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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黎是韋大窘鄭紹畋 李蘋卿再奪張繡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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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子指著黎是韋,黎是韋笑道:「誰教你青天白日,這麼不顧羞恥。」 吉子一面起床披衣,一面抱怨鄭紹畋。詞意之間,就很有些瞧鄭紹畋不來的樣子。鄭紹畋對她說笑,她扳著臉,愛理不理。芳子對黎是韋,反殷勤周到,無微不至,儼然把黎是韋作親丈夫看待。鄭紹畋也猜不透個中道理,向黎是韋說道:「我們就去牛乳店,吃點麵包牛乳當早點,免得這清早跑回去,給房主人笑話。」 黎是韋道:「在料理店住夜,怎的倒要跑到牛乳店去用早點呢?不能在這里弄料理吃嗎?」 鄭紹畋笑道:「談何容易,在這里弄料理吃,你以為昨夜吃了圓子的,今早又好教她請我們吃嗎?」 黎是韋道:「誰說教她請,我們既到這裡來玩,難道人家不請,我們自己就吃不起麼?你要圖省錢,你自去牛乳店吃。是這麼一早爬起來就跑,面子上真有些下不來。」 鄭紹畋:「你既要在這裡吃,我一個人走什麼?也在這裡吃一頓算了。」 黎是韋道:「你吃沒要緊,我卻再沒錢給你墊了。」 鄭紹畋道:「你這不是有意給我下不去嗎?你明知道我的錢還花的不夠,倒借你五塊,這時候你不替我墊,我哪裡有錢吃呢?」 黎是韋冷笑道:「你怕沒錢吃嗎?我看你的本領,連人都吃的下。你嫖了我的,還要賺我五塊錢,你真把我當死豬,只怕世界上沒這麼淨佔便宜的事。你為什麼不拿把刀子去行劫呢?」 鄭紹畋聽了,不由得吃了一嚇,料道是芳子給他說了。一時任憑鄭紹畋有一肚皮的詭計,也想不出支吾掩飾的話來。只好把臉皮一老,好在芳子、吉子都不懂中國話,隨即裝出全不在意的樣子笑道:「也罷,你這個徒弟,我還算教的不錯,沒走眼色。這幾塊錢,你若發覺不出來,就真是死豬了。便帶你嫖一輩子,也混不出一個內行來。你不要想左了,以為我是要占你的便宜,你就不發覺,我難道真好意思不退給你,那我還有人格嗎?我是有意試試你,看你這書呆子呆到什麼程度?照這樣看來,尚不算十分呆,將來在嫖字裡面,還有成內行的希望。這幾塊錢,我就退給你。」 說時從懷中摸出錢包來,拿了那張五元的鈔票,遞給黎是韋。黎是韋明知他是遁詞,卻也不好頂真說破,只笑著問道:「你身上分明有錢,那五塊錢為什麼不還給我?」 鄭紹畋道:「遲一會兒,不至少了你的。」 黎是韋不依道:「說哪裡的話,什麼少不少,退給我了卻一番手續。既是試試我,已經試穿了,再要遲一會幹什麼呢?定要掯著我當死豬嗎?拿來拿來,不要麻煩了。」 鄭紹畋想不到敗露得這麼快,此時還在料理店裡,有人證實,沒法抵賴。心裡打算,只要一出了這料理店,就由他東扯葫蘆扯葉,可說得全沒這一回事了。黎是韋平日把一個錢看得比鬥桶還大,既識破了奸謀,怎肯再放鬆一點。見鄭紹畋遲疑不拿出,禁不住聲色俱厲的發作起來。 鄭紹畋也怕鬧得給圓子一干人知道了,臉上沒有光彩,只得忍痛又拿出五塊錢來,退給黎是韋。心中不明白黎是韋是如何識破的,仍涎著臉笑問道:「看你這呆子不出,你從哪裡看出來的呢?芳子對你說的嗎?我想她無端的不會說到這上面去哩。」 黎是韋接了那五塊錢,笑嘻嘻的揚給芳子看了一看,才揣入懷中,見鄭紹畋問他,即晃了晃腦袋笑道:「我這呆子,也有時竟不呆呢。你要問我怎生識破的嗎?說起來合該你倒黴,鬼使神差的教你露馬腳。」 鄭紹畋笑道:「這不算露馬腳,不過一時哄著你玩玩,我若真打算騙你的錢,你一輩子也識破不了。」 黎是韋點頭道:「君子可欺以其方。我本絕對的沒疑心你,想在這裡面賺錢。因為芳子問我住在哪裡?問我能常來這裡玩麼?我說玩是很想常來玩,就是不懂這裡的規矩,以後每夜仍得多少錢?芳子說,你以後來,每夜三元夠。我說怎麼今晚要十元呢?芳人說,兩人共十元,每人五元,但是也還多了。你一月的收入若是不多,便不能繼續來玩了。我說,怎麼兩個人共十元呢?我一個人就出了十元,還借了五元給鄭先生,替他代墊。芳子搖頭說,鄭先生交錢給圓子姐姐的時候,我在旁邊看見,就只一張十元的鈔票。我說你看明白了麼?芳子說,如何沒看明白?圓子姐姐還說給我和吉子聽了,教我兩人好生伏侍,便沒看明白,也聽明白了呢。」 鄭紹畋笑道:「你說我若存心想騙你,數目會給芳子知道麼?」 黎是韋笑道:「罷了,不用再研究了,你去牛乳店用早點罷!」 鄭紹畋笑道:「你不要欺我真沒錢,非你墊不可。我們兩個人同吃就是了,你吃一元,我不能出九角九分。不是我形容你,我不在這裡,你一個人吃日本料理,還不知道名目呢。」 黎是韋見圓子帶著一個下女進來,收拾夜具。圓子向黎、鄭二人笑道:「這裡簡慢的很,兩個同伴又年輕,伏侍不周到,還要求兩位先生原諒。」 鄭紹畋只得跟著客氣幾句,下女把夜具收拾,鄭、黎二人洗瀨完畢,正待叫下女弄早點,圓子已雙手托著兩個食案進來,每人一瓶牛乳,兩個雞蛋,一盤白糖,三片麵包,分送二人面前說道:「沒好款待,只將就充一充饑罷了。」 二人謙遜就食,黎是韋要算錢,圓子抵死不肯收受,只索罷了。鄭紹畋複叮嚀了幾句,要圓子去持田家。圓子答應了,二人才與圓子告別,和芳子、吉子握了握手,走出笠原料理店。鄭紹畋心中甚不快活,埋怨黎是韋不該同來,見了女人就要嫖,害他無端退了這筆大財,還怕生病。黎是韋聽了好笑,也懶得和他爭辯,自去紙店裡買了一張畫絹,歸東肥軒寫詩,送方定之去了。 鄭如畋獨自懊喪了一會,想找朋友閒談破悶,信步走到譚豈闓家裡。有心探詢譚先闓和劉應乾對周撰、陳蒿結婚的意見。 幾日前,鄭紹畋曾要求二人出來幫忙,二人也沒答應,也沒拒絕,說且等他們結了婚,看各方方面的空氣怎樣。鄭紹畋即拿著兩人的名字,在外面號召,說兩人都要實行出頭反對,也有許多相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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