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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巨案頻頻哈埠來飛賊 重圍密密土屋捉強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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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偵探長霍爾斯脫夫帶領四名好漢,和二百名武裝警察,一路寂靜無聲的殺奔趙玉堂的土屋來。離土屋只有裡多路了,霍爾斯脫夫才下命令道:「此去捉賊趙玉堂。趙玉堂只一個人,住在一間土屋裡;手中並無器械,汝等須努力。彼若拒捕,或圖逃逸,汝等儘管開槍,將他擊斃,不必活捉。」眾警察聽了命令,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廝殺。霍爾斯脫夫領著四名好漢當先,行近土屋跟前,二百名警察散開來,將土屋團團圍住,各人裝好槍彈等候。霍爾斯脫夫掏出手槍來,看四名好漢,也各操著單刀鐵尺,殺氣騰騰。這時正在四月初間,三更時分,天上半彎明月,早已銜山欲沒;照得樹陰人影,看不分明。 霍爾斯脫夫見眾人都安排停留,方親自上前敲門,操著極流熟的北京口音呼道:「堂兒堂兒,快起來開門,我有要緊的話要和你說。」趙玉堂這時正才入睡,忽聽得叫門聲音,心中吃了一驚。暗想這哈爾濱知道我叫趙玉堂的人,尚且不多幾個,誰知道叫我堂兒呢?難道是我叔叔出了什麼岔事?特來此地找我嗎?轉念一想不會,他絕不知道我到這地方來。 趙玉堂心裡一躊躇,口裡就不敢隨便答應;連忙伏下身來,以耳貼地靜聽。斯時萬籟無聲,二百零五人的呼吸,和鞋刀擦地槍機攀動的種種聲音,一到趙玉堂的耳裡,都聽得分明;知道是俄警來逮捕了,只是一些兒也不畏懼!立起來將頭巾裹好,口裡連聲答道:「堂兒在這裡,請待一會,就來開門。」霍爾斯脫夫聽得,低聲向四人說了一句當心;自己當門立著,擎著槍指定門裡,口裡仍催著快開快開。趙玉堂一面應著來了,一面走到門跟前;雙手把門閂一抽,隨手帶開那扇板門,將身隱在板門背後。板門開到一半,猛然對門上一腳踢去!嘩喳一聲大響,板門被踢得散了;一片片飛起來。就因這聲大響,將霍爾斯脫夫和四名好漢,驚得退了一步。趙玉堂趁這機會,聳身往門外一躍,已從霍爾斯脫夫頭上飛了過去。 霍爾斯脫夫還擎手槍對著門裡,兩眼也只向門裡定睛,不提防已從頭上飛過去了。分左右立在門旁的四名好漢,更是全不覺著;都以為趙玉堂尚在土屋裡面。霍爾斯脫夫被那破門的聲音,驚得心裡有些虛怯怯似的,想開一槍壯壯自己的膽氣;也不管趙玉堂在什麼地方,朝著門裡啪的一槍。那四名好漢猜想這一槍必已打中了趙玉堂,一齊跟著槍聲喊拿住。霍爾斯脫夫也猜想四人瞧見趙玉堂了,這才從衣袋裡掏出手電筒來;擰亮向門裡一照,卻是空洞洞的。房中連桌椅等陳設都沒有,僅有一個土坑。霍爾斯脫夫揮手教四人殺進去,四人都有些害怕,又不敢違拗;只得各人舞動手中器械,防護著自己身體,奮勇殺進土屋。都疑心趙玉堂藏身在門背後,或土坑底下。 霍爾斯脫夫跟著四人進屋,拿手電筒向四周一照,不禁跺腳道:「壞了,已讓他跑了!這賊的本領不小。在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逃走的呢?他便和鳥兒一般會飛,打門裡飛出去;我們這多人立在門口,也應瞧見呢?難道他飛的比鳥兒還要快嗎?不然,怎的我們五個人,十隻眼睛,都成了瞎子麼?」四人說道:「料想沒有這麼快?