放赦，大辟得寬賒。何慚聶政姊，萬古共驚嗟。

　　秦女卷衣

　　雜曲歌辭。

　　○《樂府解題》曰：《秦王卷衣》，言咸陽春景及宮闕之美，秦王卷衣以贈所歡也。唐李白有《秦女卷衣》。

　　天子居未央，妾來卷衣裳。顧無紫宮寵，敢拂黃金床。水至亦不去，熊來尚可當。微身捧日月，飄若螢火光。願君采葑菲，無以下體妨。

　　東武吟

　　一作出金門後書懷留別翰林諸公。

　　○相和歌辭，郭集錄者四家，按，《東武吟》，傷時移事異，榮華徂謝也。

　　好古笑流俗，素聞賢達風。方希佐明主，長揖辭成功。白日在高天，回光燭微躬。恭承鳳凰詔，欻起雲蘿中。清切紫霄迥，優遊丹禁通。君王賜顏色，聲價淩煙虹。乘輿擁翠蓋，扈從金城東。寶馬麗絕景，錦衣入新豐。倚岩望松雪，對酒鳴絲桐。因學楊子雲，獻賦甘泉宮。天書美片善，清芬播無窮。歸來入咸陽，談笑皆王公。一朝去金馬，飄落成飛蓬。賓友日疏散，玉樽亦已空。才力獨可倚倚：一作恃，不慚世上雄。閑作東武吟，曲盡情未終。書此謝知己，吾尋黃綺翁一作扁舟尋釣翁。

　　邯鄲才人嫁為廝養卒婦

　　雜曲歌辭。

　　○郭集錄者二家。

　　妾本叢台女，揚娥入丹闕。自倚顏如花，寧知有凋歇。一辭玉階下，去若朝雲沒。每憶邯鄲城，深宮夢秋月。君王不可見，惆悵至明發。

　　出自薊北門行

　　雜曲歌辭。郭集錄者四家。

　　○《樂府解題》曰：《出自薊北門行》，其大致與《從軍行》同，而兼言燕薊風物，及突騎勇悍之狀。

　　虜陣橫北荒，胡星曜精芒。羽書速驚電，烽火晝連光。虎竹救邊急，戎車森已行。明主不安席，按劍心飛揚。推轂出猛將，連旗登戰場。兵威沖絕漠，殺氣淩穹蒼。列卒赤山下卒：一作陣，開營紫塞旁。孟冬風沙緊，旌旗颯凋傷旗：一作旆。畫角悲海月，征衣卷天霜。揮刃斬樓蘭，彎弓射賢王。單于一平蕩，種落自奔亡。收功報天子，行歌歸咸陽行歌：一作歌舞。

　　洛陽陌

　　橫吹曲辭。

　　白玉誰家郎，回車渡天津。看花東陌上，驚動洛陽人。

　　北上行

　　相和歌辭。

　　○《樂府解題》曰：魏武帝《苦寒行》，備言冰雪溪穀之苦，其後或謂之《北上行》，蓋因武帝辭而擬之也。

　　北上何所苦，北上緣太行。磴道盤且峻，巉岩淩穹蒼。馬足蹶側石，車輪摧高岡。沙塵接幽州，烽火連朔方。殺氣毒劍戟，嚴風裂衣裳。奔鯨夾黃河，鑿齒屯洛陽。前行無歸日，返顧思舊鄉。慘戚冰雪裡，悲號絕中腸。尺布不掩體，皮膚劇枯桑。汲水澗穀阻，采薪壟阪長。猛虎又掉尾，磨牙皓秋霜。草木不可餐，饑飲零露漿。歎此北上苦，停驂為之傷。何日王道平，開顏睹天光。

　　短歌行

　　相和歌辭。郭集錄者十七家。

　　○魏武帝《短歌行》，有身世多憂、汲汲求賢之意。各家多及時行樂之意。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滿。蒼穹浩茫茫，萬劫太極長。麻姑垂兩鬢，一半已成霜。天公見玉女，大笑億千場。吾欲攬六龍，回車掛扶桑。北斗酌美酒，勸龍各一觴。富貴非所願，為人駐頹光為：一作與。頹：一作顏，又作流。

　　空城雀

　　雜曲歌辭。郭集錄者六家。

　　○按，《空城雀》自鮑照以下，皆有含辛茹苦、守分安命之意。

　　嗷嗷空城雀，身計何戚促。本與鷦鷯群，不隨鳳凰族。提攜四黃口，飲乳未嘗足。食君糠粃余，常恐烏鳶逐。恥涉太行險，羞營覆車粟。天命有定端，守分絕所欲。

　　發白馬

　　雜曲歌辭。郭集錄者二家。

　　○郭雲：衛國曹邑有白馬津，酈生雲守白馬之津，是也。發白馬，謂征戍而發兵於此也。

　　將軍發白馬，旌節渡黃河。簫鼓聒川嶽，滄溟湧濤波濤：一作洪。武安有震瓦，易水無寒歌。鐵騎若雪山，飲流涸滹沱。揚兵獵月窟，轉戰略朝那。倚劍登燕然，邊峰列嵯峨。蕭條萬裡外，耕作五原多。一掃清大漠，包虎戢金戈。

　　陌上桑

　　相和歌辭。郭集錄者十家。

　　○郭注：一曰《豔歌羅敷行》。《古今樂錄》曰：《陌上桑》，歌瑟調，古辭《豔歌羅敷行》「日出東南隅」篇。崔豹《古今注》曰：《陌上桑》者，出秦氏女子。秦氏，邯鄲人，有女名羅敷，為邑人千乘王仁妻。王仁後為趙王家令，羅敷出採桑於陌上，趙王登臺，見而悅之，因置酒欲奪焉。羅敷巧彈箏，乃作《陌上桑》之歌以自明，趙王乃止。《樂府解題》曰：古辭言羅敷採桑，為使君所邀，盛誇其夫為侍中郎以拒之，與前說不同。若陸機《扶桑升朝暉》，但歌美人好合，與古詞始同而末異。又有《採桑曲》，亦出於此。

　　美女渭橋東一作美女緗綺衣，又作遊女，春還事蠶作春還：又作還來。五馬飛如花飛如花：一作如花飛。又作如飛龍，青絲結金絡。不知誰家子，調笑來相謔。妾本秦羅敷，玉顏豔名都。綠條映素手，採桑向城隅。使君且不顧，況複論秋胡。寒螿愛碧草，鳴鳳棲青梧。托心自有處，但怪旁人愚。徒令白日暮，高駕空踟躕。

　　枯魚過河泣

　　雜曲歌辭。郭集錄古詞一首，太白一首，皆以慎出入為誡。

　　白龍常改服，偶被豫且制。誰使爾為魚，徒為訴天帝。作書報鯨鯢，勿恃風濤勢。濤落歸泥沙，翻遭螻蟻噬。萬乘慎出入，柏人以為誡誡：一作識。按，柏人用漢高祖過趙事。

　　丁都護歌

　　都護：一作督護。

　　○清商曲辭。郭集錄者三家。一曰《阿督護歌》。《宋書·樂志》曰：《督護歌》者，彭城內史徐逵之為魯軌所殺，宋高祖使府內直督護丁旿收斂殯埋之。逵之妻，高祖長女也，呼旿至閣下，自問殮送之事。每問，輒歎息曰：「丁督護！」其聲哀切。後人因其聲，廣其曲焉。《唐書·樂志》曰：《丁督護》，晉宋間曲也。今歌是宋武帝所制雲。

