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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宗皇帝《鐵券行》引


  (正大元年五月應辭科程文)

  臣嘗考《唐史》所載鐵券之說有二:其一則將相有社稷之功者賜之,其一則許藩鎮以自新者也。唐自安史之亂之後,盜據河朔,若魏博、若幽燕、若鎮冀,根結盤互,一寇死一寇生,天子不問、有司不訶者數十年。其制禦之術可考也。溫言善辭以開慰之,高爵厚祿以尊寵之,甚者又以待社稷臣之禮而禮之也。辨理曲直,洗滌怨惡,質之於天地而示必信,申之以丹鐵而圖不朽。當是時,武克不剛,君臣相與為一切之計,幸賊之不吾梗,雖所求有過於此者,將奔走而奉之,故所謂丹書之信,特迫於不得已焉而與之耳。道陵朝,有以田氏所藏唐賜藩鎮鐵券來上者,上為制七言長詩以破其說,名曰《鐵券行》,臣幸獲睹焉。

  自聖人以書契代結繩之政,大樸雖散,天理之真淳者猶在人也。治稍下衰,而《誓》《誥》興,信不足,有不信。夏後作《誓》,而民始叛;殷人作《誥》,而下益惑。蓋自結繩而為書契,自書契而為《誓》《誥》,利害相摩,機械相直。君父而臣子也,君有不得於其臣,臣有不得於其君,天理之存者,曾不毫髮,況又自《誓》《誥》而為鐵券,其欲使人不叛且惑亦難矣,故施之藩鎮不可也。黃河、泰山之盟,不能救韓、彭於旋踵之頃;赤心、白日之語,又安可保唐室於威令複振之後乎?施于功臣亦不可也。君不得於其臣而與之為不直,臣不得於其君而受之為不義,不直不義,幾何其不以功臣為藩鎮也。大哉孔子之言,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知乎此,則知聖人所以及豚魚者為不在彼也。

  臣竊伏觀章宗皇帝以仁聖之姿,淵懿之智,緝熙光明之學,正心誠意,修身治天下,二十年之間,大信之所孚,股肱大臣之貴,輿台皂隸之賤,皆不言而喻,不約而隨,不契而合,不膠而固。其視前世《誓》《誥》之繁,固已貫三光而洞九泉矣,況於恃片鐵以為固者乎。宜其播之於號令,發之於歌詩,慨然自得于大道破裂之後,祛千載之惑,為萬世之戒也如此。有詔下臣,為作篇引,謹昧死百拜而言曰:聖人之公之信,皆天也,臣何足以知之?若夫雲漢之昭回,日星之炳曜,編之詩書而無愧,質之鬼神而不疑者,臣愚不自度量,尚庶幾自托於不腐。臣謹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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