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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十五 碑銘行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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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故福建等州都團練觀察處置等使·中大夫·使持節都督福州諸軍事·守福州刺史·兼禦史中丞·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贈左散騎常侍裴公墓誌銘 ﹛胡案:裴乂,據《新唐書·裴坦傳》及《宰相世系表》。﹜ 公諱某,字某,河東聞喜,其望也。唐故長安縣令諱安期,贈左散騎常侍諱後己,贈工部尚書諱郜,其父、祖,其曾也。贈晉陽縣太君王氏,其母也。故清河縣君房氏,其室也。昭應縣令稷、虔州刺史愻、盩厔縣令及,其季也。進士誨、進士警,其子也。辛少穆、李堯年、陽觀、李及,其壻也。參軍于彭,尉於雒,丞於湖城,複尉於奉先,主簿于太常,錄事于華,戶曹於京兆,檢校水部員外郎侍御史佐于襄,令於醴泉,檢校庫部員外郎侍御史兼中丞、團練觀察于福建,其官也。中大夫、上柱國、紫綬金魚,其階、其勳、其賜也。歲某月之某日,癸卯,某月之某日,甲辰、某月之某日,其始、其薨、其葬也。某縣某鄉某裡之某原,其墓也。 少好學,家貧,甘役勞于師,雨則負諸弟以往,卒能通開元禮書,中甲科。在湖城時,杖刺史若初寵卒,返致若初謝。在華時,會刺史故相郢將至,舊法盡取行器於人,公不取給,官司所有粗陳之,其他廉法不撓皆稱是。刺史郢卒,以上下考訓之。初狀請白京兆尹於陵,由是奏為劇曹掾。 佐襄時,新換帥,公為新帥,均馳撫其師。會眾卒將食舊帥賓,公遏之,不果食。既而均至,傲狠不用禮,公去之。在坊時,歲旱,廩庫空少,不數年皆羨溢。在鄭時,朝廷有事淄蔡,驢車粟芻,一出於鄭,均次征役,征人用不擾。義成節度光顏將出師,乞自副,且專留事。訖師還,不絕糧饟。義成換帥,仍為副,皆帶刺史事。理鄭凡三年,鄭人宜便。觀察福建時,遠俗佻剽,食稅重繁,急則散去,緩則偷苟,持之五載不失所。逮其就征,內外以才自許為劇職者皆開路。不幸薨於揚。天子聞之,罷一日朝,降使者賻粟帛,仍以左散騎常侍追加焉。 予與公姻懿①,相習熟,及予來東,自謂與公會於途,晨涉淮而夕聞其訃。其子誨,雅知予有舊,因請銘。大凡公之行,孝愛友順,顯揚前人。冬曹晉陽,寵備幽穸,而又勤盡讓,不為競爭。官卑時多為官重者所與,居重官人皆以經慣吏理為美談,不如是,安能富貴其身哉?銘曰: 實而無文,行則不振。 不有好辭,安知令聞。 我有祿位,榮於子孫。 亦又記志,其期不泯。 〔①公繼室裴氏。〕 ▼故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兼太子少傅·贈太保·鄭國公·食邑三千戶嚴公行狀 ﹛胡案:嚴綬,據《舊唐書·嚴綬傳。》﹜ 曾祖方約,皇利州司功參軍,贈太常少卿。 祖挹之,皇徐州符離縣尉。 父丹,皇殿中侍御史東川租庸鹽鐵青苗等使,贈禮部尚書。 某州某縣某鄉某裡嚴某,字某,年七十七。 公少好學,始以大曆八年舉進士,禮部侍郎張謂妙選時彥,在選中。不數年,補太子正字,曆櫟陽尉,試為大理評事福州支使,複以監察裡行為宣歙觀察判官,轉殿中兼侍御史,充團副,加檢校著作郎,賜章服。入拜尚書刑部員外郎。一年轉太原少尹,賜金紫。尋加北都副留守兼禦史中丞,又加行軍司馬檢校司封郎中,特命為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工部尚書、河南節度支使營田觀察處置等使兼太原尹御史大夫、北都留守。再命加檢校尚書右僕射,三命加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僕射、扶風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四命加檢校司空。始特命至是凡九年。 朝京師,真拜尚書右僕射,依前檢校。