　　雲陽上征去，兩岸饒商賈。吳牛喘月時，拖船一何苦。水濁不可飲，壺漿半成土。一唱都護歌，心摧淚如雨。萬人系磐石，無由達江滸。君看石芒碭，掩淚悲千古。

　　相逢行二首

　　一雲有贈。

　　○相和歌辭。郭集錄者六家。一曰《相逢狹路間行》，一曰《長安有狹斜行》。《樂府解題》曰：古詞文意與《雞鳴曲》同。晉陸機《長安狹斜行》雲：「伊洛有歧路，歧路交朱輪。」則言世路險狹邪僻，正直之士無所措手足矣。唐李賀有《難忘曲》，亦出於此。

　　朝騎五花馬，謁帝出銀台。秀色誰家子，雲車珠箔開車：一作中。金鞭遙指點，玉勒近遲回。夾轂相借問，疑從天上來疑：一作知。一本更添：憐腸愁欲斷，斜日複相催。下車何輕盈，飄然似落梅。邀入青綺門，當歌共銜杯一作嬌羞初解珮，語笑共銜杯。銜杯映歌扇，似月雲中見。相見不得親得：一作相，不如不相見。相見情已深，未語可知心。胡為守空閨，孤眠愁錦衾。錦衾與羅幃，纏綿會有時。春風正澹蕩，暮雨來何遲一作春風正糾結，青鳥來何遲。願因三青鳥，更報長相思。光景不待人，須臾發成絲。當年失行樂，老去徒傷悲。持此道密意，無令曠佳期。

　　相逢紅塵內，高揖黃金鞭。萬戶垂楊裡，君家阿那邊。

　　千里思

　　一作千里曲。

　　○雜曲歌辭。郭集錄者三家。

　　李陵沒胡沙，蘇武還漢家。迢迢五原關，朔雪亂邊花一作愁見雪如花。一去隔絕國，思歸但長嗟。鴻雁向西北，因書報天涯因：一作飛。

　　樹中草

　　雜曲歌辭。郭集錄者三家。

　　鳥銜野田草，誤入枯桑裡。客土植危根，逢春猶不死。草木雖無情，因依尚可生。如何同枝葉，各自有枯榮。

　　君馬黃

　　鼓吹曲辭。郭集錄者三家。

　　君馬黃，我馬白。馬色雖不同，人心本無隔。共作遊冶盤，雙行洛陽陌。長劍既照曜，高冠何赩赫。各有千金裘，俱為五侯客。猛虎落陷阱，壯夫時屈厄。相知在急難，獨好亦何益亦：一作知。

　　擬古

　　融融白玉輝，映我青蛾眉。寶鏡似空水，落花如風吹。出門望同子，蕩漾不可期。安得黃鶴羽，一報佳人知。

　　折楊柳

　　橫吹曲辭。郭集錄者二十三家。

　　○《唐書·樂志》曰：梁樂府有《胡吹歌》雲：「上馬不捉鞭，反拗楊柳枝。下馬吹橫笛，愁殺行客兒。」此歌辭元出北國，即鼓角橫吹曲《折楊柳》是也。《宋書·五行志》曰：晉太康末。京洛為《折楊柳》之歌，其曲有兵革苦辛之辭。按，古樂府又有《小折楊柳》，相和大麯有《折楊柳行》，清商西曲有《月節折楊柳歌》十三曲，與此不同。

　　垂楊拂綠水垂楊：一作楊柳，搖豔東風年搖豔：一作豔裔。花明玉關雪，葉暖金窗煙。美人結長想，對此心然。攀條折春色，遠寄龍庭前龍庭前：一作龍沙邊。

　　鳳凰曲

　　清商曲辭。

　　嬴女吹玉簫，吟弄天上春。青鸞不獨去，更有攜手人。影滅彩雲斷，遺聲落西秦。

　　少年子

　　雜曲歌辭。郭集錄者四家。

　　青雲少年子，挾彈章台左。鞍馬四邊開，突如流星過。金丸落飛鳥，夜人瓊樓臥。夷齊是何人，獨守西山餓。

　　紫騮馬

　　橫吹曲辭。郭集錄者十四家。

　　○按郭集以《紫騮馬》為從軍久戍懷歸而作，此詩末二句反之，語愈沉痛。

　　紫騮行且嘶行：一作驕，雙翻碧玉蹄。臨流不肯渡，似惜錦障泥。白雪關山遠山：一作城，黃雲海戍迷。揮鞭萬里去，安安：一作何得念春閨念：一作戀。

　　少年行

　　雜曲歌辭。

　　擊築飲美酒，劍歌易水湄。經過燕太子，結托並州兒。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因聲魯勾踐，爭情勿相欺情：一作搏。

　　豫章行

　　相和歌辭。郭集錄者九家。

　　○按，《豫章行》，陸機、謝靈運之作，言壽短景馳，容華不久；傅玄之作，言盡力於人，終以華落見棄。太白此作，則似從軍之詞。

　　胡風吹代馬一作燕人攢赤羽，北擁魯陽關。吳兵照海雪，西討何時還。半渡上遼津，黃雲慘無顏。老母與子別，呼天野草間。白馬繞旌旗白馬：一作白鳥，悲鳴相追攀。白楊秋月苦，早落豫章山。本為休明人，斬虜素不閑。豈惜戰鬥死，為君掃凶頑。精感石沒羽，豈雲憚險艱。樓船若鯨飛，波蕩落星灣。此曲不可奏，三軍鬢成班。

　　沐浴子

　　雜曲歌辭。郭集錄者二家。

　　沐芳莫彈冠，浴蘭莫振衣。處世忌太潔，至人貴藏暉。滄浪有釣叟，吾與爾同歸。

　　高句驪

　　雜曲歌辭。

　　金花折風帽，白馬小遲回。翩翩舞廣袖，似鳥海東來。

　　靜夜思

　　新樂府辭。

　　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山月，低頭思故鄉。

　　淥水曲

　　琴曲歌辭。

　　淥水明秋日，南湖采白。荷花嬌欲語，愁殺蕩舟人。

　　鳳台曲

　　清商曲辭。郭集錄者二家。

　　嘗聞秦帝女，傳得鳳凰聲。是日逢仙子，當時別有情。人吹彩簫去，天借綠雲迎。心在身不返心：一作曲，空余弄玉名。

　　從軍行

　　相和歌辭。郭集錄者十九家。

　　○附七言一首。

　　從軍玉門道，逐虜金微山。笛奏梅花曲，刀開明月環。鼓聲鳴海上，兵氣擁雲間。願斬單于首，長驅靜鐵關。

　　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秋思二首

　　琴曲歌辭。

　　春陽如昨日，碧樹鳴黃鸝。蕪然蕙草暮，颯爾涼風吹。天秋木葉下，月冷莎雞悲。坐愁群芳歇，白露凋華滋。

　　閼氏黃葉落，妾望白登臺。海上碧雲斷海上：一作月出，單于秋色來單于：一作蟬聲。胡兵沙塞合，漢使玉關回。征客無歸日，空悲蕙草摧。

　　春思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八羅幃。

　　子夜吳歌四首

　　清商曲辭。

　　秦地羅敷女，採桑綠水邊。素手青條上，紅妝白日鮮。蠶饑妾欲去，五馬莫留連。

　　○春。

　　鏡湖三百里，菡萏發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回舟不待月，歸去越王家。

　　○夏。

　　長安一片月，萬戶擣衣聲。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

　　○秋。

　　明朝驛使發，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針冷，那堪把剪刀。裁縫寄遠道，幾日到臨洮。

　　○冬。

　　對酒二首

　　相和歌辭。郭集錄者八家。

　　○按，魏武帝賦《對酒》，其旨言王者德澤廣被，政理民和，萬物鹹遂；範雲以下，則言但當及時為樂。

　　松子棲金華，安期入蓬海。此人古之仙，羽化竟何在。浮生速流電，倏忽變光彩。天地無凋換，容顏有遷改。對酒不肯飲，含情欲誰待。

　　勸君莫拒杯，春風笑人來。桃李如舊識，傾花向我開。流鶯啼碧樹，明月窺金罍。昨來朱顏子，今日白髮催。棘生石虎殿，鹿走姑蘇台。自古帝王宅，城闕閉黃埃。君若不飲酒，昔人安在哉。

