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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正公奏稿卷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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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保皖撫大員折 同治元年正月初十日 奏為遵旨保奏皖撫大員,恭折複陳,仰祈聖鑒事。 竊臣于咸豐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十二月十二日,本上諭:「彭玉麟奏瀝陳下情,請開缺專意剿賊一折。安徽巡撫現在簡用乏人,著曾國藩于所屬司道大員內,擇其長於吏治、熟悉軍情者,不必拘定資格,秉公保奏一二員,候旨簡放。再,前任吉南贛甯道沈葆楨,前有旨令赴該大臣軍營查看保奏。該員于現在時勢應如何任用之處,即著迅速奏聞等因。欽此。」 又于同治元年正月初五日,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咸豐十一年十二月二十日奉上諭:「彭玉麟奏,皖撫宜帶陸兵,該撫難離水營,仍懇准令開缺等語著即會同曾國藩、李續宜等籌商人才,薦賢自代。即由曾國藩迅速奏聞,候旨簡放。提督楊載福請假回籍,著曾國藩催令該提督迅速回營。如彭玉麟可以赴任,庶水師不至無人統帶。賈臻奏探:聞廬州業已克復,現在該郡情形若何?並著查明,迅速具奏等因。欽此。」 又同日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十二月十八日奉上諭:「廬州倘已克復,多隆阿一軍自必乘勝追剿,著曾國藩即飭令該將軍渡淮進擊。彭玉麟、李續宜亦可飭統率楚軍各員繞出賊前,迎頭遏剿等因。欽此。」 仰見我皇上慎重要區,虛衷博訪,欽悚曷任!竊臣前因彭玉麟難離水營,業于上年十二月十七日專折馳奏,並請簡員接任皖撫在案。彭玉麟疊次奏陳不能赴任,系屬實情,已在聖明洞鑒之中。臣前與官文函商,本有奏請李續宜仍任皖撫之意,緣鄂省關係極重,一時難覓替人,既恐上侵朝廷黜陟之權,又慮轉貽鄂疆未靖之患,是以前折中未敢冒昧瀆陳。茲疊荷溫諭疇諮。臣反復籌度,所屬司道大員內,實無素統陸軍者可勝皖撫之任。查有前任雲貴總督張亮基,久任封疆,艱險備嘗,威望素著。咸豐二、三年問,在湖南巡撫署湖廣總督任內,籌辦防剿,佈置得宜,輿論翕服。湘勇之初招赴省城訓練,實自張亮基發其端,故楚軍將弁,樂為之用。該員籍隸徐州,於潁、毫、宿、蒙等處地勢民情,亦甚熟悉。又與袁甲三兒女姻親,足資聯絡。至湖北撫臣李續宜,上年九月曾自行奏請回皖撫本任。該員忠勇誠摯,一則感文宗顯皇帝超擢之恩,一則抱伊兄李續賓三河之痛。常思奮身而赴義,不願就易而避難。其所部成大吉、蕭慶衍、蔣凝學各軍,皆在皖境。可否仰懇聖恩于張亮基、李續宜二員中特簡一員為安徽巡撫,當于大局有裨。如簡授張亮基為安徽巡撫,應請旨飭令在於湖南募勇數千,帶赴六安一帶,仍責成湖北專濟餉項。如簡授李續宜為安徽巡撫,亦應請旨飭令先駐六安一帶,責成湖北專濟湘勇全餉。湖北有事,責成李續宜回顧鄂省全境,並請即以張亮基為湖北巡撫,與督臣官文會辦一切,庶足保楚北最要之區。張亮基曾任總督,以之補授巡撫,于例稍有未符。但體制本不甚遠,人地實在相宜,或可通融辦理。 沈葆楨迭經檄催,尚未到營。臣于上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附片複奏該員堪膺疆寄,欽奉諭旨簡授江西巡撫,計可迅速赴任。 至賈臻所奏,探聞廬州克復,並無此事。偽英王陳玉成受金陵賊酋偽旨,向以皖北為分地。安慶複後,該逆即退守廬郡,於近城地方大肆焚掠,多擄米糧入城,意圖死守抗拒。並分遣偽公天安陳姓,偽則天義梁成福,偽傑天義賴文光等盤踞廬郡北鄉五十裡埠,與城賊相犄角。多隆阿前隊方抵中派河,因廬境蹂躪過久,人煙稀少,軍糧無可採辦,仍須由鄂省解運,不免輾轉稽延。臣現與官文、李續宜等籌派委員速行運濟,正月內必可進攻廬州,如廬城不復,勢不能繞赴淮北,救援潁州。除俟如何攻剿情形再由官文等合銜馳奏,並飭催楊載福迅速回營外,所有遵旨保奏皖撫大員,恭折由驛六百里複陳,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欽奉恩諭再辭節制四省折 同治元年正月初十日 奏為欽奉恩諭,再陳下情,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臣於去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准兵部火票遞回臣前奏瀝陳下情原折,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咸豐十一年十二月十四日,奉上諭:「曾國藩奏接奉節制江、浙等四省軍務諭旨,瀝忱懇辭一折,覽奏均悉。前因江浙等省軍情吃緊,特諭曾國藩統轄節制,以期事權歸一,可以通籌全域。茲據該大臣瀝陳各情,謂遙制浙軍,不若以左宗棠專辦浙事,請收回成命各等語。謙卑遜順,具見悃忱真摯,有古大臣之風,深堪嘉尚。惟左宗棠業已降旨令其督辦浙江軍務,並准其自行奏事。江、浙軍情本屬相關一氣。凡該大臣思慮所到,諒無不協力同心,相資為理。節制一事,該大臣毋再固辭等因。欽此。」 臣自顧何人,仰蒙溫語褒嘉,委任專一。跪讀之下,感悚莫名!臣自聞杭州失守後,業將力圖補救各情,於十二月十八日條例具奏。目下浙省,僅存衢州、溫州、湖州三府及海寧州一城。溫州土匪紛集,恐難終保。湖州、海寧州孤懸賊中,無兵赴援,亦斷無幸全之理。綜計全浙,惟衢州一府可以圖存。然欲保衢州,必先守定江西廣信、玉山,而後有運糧之路。欲複杭省,必由徽州以攻嚴州,而後有進兵之路。是圖浙之道,守衢與攻嚴,二者並重,缺一不可也。臣現飭兩江總糧台籌撥餉糈軍火,接濟衢防兵勇,並派員於玉山設立轉運局;飭令李定太統領衢防,堅守三月,以待援兵。至進攻嚴州,則專賴左宗棠一軍。必先掃清歙縣、婺源之零股,攻克開化、遂安之堅城,乃能達于嚴郡。目前兵力尚單,難遽深入。而賊焰方盛,亦斷不容我深入。計今歲春間,必在開、遂、歙、婺一帶戰爭不休,須俟廣西臬司蔣益澧一軍到衢後,衢、嚴兩路分途並進,庶幾站腳漸穩,取勢漸緊。臣與左宗棠往返熟商,所以規複浙江者在此,所以保全江西、皖南者亦在此。愚慮所及,舍此別無謀浙江之方。惟當竭誠合謀,斷不敢稍存畛域。 至於節制四省之名,仍懇聖恩收回成命。臣非因浙事既已決裂,預存諉過之意。倘左宗棠辦理毫無成效,臣當分任其咎。所以不願節制四省、再三瀆陳者,實因大亂未平,用兵至十餘省之多。諸道出師,將帥聯翩,臣一人權位太重,恐開斯世爭權競勢之風,兼防他日外重內輕之漸。機括甚微,關係甚大。區區愚忱,仰祈聖明鑒納,無任惶悚懇切之至。所有欽奉恩諭,再陳下情緣由,謹專折由驛具陳,伏乞聖鑒訓示。謹奏。 遵保水師總兵折 同治元年正月初十日 奏為遵旨保舉水師總兵,仰祈聖鑒事。 竊臣于上年五月間,接兵部諮:咸豐十一年四月十三日,內閣奉上諭:「現在記名水師總兵人員,將次用竣。著兩江、閩浙、兩廣總督于水師副將內遴選堪勝水師總兵者,各保二三員,迅速送部引見,候旨記名,以備簡用,不得以無員可保一奏塞責。其水師參將、遊擊各員,如有才藝出眾,可備器使者,並著核實保奏,毋拘資格。欽此。」 轉行到臣,遵於各部水師各營將領中,詳加察看,未敢冒濫具奏,恐負朝廷慎簡將材之至意。茲查得現保提督銜,以總兵儘先題奏之李朝斌,總兵銜儘先選用副將喻俊明、任星元,記名總兵丁泗濱。該四員,或由行伍,或由勇目,皆自臣設立水師即隸部下,身經百戰,曆保今職。現均管帶水師一營,防剿蕪湖、魯港及東西梁山一帶賊匪。臣細察該員等在營多年,膽識俱優,勇敢沉著,實堪勝總兵之任。合無仰懇聖恩,俯准挨次簡放總兵以勵戎行。目下防剿吃緊,實難循照常例送部引見,俟蒙俞允簡用後,再由臣隨時酌量辦理。所有保舉水師總兵緣由,謹繕折由驛馳陳,伏乞皇上聖鑒,訓示施行。謹奏。 請優恤羅遵殿王有齡片 同治元年正月初十日 再,上年二月問,浙江省城被陷,前撫臣羅遵殿殉難,經杭州將軍瑞昌奏奉上諭:羅遵殿官聲素好,到浙後頗能實心任事,著照巡撫例,從優賜恤等因。欽此。 