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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丹閣十叔·咸豐十一年四月二十四


  丹閣十叔大人閣下:

  去歲接奉手緘,久稽才複。國藩淺材薄植,上承先世餘蔭,驟躋高位,並竊浮名,撫衷內省,久懷鵜濡不稱之愧!來示勖勉有加,而又引杜陵「厚祿書斷」之句以相諷諭,益增悚仄!

  惟近世所稱羨督撫之榮,不外宮室衣服、安富尊榮等。而侄則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所居僅營中茅屋三間,瓦屋一間,所服較往歲在京尤為減省。自去冬至三月,常有賊党十余萬環繞于祁門之左右前後,幾無一日不戰,無一路不梗,晝無甘食,宵有警夢。軍士欠餉至五月六月之久,侄亦不忍獨處富饒,故年來不敢多寄銀錢回家,並不敢分潤宗族鄉黨者,非矯情也。一則目擊軍士窮窘異常,不忍彼苦而我獨甘;一則上念高曾以來,屢代寒素,國藩雖忝食舊德,不欲饗受太過,為一己存惜福之心,為闔族留不盡之澤。此侄之微意,十叔如訪得營中、家中有與此論不相符合之處,即請賜書詰責,侄當猛省懲改。

  安慶一城,費盡氣力,本有克復之望。近因洋船暗通接濟,城賊又有生機。天意茫茫,未識大局何日轉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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