　　估客樂

　　清商曲辭。

　　海客乘天風，將船遠行役。譬如雲中鳥，一去無蹤跡。

　　去婦詞

　　古來有棄婦，棄婦有歸處。今日妾辭君，辭君遣何去。本家零落盡，慟哭來時路。憶昔未嫁君，聞君卻周旋。綺羅錦繡段，有贈黃金千。十五許嫁君，二十移所天。自從結髮日未幾按，「自從」二字疑衍，通首皆五言，不應著此一七字句。

　　○按，此顧況《棄婦辭》也，後人竄入太白集中，離君緬山川。家家盡歡喜，孤妾長自憐。幽閨多怨思，盛色無十年。相思苦循環，枕席生流泉。流泉咽不掃，獨夢關山道。及此見君歸，君歸妾已老。物華惡衰賤，新寵方妍好。掩淚出故房，傷心劇秋草。自妾為君妻，君東妾在西。羅帷到曉恨，玉貌一生啼。自從離別久，不覺塵埃厚。常嫌玳瑁孤，猶羨鴛鴦偶。歲華逐霜霰，賤妾何能久。寒沼落芙蓉，秋風散楊柳。以此憔悴顏，空持舊物還。餘生欲何寄，誰肯相牽攀。君恩既斷絕，相見何年月。悔傾連理杯，虛作同心結。女蘿附青松，貴欲相依投。浮萍失綠水，教作若為流。不歎君棄妾，自歎妾緣業。憶昔初嫁君，小姑才倚床。今日妾辭君，小姑如妾長。回頭語小姑，莫嫁如兄夫。

　　長歌行

　　相和歌辭。郭集錄者十家。

　　○按，《長歌行》，言人當努力為樂，無至老大乃傷悲也。

　　○已上樂府。

　　桃李得日開，榮華照當年。東風動百物，草木盡欲言。枯枝無醜葉，涸水吐清泉。大力運天地，羲和無停鞭。功名不早著，竹帛將何宣。桃李務青春，誰能貫白日。富貴與神仙，蹉跎成兩失。金石猶銷鑠，風霜無久質。畏落日月後，強歡歌與酒。秋霜不惜人，倏忽侵蒲柳。以上樂府

　　南都行

　　以下歌吟。

　　南都信佳麗，武闕橫西關。白水真人居，萬商羅廛闤。高樓對紫陌，甲第連青山。此地多英豪，邈然不可攀。陶朱與五羖，名播天壤間。麗華秀玉色，漢女嬌朱顏。清歌遏流雲，豔舞有餘閒。遨遊盛宛洛，冠蓋隨風還。走馬紅陽城，呼鷹白河灣。誰識臥龍客，長吟愁鬢班。

　　玉真仙人詞

　　玉真之真人真人：一作仙人，時往太華峰時往：一作西上。清晨鳴天鼓，飆歘騰雙龍。弄電不輟手，行雲本無蹤。幾時入少室，王母應相逢。

　　清溪行

　　宣城。一作宣州青溪。

　　清溪清我心，水色異諸水。借問新安江，見底何如此。人行明鏡中，鳥度屏風裡。向晚猩猩啼，空悲遠遊子。

　　曆陽壯士勤將軍名思齊歌並序

　　曆陽壯士勤將軍，神力出於百夫。則天太后召見奇之，授遊擊將軍，賜錦袍玉帶，朝野榮之。後拜橫南將軍。大臣慕義結十友，即燕公張說、館陶公郭元振為首。餘壯之，遂作詩。

　　太古曆陽郡，化為洪川在。江山猶郁盤，龍虎秘光彩。蓄泄數千載，風雲何霮。特生勤將軍，神力百夫倍。

　　古意

　　君為女蘿草，妾作兔絲花。輕條不自引，為逐春風斜。百丈托遠松，纏綿成一家。誰言會面易，各在青山崖。女蘿發馨香，兔絲斷人腸。枝枝相糾結，葉葉竟飄揚。生子不知根，因誰共芬芳。中巢雙翡翠，上宿紫鴛鴦。君識二草心，海潮亦可量。

　　○已上歌吟。

　　贈從兄襄陽少府皓

　　皓：一作晤。

　　○以下投贈。

　　結髮未識事，所交盡豪雄。卻秦不受賞，擊晉寧為功擊晉：一作救趙。托身白刃裡，殺人紅塵中。當朝揖高義，舉止欽英風。小節豈足言，退耕舂陵東。歸來無產業，生事如轉蓬。一朝狐裘敝狐：一作烏，百鎰黃金空。彈劍徒激昂，出門悲路窮。吾兄青雲士，然諾聞諸公。所以陳片言，片言貴情通。棣華儻不接，甘與秋草同。

　　贈張公洲革處士

　　列子居鄭圃，不將眾庶分。革侯遁南浦，常恐楚人聞。抱甕灌秋蔬，心閒遊天雲。每將瓜田叟，耕種漢水濱濱：一作。時登張公洲，入獸不亂群。井無桔槔事，門絕刺繡文。長揖二千石，遠辭百里君。斯為真隱者，吾黨慕清芬。

　　淮海對雪贈傅靄

　　一作淮南對雪贈孟浩然。

　　朔雪落吳天吳：一作潮，從風渡溟渤。海樹成陽春樹：一作木，江沙皓明月。飄颻四荒外，想像千花發。瑤草生階墀，玉塵散庭闕。興從剡溪起，思繞梁山發。寄君郢中歌，曲罷心斷絕一雲剡溪興空在，郢路歌未歇。寄君梁父吟，曲盡心斷絕。

　　贈徐安宜

　　白田見楚老，歌詠徐安宜。制錦不擇地，操刀良在茲。清風動百里，惠化聞京師。浮人若雲歸

　　○浮人，猶流人也。遊子，太白自謂也，耕種滿郊歧。川光淨麥隴，日色明桑枝。訟息但長嘯，賓來或解頤。青槐拂戶牖，白水流園池白：一作碧。遊子滯安邑，懷恩未忍辭。繁君樹桃李，歲晚托深期。

　　贈任城盧主簿潛

　　魯中。

　　○海鳥，太白以自喻也。

　　海鳥知天風，竄身魯門東。臨觴不能飲，矯翼思淩空。鐘鼓不為樂，煙霜誰與同。歸飛未忍去，流淚謝鴛鴻。

　　早秋贈裴十七仲堪

　　遠海動風色，吹愁落天涯愁：一作秋。南星變大火，熱氣餘丹霞。光景不可回，六龍轉天車。荊人泣美玉，魯叟悲匏瓜。功業若夢裡裡：一作中，撫琴發長嗟撫：一作推。

　　○以上十句，太白自詠也。裴生信英邁信：一作實，崛起多才華。曆抵海岱豪，結交魯朱家一作曆游趙魏豪，結交列如麻。良圖竟未展，意欲飛丹砂。破產且救人，遺身不為家。複攜兩少女女：一作妾，豔色驚荷花。雙歌入青雲，但惜白日斜。窮溟出寶貝窮：一作滄，大澤饒龍蛇。明主儻見收儻：一作必，煙霄路非賒。知飛萬里道，勿使歲寒差一作時命若有會，歸應煉丹砂。