維時臣駐軍宿松,適羅遵殿之子候選員外郎羅忠祜扶柩回籍,赴臣處呈稱,杭州破後,羅遵殿之妻徐氏、孀女陳羅氏、族孀侄婦周氏及雇婦金梅氏、家丁顧斌,均同時殉節。經臣會同前湖北撫臣胡林翼,於五月初三日據情奏懇旌恤,奉朱批:「已有旨」。欽此。旋閱邸抄,禦史高延祜奏參,奉旨將羅遵殿恤典撤銷。 臣查浙省向來供給甯國一軍,恃以堵禦門戶,故省城久不設備。羅殿到任未及三月,方思整軍選將,自固邊防。乃大股賊即由寧國界內竄入,其咎似難獨歸於該撫。及至城破身殉,妻女眷屬相率就義,實堪矜憫。軍興以來,凡疆吏守城殉節,皆得仰邀恤典。即浙省殉難紳民,亦先後查明議恤。獨羅遵殿孤忠盡瘁,未荷褒崇,臣竊惜之。該撫由進士、知縣,外任二十餘年,曆著循績。臣駐紮宿松,曾赴吊羅遵殿之家,見其家無長物,環堵蕭然,家屬衣食,不甚充裕。既歎其清操之過人,複欽其臨難之不苟。粵匪蹂躪各省,有守土之責者,才略有短長,戰守有利鈍,但能以死報國,即已克盡人臣之道,不必過更為苛刻之論。高延祜一時憤激,持論殊欠公允。伏懇皇上查照先皇帝初次諭旨,仍飭將羅遵殿從優賜恤,並將隨同殉難之妻、女、侄婦及雇婦家丁,一併旌恤,以彰忠節。庶幾是非不淆,紀綱常振。 至此次浙省再陷,臣處探聞瑞昌、王有齡均已殉難,與薛煥諮報相同。瑞昌忠勳最著,自必仰蒙恩恤。惟王有齡迭被參劾,臣於上月二十五日複奏摺內,聲明該撫辦理杭城防務,尚費苦心。茲以糧盡援絕,見危授命,臣斷不敢以一眚掩其忠節。該撫平昔苛派捐餉,嚴劾紳士,杭州之人感其死守,紹興之人恨其暴斂,難保無身後之訾議,應請聖主憫念時艱,表揚忠烈,並將王有齡俯賜優恤,為封疆大臣以死勤事者勸。臣愚昧之見,是否有當,伏乞聖鑒,訓示施行。謹附片具奏。 謝協辦大學士恩折 同治元年正月二十二日 奏為恭謝天恩,仰祈聖鑒事。 竊臣接准兵部火票遞到同治元年正月初一日內閣奉上諭:「曾國藩著以兩江總督協辦大學士。欽此。」聞命祗懼,感激莫名。當即恭設香案,望闕叩頭謝恩訖。伏念臣才識凡庸,謬膺重寄。從軍數載,功寡過多。前歲擢任兩江,至今無一將一兵達于蘇境,下不克慰萬姓雲霓之望,上不克分九重宵肝之憂。雖寬政之幸邀,實悚惶而無地。乃於聖皇禦極之初,元歲複端之吉,特頒丹詔,協贊黃扉,仍領兼圻,並司九伐。自顧何人,膺茲殊寵!竊以大亂未平,金陵未複,正國家宏濟艱難之候,豈臣子濫邀異數之時?臣惟有殫竭愚忱,周諮忠益,常枕戈而待旦,期作楫而濟川。庶以仰答高厚鴻恩于萬一。所有微臣感激下忱,理合恭折叩謝天恩,伏乞皇上聖鑒。謹奏。 金陵未克以前請不再加恩臣家片 同治元年正月二十二日 再,密陳者,現在金陵未複,寇勢方張,軍事反復無常,正恐利時少而鈍時多。臣忝膺重任,日夜憂惶,除浙江已陷,苗練已叛,難遽補救外,即上而皖南、江西,下而鎮江、上海,亦俱有岌岌可危之勢。臣分內之事,尚未知成敗何若。乃自去秋以來,疊荷鴻恩。臣既蒙賞加太子少保銜,又蒙飭諭節制四省,茲又拜協辦之命。臣弟國荃既蒙賞穿黃馬褂,又蒙賞頭品頂戴,茲又拜浙江按察使之命。一門之內,數月之間,異數殊恩,有加無已。感激之餘,繼以悚懼,誠恐軍事一旦疏失,即加倍譴責,猶有餘咎。臣本擬恭疏辭謝以除授參政大典,料難收回成命。又以甫經兩次辭節制四省之權,不敢更疏瀆辭近於矯情而釣譽。惴栗徬徨,不知所措。理合據實陳明,懇求皇上念軍事之靡定,鑒愚臣之苦衷,金陵未克以前不再加恩於臣家,是即所以保全微臣之功名,而永戴聖主之恩眷矣。 又前此疊奉諭旨,飭臣保薦江蘇、安徽巡撫,頃複蒙垂詢閩省督撫,飭臣保舉大員,開列請簡。封疆將帥,乃朝廷舉措之大權,如臣愚陋,豈敢干預。嗣後臣如有所知堪膺疆寄者,隨時恭疏入告,仰副聖主旁求之意。但泛論人才,以備採擇則可,指明某缺,徑請遷除,則不可。不特臣一人為然。凡為督撫者,皆不宜指缺保薦督撫。蓋四方多故,疆臣既有征伐之權,不當更分黜陟之柄。在聖主虛衷訪問,但求投艱而遺大,不惜舍己而從人。惟風氣一開,流弊甚長,辨之不可不早,宜預防外重內輕之漸,兼以杜植私樹黨之端。其督撫有任可履者,不准遷移不到,亦不准他處奏留,庶幾紀綱彌隸,朝廷愈尊。是否有當?謹一併密陳。伏乞皇上聖鑒。謹奏。 議複借洋兵剿賊片 同治元年正月二十二日 再,臣欽奉寄諭:「洋人之在滬者,恐不足恃。其與我和好,究竟惟利是圖。一有事機吃緊之時,往往坐觀成敗。若欲少藉其力,必至要結多方,有情理所斷不能從之處。昨因薛煥有據蘇省紳民呈稟,請借洋人剿賊之奏,當經從權諭令該撫熟計,以期無拂輿情。諒該大臣早能洞悉!洋人既不足恃,仍須該大臣酌派名將勁兵前往,方可萬全無患等因。欽此。」 臣于上年臘月初四日,接蘇州紳士潘曾瑋等信函,商借洋兵之事。臣此復函言:寧波、上海皆系通商碼頭,洋人與我同其利害,自當共爭而共守之。蘇、常、金陵本非通商子口,借兵助剿,不勝為笑,勝則後患不測。目前權宜之計,只宜借守滬城,切勿遽務遠略。謂金陵、蘇、常可以幸襲,非徒無益,而又有害。既已借兵守滬,則當坦然以至誠相與,虛心相待,不可稍涉猜疑等語。函複該紳並諮明撫臣薛煥在案。頃於正月十八日又接潘曾瑋等函牘,業已設立公局,會同英、法二國防守上海。惟又稱洋兵調齊之後,勢難中止,不僅助守上海,並將助剿蘇州等語。臣之愚見,借洋兵以助守上海,共保華洋之人、財則可。借洋兵以助剿蘇州,代複中國之疆土,則不可。如洋人因調船已齊,兵費太巨,勢難中止,情願自剿蘇州等處,我中國當以情理阻之,婉言謝之。若該洋人不聽禁阻,亦須先與訂定:中國用兵自有次第,目前無會剿蘇州之師,即克復後,亦難遽撥駐守之師。事成則中國不必感其德,不成則中國亦不分其咎。英法二國素重信義,一一先與說明,或不因見德於我而反致生怨。是否有當?伏乞聖鑒訓示。除臣處守滬之兵,俟李鴻章到鎮,陳士傑到皖,另行續奏外,理合附片具陳。謹奏。 籌辦江浙軍務折 同治元年正月二十二日 奏為遵奉疊次諭旨,籌辦江、浙軍務,恭折分晰複陳,仰祈聖鑒事。 竊咸豐十一年十二月十七日奉上諭:「有人奏,蘇、常淪陷逾年,請亟圖克復等語。原折所稱左宗棠抵浙得勝後,移兵由嘉興進攻,另派一得力之將,由太湖進攻,加以薛煥由上海進攻,為三路之兵是否可以照行之處,著迅速妥籌辦理等因。欽此。」 又同治元年正月初九日,承准咸豐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寄諭:「浙江省城失守,左宗棠已授浙江巡撫,刻下計已抵浙,著即會合閩師,分道進攻,毋令該逆久踞。曾國藩飭令鮑超進攻甯國,以便進規浙省,為左宗棠後路聲援。此時賊中悍匪麇聚杭城,蘇、常守禦必懈。若能分兵直搗蘇、常,便可由嘉、湖以扼杭城之背,使該逆應接不暇。未始非出奇制勝之策。著曾國藩、薛煥酌度情形,妥籌辦理等因。欽此。」 臣查杭州未失之先,左宗棠由徽境進援,中間節節為賊所阻,尚未能速達杭州,更何能繞進蘇、常。至杭州既失以後,左宗棠於十二月杪,戰勝於徽、浙交界之大鱅嶺,甫解徽郡之圍,擬由徽境進攻嚴州,以扼杭省之吭,上以作衢州之蔽。目前謀浙之道,舍此別無長策。惟行軍自有次第,必須攻克開化、遂安等城,乃有赴嚴之路。必須留守婺源、華埠等處,乃無抄後之虞。臣於本月初十日奏明,須俟蔣益澧一軍到衢,分途進攻。非過於持重,故事遷延也。實因賊數太多。占地太廣,動輒以長圍困我。若非左宗棠直搗嚴州,恐衢州終困於長圍之中。若無蔣益澧續進常、玉,恐左宗棠亦將困於長圍之中。反復籌算,不得不審慎而出於此。至鮑超一軍,與賊搏戰于青陽城下,不能遽克。即使克復青陽,而尚有石埭、涇縣等城為賊所踞。未能遽抵甯國,又安能進援杭、湖?以臣所聞,蘇、常之賊,守禦並未少懈!似尚無機可乘。縱有可圖之機,而左、鮑兩軍隔蘇、常各八、九百里,必經過江南十數縣有賊之地。前有堅城,後無糧路,將軍心之立潰,實寸步而難行。臣之愚見,必俟左宗棠圍攻嚴州,鮑超進抵甯國,浙事乃有下手之處。此籌辦浙江軍務之大略也。 又正月初四日,承准十二月十七日寄諭:「鎮江逆匪麇聚,勢甚危急。都興阿雖經派兵赴援,一時未能擊退。昨據曾國藩奏稱,擬派道員李鴻章統帶水軍,並陸軍六、七千名,馳赴鎮江。已諭令照擬辦理。著官文、曾國藩迅速會商。如有可籌撥兵勇,即派妥員統帶,交都興阿嚴密佈置等因。欽此。」 又正月初八日,承准十二月二十一日寄諭:「翁心存奏,力保通、泰,克復蘇、常,請飭派一素能辦賊之員,馳赴通、泰,由江陰、常熟進搗蘇、常。宋晉則請飭都興阿選派勁旅,由常熟、丹陽等處,分途進攻。並先期約會薛煥,派員激勵義團,隨同剿賊。其單開各條,尤為周密。即著曾國藩、都興阿、薛煥按照所奏各情,悉心會商。曾國藩能否派員前往?都興阿、薛煥應如何會合進兵?均著迅速籌辦,以慰民望,以紓朕南顧之憂。至用人為當務之急,翁心存等所稱知府周沐潤、知縣劉郇膏、趙秉鎔、博士趙宗建等,其才是否足資任用?並著曾國藩等確實查明,量材差遣等因。