尋以檢校司空拜荊南節度觀察支度等使,兼江陵尹、御史大夫,進封鄭國公,食邑三千戶。後累歲遷山南東道節度觀察處置支度營田等使,兼襄州刺史,司空、大夫皆如故,就加淮西招撫使。征拜太子少保,依前檢校司空,換檢校司徒兼太子少保,判光祿卿事。複換太子少傅,依前檢校司徒。疾告久之,有司上言,「百日不視事,當絕俸」,特詔有司無絕俸。長慶二年五月二十七日,薨於家。上為一日不聽朝,詔贈太保,出內帛以贈賻之,恩有加也。 初,貞元中,宣歙觀察使劉贊以公勤信精盡,深所委異,十年之間,政無細大,一以諮之。及贊府除,掌贊餘務,德宗皇帝善公之所為,是有刑曹之命,且欲任用焉。會太原節度使李說嬰疾曠廢,遂命副助之,其實將代說矣。公事說愈謹,待下愈謹。及說薨,而人人皆願為帥,德宗皇帝因人焉。 元和初,楊惠琳反于夏。公上言曰:「陛下新即位,惠琳不誅,威去矣。臣請偏師斷其頭。」優詔許之。公乃秣芻以載于車,烝糧以曝於日,齎挽輕重,人利百倍。惠琳誅,是有金紫大夫、尚書左揆、開國扶風之命焉。 明年,賊辟劫蜀兵以叛,詔公分師以會伐。今司空光顏將往會,公乃悉出帳下,衛以驍果之柄以付之。然後豐其資賞,副以兼乘,涉棧道者五千餘騎,人無徒步而進者。馬有羨力,兵不勞困,蜀人駭竄,自我功為多。役罷,是有檢校司空之命焉。公之始帥太原也,內外乘馬不過千餘匹,三年皂而秣之者六千匹,出之於野者以萬數,及命,十不失一二焉。嘗大閱於並城東,種落畢會,旗幟滿野,周回數十裡不絕。時回鶻梅綠將軍來在會,聞金鼓震伏。其在江陵也,蠻酋張伯靖殺長吏,劫據辰、錦諸州,連九洞以自固,詔公討之。公上言曰:「緣溪諸蠻,狐鼠跧竄,王師步趨,不習嵌嶮,泝水行舟,進寸退裡,晝不得戰,夜則掩覆,攻實危道,招可懷來。臣今謹以便宜,未宣討詔,先遣所部將李志烈齎書諭旨,俟其悛心。」 不十余日,伯靖果以隸黔六州之地乞降於公。天子褒異,一以委公。公命志烈複往,伯靖遂以其下舒秀和等來就戮,詔公皆署麾下將以撫之。由是六州平,而伯靖亦卒為我用。荊俗不理室居,架竹苫茅,卑庳褊逼,風旱摩戞,熇然自火。公乃陶瓦積材,半入其直,勉勸假借,俾自為之。數月之間,廛閈如化,災害減少,人始歌之。及朝廷有淮蔡之師,乃命公為襄陽節度以招撫之。既至,再旬而王師濟漢,器械車徒,皆若素具,俸秩廩祿,一以資軍。 公之大概,推誠孚下,善用人之所長。故誅琳破辟,柔、伯靖、秀和,皆談笑指麾,而人人自輸其効。理身理家,和易孝敬,親喪不自愛,事兄嫂有過人者。前後四顯親,而先府君位尚書,先夫人封虢國,朋友姻戚,泳游於德宇者如歸焉。自始建府選將開幕壁,於今才二十年矣。目擊為將相者,逮不肖凡九人焉,其餘從公而同奉朝請者可知矣。 公之先,自兩漢至隋氏,郡守、列侯、駙馬、禦史、郡丞、將軍、刺史、著作郎,數百年冠冕不絕代。若公之出入更踐,位與壽極,其上無如也。高祖協,貞觀中,文皇征遼,為海東運糧使、洮州都督。自高祖至王考禮部府君,為政皆嚴明無趨避。初,府君為松滋、江陵令,恃豪賴軍目氣勢者,比比皆杖殺,邑人相與刻石歌詠之。 先是開元、天寶間,安之尉京劇,挺之更右職,破壞豪黠如神明。至是挺之子武伯府君又著稱,有唐,言剸斷者,先嚴氏焉。自公始用儒素謙廉,見推於早歲。及為大官,益自勞謹,貴貴尊尊,而哀賤下於己者。雖走胥負卒,幼子童孫,終不得聞辱詬之言,而窺怠墮之容矣。用是享年七十七。仕五十年,一為尚書,三曆僕射,六兼大夫,五任司空,再踐司徒,三居保傅,階崇金紫,爵極國公。荊、並、襄皆天下重地也,繼為統帥者十有四年,前後奏名刺率百辟,以慰慶吉凶者凡八載。然而褫免之誚,不聞於耳,憂悔之緒,不萌於心。非夫上取信於其君,下取信于其友,權近不疑於畏逼,戎旅賴我以安全,其孰能如此哉?《詩》所謂「終溫且惠,淑慎其身」,於實敢信。備錄,聞諸有司,謹狀上尚書考功。 稹從贊無狀,孤負明恩,天付郡符,官未稱責,日夜憂畏,豈暇為文?無何,太保公諸子,以稹門吏之中,恩顧偏厚,且狀官閥,且訃日時,願布有司,以旌懿行。其間親承講貫,子孫不得而聞者,往往漏略,恐他人纂撰,益複脫遺,感念曩懷,遂書行實。其所行事,由荊而下,皆所經見;由荊而上,莫非傳信。飾終定諡,期在至公。謹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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