　　贈范金鄉二首

　　君子枉清眄，不知東走迷。離家未幾月，絡緯鳴中閨。桃李君不言，攀花願成蹊。那能吐芳信，惠好相招攜。我有結綠珍，久藏濁水泥。時人棄此物，乃興燕瑉齊瑉：一作石。拂拭欲贈之，申眉路無梯。遼東慚白豕，楚客羞山雞。徒有獻芹心，終流泣玉啼玉：一作血。只應自索漠，留舌示山妻。

　　範宰不買名，弦歌對前楹。為邦默自化，日覺冰壺清。百里雞犬靜，千廬機杼鳴。浮人少蕩析，愛客多逢迎。遊子睹嘉政，因之聽頌聲。

　　○前一首自述，次首頌範。觀「枉清眄」、「相招攜」等句，似範有書邀太白東遊也。「桃李」二句，謂縱無書信，人猶願攀附而來。「那能」二句，言況複有書相招也。

　　贈瑕丘王少府

　　皎皎鸞風姿，飄飄神仙氣。梅生亦何事，來作南昌尉。清風佐鳴琴，寂寞道為貴道為貴：一作為誰貴。一見過所聞，操持難興群。毫揮魯邑訟，目送瀛洲雲。我隱屠釣下，爾當玉石分。無由接高論，空此仰清芬。

　　贈丹陽橫山周處士惟長

　　周子橫山隱，開門臨城隅。連峰入戶牖，勝概淩方壺。時枉白紵詞，放歌丹陽湖。水色傲溟渤，川光秀菰蒲。當其得意時，心與天壤俱。閑雲隨舒卷，安識身有無。抱石恥獻玉，沉泉笑探珠。羽化如可作，相攜上清都一作攜手上清都。

　　玉真公主別館苦雨贈衛尉張卿二首

　　長安。

　　愁坐金張館，繁陰書不開。空煙送雨色，蕭颯望中來。翳翳昏墊苦，沉沉憂恨催。清秋何以慰，白酒盈吾杯。吟詠思管樂，此人已成灰。獨酌聊自勉，誰貴經綸才。彈劍謝公子，無魚良可哀。

　　苦雨思白日，浮雲何由卷。稷禼和天人，陰陽仍驕蹇。秋霖劇倒井，昏霧橫絕。欲往咫尺塗，遂成山川限。潨潨奔溜瀉，浩浩驚波轉。泥沙塞中途，牛馬不可辨。饑從漂母食，閑綴羽林簡林：一作陵。曝蠹書於羽陵，出《穆天子傳》。園家逢秋蔬，藜藿不滿眼。蠨蛸結思幽，蟋蟀傷褊淺。廚灶無青煙，刀機生綠蘚。投箸解鷫鸘，換酒醉北堂。丹徒布衣者，慷慨未可量。何時黃金盤，一斛薦檳榔。功成拂衣去，搖裔滄洲旁。

　　○前路備陳苦雨愁寂之狀，末八句自露英雄振奮之概。

　　贈韋秘書子春

　　谷口鄭子真，躬耕在岩石。高名動京師，天下皆藉藉。其人竟不起，雲臥從所適。苟無濟世心，獨善亦何益。惟君家世者，偃息逢休明。談天信浩蕩，說劍紛縱橫。謝公不徒然，起來為蒼生。秘書何寂寂，無乃羈豪英。且複歸碧山，安能戀金闕。舊宅樵漁地，蓬蒿已應沒。卻顧女兒峰女兒山，在河南府宜陽縣。韋秘書此時當暫歸山中，行將複出也，胡顏見雲月。徒為風塵苦，一官已白髮。氣同萬里合，訪我來瓊都。披雲睹青天，捫虱話良圖。留侯將綺季，出處未雲殊。終與安社稷，功成立五湖。

　　○首八句論賢者宜濟世，不宜高隱。「惟君」八句言韋門地甚盛，不宜久于秘書。「且複」八句敘韋暫歸山中。末八句敘兩人交誼。

　　贈韋侍禦黃裳二首

　　太華生長松，亭亭淩霜雪。天與百尺高，豈為微飆折。桃李賣搖豔，路人行且迷。春光掃地盡，碧葉成黃泥。願君學長松，慎勿作桃李。受屈不改心，然後知君子。

　　見君乘驄馬，知上太山道。此地果摧輪，全身以為寶。我如豐年玉，棄置秋田草。但勖冰壺心，無為歎衰老。

　　贈薛校書

　　我有吳趨曲，無人知此音。姑蘇成蔓草，麋鹿空悲吟。未誇觀濤作，空鬱釣鼇心。舉手謝東海，虛行歸故林。

　　贈何七判官昌浩

　　有時忽惆悵，匡坐至夜分。平明空嘯吒，思欲解世紛。心隨長風去，吹散萬里雲。羞作濟南生，九十誦古文。不然拂劍起，沙漠收奇勳。老死田陌間，何因揚清芬。夫子今管樂，英才冠三軍。終與同出處，豈將沮溺群。

　　○五字句中跌宕乃爾。

　　讀諸葛武侯傳書懷贈長安崔少府叔封昆季

　　漢道昔雲季，群雄方戰爭。霸圖各未立，割據資豪英。赤伏起頹運，臥龍得孔明。當其南陽時，隴畝躬自耕。魚水三顧合，風雲四海生。武侯立岷蜀，壯士吞咸京。何人先見許，但有崔州平。余亦草間人人：一作士，頗懷拯物情。晚途值子玉，華髮同衰榮。托意在經濟，結交為弟兄。無令管與鮑，千載獨知名。

　　○用崔州平影入少府，針線痕跡宛爾可尋。

　　贈崔侍禦

　　黃河三尺鯉，本在孟津居。點額不成龍，歸來伴凡魚伴：一作作。故人東海客，一見借吹噓。風濤儻相因，更欲淩崑墟。何當赤草使，再往召相如楊齊賢本無末二句，似以無之為是；如有此二句，「赤草使」必有誤字。

　　贈參寥子

　　白鶴飛天書，南荊訪高士。五雲在峴山，果得參寥子。肮髒辭故園，昂藏入君門。天子分玉帛，百官接話言。毫墨時灑落，探元有奇作。著論窮天人，千春秘麟閣。長揖不受官，拂衣歸林巒。余亦去金馬，藤蘿同所歡。相思在何處，桂樹青雲端。

　　贈饒陽張司務璲

　　燕魏太原。

　　朝飲蒼梧泉，夕棲碧海煙。寧知鸞鳳意，遠托椅桐前。慕藺豈曩古，攀嵇是當年。愧非黃石老，安識子房賢。功業嗟落日，容華棄徂川。一語已道意，三山期著鞭。蹉跎人間世，寥落壺中天。獨見游物祖，探元窮化先。何當共攜手，相與排冥筌冥：一作置。