欽此。」 又正月初九日,承准十二月二十六日寄諭:「都興阿奏,進攻天長獲勝,並江陵逆援渡江一折。都興阿所部水陸兵勇,本不甚厚。揚城實江北要區,曾國藩自當統籌兼顧,聯絡聲勢。前諭令將江南、北等處餉需,通籌協濟,並諭兩淮鹽務派員整頓,諒已設法經理。若得此鉅款,不必專仰給湖北、江西餉項,自可裁汰疲弱,添募新勇,撥給都興阿統帶,以固揚防門戶。至上海關稅,每歲可得數百萬兩,尤為餉源所自出。該大臣前奏派兵數千人駐守,殊未籌及進攻之策。昨因諭曾國荃統帶老勇八千名赴滬,以為力保該大臣餉源起見,且可進規蘇、常。現在江、浙遍地賊氛,江南只有鎮江一隅,為進兵適中之地。該大臣前奏李鴻章水陸各軍,著迅速調撥,佈置起程。抵鎮後,即飛速馳奏。遲則此著又恐落後。該大臣身任統帥,事非越俎,亦無旁貸。不必稍避嫌怨,總期於事有濟。江浙等處軍務,朕惟曾國藩是賴。所有一切佈置情形,即著迅速複奏等因。欽此。」 又承准正月初七日寄諭:「現在賊勢趨重鎮江,而金陵、蘇、常各匪複圖竄擾江北。李鴻章所統水陸各軍六七千人,如能早行趕到,不獨鎮城可資保衛,亦可壯江北聲勢。著曾國藩催令該員,迅即起程,無稍遲緩等因,欽此。」臣查翁心存所奏,請臣派員馳赴通、泰,乘虛由江陰常熟進搗蘇、常。如或不能,則力保裡下河數百里沃壤,遏賊北趨。宋晉所奏,請都興阿派兵由靖江、泰興分進江陰、常?各條,均屬詳慎周妥。惟都興阿一軍,須先肅清江北,俾後路無牽制之虞。現聞天長、六合均經克復,江北僅浦口、江浦兩城,如即乘勢攻克,上可通曾國荃無為、運漕各軍之氣,下可聯袁甲三臨淮、滁州各軍之援。則江北片段既成,根基既固,然後會合上下游,分路規取南岸,方不致淩躐無序。自古江南用兵,以鎮江為險要。目前局勢,鎮江尤屬必爭之地。若圖金陵,則俟鮑超一軍攻克甯國後,由東壩、溧陽進,而鎮江即出兵會之;若圖蘇、常,則俟揚州一軍肅清江北後,由靖江、泰興進,而鎮江亦出兵會之。是以臣前奏李鴻章統帶水陸,下駐鎮江,原為將來進取地步。惟鎮江現有馮子材、黃彬等軍,如果扼守得力,不須添換。李鴻章或移駐通、泰,或駛往上海,應俟該員抵鎮後,察看情形,再行具奏。 其兩淮鹽務,亦可就近與喬松年設法整頓。但江運未通,未必即有鉅款可指。現催令該員趕緊募練淮勇,並酌撥湘軍數營。如有火輪夾板船可雇,即由水路前進。否則陸師緣北岸前進,二月杪當可成行。曾國荃新勇募到,擬進攻巢縣、和州一路,通下游鎮、揚各軍之氣,仍固上游無、巢一面之防。未便遠赴上海,顧彼失此。 至上海餉源所出,關係亦重。臣已另片陳明,聯絡洋人,協力守禦。或派陳士傑一軍赴滬。應俟陳士傑到皖,李鴻章到鎮以後,續行具奏。至松、滬現有兵勇疲弱頗多,應酌加裁汰,以節糜費,而收實效。上海縣知縣劉郇膏,深得民心。常州府知府周沐潤,才略頗優,並知縣趙秉鎔、紳士趙宗建等,均在下游,應交李鴻章察看任用。此籌辦江蘇軍務之大略也。 臣才識素拙,仰蒙聖主信任之專,斷不敢稍避嫌怨,亦不敢坐失機宜。惟江、浙賊勢浩大,盡占富庶之要區,廣收官軍之降卒,財力五倍,人數十倍。若非慎以圖之,不特蘇、浙難克,即皖南、江西且有疆土日蹙之虞。過求速效,以至僨事,轉非所以仰慰慈廑。所有遵旨籌辦江、浙軍務緣由,專折由驛複陳。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鮑超軍在青陽大捷片 同治元年正月二十二日 再,鮑超一軍,十二月初進紮青陽城下。初七日,該逆乘夜撲營,經我軍轟退,並伏兵追殺獲勝。初九日,該逆分四路來撲,各營分路迎擊,斃賊數百。詎石埭、太平大股賊援齊至,築壘十餘座,與城賊相犄角。十一日,鮑超率馬、步由東北門進剿,逆眾列隊迎拒。鏖戰兩時,賊大敗,倚壘開放槍炮。各營奮勇前進,穿過逆壘,橫沖賊隊為數段。賊敗而走,我軍四面兜剿,當將東北門賊壘全行鏟平。一股入城死守,一股往石埭大路逃去。鮑超督軍追殺十五裡,擒斬二千餘名。總兵張玉田、副將唐仁廉力戰受傷。二十一日,城外複添賊壘二座。二十二日,鮑超督軍毀平之。惟青陽為甯國最要門戶,該逆屢次敗衄,仍欲並力苦守此城,以梗我師攻甯之路。除飭鮑超設法攻取外,所有陣亡之守備唐泗和、韓玉庭、千總余三友,把總黃明漢、鄭崇友、杜得勝、周光元、璩大勝、曾有貴,外委王為美、鄧必勝等十一員,應請飭部照例議恤。附片具陳。伏乞聖鑒訓示。謹奏。 遵旨統籌全域折 同治元年二月初二日 奏為遵奉諭旨,統籌全域,恭折複陳,仰祈聖鑒事。 同治元年正月二十四日,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正月十三日奉上諭:「曾國藩、左宗棠、李續宜等均負時望,卓著戰功。疊經先後簡任督撫,畀以重任。曾國藩節制四省,左宗棠雖簡任浙撫,並諭以不必為地方職守牽制。複因皖事孔亟,不得已以李續宜移調皖撫。原冀合力通籌,力挽東南大局。現在江浙賊氛恣肆,亟應設法進兵,早圖恢復,拯生民於水火。前經曾國藩等奏稱克復漕鎮、無為,方冀東征之師可以直下江南。乃自去冬以來,該督撫等奏報甚稀,幾於月僅一至。而浙省嚴州、紹興、寧波、杭州等府縣各城,迭次報陷;蘇省松江、上海、吳淞口等處警報頻來;皖北則苗撚與發逆交乘,圍潁甚急。賊氛到處蔓延,日甚一日。朕以沖齡嗣位,荷蒙兩宮皇太后孜孜求治,舉賢任能,焦勞宵旰。日與議政王軍機大臣籌商軍務。每于該大臣等奏報到時,詳加披覽。一切規畫,輒深嘉許,言聽計從。想該大臣等勝算老謀,於大局必早有佈置。惟賊氛日熾,而該大臣等章奏寥寥,南服倦懷,殊深廑念。現在曾國荃募勇是否到營?李鴻章帶兵是否到鎮?鮑超進規甯國能否得手?多隆阿、蔣凝學等軍,曾否分攻廬、壽?楊載福何時可以銷假回營,與彭玉麟並圖東下?兵貴神速,東南之民待救孔急。而軍情變幻靡常,總宜趕緊辦理。其如何統籌全域,緩急兼權,均著將一切機宜隨時馳奏,以紓懸系。潁郡關北路之防,湖州府、海手州前據該大臣奏稱尚能堅守。上海為餉源所自出,吳淞口守禦尤要。曾國藩、左宗棠、李續宜等如何佈置籌劃萬全之處,均著隨時分別迅速馳奏,毋再稽延,實深殷盼。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諭令知之。欽此。」 跪讀之下,悚惕實深。諭旨垂詢各條,臣於正月初十、二十二兩次奏報,亦已粗陳梗概。惟以聖主信任之專,兩宮皇太后望治之切,而臣等章奏寥寥,幾於月僅一至。疏遲之罪,夫複何辭!臣參列戎行,歷年以來,奏報甚稀。其所以硜硜自守者,蓋亦有故:一則不輕奏謠傳之言。如近日賈臻奏廬州克復,袁甲三奏巢縣克復,皆因無稽之探報,以為入告之實據。又或賊蹤未近,預相震驚,輒以十萬、二十萬具奏,尤足以惑軍心而誤大計。臣處向不憑探報入奏,不欲以謠傳之詞淆朝廷之耳目也。一則不輕奏未定之事,凡大股悍賊之來,其始常危險萬狀,能堅忍支持,而後能漸臻安穩。如去歲黃文金之內犯,攻陷七縣,堅持三月,而臣僅匯作四次人奏。去冬徽州之被圍,苦戰九次,堅守彌月,而臣僅匯作兩次入奏。不欲以未定之狀,增朝廷之憂慮也。一則不輕奏預計之說。兵事成敗,難以逆料。咸豐八、九年問,江南屢奏金陵指日可克,十年夏間,浙江屢奏嘉興指日可克。厥後皆不能踐言。臣初督兩江之時,奏稱由甯國進兵,可達蘇境,厥後甯國失守,至今不能踐言,臣深以為恥。至近日,內臣章奏蒙抄示臣處者,或稱援浙之師可由嘉興直搗蘇州,或稱揚州之師可由常熟進攻蘇州,皆不量兵餉兩窮之苦,而擬萬不可成之計。臣不欲以預計之說入奏,非特慮大言之難踐,亦恐紛亂朝廷之規劃也。因此三者,每存敬慎之懷,轉蹈遲延之咎。前此文宗顯皇帝禦宇,分任其責于封疆將帥,臣猶得以碌碌隨諸帥之後,循愚拙之常。茲值聖皇踐阼之初,微臣尤忝非常之遇。倚任彌重,延訪更殷。欽奉諄諭,自當變更前轍,隨時飛章入告。嗣後擬十日奏事一次,有急則加班具奏。所有此次諭旨垂詢之件,及正月曆奉寄諭垂詢諸事,謹分條,一一詳對於後: ——曾國荃新募之勇,據報正月二十日前可以招齊,二十四日自湘起程,由水路東來,二月底可抵安慶。俟到安慶後,即令其進攻巢縣、和州、含山等處。能破此三城,則與下游六合、揚州聯為一片,毫無阻隔矣。楊載福本應于臘月銷假回營,因辰、沅賊警逼近,本地官紳請楊載福代守乾州廳城,因此羈延,至今尚無起程確信。臣已三次飛催,囑其于二月回營。張運蘭前因病離營,因徽州被圍,催令力疾就道,即日將抵安慶,可回徽營矣。 ——李鴻章一軍,於臘底正初招募淮勇五營,另撥湘勇數營,趕緊訓練二月可以成軍。本擬由水路駛赴鎮江,因民船不能直沖賊中,洋船又不肯雇載兵勇。不得已,仍須從陸路行走。由巢縣、和、含賊中經過,前有堅城,後無糧路,亦極可危之道。應俟曾國荃一面進圍巢、含,李鴻章一面傍城沖過,沖至和州以下,則出六合、江浦以達於鎮江,毫無梗阻矣。 ——去年攻克無為、運漕、東關等處,本可乘勝直搗巢縣、梁山,進圖金陵。近日袁甲三一軍攻克天長、六合、江浦、浦口,尤有直薄金陵之機。方今東南糜爛,臣等孰不思直攻老巢,擒渠掃穴?惟用兵之道,可進而不可退,算成必兼算敗。與其急進金陵,師老無功而潰退,何如先清後路,腳跟已穩而後進?所有進兵金陵之次第,以臣愚計之:多隆阿一軍應俟攻克廬州,而後可進;曾國荃一軍應俟攻克巢縣、含山、和州、西梁山,而後可進;袁甲三、李世忠一軍,應俟會克廬州,守定六合,而後可進;都興阿一軍,應俟守定揚州、浦口,而後可進;彭玉麟、楊載福之水軍,應俟攻克裕溪口、西梁山,而後可進。欲拔本根,先剪枝葉。仍須計算各路遊擊之師,數倍于金陵圍城之師,庶幾無撤回之虞。擬即以臣議,商之袁甲三、都興阿等,是否有當,恭候訓示遵行。 ——潁州圍城之賊,聞系撚匪與苗黨勾結,志在必得潁郡,與壽州、霍邱為犄角之勢。李續宜業經奏派成大吉、蕭慶衍、兩軍赴潁救援。據報於正月二十六日自霍山起程,惟繞道固始,計程四百七十裡,途次無米可買,恐到潁不能迅速。但求潁城堅守月餘,勝保救之于北,成大吉等援之于南,必可立解重圍。李續宜所部之兵,留三支駐守湖北,分防襄陽、德安、麻城等處。以兩支救援潁州,以一支防守六安。此外親兵帶來安慶者亦無幾矣。 ——謀浙之道,保廣信之糧路,以守衢州,保徽州之後路,以攻嚴州。舍此二者,別無良策。臣已兩次具奏在案。目下左宗棠駐紮開化境內。正月十七日,在篁岸獲勝仗一次。二十日,在馬金嶺等處獲大捷一次。即日進攻遂安等縣,系從衢、嚴之間下手。惟徽州歙、績二縣,群賊又複麇聚,我方圖入浙境,賊乃圖犯江、皖。春夏間必戰爭不休也。湖州、海寧久無信息,鮑超圍攻青陽未下,不能遽及甯國之境,又豈能遙通湖州之信?昨奉寄諭,垂念趙景賢飭赴福建糧道之任,朝廷愛才之心,薄海臣民,聞之生感。特無如音問難通,徒深憂灼! ——江蘇軍務,自寶山、奉賢、南匯、川沙失守後,上海已岌岌可危。至今月餘,巋然倖存。蓋發逆畏忌西洋,不敢驟樹大敵。而目下情勢,舍借助洋兵,亦實別無良策。臣於二十二日曾經附片具奏。上海僻處東隅,論籌餉為要區,論用兵則為絕地。假使無洋人相助,發匪以長圍裹我,官兵若少而弱,則轉瞬又成坐困之勢;若多而強,則不宜置此無用之地。再四思維,不得所以保全之法,擬仍借洋人之力,開誠佈公,與敦和好,共保人財。將來果派何軍協同防守之處,應俟李鴻章到鎮,陳士傑到皖,再行察看,奏明辦理。 以上各條均系近日諭旨下問之件,有業經具奏者,有未及詳陳者。理合一並臚舉,仰慰慈廑,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遵議安徽省城仍建在安慶折 同治元年二月十二日 秦為遵旨籌議,恭折複陳,仰祈聖鑒事。 竊臣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咸豐十一年十二月初四日,奉上諭:「有人奏,咸豐三年賊陷安慶,並未據守。自周天爵等奏請改建省會於廬州,賊窺安慶元備,始圖占踞,遂致全皖糜爛。查安慶古稱重鎮,若省會改於廬州,非惟於皖南鞭長莫及,亦距江較遠,無從設防。今幸安慶克復,應將安徽省城仍建該府。並宜添設提督統轄水陸各營。其江西九江鎮即就近歸新設安徽提督節制。查福建、廣東兩省均設有水陸提督,現在江防較海防吃緊,可否於該二省內,裁併一缺,移設安慶,則兵餉均無須另籌等語。賊匪據有長江之險,以致江皖糜爛。現在安慶克復,亟應整頓江防。所稱安徽省城仍應建于安慶,巡撫藩臬如前駐紮,並設立提督統轄水陸官兵,九江鎮亦歸節制,則聲勢聯絡,江防更為周密,均不為無見。即著曾國藩、彭玉麟、毓科就現在地方軍務情形,悉心籌劃,會同妥議具奏。至所請于福建等省裁缺以資移設之處,應俟該大臣等複奏到日,再降諭旨 等因。欽此。」 仰見皇上眷懷南服,慎重江防之至意。臣查安徽一省,跨乎大江。江以北四府、四州,江以南四府、一州。安慶府城處濱江適中之地,實為形勢所必爭。咸豐三年安慶城陷,江面悉為賊有,千艘往來,飄忽莫測,官軍無一舟一筏可以應敵。周天爵等請以省城改建廬州,系屬一時權宜,舍此亦別無自全之策。是年臘月,廬州複陷,官軍屯於郡北定遠一帶,於是合肥以南之州縣盡淪於賊。而皖南中隔大江,賊氛遍佈,文告梗阻,巡撫不復能過而問焉。咸豐四年諭旨,令徽寧等屬暫歸浙江巡撫兼轄。廷臣因上疏,請仿前明南贛、鄖陽之例,設立皖南巡撫。 文宗皇帝飭吏部核議,不設巡撫,而稍重皖南道之權,令其仿照臺灣道例,專折奏事。另添皖南總兵一員。數載以來,皖南道一缺,例由兩江督臣保薦。皖南之錢糧刑名不隸藩臬,奏報不歸巡撫,儼若另為一省。而皖北撫藩等官,散處於潁、壽、臨、淮、泗州等處,幾無定所。公事廢擱,號令紛歧。改建省城之弊,此其明證。現在安慶已複,江路疏通,欲辦蘇浙之賊,必自力圖皖南始。欲辦皖南之賊,必自守定安慶始。臣愚以為宜如原奏所請,安徽省城仍應建於安慶。巡撫藩臬如前駐紮。庶足以資控制,而一事權。 至所稱設立提督統轄水陸官兵,江西九江鎮就近歸安徽提督節制一條。查水師、陸兵判然兩途,猶耕織皆所以資生,而不能使一人而治兩業。安徽壽春鎮所轄,向系群撚出沒之地。皖南鎮所轄,又系萬山叢雜之區。皆與江防毫不相涉。應請仍歸安徽巡撫節制。江西九江鎮所轄,如撫州、建昌等處,距大江六七百里,亦系陸路專政,應請仍歸江西巡撫節制。該兩省巡撫,向兼提督銜,均應遵守舊章,無庸更改。 至江防局面宏遠,事理重大,臣愚以為應專設長江水師提督一員,目下大江水師歸彭玉麟、楊載福等統率者,船隻至千餘號之多,炮位至二三千尊之富。實賴逐年積累,成此巨觀。將來事定之後,利器不宜浪拋,勁旅不宜裁撤。必須添設額缺若干,安插此項水師,而即以壯我江防,永絕中外之窺伺。其提督衙門,或立安慶,或立蕪湖等處。自提督而下,總兵應設幾缺,副、參以至千、把,各設幾缺,暨分汛、修艦各事宜,統俟諭旨允准之日,再由吏、兵等部詳核議奏。臣等如有所見,亦必續行奏諮,略參末議。至俸薪、口糧、修補船炮等項,當于長江酌留厘卡數處,量入為出,不必另由戶部籌款。其福建、廣東原設水師提督,似不必遽議裁缺,轉至疏防。所有遵旨籌議緣由,謹會同安徽巡撫臣李續宜、署江西巡撫臣李桓恭折複奏,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複奏楚軍不能出洋片 同治元年二月十二日 再,臣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同治元年正月二十一日奉上諭:「逆匪於寧波海口擄掠釣艇,沿海地方,均形吃緊,所有購買外國船炮,核需銀八十萬兩,尚屬力所能辦,未可再事因循。現已由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劄飭赫德赴滬商辦,並抄錄單開船炮價值,飛諮上海等口。即著薛煥督飭該稅務司,將應購船炮軍械等速為購買。其船隻務須購覓兵船,不可以貨船、信船充數。其駕駛輪船應否雇用呂宋等國之人,以免臨時挾制,著薛煥商令赫德,相機辦理。至酌配兵丁及統帶大員,著曾國藩于水師官兵內遴派得力鎮將並兵丁等聽候調遣。一俟船炮購齊,即行飭赴上海等處,以資防剿等因。欽此。」 又正月二十三日奉上諭:「昨據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具奏購買外國船炮。該大臣前奏稱:應行酌配兵勇,俟輪船到後再行配用。現在上海應用外洋船炮,已催令迅速購買,即著該大臣先行籌備,免致臨時貽誤等因。欽此。」 仰見聖謨宏遠,思患豫防,敢不欽遵辦理!惟查楚軍水勇,多系兩湖土著,距江近而距海遠。所用師船不過長龍、舢板、快蟹之類,但能泛江,不能出洋。上年七月臣複奏摺內所稱俟輪船駛至安慶、漢口時,即令學習駕駛,司放炮位。亦言用之于江面,非言用之於海中也。江與海雖同一水面,而風濤迥別,氣候各殊。自崇明出口繞至上海,非熟悉洋面之人,即有寸步難行之勢。臣去年複奏之後,尚未將學駕輪船之說,宣示各營。蓋其囿于風土之習,既遷地而弗良,而其疑畏洋人之心,尚扡格而難入。今強之試登輪船,或可勸誘為之。若強之遽出洋面,則難矣。發匪所擄之人,多系江楚山民,以臣愚料之,必無遽能縱橫海上之事。臣忝任江督,本有海疆之責,撥兵剿賊,亦系分內之事。無如所部勇丁,並非生長海隅,勢不能遽于重洋用武,不敢不據實複陳,伏乞聖鑒訓示。謹奏。 劉於潯未能赴浙片 同治元年二月十二日 再,記名按察使安肅道劉於潯一軍,前因杭州危急,經閩、浙督臣慶端奏奉諭旨,調赴浙省援剿。浙省既失,尚屢次檄催,劉於潯具稟請示前來。