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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詔伐突厥


  (開皇三年八月)

  往者魏道衰敝,禍難相尋,周、齊抗衡,分割諸夏。突厥之虜,俱通二國。周人東慮,恐齊好之深,齊氏西虞,懼周交之厚。謂虜意輕重,國逐安危,非徒並有大敵之憂,思減一邊之防。竭生民之力,供其來往,傾府庫之財,棄于沙漠,華夏之地,實為勞擾。猶複劫剝烽戍,殺害吏民,無歲月而不有也。惡積禍盈,非止今日。

  朕受天明命,子育萬方,湣臣下之勞,除既往之弊。以為厚斂兆庶,多惠豺狼,未嘗感恩,資而為賊,違天地之意,非帝王之道。節之以禮,不為虛費,省徭薄賦,國用有餘。因入賊之物,加賜將士,息道路之民,務於耕織。清邊制勝,成策在心。凶醜愚暗,未知深旨,將大定之日,比戰國之時,乘昔世之驕,結今時之恨。

  近者盡其巢窟,俱犯北邊,朕分置軍旅,所在邀截,望其深入,一舉滅之。而遠鎮偏師,逢而摧翦,未及南上,遽已奔北,應弦染鍔,過半不歸。且彼渠帥,其數凡五,昆季爭長,父叔相猜,外示彌縫,內乖心腹,世行暴虐,家法殘忍。東夷諸國,盡挾私仇,西戎群長,皆有宿怨。突厥之北,契丹之徒,切齒磨牙,常伺其便。達頭前攻酒泉,其後于闐、波斯、挹怛三國一時即叛。沙缽略近趣周槃,其部內薄孤、束紇羅尋亦翻動。往年利稽察大為高麗、靺鞨所破,娑毗設又為紇支可汗所殺。與其為鄰,皆願誅剿。部落之下,盡異純民,千種萬類,仇敵怨偶,泣血拊心,銜悲積恨。圓首方足,皆人類也,有一於此,更切朕懷。

  彼地咎徵妖作,年將一紀,乃獸為人語,人作神言,雲其國亡,訖而不見。每冬雷震,觸地火生,種類資給,惟藉水草。去歲四時,竟無雨雪,川枯蝗暴,卉木燒盡,饑疫死亡,人畜相半。舊居之所,赤地無依,遷徙漠南,偷存晷刻。斯蓋上天所忿,驅就齊斧,幽明合契,今也其時。故選將治兵,贏糧聚甲,義士奮發,壯夫肆憤,願取名王之首,思撻單于之背,雲歸霧集,不可數也。東極滄海,西盡流沙,縱百勝之兵,橫萬里之眾,亙朔野之追躡,望天崖而一掃。

  此則王恢所說,其猶射癰,何敵能當,何遠不服!但皇王舊跡,北止幽都,荒遐之表,文軌所棄。得其地不可而居,得其民不忍皆殺,無勞兵革,遠規溟海。諸將今行,義兼含育,有降者納,有違者死。異域殊方,被其擁抑,放聽復舊。廣辟邊境,嚴治關塞,使其不敢南望,永服威刑。臥鼓息烽,暫勞終逸,制禦夷狄,義在斯乎!何用侍子之朝,甯勞渭橋之拜。普告海內,知朕意焉。

  (《隋書·突厥傳》,《北史》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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