　　贈清漳明府侄

　　我李百萬葉，柯條布中州。天開青雲器，曰為蒼生憂。小邑且割雞，大刀佇烹牛。雷聲動四境，惠與清漳流。弦歌詠唐堯，脫落隱簪組。心和得天真，風俗由太古由：一作獨。牛羊散阡陌，夜寢不扃戶。問此何以然，賢人宰吾土。舉邑樹桃李，垂陰亦流芬。河堤繞綠水，桑柘連青雲。趙女不冶容，提籠晝成群。繰絲鳴機杼，百里聲相聞。訟息鳥下階，高臥披道帙。蒲鞭掛簷枝，示恥無撲抶。琴清月當戶，人寂風入室。長嘯無一言，陶然上皇逸。白玉壺冰水，壺中見底清。清光洞毫髮，皎潔照群情。趙北美佳政，燕南播高名。過客覽行謠，因之頌德聲頌德聲：一作得頌聲。

　　贈臨洺縣令皓弟

　　時被訟停官。

　　陶令去彭澤，茫然元古心。大音自成曲，但奏無弦琴。釣水路非遙，連鼇意何深。終期龍伯國，與餘相招尋。

　　鄴中贈王大勸入高鳳石門山幽居

　　一身竟無托，遠與孤蓬征。千里失所依，複將落葉並。中途偶良朋，問我將何行。欲獻濟時策，此心誰見明。君王制六合，海塞無交兵。壯士伏草間，沈憂亂縱橫。飄飄不得意，昨發南都城。紫燕櫪上嘶，青萍匣中鳴。投軀寄天下，長嘯尋豪英。恥學琅邪人，龍蟠事躬耕。富貴吾自取，建功及春榮。我願執爾手，爾當達我情。相知同一己，豈唯弟與兄。抱子弄白雲，琴歌發清聲。臨別意難盡，各希存令名。

　　贈盧征君昆弟

　　盧名鴻，字顥然。

　　明主訪賢逸，雲泉今已空。二盧竟不起，萬乘高其風。河上喜相得，壺中趣每同。滄州即此地，觀化遊無窮。木落海水清，鼇背睹方蓬。與君弄倒影，攜手淩星虹。

　　贈新平少年

　　平：一作豐。

　　韓信在淮陰，少年相欺淩。屈體若無骨，壯心有所憑。一遭龍顏君，嘯吒從此興。千金答漂母，萬古共嗟稱。而我竟胡為胡：一作何，寒苦坐相仍。長風入短袂，內手如懷冰內：一作兩。故友不相恤，新交寧見矜。摧殘檻中虎，羈絏上鷹。何時騰風雲，搏擊申所能搏擊申所能，亦有李廣斬霸陵尉之意。太白千古英豪，度量亦殊不廣。

　　贈崔侍禦

　　長劍一杯酒，男兒方寸心。洛陽因劇孟，托宿話胸襟托：一作訪。但仰山嶽秀，不知江海深。長安複攜手，再顧重千金。君乃軒佐，餘叨翰墨林。高風摧秀木，驚彈落虛禽。不敢回舟興，而來命駕尋。扶搖應借便便：一作力，桃李願成陰。笑吐張儀舌，愁為莊舄吟。誰憐明月夜，腸斷聽秋砧。

　　贈嵩山焦煉師

　　洛陽並序

　　嵩丘有神人焦煉師者，不知何許婦人也。又雲生於齊梁，時其年貌可稱五六十。常胎息絕谷，居少室廬，遊行若飛，倏忽萬里。世或傳其入東海，登蓬萊，竟不能測其往也。餘訪道少室，盡登三十六峰，聞風有寄，灑翰遙贈。

　　二室淩青天淩：一作倚，三花含紫煙含：一作明。紫：一作綠。中有蓬海客，宛疑麻姑仙。道在喧莫染，跡高想已綿。時餐金鵝藥金鵝藥：一作金鵝蕊，屢讀青苔篇。八極恣遊憩，九垓長周旋。下瓢酌潁水，舞鶴來伊川。還歸空山上，獨拂秋霞眠。蘿月掛朝鏡，松風鳴夜弦。潛光隱嵩嶽，煉魄棲雲幄。霓衣何飄飄飄飄：一作葳蕤，鳳吹轉綿邈鳳吹：一作羽駕。願同西王母，下顧東方朔。紫書儻可傳，冥骨誓相學冥：一作銘。

　　秋日煉藥院鑷白髮贈元六兄林宗

　　木落識歲秋，瓶水知天寒。桂枝日已綠，拂雪淩雲端。弱齡接光景，矯翼攀鴻鸞。投分三十載，榮枯同所歡。長籲望青雲，鑷白坐相看。秋顏入曉鏡，壯發凋危冠。窮與鮑生賈，饑從漂母餐。時來極天入，道在豈吟歎。樂毅方適趙，蘇秦初說韓。卷舒固在我，何事空摧殘。

　　書情贈蔡舍人雄

　　梁宋。

　　嘗高謝太傅一作嘗聞謝安石，攜妓東山門。楚舞醉碧雲，吳歌斷青猿。暫因蒼生起，談笑定黎元。餘亦愛此人，丹霄冀飛翻。遭逢聖明主，敢進興亡言。娥眉積讒妒，魚目嗤璵璠。白璧竟何辜竟何辜：一作本無瑕，青蠅遂成冤。一朝去京國，十載客梁園。猛犬吠九關，殺人憤精魂。皇穹雪夭枉，白日開氛昏。泰階得夔龍，桃李滿中原。倒海索明月，淩山采芳蓀。愧無橫草功，虛負雨露恩。跡謝雲台閣，心隨天馬轅。夫子王佐才，而今複誰論論：疑當作倫。曾飆振六翮，不日思騰騫。我縱五湖棹，煙濤恣崩奔。夢釣子陵湍，英風緬猶存。徒希客星隱，弱植不足援。千里一回首，萬里一長歌。黃鶴不復來，清風愁奈何。舟浮瀟湘月一作江橫羅刹石，山倒洞庭波。投汨笑古人，臨濠得天和。閒時田畝中，搔背牧雞鵝。別離解相訪，應在武陵多。

　　○首八句，自敘夙有用世之志。「遭逢」十句，敘被讒去國。「皇穹」十句，敘讒謗得雪，再被恩寵。「夫子」四句，頌蔡將得志乘時。「我縱」四句至末，自述邈然高蹈之志。

　　憶襄陽舊游贈濟陰馬少府巨

　　昔為大堤客，曾上山公樓。開窗碧嶂滿，拂鏡滄江流。高冠佩雄劍，長揖韓荊州。此地別夫子，今來思舊遊。朱顏君未老，白髮我先秋。壯志恐蹉跎，功名若雲浮一作有意未得言，懷賢若沉憂。歸心結遠夢，落日懸春愁。空思羊叔子，墮淚峴山頭一作何時共攜手，更醉峴山頭。

　　訪道安陵遇蓋寰為予造真籙臨別留贈

　　清水見白石，仙人識青童。安陵蓋夫子，十歲與天通。懸河與微言，談論安可窮。能令二千石，撫背驚神聰。揮毫贈新詩，高價掩山東。至今平原客，感激慕清風。學道北海仙，傳書蕊珠宮。丹田了玉闕，白日思雲空。為我草真篆，天人慚妙工。七元洞豁落，八角輝星虹。三災蕩璿璣，蛟龍翼微躬。舉手謝天地，虛無齊始終。黃金獻高堂，答荷難克充。下笑世上士，沉魂北羅酆。昔日萬乘墳，今成一科蓬。贈言若可重，實此輕華嵩。