臣查自江西至浙中,隔常玉一山,陸路八十裡,過山之後,河小岸高,灘淺水急,利陸軍不利水師。劉於潯所部,現在並無陸軍,只有水師。該員自咸豐五年,經臣會檄管帶水師,六七年間,水軍操練日精,威望日著,屢次苦戰獲勝,有功桑梓。厥後兼帶陸兵,不甚得力。上年秋間,臣以陸兵非其所長,檄令全數裁撤,專辦水師。且自省河以上至三曲灘,水路六百餘裡,責成劉于潯嚴防汛地,免致賊匪竄江偷渡贛水以西,又蹈上年之覆轍。此時江西本省,並無一支防兵,僅賴劉于潯水勇,率皆江西土著,留江則駕輕就熟,可收指臂之功;赴浙則用短棄長,必無絲毫之補。慶端不知衢河之淺窄,不宜水軍,而但催令抬船過山,抬炮過山,系屬毫無閱歷之言。所有劉於潯一軍,自應仍駐江西,分防河面,以資熟手,而保完區。除批飭遵照外,謹會同署江西撫臣李桓附片陳明,伏乞聖鑒。謹奏。 條陳近日軍情折 同治元年二月十二日 奏為謹陳近日軍情,仰祈聖鑒事。 竊臣於二月初二日具陳:嗣後各路軍情,每十日奏報一次。近複欽奉疊次寄諭,殷殷以上海、鎮江、廬州、潁州、浙江、甯國等處為慮,飭催分路進兵。所有旬日軍情,謹分條具報如左: ——曾國荃募齊新勇,分立營頭,帶赴湖南省城。正月二十八日,即先雇輕舟下駛,已於二月十五日抵皖。所募新營,亦次第將到。臣擬於二十四日率領各營進攻巢縣、含山一帶。 ——李鴻章新募淮勇暨調撥湘勇,均已募練成軍。惟因民船不能直沖賊中,洋船又不肯雇載兵勇,須由陸路前進,且須裹帶行糧。現擬籌給銀米,即令於三月初二日自安慶起程,會同曾國荃攻剿江邊一路。於巢縣、含山、和州三屬,但能攻克一城,仍以曾國荃一軍圍攻他城,李鴻章即傍城沖過,以期速達鎮江。 ——多隆阿一軍進攻廬郡,自正月二十五日至二月初四,十日之內,攻破東門外賊壘一座,西門、得勝門傍城賊壘四座,焚毀賊卡四處,奪獲炮船、貨船七隻,軍械、馬匹甚夥,共計斃賊三千有奇,收降卒千餘人。惟官兵亦陣亡營官二員,弁勇近七十名,受傷者約以千計,不能不稍事休息,再圖進取。除一切詳細情形由湖廣督臣官文具奏外,臣謹據來函所稱,略陳梗概。偽英王四眼狗堅守廬州,令苗沛霖與撚匪連和,西圍潁州,東援廬州,頃據多隆阿搜獲苗營與狗逆偽函一件,苗沛霖又與撚首張落刑構釁,苗党不得志於潁,必將以全力援廬。謹將原函抄呈御覽。 ——撫臣李續宜於二月初九日行抵安慶,與臣籌商一切,即將進駐六安。其派援潁州之成大吉、蕭慶衍兩軍已先後行抵固始,離潁州不過百餘裡。援剿情形,由李續宜自行具奏。 ——左宗棠一軍,自正月二十日在馬金街獲一大捷,肅清開化後,初擬赴援衢州、江山,繼因該兩處稍松,決意進攻遂安、嚴州、蘭溪等處之賊並力來援,聚于遂安城西之楊村一帶。二月初九日,左宗棠分三路進剿,大獲勝仗,殺賊近七千人,擒斬頭目百余人,克復遂安縣城。聞偽侍王將圍衢州,左宗棠撥兵留守遂安,自率大隊進援衢州。其詳細戰狀,應由左宗棠自行奏報。 ——恭奉諭旨:垂詢蔣益澧赴浙較遠,是否必應守候?抑或別有勁旅可籌?目下兵勇不敷分佈,實無別項勁旅可以調派赴浙。仍須俟蔣益澧到後,始能合力兜剿。頃接蔣益澧來稟,尚須親赴廣東索取餉銀,抵浙日期,殊難預定,深為焦慮。 ——浙江湖州,陷入重圍,久無信息。頃據江蘇候補知府趙炳麟稟稱:湖州沿城一二裡,四面皆賊,音信迄不得通。二月初四、初八等日,據吳淡、晟舍各處探報,道員趙景賢尚在湖城,極力支持,屢次出城擊賊獲勝。並據抄呈坊天豫曹逆勸趙景賢偽函,知該郡實尚無恙,孤懸賊中,無路赴援,徒深憂憤。惟聞城中米糧足支五個月,或者可以保全。 ——徽州解圍後,績溪等處之賊,分踞歙縣東南四五十裡外,時時窺伺郡城。臣以張運蘭一軍人數較多,改令朱品隆接防徽州,騰出老湘營五千人為遊擊之師。本月十四日,石、太股匪複竄入羊棧嶺,燒毀民房數處,逼犯黟城。十五日,老湘營馳往堵剿。甫抵漁亭,該逆仍退出嶺外,不敢深入。目前歙、休、黟、婺一帶,必不可少此一枝遊兵。朱品隆既換防徽城,即不能出嶺與鮑超合力進剿。鮑超久攻青陽,為堅城所阻,不能遽抵甯國,終難掣動浙中賊勢。 ——上海於正月二十三、二月初四等日,有高橋、蕭塘等處之捷,該城當可保全。鎮江為江南必爭之地,欽奉二月初三日寄諭,令馮子材仍守鎮江,無庸赴滬。臣已飛速行知該提督,欽遵辦理。 以上各條皆疊奉諭旨垂詢之件,謹分晰條列,由驛五百里具陳。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謝弟國荃升授蘇藩恩折 同治元年二月二十二日 奏為恭謝天恩,仰祈聖鑒事。 同治元年二月十六日,接淮兵部火票遞到二月初三日,內閣奉上諭:「江蘇布政使著曾國荃補授,即赴新任,毋庸來京請訓。該員系兩江總督曾國藩之弟,例應回避。惟該省軍務緊要,需員辦理,無庸回避,以資得力。欽此。」維時臣弟國荃適自長沙馳抵安慶,當即率同恭設香案,望闕叩頭謝恩訖。伏念臣弟國荃隨征六載,未立寸功,疊蒙高厚之恩,尚乏涓埃之報。乃複渥荷恩綸,擢授斯職。藩司有表率群僚之責,吳下為東南財賦之邦。臣弟愚蒙,懼弗勝任。現在皖北各屬發、撚、苗黨三患交熾。臣弟所統新舊各勇,除分守六處外,尚有萬余人為進剿之師,自應飭令攻取巢縣、含山、和州、西梁山等處,冀與袁甲三、都興阿各軍粘連一片,庶金陵有規複之期,大局有轉旋之勢。其江蘇藩司一缺,擬商之撫臣薛煥,仍飭吳煦署理,臣弟國荃暫不接印蒞事,俾地方與軍務各有責成,而免曠誤。所有微臣感激下忱,恭折叩謝天恩,並附陳臣弟不克赴任緣由,伏乞皇上聖鑒。謹奏。 參李元度片 同治元年二月二十二日 再,新授浙江按察使李元度,咸豐十年八月徽州失守案內,經臣奏奉諭旨革職拿問。該員並不靜候審訊,擅自回籍,與浙江候補道鄧輔綸往返函商,求巡撫王有齡奏調赴浙。十一年二月初九日奉上諭:「已革徽甯池太廣道李元度,著曾國藩飭令前赴浙江交瑞昌、王有齡差遣委用,其應得罪名,仍著曾國藩查辦!欽此。」李元度並不具稟請示,即行募勇赴浙,名曰「安越軍」。旋于義寧案內,經官文奏奉諭旨:「李元度著賞還按察使原銜,其失守一案,仍著曾國藩訊明分別辦理等因,欽此。」又於奉新、瑞州案內,經毓科奏奉上諭:「李元度著賞加布政使銜,其徽州失守之案,應否免其查辦,仍著曾國藩酌核具奏等因。欽此。」 查義寧、奉新、瑞州皆臣所統轄之地,系賊匪先自退出,李元度並無打仗克城之事。臣所派鮑超一軍,與李元度同抵瑞州,亦未報曾見一賊,曾接一仗。李元度屢報克復,冒稟邀功,實出情理之外。本年正月十四日,皇上棄瑕錄用,補授該員鹽運使,茲又擢授浙江按察使,諭旨令臣等轉飭該員奮勇立功,以贖前愆。臣查該員李元度自徽州獲咎以後,不候訊結,而擅自回籍,不候批稟,而逕自赴浙,於共見共聞之地,並未見仗,而冒稟克復。種種悖謬,莫解其故。臣所以遲回隱忍,不遽參奏者,因其軍以安越為名,冀其顧名思義,積愧生奮,或能拼命救浙,有裨時局也。乃李元度六月至江西,八月抵廣信,九月抵衢州,節節逗留。任王有齡羽檄飛催,書函哀懇,不一赴杭救援。是該員前既負臣,後又負王有齡,法有難寬,情亦難恕。所有該員補授浙江鹽運使、按察使及開復原銜加銜之處,均請飭部注銷,仍行革職。姑念其從軍多年,積勞已久,免其治罪,交左宗棠差遣。該員治軍,一味寬縱,多用親族子弟,平日文理尚優,帶勇非其所長。其所部安越軍八千人,臣當與左宗棠熟商,或全行遣撤,另派差使;或酌留二三千人,令守城池。俟立有功績,再由左宗棠奏請開複,仰副聖朝寬大之意。臣奏保在前,咎亦難辭,應請將臣交部議處。所有疊奉諭旨,飭臣酌核查辦之處,理合附片複奏。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遵旨議複請派員督辦廣東厘金折 同治元年三月初八日 奏為遵旨議複,並請欽派大員督辦廣東厘金,接濟浙江、安徽、江蘇三省軍餉,恭折馳陳,仰祈聖鑒事。 竊臣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同治元年二月初五日奉上諭:「前據官文奏,議複侍郎宋晉條陳湖北等省會籌東征,請飭薛煥會議。曾諭該撫等悉心妥籌,尚未據會商複奏。茲據禦史朱潮奏統籌東南大局一折,據稱:湖北等省全境肅清,四川、廣東亦底靖安,請飭湖北等省出師會剿,四川、廣東協餉。兵事責之曾國藩,餉事則派督撫大員一人,督催各路征輸,專司饋運等語。覽其所奏,與現辦情形,均屬不相符合。曾國藩節制江、浙等四省,已屬不遑兼顧。若再令總制湖北、湖南、福建兵事,則運籌決策,瞬息千里,亦恐緩急機宜,不能遙制。督撫辦理糧台,從前乾隆年間,曾有是例,此專為出師一路而言。若自兩楚下至閩省,相去數千里,即因督撫事權較重,專司饋運,亦恐呼應不靈。湖北、湖南邊境尚未解嚴,江西、福建逼近鄰氛。自顧門戶,尚虞不足,豈能分兵會剿?四川軍務未靖,本省餉項頗形支絀,廣東疊諭撥解左宗棠等軍餉,為數已屬不少。該禦史所籌補救之方,尚不離書生之見。惟軍務至重,不妨兼聽並觀,以廣進言之路。且現在東南大勢,賊合而我分,兵單餉絀,動為牽制,亦屬實在情形。著官文、曾國藩、嚴樹森、毛鴻賓、沈葆禎、慶端、徐宗幹酌量情形,於軍務積弊,如何挽救?其言是否可采?遇便複奏,不必因有旨飭籌,稍涉遷就也等因。欽此。」 仰見皇上好問察言,于剖析精嚴之中,仍寓虛衷博訪之意。臣維東南寇氛蔓延日久,皖南池、寧二府,十室九空,人爭相食;皖北廬、鳳等處;白骨蔽野,田地荒蕪。蘇、浙兩省蹂躪,亦複相類。生靈之塗炭深矣,聖主之憂勞極矣。為封疆將帥者,孰不思掃蕩逋寇,一解倒懸?況臣膺茲艱巨,委任尤專,豈敢稍涉推諉,更分畛域?無如賊之占地過廣,股數太多。臣之兵餉兩絀,才智太短,受命兩年,至今無一兵達于蘇、常境;圖皖年餘亦迄無一旅進攻甯國。分內之事,不克自效,清夜以思,愧悚汗下。至浙江軍事,左宗棠苦戰衢、嚴,獨任其難,臣不克分兵往助。趙景賢困守湖州,堅貞蓋世,臣不克設法往援,徒有兼轄之名,並無統籌之實。前此欽奉正月二十三日諭旨:「仍令臣節制四省,毋許再行固辭。」本不敢曉曉瀆奏。茲因禦史朱潮奏請六、七省兵事責成一人,臣既懷大名不祥之懼,彌觸隱微抱疚之端。竊計蘇、杭、安徽糜爛若此,以一人而辦一省之賊,無論如何大才,如何竭力,但覺其不足,不見其有餘。況以臣之愚陋,承乏兩江,時虞隕越,安能兼顧浙江?安能更及兩湖、福建?該禦史朱潮所稱數省兵事責成一人之處,固無庸議。倘蒙聖主鑒臣愚悃,並收回節制四省之命,俾臣專力本職,稍釋神魂之震懼,尤感聖慈之曲盡矣。 至朱潮所稱四川、廣東協餉派大員一人督催饋運等語。其事雖難以盡行,其議則實有可采。上年侍郎宋晉五省會剿一疏,亦系兵餉通籌,與朱潮大致相同。臣查四川內患未平,本省支絀,自難協濟外省。即將來蜀賊蕩平,尚當先協雲南之餉,不能遽及江、浙之遠。惟廣東最號殷富,其財力為東南之冠,其地勢亦宜供江、浙之餉。天下之大利,除丁漕正賦外,約有四宗。曰海關,曰鹽場,曰富戶勸捐,曰市鎮抽厘。他省或據其一,或據其二三,惟廣東兼四者而有之。而粵鹽一宗,行於江西、湖南者,侵灌淮南之引地,占奪江蘇之大利。即樂桂埠商孔廣縉一戶,七八年來擁資百萬。他商之殷實可以類推,官項之贏餘亦可想見。而淮課因之全失,粵課並未稍增。厘金一宗如佛山、韶關、肇慶等處,著名繁富。咸豐十年間,巡撫耆齡于韶關後設一新卡,未及一年,收稅至五十余萬。藩司周起濱議于肇慶府河設卡,每年亦得四十余萬。此外巨鎮大卡,不一而足。至於海關一宗,粵海稅項,遠出各口之上。捐輸一宗,粵東富室,亦非各省所及,斯中外所共見共聞者。若使經畫得宜,但于四宗之中,得其一宗,即可食數萬之兵,剿浙江之賊。溯查庚申五月,臣奏請以江西之厘金,充臣營之軍餉。兩年以來,臣軍賴此無饑潰之憂,似可援以為例,合無籲懇天恩,採納朱潮之議,特派二三品卿一人,馳赴廣東,駐紮韶關,辦理通省厘金,專濟蘇、浙、安徽三省餉項。乾隆年間,新疆用兵,曾派大學士黃廷桂駐紮肅州,綜理兵餉。此次江、浙軍務較新疆尤為重大,即派六部卿貳銜命使粵專督厘餉,亦不為過。如蒙俞允,臣當奏派賢員熟悉厘務者,隨同星使前赴粵東,設卡抽辦。韶關距江西甚近,臣當與該使臣往返函商,務使籌兵籌餉,一氣呵成。或絀或贏,隨時斟酌。廣東官紳有設立私卡者,使臣會同臣處奏參。州縣有暗中阻撓者,亦即奏諮參撤。凡厘務所得之餉,先解浙江軍營。左宗棠新任浙撫,無尺寸之完土,無涓滴之餉源。蔣益澧等到後,尤覺無米為炊。若以廣東厘金濟之,則前此奏准之協浙月餉十萬兩,即在此中抵除。其次則解安徽軍營。臣處如鮑超一軍,欠餉八個半月,曾國荃一軍欠餉近九個月,徽州各軍欠七個月有奇。急思早得粵餉,一清積欠。李續宜添募新營,亦當另籌接濟。袁甲三久處窮困,亦應量為津貼,方足以馭強將而撫饑軍。又其次則解江蘇軍營。聞上海出款太多,虧累甚巨。鎮江。揚州兩台,亟須另籌協餉。其廣東應解紅單艇船之費,亦可於此中抵除,由臣諮商韶關使臣,察各軍之緩急,定撥解之多寡。其運解之法,或由贛州送至江西轉解,或由輪船搭至上海轉解,均聽韶關使臣察酌辦理。 其廣東本省應用之項,與夫京款協款,該省除正賦外,尚有海關、鹽務、捐輸三大宗,盡足以資周轉。不許挪移各卡厘金,以清界限。數載以來。部庫空虛,從無京餉解軍之事。若特簡京卿,督辦粵餉,則與自京解出者無異,實惠及於士卒。利權操自朝廷,疆臣守其土地,不得私其貨財。於諭旨挽救積弊之道,或亦不無小補。所有遵旨議複緣由,謹繕折具奏,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李鴻章軍改由輪船赴滬折 同治元年三月初八日 奏為恭報李鴻章一軍改道赴滬,由水路起程日期,仰祈聖鑒事。 竊道員李鴻章所部湘勇、淮勇,募練成軍,本擬三月初二日拔隊啟行,取道巢縣、含山、和州一帶前赴鎮江,臣於二月二十二日奏明在案。拜折後,正飭該員簡料起程。旋於二十八日,據江蘇紳士潘馥、錢鼎銘等自滬來皖稟稱:上海一路,雖得英法各國撥兵協防,有高橋、蕭塘之捷,而賊氛四逼,商旅不通,岌岌可危。已由滬局籌款十八萬兩,雇備輪船,陸續入江,來迎我軍,以期力保要地」等情。臣查鎮江為進兵形勝之區,上海為籌餉膏腴之地。兩者並重,均不可稍有疏失。前因洋船不肯雇載兵勇,李鴻章一軍擬由陸路續赴鎮江,實出萬不得已之計。臣以道路阻長,節節有賊,既憂輜重之難帶,又恐行程之太遲。欽奉二月十四、二十四日兩次寄諭,亦深以李鴻章陸行紓遲為慮!茲據該紳士等與洋人商雇輪船來皖,經費既巨,詞意尤摯。自宜先赴上海,以順輿情,已派數營,於三月初七日,登舟起行。李鴻章于初八日開行,不過四日可到。仍俟後至之船,循環裝載,分三起銜尾下駛。不滿一月,可以全隊到防,俟抵上海後,佈置粗定,李鴻章親至鎮江察看情形,應如何分兵防守之處,屆時奏明辦理。其李鴻章及黃翼升所部水師,仍當由梁山、金陵沖過賊中,乃可達於鎮江。俟起行有日,續行具奏。 所有湘、淮各營,改由水路起程,先赴上海緣由,恭折由驛馳報。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旌恤饒廷選家屬片 同治元年三月初八日 再,浙江提督饒廷選在杭州苦守兩月有餘,糧盡援絕,城亡與亡。業經閩浙督臣慶端奏奉諭旨,從優議恤,併入祀本籍昭忠祠,在殉難地方建立專祠在案。茲准江西撫臣沈葆楨函開:正在本籍起程問,據饒廷選親兵陳大升由杭州間道旋閩,稟稱:上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杭州城陷,饒廷選之妾方氏、林氏在省寓聞警,仰藥自盡。其從弟守備饒廷傑、饒廷夔在局運解軍裝,飛騎急赴鳳山門,力護主將。乃馳至中途,賊隊大至,填塞街衢,饒廷夔巷戰陣亡,饒廷傑為亂軍沖散。旋於二十九日,與副將繼興戰死于保叔塔下等語。臣查饒廷選忠勇朴誠,咸豐六年保守廣信府城,厥功甚偉。此次臨危授命,伊弟伊妾亦于杭垣失陷之時,相率殉難。孤忠亮節,萃於一門,深堪嘉憫。籲懇天恩俯准於廣信地方,為饒廷選建立專祠,仍請敕部將都司銜儘先補用守備饒廷傑、饒廷夔,照陣亡例從優議恤。饒廷選之妾方氏、林氏,照例賜旌。並與該守備等,一併附祀饒廷選專祠,以褒忠節。理合會同江西撫臣沈葆楨,附片陳請,伏乞聖鑒訓示。謹奏。 蕭孚泗陳由立留原營片 同治元年三月初八日 再,提督銜河南歸德鎮總兵蕭孚泗,前經奉旨簡授今職。並因歸德地方緊要,飭赴新任。提督銜記名總兵陳由立,亦經前河南撫臣嚴樹森等奏奉諭旨,飭赴河南軍營,敢不欽遵辦理?惟查蕭孚泗現帶所部,隨同曾國荃籌攻巢縣、含山等處。陳由立現帶所部,隨同鮑超圍剿青陽巨匪。皖南、北軍務正緊,該二員扼守要地,均屬萬難鬆勁之時。若一經抽調,則遷地弗良,在豫省未必遽收成效;而臨陣易將,在皖省深虞盡棄前功。實未便飭赴河南,轉致顧彼失此。相應據實附陳,將蕭孚泗、陳由立仍留于曾國荃、鮑超原營,竭力圖報。伏乞皇上聖鑒。謹奏。 籌議借洋兵剿賊折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四日 奏為遵旨籌議,恭折複陳,仰祈聖鑒事。 竊臣于同治元年三月初七日,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二月二十四日奉上諭:「上海被匪窺伺,勢不能不借洋人之力,協同守禦。曾國藩亦曾奏及。至規復蘇、浙失陷地方,自應別籌良策。前據薛煥奏稱,江浙紳士殷兆鏞等呈請借助西兵,規復蘇、常務屬城池。當以該紳士等情殷桑梓,或非無見。諭令薛煥酌度情形辦理。