　　贈郎中崔宗之

　　金陵。

　　胡鷹拂海翼鷹：一作雁，翱翔鳴素秋。驚雲辭沙朔，飄蕩迷河洲一作胡鷹度日邊，兩龍天地秋。哀鳴沙塞寒，風雪迷河洲。有如飛蓬人有：一作乃，去逐萬里遊去逐：一作一去。登高望浮雲，仿佛如舊丘。日從海旁沒，水向天邊流。長嘯倚孤劍，目極心悠悠。歲晏歸去來，富貴安所求。仲尼七十說，曆聘莫見收。魯連逃千金，珪組豈可酬豈可：一作不足。時哉苟不會，草木為我儔。希君同攜手，長往南山幽。

　　贈崔諮議

　　驥本天馬，素非伏櫪駒。長嘶向清風向：一作起，倏忽淩九區。何言西北至，卻是東南隅。世道有翻覆，前期難預圖期：一作程，又作途。希君一一：一作前，又作相剪拂剪拂：一作拂便，猶可騁中衢。

　　贈別從甥高五

　　魚目高太山，不如一璵璠。賢甥即明月，聲價動天門。能成吾宅相，不減魏陽元。自顧寡籌略，功名安所存。五木思一擲，如繩系窮猿。櫪中駿馬空，堂上醉人喧。黃金久已罄，為報故交恩。聞君隴西行，使我驚心魂。與爾共飄颻，雪天各飛翻。江水流或卷，此心難具論。貧家羞好客，語拙覺辭繁。三朝空錯莫，對飯卻慚冤。自笑我非夫，生事多契闊。蓄積萬古憤，向誰得開豁。天地一浮雲，此身乃毫末。忽見無端倪，太虛可苞括。去去何足道，臨歧空複愁。肝膽不楚越，山河亦衾幬。雲龍若相從，明主會見收。成功解相訪，溪水桃花流。

　　○三朝，謂歲朝、月朝、日朝，即正月元旦也，見《漢書·穀永傳》。觀「貧家羞好客」六句，蓋高五至公家辭別，而公愧款接不能豐腆耳。

　　贈裴司馬

　　翡翠黃金縷，繡成歌舞衣。若無雲間月，誰可比光輝。秀色一如此，多為眾女譏。君恩移昔愛，失寵秋風歸。愁苦不窺鄰，泣上流黃機。天寒素手冷，夜長燭複微。十日不滿匹，鬢蓬亂若絲。猶是可憐人，容華世中稀。向君發皓齒，顧我莫相違。

　　○通首皆用比體。「愁苦不窺鄰」，於人無怨也。「泣上流黃機」，反身修德也。「天寒」四句，動心忍性也。「容華世中稀」，增益其所不能也。

　　敘舊贈江陽宰陸調

　　太伯讓天下，仲雍揚波濤。清風蕩萬古，跡與星辰高。開吳食東溟，陸氏世英髦。多君秉古節，嶽立冠人曹。風流少年時，京洛事遊遨。腰間延陵劍，玉帶明珠袍。我昔鬥雞徒，連延武陵豪。邀遮相組織，呵嚇來煎熬。君開萬叢人，鞍馬皆辟易。告急清憲台，脫餘北門厄。間宰江陽邑，剪棘樹蘭芳一本自「陸氏世英髦」以下雲：夫子時峻季，嶽立冠人曹。風流少年時，京洛事遊遨。驂紅陽燕，玉劍明珠袍。一諾許他人，千金雙錯刀。滿堂青雲士，望美期丹霄。我昔北門厄，摧如一枝篙。有虎挾雞徒，連延五陵豪。邀遮來組織，呵嚇相煎熬。君披萬人叢，脫我如貔牢。此恥竟未刷，且食綏山桃。非天雨文章，所祖托風騷。蒼蓬老壯發，長策未逢遭。別君幾何時，君無相思否。鳴琴坐高樓，綠水淨窗牗。政成聞雅頌，人吏皆拱手。投刃有餘地，回車攝江陽。錯雜非易理，先威挫豪強。下與此同。城門何肅穆，五月飛秋霜。好鳥集珍木，高才列華堂。時從府中歸，絲管儼成行。但苦隔遠道，無由共銜觴。江北荷花開，江南楊梅熟。正好飲酒時，懷賢在心目。掛席候海色，當風下長川。多酤新豐醁，滿載剡溪船。中途不遇人，直到爾門前。大笑同一醉，取樂平生年。

　　贈從孫義興宰銘

　　亞相李公重之以能政，中丞李公免罷以移官。

　　天子思茂宰，天枝得英才。朗然清秋月，獨出映吳台。落筆生綺繡，操刀振風雷。蠖屈雖百里，鵬騫望三台。退食無外事，琴堂向山開。綠水寂以閑，白雲有時來。河陽富奇藻，彭澤縱名杯。所恨不見之，猶如仰昭回。元惡昔滔天，疲人散幽草。驚川無恬鱗，舉邑罕遺老。誓雪會稽恥，將奔武陵道。亞相素所重，投刃應桑林。獨坐傷激揚，神融一開襟。弦歌欣再理，和樂醉人心。蠹政除害馬，傾巢有歸禽。壺漿候君來，聚舞共謳吟。農夫棄蓑笠，蠶女墮纓簪。歡笑相拜賀，則知惠愛深。曆職吾所聞，稱賢爾為最。化洽一邦上，名馳三江外。峻節冠雲霄，通方堪遠大。能文變風俗，好客留軒蓋。他日一來游，因之嚴光瀨。

　　○元惡，謂安史之亂。疲人，即疲民也，因避諱而作人。應桑林，用《莊子》庖丁解牛合于桑林之舞事，謂李銘與亞相投契，如響斯應也。

　　草創大還贈柳官迪

　　天地為橐籥，周流行太易。造化合元符，交構騰精魄。自然成妙用，熟知其指的。羅絡四季間，綿微一無隙。日月更出沒，雙光豈雲只。姹女乘河車，黃金充轅軛。執樞相管轄，摧伏傷羽翮。朱鳥張炎威，白虎守本宅。相煎成苦老，消鑠凝津液。仿佛明窗塵，死灰同至寂。鑄冶入赤色，十二周律曆。赫然稱大還，與道本無隔。白日可撫弄，清都在咫尺。北酆落死名，南斗上生籍。抑予是何者，身在方士格。才術信縱橫，世途自輕擲。吾求仙棄俗，君曉損勝益。不向金闕遊，思為玉皇客。鸞車速風電，龍騎無鞭策。一舉上九天，相攜同所適。

　　贈崔司戶文昆季

　　雙珠出海底，俱是連城珍。明月兩特達，餘輝照傍人。英聲振名都，高價動殊鄰。豈伊箕山故，特以風期親。惟昔不自媒以下自述，擔簦西人秦。攀龍九天上，別忝歲星臣。布衣侍丹墀，密勿草絲綸。才微惠渥重，讒巧生緇磷。一去已十年，今來複盈旬。清霜人曉鬢，白露生衣巾。側見綠水亭謂崔，開門列華茵。千金散義士，四座無凡賓。欲折月中桂指崔，持為寒者薪自謂。路旁已竊笑，天路將何因。垂恩儻秋山，報德有微身。

　　贈溧陽宋少府陟

　　李斯未相秦，且逐東門兔。宋玉事襄王，能為高唐賦。嘗聞淥水曲，忽此相逢遇。掃灑青天開，豁然披雲霧。葳蕤紫鸞鳴，巢在崑山樹。驚風西北吹，飛落南溟去。早懷經濟策，特受龍顏顧。白玉棲青蠅，君臣忽行路。人生感分義，貴欲呈丹素。何日清中原，相期廓天步。

　　○首四句，以李宋二姓引入。「嘗聞」四句，喜相見而披豁情愫也。「葳蕤」四句，指宋由京而至江南。「早懷」四句，自敘遭讒失志。末四句，敘投分之意。

　　戲贈鄭溧陽

　　陶令日日醉，不知五柳春。素琴本無弦，漉酒用葛巾。清風北窗下，自謂羲皇人。何時到溧裡溧：一作栗，一見平生親。

　　贈僧崖公

　　昔在朗陵東，學禪白眉空。大地了鏡徹，回旋寄輪風。攬披造化力，持為我神通。晚謁太山君，親見日沒雲。中夜臥山月一作夜臥雪上月，拂衣逃人群。授余金仙道，曠劫未始聞。冥機發天光，獨朗謝垢氛。虛舟不系物，觀化游江。江遇同聲，道崖乃僧英。說法動海岳，游方化公卿。手秉玉麈尾，如登白樓亭。微言注百川，亹亹信可聽。一風鼓群有，萬籟各自鳴。啟開七窗牖，托宿掣雷霆。自雲曆天臺，搏壁攝翠屏。淩兢石橋去，恍惚入青冥。昔往今來歸，絕景無不經。何日更攜手，乘杯向蓬瀛。

　　游溧陽北湖亭望瓦屋山懷古贈同旅

　　一作贈孟浩然

　　朝登北湖亭，遙望瓦屋山。天清白露下，始覺秋風還覺：一作知。遊子托主人，仰觀眉睫間。日色送飛鴻日：一作目，邈然不可攀。長籲相勸勉，何事來吳關。聞有貞義女，振窮溧水灣。清光了在眼，白日如披顏。高墳六七墩，兀棲猛虎。遺跡翳九泉，芳名動千古。子胥昔乞食，此女傾壺漿。運開展宿憤，人楚鞭平王。凜冽天地間，聞名若懷霜。壯夫或未達，十步九太行。與君拂衣去，萬里同翱翔。

　　贈秋浦柳少府

　　秋浦舊蕭索，公庭人吏稀。因君樹桃李，此地忽芳菲。搖筆望白雲，開簾當翠微。時來引山月，縱酒酣清輝。而我愛夫子，淹留未忍歸。

　　宿清溪主人

　　夜到清溪宿，主人碧岩裡。簷楹掛星斗，枕席響風水。月落西山時，啾啾夜猿起。

　　贈王判官時余歸隱居廬山屏風疊

　　尋陽。

　　昔別黃鶴樓，蹉跎淮海秋。俱飄零落葉，各散洞庭流。中年不相見，蹭蹬游吳越。何處我思君，天臺綠蘿月。會稽風月好，卻繞剡溪回。雲山海上出，人物鏡中來。一度浙江北，十年醉楚台。荊門倒屈宋，梁苑傾鄒枚。苦笑我誇誕，知音安在哉。大盜割鴻溝，如風掃秋葉。吾非濟代人，且隱屏風疊。中夜天中望，憶君思見君。明朝拂衣去，永與海鷗群。

　　在水軍宴贈幕府諸侍禦

　　永王軍中。

　　月化五白龍白：一作百，翻飛淩九天。胡沙驚北海，電掃洛陽川。虜箭雨宮闕，皇輿成播遷。英王受廟略英王，即永王璘也，秉鉞清南邊。雲旗卷海雪，金戟羅江煙。聚散百萬人，弛張在一賢。霜台降群彥，水國奉戎旃。繡服開宴語，天人借樓船。如登黃金台，遙謁紫霞仙。卷身編蓬下，冥機四十年。寧知草間人，腰下有龍泉。浮雲在一決，誓欲清幽燕。願與四座公，靜談金匱篇。齊心戴朝恩，不惜微軀捐。所冀旄頭滅，功成追魯連。

　　贈武十七諤並序

　　門人武諤，深於義義：一作詩者也。質木沉悍，慕要離之風。潛釣川海，不數數於世間事。聞中原作難，西來訪余，余愛子伯禽在魯，許將冒胡兵以致之。酒酣感激，援筆而贈。

　　馬如一匹練，明日過吳門。乃是要離客，西來欲報恩。笑開燕匕首，拂拭竟無言。狄犬吠清洛，天津成塞垣。愛子隔東魯，空悲斷腸猿。林回棄白璧，千里阻同奔。君為我致之，輕齎涉淮源。精誠合天道，不愧遠遊魂遠遊魂：一作鄧攸魂。

　　贈張相鎬二首

　　時逃難，病在宿松山作。後一首亦作書懷重寄張相公。

　　神器難竊弄，天狼窺紫宸。六龍遷白日遷：一作駕，四海暗胡塵四海：一作九洛。昊穹降元宰，君子方經綸。澹然養浩氣，欻起持天鈞。秀骨象山嶽，英謀合鬼神。佐漢解鴻門，興唐思退身興唐：一作功成。句一作生唐為後身。擁旄秉金鉞，伐鼓乘朱輪。虎將如雷霆霆：一作電，總戎向東巡。諸侯拜馬首，猛士騎鯨鱗。澤被魚鳥悅，今行草木春。聖智不失時聖智：一作逢聖，建功及良辰。醜虜安足紀，可貽幗與巾。倒瀉溟海珠，盡為入幕珍。馮異獻赤伏，鄧生欻來臻。庶同昆陽舉，再睹漢儀新。昔為管將鮑，中奔吳隔秦。一生欲報主，百代期榮親。其事竟不就，哀哉難重陳。臥病古松滋，蒼山空四鄰。風雲激壯志，枯槁驚常倫。聞君自天來，目張氣益振。亞夫得劇孟，敵國空無人敵：一作七。空：一作定。捫虱對桓公，願得論悲辛。大塊方噫氣，何辭鼓青。斯言儻不合，歸老漢江濱。

　　○「昔為管將鮑」以下皆自述也。

　　本家隴西人本家：一作家本，先為漢邊將自敘家世本出李廣。功略蓋天地，名飛青雲上。苦戰竟不侯，當年頗惆悵。世傳崆峒勇，氣激金風壯。英烈遺厥孫，百代神猶王。十五觀奇書，作賦淩相如。龍顏惠殊寵，麟閣憑天居一作侍從承明廬。晚途未雲已，蹭蹬遭讒毀。想像晉末時，崩騰胡塵起。衣冠陷鋒鏑，戎虜盈朝市一作荊棘生朝市。石勒窺神州，劉聰劫天子。撫劍夜吟嘯，雄心日千里。誓欲斬鯨鯢，澄清洛陽水。六合灑霖雨六合：一作三台，萬物無凋枯萬物：一作六合。我揮一杯水，自笑何區區。因人恥成事，貴欲決良圖。滅虜不言功，飄然陟蓬壺陟：一作向。唯有安期舄，留之滄海隅。

　　○「想像」六句借晉事以喻明皇幸蜀。

　　贈閭丘宿松

　　阮籍為太守，乘驢上東平。剖竹十日間，一朝風化清。偶來拂衣去，誰測主人情。夫子理宿松，浮雲知古城。掃地物莽然，秋來百草生。飛鳥還舊巢，遷人返躬耕。何慚宓子賤，不減陶淵明。吾知千載後，卻掩二賢名。