茲據恭親王等奏稱,江蘇紳士潘曾瑋,帶同浙人龔橙,複由滬航海來京,訴稱鄉閭被陷,懇請借用英法等國官兵,速籌規複。已諭令總理衙門向各該國駐京公使籌商。惟上海為洋人通商之地,借助尚屬有辭。若攻剿內地賊匪,輒欲用外國兵力,揆度洋人情形,雖不至遽有他慮。而軍行餉隨,一切供應之煩,亦恐萬難搘拄。以該紳士等情詞懇切,固難重拂輿情,亦須顧全國體。此事是否可行?即著曾國藩悉心籌酌,迅速馳奏等因。欽此。」 又奉三月初二日寄諭:「近複據英、法兩國駐京公使聲稱:賊匪與洋人構釁,此時在滬洋人情願幫助官軍剿賊,並派師船駛往長江,協同防剿等語。洋人性情堅執,若因我兵單薄,借助於彼,勢必多方要挾。今該洋人與逆匪仇隙已成,情願助剿。在我亦不必重拂其意,自應姑允所請,作為牢籠之計。至該兩國師船駛入長江以後,作何舉動,即著曾國藩、都興阿查探情形,分別隨時馳奏。如該洋人實系與逆匪尋仇,並無他意,則事機難得。該大臣等務當飭令沿江上下游師船,與該洋人聯絡聲勢,冀收速效。並當加意拊循,使其樂於助順,毋令再為賊匪所誘。此實因勢利導,一時權宜之計。諒該大臣等定能悉心體會,妥為駕馭也等因。欽此。」 竊臣才識庸愚,謬膺重寄。受命二載,不能早籌一旅達于蘇境。致蘇省紳士迫于火熱水深,為此不擇之呼籲,皆臣治軍無狀之咎。誠使商借洋兵,即能救民之難,蓋臣之愆,豈非至願。然臣前此奏稱:助守上海則可,則剿蘇、常則不可,蓋亦有故。回紇助唐、收復兩京,當時亦賴郭、李諸軍挾與征戰。縱主兵未必優於客兵,要自有為之主者與之俱進俱退、偕作偕行。以今日之賊勢,度臣處之兵力,若洋人遽爾進攻金陵、蘇、常,臣處實無會剿之師。如其克復城池,亦尚難籌防守之卒。上游如多隆阿、鮑超、曾國荃諸軍,各當要地,萬難抽動;下游如李鴻章一軍甫抵上海,新集之卒,只堪自守,不能遠征。反復籌維,竟無大支勁旅與之會剿。假使轉戰內地,但有西兵,而無主兵,則三吳父老方迓王師而慰雲霓之望,或睹洋人而生疑懼之情。至臣職分所在,責有專歸。譬之人家子弟,應試科場,稍能成文,而倩人潤色,猶可言也。若既不能文,又不入場,徒倩槍手頂替,則無論中式與否,而譏議騰於遠近,羞辱貽於父兄矣。臣所處之位,與報名應試者無異,專借西兵,與倩人頂替者無異。故他人但作事外之議論,而臣則當細思事中之曲折。既以借助外國為深愧,尤以無兵會剿為大恥。 諭旨以洋人與逆匪仇隙已成,情願助剿,在我亦不必重拂其意。臣處搜獲偽文,亦知金陵洪逆詞意不遜,與洋人構釁甚深。在洋人有必泄之忿,在中國為難得之機,自當因勢利導,彼此互商,嘉其助順,聽其進兵。我中國初不干求,亦不禁阻。或乘洋人大舉之際,我兵亦諸道並進,俾該逆應接不暇,八方迷亂,殆亦天亡粵逆之會也。惟地形有遠近,兵勢有次第,仍請飭下總理衙門,照會英法公使,目前若進攻金陵、蘇、常,臣處尚無會剿之師。庶幾定議於前,不致貽譏於後。其或蕪湖、梁山一帶官兵戰守之處,恰與洋兵會合。臣當謹遵諭旨加意拊循,勝必相讓,敗必相救,不敢稍乖恩信,見輕外國,上煩宸廑。所有遵旨籌複緣由,謹繕折由驛馳陳,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荻港舊縣三山一律肅清片 同治元年三月十四日 再,三月初二日,蕪湖巨逆黃文金、賴裕新等糾党二萬突入荻港,延燒房屋。初四日,複分股竄陷舊縣,勢將下伺三山夾。初五日,水師李朝斌、羅進賢兩營,在營房觜擊賊獲勝,遂率所部師船駛上舊縣,會合萬化林、嚴定國水旱登陸襲賊,戰於街心。眾勇排炮環轟,賊負重創,悉向山後潰走。初六日,我軍乘勝進攻,亦多斬獲。該逆不敢踞卡,專事野掠。潛與荻港一股,勾結繁昌、蕪湖、魯港之賊,別圖竄伺。時曾貞幹陸師近駐三山夾,距舊縣只三十裡,密諭各營堅壁以待。十三、十四等日,賊果分道來犯,將謀大逞,曾貞幹即令曾正明親率兵馬隊會約諸營,及螃蟹磯水師,循江岸而進。一敗賊于洋夾沙,再敗賊于三華山,斬黃巾賊酋一名,紅旗悍目十餘名,殲獲百餘人。水師各營在斗門、教化渡兩處擒斬亦多,賊始悉眾遠遁。荻港、舊縣、三山等處一律肅清。 查此股逆黨,倚順安為犄角,作青陽之聲援。牽制之謀,亦甚狡毒。幸水陸各軍共籌戰守,徐剪其枝葉,卒拔其根本。實足使群凶短氣,張我軍威。除仍飭嚴密守禦外,所有此次陣亡之藍翎都司曾渭賢、柳成九,及上年九月間,在三山陣亡之花翎遊擊銜都司劉照志、藍翎外委王虞廷,應請飭部從優議恤。把總劉華泗擊賊過猛,登時陣亡,並請從優照千總議恤。謹附片具陳,伏乞聖鑒訓示。謹奏。 查複閩浙總督慶端事蹟折 同治元年四月初四日 奏為遵旨查明閩浙督臣慶端事蹟,據實複陳,仰祈聖鑒事。 同治元年正月十七日,承准議政王軍機大臣字寄,正月初四奉上諭:「閩浙督臣慶端,自聞浙警,即飭督師援剿,屢次遷延弗進,迭經嚴加訓飭,諭令該督駐師浦城,與左宗棠等軍聯絡,第恐該督未必得力。其于福建本省吏治官常,不能振作,早有所聞,並著曾國藩詳加訪察。如閩省督撫,均屬未能勝任,即行據實奏參,毋稍引嫌,致滋貽誤。並將能勝該省督撫之員,採訪確實,列名具奏等因。欽此。」 仰見皇上慎重疆寄,整飭官方,曷勝欽悚!臣與閩浙督臣慶端,素非相識,公事亦罕交涉。夙聞其聲名平常,莫由得其實際。近日悉心博訪,大抵好諛惡直,專講私情,信任幕友、屬吏數員,使據要津,即至奸狀畢露,猶複多方袒庇。其幕友之結為心腹者,一曰山東即補道章琮,前辦糧台,各營領餉,皆有折扣規費,現為翼長,亦好收用私人,扶同作弊。一曰浙江運司莊煥文,巧伺意旨,求優缺者,必出其門。一曰山東即補知府李鼐,辦理官運鹽局,先銷私鹽,後及官鹽。稅私人囊,留官運一二分,報作正課。一曰四川成綿道鐘峻甫,出督署即權首府,總領官票局,把持市價,忽起忽落,罔利無遺。該員至江西撫州任內,雖有守城之功,而不敵其閩幕之過。其屬吏之最善逢迎者:一曰候補道司徒緒,其父以遣戍死,聞訃開奠,即免喪以翎頂謁客,慶端專折留閩,奉旨駁斥,繼複留辦夷務,亦奉旨駁斥,始行回籍補制。去未幾時,又列明保。一曰署福州府陳謙恩,系前任吏部尚書陳孚恩之族弟。通省牙厘歸其管榷,贓累巨萬。該督每與首府謀事,司道莫得與聞。一曰候補道秦金鑒,官局停止時,該道以局票抽換餉票,又以餉票抽換現錢,為同事者所訐。該督屬令調停,絕不追究。此數員者,或幕或官,所處不同。而表裡為奸,俊削斂怨。慶端或愛之而不察,或明知而故縱,屢經禦史糾察皆得彌縫開脫。諭旨詢其吏治官常,不能振作,其故當由於此。近年以來,各省綠營廢弛,尺籍多虛,而以閩省為最甚。聞邵武額兵千餘,幾無一名可點,汛地所懸弁缺,多系該處土棍充當。往往賄納洋錢百圓,即可到任。三數月後,別有納者,則又易之。閩中健將,群推林文察為最。往歲克復邵武,近歲克復汀州,皆獨立打仗,不避艱險。該督隨折奏獎,掩抑其功,而優保記名道張啟煊,論者以為賞罰顛倒,臣昔嘗聞胡林翼語及天下吏治,以閩省為最劣。又見慶端歷次公牘,類皆支蔓無著。證以諭旨指詢之件,慶端似不勝封疆之任,可否簡畀賢員,赴閩履任後,將臣折中所指各員分別甄核之處,出自聖主鴻裁。臣見聞淺陋,素相知者,實無堪勝該省總督之員,不敢冒昧薦達,合併陳明。所有遵旨查複緣由,恭折附驛馳奏,伏乞皇上聖鑒,訓示施行。謹奏。 克復石埭太平涇縣三城折 同治元年四月初四日 奏為鮑超一軍連破壘賊,克復石埭、太平、涇縣三城,恭折馳陳,仰祈聖鑒事。 竊浙江提督鮑超率所部擊退援賊,攻拔青陽,臣於三月二十四日奏報在案。鮑超在青陽息軍三日,休養士卒,料該逆立腳未定,利在速攻。自應先取石埭、太平,以固徽州之防。繼取涇縣,以達甯國之路。二十日,遍諭諸將士,裹飯傳餐,卷旗疾趨,次軍龍口,為詰朝進攻計。二十一日,由龍口率隊前行,直抵石埭城壘。各賊始猶閉關死守,伏匿不出。鮑超飭令婁雲慶、劉玉堂等攻西門,而以李文益一營佐之。黃慶、熊鐵生等攻北門,而以顏紹榮一營佐之。劉順隆、段大有等則向東門進,唐仁廉、伍華瀚等則向大南門進,馮標、吳騰芳等則向小南門進。分軍為五,霎時合圍。附郭諸壘,穴牆施炮,向外猛擊。我軍佯卻數武,使賊少懈,突將火器環壘飛擲,燃及哨棚。各營乘賊駭亂之時,囊土填濠而進,刀矛攢刺,殪賊無算,悉踹十四壘平之。將冒刃沖出之賊,盡驅入城。城上矢石交下,猝不可近。奮勇猛撲數次,將弁頗有傷亡。婁雲慶、李文益、熊鐵生、顏紹榮等憤怒填臆,帶領眾軍士各負片板,直薄城根。蕭信春身受數創,猶複往來衝突,奮力急攻,遂從西北二門斬關而入,立複城池。該逆奪命狂奔,追擊二十裡,殲斃五千有奇,俘獲近四百人。此三月二十一日攻克石埭縣城之情形也。 石埭既複,賊愈惶懼,因糾合援賊二萬餘眾,由涇縣、南陵而來,群集于甘棠鎮,阻我師之進路。二十二日鮑超率馬步全軍,倍道馳往,遙見賊隊如蠅如蟻,密排十數層,勢甚梟悍。文九和、黃慶、吳騰芳等三營,先從中路進擊,劉順隆、王衍慶、劉玉堂、陳得勝、譚勝達、段大有等六營,分兩翼包抄。