　　獄中上崔相渙

　　尋陽。

　　○太白坐永王璘事系尋陽獄，宣撫大使崔渙與禦史中丞宋若愚驗治，以為罪薄宜貰。

　　胡馬渡洛水，血流征戰場。千門閉秋景，萬姓危朝霜。賢相燮元氣，再欣海縣康。台庭有夔龍，列宿粲成行。羽翼三光聖，發輝兩太陽。應念覆盆下，雪泣拜天光。

　　系尋陽上崔相渙二首

　　此題又有一首，「虛傳一片雨」云云，非上崔相之詩，今不抄。

　　邯鄲四十萬，同日陷長平。能回造化筆，或冀一人生。

　　毛遂不墮井，曾參甯殺人寧：一作不。

　　○毛遂、曾參，皆有兩人同名，事見《西京雜記》。太白引此以自比其遭讒之枉。虛言誤公子，投杼惑慈親。白璧雙明月，方知一玉真。

　　贈劉都使

　　東平劉公幹，南國秀餘芳。一鳴即朱紱，五十佩銀章。飲冰事戎幕，衣錦華水鄉。銅官幾萬人，諍訟清玉堂。吐言貴珠玉，落筆回風霜。而我謝明主，銜哀投夜郎。歸家酒債多，門客粲成行。高談滿四座，一日傾千觴。所求竟無緒，裘馬欲摧藏。主人若不顧，明發釣滄浪。

　　○此向劉都使借貸之詩，下語極有斟酌。

　　贈常侍禦

　　安石在東山，無心濟天下。一起振橫流，功成複蕭灑。大賢有舒卷，李葉輕風雅。匡複屬何人，君為知音者。傳聞武安將，氣振長平瓦。燕趙期洗清，周秦保宗社。登朝若有言，為訪南遷賈。

　　○周、秦，謂東京、西京，時尚未收復也。

　　贈易秀才

　　少年解長劍，投贈即分離。何不斷犀象，精光暗往時。蹉跎君自惜，竄逐我因誰。地遠虞翻老，秋深宋玉悲。空摧芳桂色，不屈古松姿。感激平生意，勞歌寄此辭。

　　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江夏、岳陽。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天地賭一擲，未能忘戰爭。試涉霸王略，將期軒冕榮。時命乃大謬，棄之海上行。學劍翻自哂，為文竟何成。劍非萬人敵，文竊四海聲。兒戲不足道，五噫出西京。臨當欲去時，慷慨淚沾纓。歎君倜儻才，標舉冠群英。開筵引祖帳，慰此遠徂征。鞍馬若浮雲，送餘驃騎亭。歌鐘不盡意，白日落昆明以上自敘少時以謫仙之才，講匡時之略，曾承韋太守餞別于長安。十月到幽州，戈若羅星。君王棄北海，掃地借長鯨。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傾。心知不得意意：一作語，卻欲棲蓬瀛。彎弧懼天狼，挾矢不敢張。攬涕黃金台，呼天哭昭王。無人貴駿骨，綠耳空騰驤。樂毅儻再生，於今亦奔亡。蹉跎不得意蹉跎：一作蒼茫，驅馬過貴鄉。逢君聽弦歌，肅穆坐華堂。百里獨太古，陶然臥羲皇。徵樂昌樂館，開筵列壺觴。賢豪間青娥，對燭儼成行。醉舞紛綺席，清歌繞飛梁。歡娛未終朝，秩滿歸咸陽秩滿：一作解印。祖道擁萬人，供帳遙相望。一別隔千里，榮枯異炎涼已上自敘薄游燕齊，知祿山之必反，而未敢言；又與韋相見于昌樂，親見韋秩滿歸朝之事。炎涼幾度改，九土中橫潰。漢甲連胡兵，沙塵暗雲海。草木搖殺氣，星辰無光彩。白骨成丘山，蒼生竟何罪。函關壯帝居，國命懸哥舒。長戟三十萬，開門納凶渠。公卿如犬羊，忠讜醢與菹。二聖出遊豫，兩京遂丘墟已上敘安史之亂。帝子許專征，秉旄控強楚。節制非桓文，軍師擁熊虎。人心失去就，賊勢騰風雨。惟君固房陵，誠節冠終古。僕臥香爐頂，餐霞漱瑤泉。門開九江轉，枕下五湖連。半夜水軍來，尋陽滿旌旃。空名實自誤，迫脅上樓船。徒賜五百金，棄之若浮煙。辭官不受賞，翻謫夜郎天。夜郎萬里道，西上令人老。掃蕩六合清，仍為負霜草。日月無偏照，何由訴蒼昊以上敘永王璘東巡，已因迫脅賜金而獲罪。良牧稱神明，深仁恤交道。一忝青雲客，三登黃鶴樓。顧慚禰處士，虛對鸚鵡洲。樊山霸氣盡，寥落天地秋一作形簷冠白筆，爽氣淩清秋。江帶蛾眉雪，橫穿三峽流。萬舸此中來，連帆過揚州。送此萬里目，曠然散我愁我：一作煩。紗窗倚天開，水樹綠如發一作水綠樹如發。窺日畏銜山日：一作光。促酒喜見月。吳娃與越豔，窈窕誇鉛紅。呼來上雲梯，含笑出簾櫳。對客小垂手，羅衣舞春風。賓跪請休息，主人情未極。覽君荊山作，江鮑堪動色。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已上敘至江夏後，韋太守顧遇之厚；並贊其詩句之工。逸興橫素襟，無時不招尋。朱門擁虎士門：一作旄，列戟何森森。剪鑿竹石開，縈流漲清深。登樓坐水閣樓：一作台。坐：一作入，吐論多英音芙：一作奇。片辭貴白璧，一諾輕黃金。謂我不愧君，青鳥明丹心鳥：一作鸞。五色雲間鵲，飛鳴天上來。傳聞赦書至，卻放夜郎回。暖氣變寒穀，炎煙生死灰。君登鳳池去，勿棄賈生才。桀犬尚吠堯，匈奴笑千秋。中夜四五歎，常為大國憂。旌旆夾兩山，黃河當中流。連雞不得進，飲馬空夷猶。安得羿善射，一箭落旄頭已上敘與韋綢繆日久，得聞赦書，仍思見用於世，破賊立功。

　　江夏使君叔席上贈史郎中

　　鳳凰丹禁裡，銜出紫泥書。昔放三湘去，今還萬死餘。仙郎久為別，客舍問何如。涸轍思流水，浮雲失舊居。多慚華省貴，不以逐臣疏。複如竹林下，而陪芳宴初。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

　　流夜郎半道承恩放還兼欣克復之美書懷示息秀才黃口為人羅，白龍乃魚服。得罪豈怨天，以愚陷網目。鯨鯢未剪滅，豺狼屢翻覆。悲作楚地囚，何因秦庭哭。遭逢二明主，前後兩遷逐。去國愁夜郎，投身竄荒穀。半道雲屯蒙，曠如鳥出籠。遙欣克服美，光武安可同。天子巡劍閣。儲皇守扶風。揚袂正北辰，開襟攬群雄。胡兵出月窟，雷破關之東。左掃因右拂，旋收洛陽宮。回輿入鹹京，席捲六合通。叱吒開帝業業：一作宇，手成天地功。大駕還長安，兩日忽再中。一朝讓寶位，劍璽傳無窮。愧無秋毫力，誰念矍鑠翁。弋者何所慕，高飛仰冥鴻。棄劍學丹砂，臨爐雙玉童。寄言息夫子，歲晚陟方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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