搏戰數時,該逆屢卻屢前,馮標、伍華瀚、唐仁廉、明興、楊鎮魁、張應超等,忽由山後揚旗吹角,整隊齊出,衝動賊陣,不復成伍,盡棄甘棠賊壘十七座而逃。我軍悉力追逐,進薄太平縣西門。譚勝達、文九和、段大有等,先毀高山四壘,引軍齊上,俯瞰城中,令眾勇以火箭環射。延燃藥局,煙焰蔽天,喊聲動地。賊即驚潰,遂啟東門望涇縣大道而逸,當將縣城收復。各軍分投掩襲,一路積屍若阜,流血沒脛,俘獲之數,較石埭為尤多。並擒偽主將徐國華、偽安天義蕭幅勝。偽頂天福劉世民、偽望天侯徐應超、偽中天安何雲龍及檢點、參護等逆首三十七人,訊據供稱,偽奉王古逆已為亂軍沖散等語。此二十二日攻破甘棠收復太平縣城之情形也。 先是鮑超進取青陽,正在圍攻未下,忽有偽佐將張遇春率眾萬余來營乞降。鮑超以勁敵在前,遽收降眾,恐生他變,諭令暫駐旌德之三溪。俟立功後再議,至是太平敗匪遁出黃華嶺外,不滿七八千,將圖折入三溪,潛結張遇春之眾,竄並涇縣。乃行甫數裡,見張遇春整隊而來,出賊不意,縱橫格鬥,賊大錯愕,望密箐叢莽中逾嶺急走。張遇春入山搜捕,殺賊三千,擒賊至八百餘名之多。古逆一股,幾無孑遺。時鮑超已回軍甘棠,既得張遇春獻捷之信,旋聞涇賊將由灣灘至鳳村上竄。二十七日,傳集各營,並張遇春降卒成軍以進。將及鳳村,賊已聞風退遁,縮入灣灘。我軍知賊怯甚,奮勇疾馳,遂薄灣灘下寨。二十八日,鮑超先派張遇春擇險設伏。乃以所部八營連環進擊,使出壘之賊無或少休。翦炳南、楊鎮魁、劉順隆等潛出左路,譚勝達、張應超、梅仁富等潛出右路。張遇春伏兵,突從後路,如牆壓下。該逆惶遽失措,不能歸壘。唐仁廉、馬勝奎搴旗縱馬,直搗中堅,盡破灣灘卡壘,躡賊尾追至於城下。梅仁富先拔西門水卡,唐仁廉等隨毀東南土壘,一擁入城,登時克復,斬獲甚多。此二十三日新收降人截擊太平餘逆,二十八日進複涇縣城池之情形也。 臣查石埭、太平南蔽黟、歙、涇縣,東達宣城,為戰守所必爭。鮑超一軍自拔青陽而後,仗聖主之威,席全勝之勢,未逾七日,連複三城。從此群蠻喪膽,籌剿甯國,漸有把握。在事出力員弁兵勇,可否容臣匯入青陽一案褒獎之處,出自恩施。至力戰陣亡之將弁二十四員名,另繕清單,應請敕部從優議恤。所有官軍乘勝克復石埭、太平、涇縣三城緣由,謹繕折由驛六百里具奏,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克覆巢含和三城並銅城閘等隘折 同治元年四月初四日 奏為水陸各軍克復北岸巢縣、含山、和州三城,並攻奪銅城閘、雍家鎮、裕溪口、西梁山沿江四要隘,恭折馳報,仰祈聖鑒事。 竊自逆匪分踞江岸以北,上援廬州,下衛金陵,全恃分佈堅城,據守險要,以通上下之氣,而阻進兵之路。江蘇布政司曾國荃到防以後,與水營總兵李成謀、成發翔等熟商,以為欲制賊命,必先從巢縣下手。欲攻巢縣,必先從銅城閘下手。因分撥陸隊,會合水軍,克期進取。三月十五日,曾國荃自率十二營,由林台過河以逼巢縣。東北一路,令劉連捷副後、南後等營,赴望城岡,堅修營壘,以扼巢縣。正南一路,複令朱寬義、朱惟堂、朱洪章、楊鎮南馬步各營助之。距營牆甫築數尺,巢城之賊,繞出田埂,分股來撲。我軍排隊迎戰,賊方少卻。把總鄭安盛、張興富,沖賊過猛,歿於陣中。朱洪章馳斬賊酋,劉連捷、朱寬義等揮軍縱擊,斃賊四百有奇,餘悉潰走。我望城岡之營,駐紮既定,曾國荃派原駐運漕之陳湜、蕭孚泗、周惠堂等,往約記名總兵成發翔帶內河師船,暨王東華,蔡東祥等帶淮揚師船,夾剿銅城閘之賊。維時成發翔先撥數營駛入清溪河,而親率所部同淮揚後營蔡東祥、前營賴榮光、右營陳東友、中營陽利見來會於銅城閘渡口。十八日議以水師攻閘東石壘,陸師攻閘西土壘。我軍齊進,賊即出拒。戰不逾時,成發翔、陽利見帶隊登岸,繞壘大呼,眾勇抽刃環刺,遇者輒斃,賊乃棄壘散竄。石壘既破,土壘亦平,立將該鎮克復。銅城閘之前,則有雍家鎮,為焦湖之鎖鑰,亦巢、含之外藩。水陸兩軍,謀於十九日乘勝進取。陳湜分制字營趨鎮之南,蔡東祥及親兵營,分旱隊趨鎮之北,仍以戰艦數十密排水次。萬炮同轟,聲徹天半。適總兵李成謀、李朝斌、彭楚漢、羅進賢等,帶外江水師,由白馬嘴飛槳而來,分路登岸,四面環攻。岸上賊眾,悉遁入船。河中賊劃,悉擊入水。幸脫之賊,十不及一。此三月十五日擊退望城岡竄賊,十八、十九等日,攻複銅城閘、雍家鎮之情形也。 先是雍家鎮一隘,尚在攻而未下,曾國荃親率陸師星夜渡河,已至巢縣之北,連營旗山、鼓山、放望岡一帶,王東華水師亦由清溪河進攻巢縣之東門外。至是成發翔、陽利見各率炮劃先後駛抵河下,並力奮攻。時至夜分,城上更鼓忽絕,城中煙焰橫飛。旋獲賊諜,訊供:逆酋偽顧王吳於孝、偽封天義徐同江恐巢北陸師進而合圍,歸路已斷,焚屋焚糧,圖向含山宵遁。曾國荃急令劉連捷、朱洪章、朱寬義、朱惟堂等營,協同水師於二十日辰刻會複城池。而自將張勝祿、武明良、李臣典等十三營,及楊鎮南所部騎卒,三路跟追,縱軍截剿,伏屍數十裡,乘勝馳抵含山城外。該城守賊,甫見敗賊之狂奔,旋駭官軍之踵至,聞風喪膽,不敢拒戰,相率竄奔。各軍遂入含山縣城,搜獲賊糧逾二千石,撲殺餘匪近三百名。會以日暮雨集,徹夜不停,次日駐軍少息。二十二日,曾國荃拔營疾進,行未中途,偵知巢、含漏網之三賊渠,收集醜党,尚在針魚觜過江,乃以偏師向針魚觜,而以正兵進襲和州。逆首偽東天義劉惟久、偽伺天安尹賢瑞未及糾眾交鋒,各營哨以火氈、火箭環城壘而轟,乘賊嘩亂,克城毀壘,立複和州,殺斃甚眾,得炮械、米谷尤多。乘勝追賊至針魚觜,合軍剿洗,江流盡赤。此二十日連覆巢縣、含山,二十二日克復和州之情形也。 北岸要區,悉為我有。所未得者,裕溪口而外,尚有西梁山,為第一重險。二十三日,曾國荃統全勝之師,循江而上,將與各水營共設攻取之謀。乃師次木橋鎮,忽遇零匪七八百眾,排列洲上,呼舟爭渡。即派信字、仁字、嚴字三營及馬隊一營,繞出洲前,圍而殺之,無一得脫。維時李成謀外江水師、成發翔內河水師及蔡東祥等淮揚水師,早至西梁山下,令水勇各執長炬,熔斷截江鐵索,飛駕師船,環轟不下。比曾國荃一軍馳至,見該處倚山為險,深溝高壘,炮眼層列,勢難仰攻。商令水師扼江面以擊賊船,陸師布長圍以困賊壘。籌商甫定,適陳湜、蕭孚泗亦引軍來助,具述彭毓橘、周惠堂等,于本日會同蔡東祥、陳東友、成俞卿等水軍攻裕溪口克之,隨戰于江心洲,殺賊無算。賊向北岸下游而竄,乃知我軍在木橋鎮洲上圍殺一股,即裕溪口遁出之賊也。是夜曾國荃冒雨結營,逼壘而陣。另挑銳卒守要路,以杜旁竄。旋有數賊持書自投,詭稱賊目偽錠天義塗萬起已偷渡南岸,餘願舉眾乞降。曾國荃察知情偽,姑執之以觀其變。二十四日向明,賊乘雨猛,火器不燃,競悉眾逾壘而出,向江洲一路沖走。水師、陸師爭起搏擊。該逆先有降約。後有退志,眾心紛亂,引頸受誅,屍駢洲次,罕有脫者,遂奪取西梁山,撥軍駐守。此二十三日攻取裕溪口、進剿江心洲,二十四日旋克西梁山之情形也。 臣伏查長江天塹,久為賊踞。自進兵北岸以來,浹旬之間,連克巢、含、和州三城,並克要隘四處。西梁山古稱天險,該逆所恃為金陵門戶。茲以輕兵奪獲此關,實足伸天討而快人心。除曾國荃不敢仰邀議敘外,此次尤為出力之提督銜福建漳州鎮總兵李成謀,請交軍機處記名,遇有提督缺出,請旨簡放。提督銜浙江處州鎮總兵李朝斌,請交部從優議敘。綏靖鎮總兵李濟清,記名總兵成發翔、左光培,均請賞加提督銜。總兵銜副將彭楚漢、羅進賢,均請交軍機處記名,遇有總兵缺出,請旨簡放。儘先副將鄧萬林,請賞給二品封典。儘先副將何昌登,請賞給勇號。儘先遊擊郭仕林,請免補遊擊,以參將儘先選用。五品軍功戴德祥,請以千總儘先補用;並請賞戴藍翎,加守備銜。候補道劉連捷,請賞加按察使銜。提督銜記名總兵張勝祿,請交部從優議敘。副將蕭開印、武明良、朱寬義、朱惟堂,均請交軍機處記名,遇有總兵缺出,請旨簡放。花翎副將蔡東祥、王東華均請賞給勇號。花翎參將陳東友、賴榮光,均請以副將歸兩江補用。參將朱洪章、李臣典、楊鎮南,均請以副將儘先推補。道銜候補知府陳湜,請以道員歸部遇缺即選。花翎知府彭毓橘,請交軍機處記名,遇有道員缺出,請旨簡放。花翎遊擊陽利見,請以參將儘先補用,並請賞加副將銜。花翎遊擊銜都司成俞卿,請以遊擊儘先補用,並請賞加參將銜。陣亡把總鄭安盛、張興富,請敕部從優議恤。其餘在事出力員弁,可否容臣開單奏獎,出自恩施。所有水陸官軍克復兩縣一州,攻奪沿江各要隘緣由,謹會同大學士、湖廣總督臣官文、安徽巡撫臣李續宜恭折由驛具陳,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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