他縱然能逃出這門,周圍有那麼多人把守了,不見得能逃得了。」 正說著,忽聽得外面啪啪啪的,連響了十多槍。槍聲過去,接著一片吆喝之聲,震天動地!四人喜道:「好啦!准被他們拿著了。這麼多人,拿一個小小的毛賊,若放他逃走,還了得嗎?」霍爾斯脫夫搖著頭道:「十多響槍,一響也不曾打著人;他們絕沒有拿著。這那裡是小小的毛賊!這人不除,哈爾濱沒有安靖的日子了。不過今夜是這麼打草驚蛇,給他跑了;以後要拿他,就更費事了。」霍爾斯脫夫說罷,不住的嗟歎,翻身引著四名好漢出來;揣了手槍手電筒,拿出哨子一吹,在一個草場裡,收齊了隊伍問道:「剛才是那幾個人開槍?曾看見了什麼?」 只見一個巡長出隊報道:「我奉命出領隊伍,把守前面。才聽得嘩喳一聲,接著又聽得手槍響;我等不敢怠慢,都很注意的望著前面。槍聲響過,我分明見一條黑影,一起一落的向我等跟前奔來;箭也似的飛快,我逆料就是要拿的那賊。心想他跑的這麼快,活捉是辦不到的,對著那黑影就是一槍。伏在我左右的隊伍,曾看見黑影的,也都對著轟擊。我以為這多槍朝著他打,距離又近,總沒有打不著的。誰知打過幾槍再看,黑影早已不知去向,隨聽得背後有人打著哈哈笑道:『堂兒少陪了!改日再會,今夜請你們回去休息罷。』我等聽了這聲音,趕緊回頭張看,聲音蹤影,又都沒有了。」霍爾斯脫夫聽了,瞪著兩眼,好半晌沒有話說;垂頭喪氣的率領隊伍,和四名好漢,回警察署安歇。 次日起來,霍爾斯脫夫將四名好漢,叫到跟前說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於今懸五千塊錢的重賞,希望你們四個人,能將趙玉堂拿來;只是要拿活的,打死了只有一千。期限不妨久點兒,十天半月都可以。」四人說道:「趙玉堂的能為,我們昨夜領教過了。不是我們四人這般本領,所能將他活捉的。五千塊錢得不著,若弄發了他的火性,甚至我們四人的性命,都保不了。這不是當要的事,我們不敢承辦。」霍爾斯脫夫見四人推諉,也知道他們確非趙玉堂的對手,只得罷了。 不一會,來了一個書生,要見偵探長說話;警士問他的姓名,書生不肯說。霍爾斯脫夫出來接見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文人;見了霍爾斯脫夫,拱了拱手,朝左右望了一望道:「此間不好談話。」霍爾斯脫夫即將這書生,引到一間僻靜房裡問道:「足下有何機密事件見教?」書生笑道:「先生不是要拿趙玉堂拿不著嗎?」霍爾斯脫夫點頭應:「是。」書生道:「我特來獻計,包管趙玉堂自投羅網。」霍爾斯脫夫喜道:「願聞妙計。」書生道:「我知道趙玉堂事母至孝。於今他母親住在這裡,只須將他母親拘來,他自然會來投到。」 霍爾斯脫夫躊躇了一會道:「這只怕使不得,法律上沒有這種辦法。」書生笑道:「貴國的法律怎樣,我不知道;若是我中國,這種辦法,是再好沒有的了。歷史上是這麼辦的,很多很多。我看除了我這個法子,一輩子也拿不著趙玉堂。」霍爾斯脫夫道:「拿著他母親,他自己若不肯來,又將怎麼辦呢?難道拿他母親辦罪嗎?」書生道:「他自己萬無不肯來之理!他母親生出這種兒子,就辦辦罪也不虧。」霍爾斯脫夫一再問書生的姓名,書生不肯說。霍爾斯脫夫只得依了書生的話,親率了幾名警察,到趙玉堂家裡來。可憐趙玉堂的母親,還以為兒子,真在哈爾濱幹了好差事,做夢也沒想到有此一著。 霍爾斯脫夫不忍淩虐無辜的人,很客氣對趙玉堂的母親道:「你兒子趙玉堂,做了違法的事,連累了你。於今只得請你暫到警察署去,只等你兒子來投首,立刻仍送你回來;警察署並不會委屈你。」說畢,教服侍他的女僕,扶他上車,押進警察署。不到一點鐘,趙玉堂果然親來投首。警察要將趙玉堂上刑;霍爾斯脫夫見趙玉堂生得容儀韶秀,舉止溫文,連忙喝住那警察。把趙玉堂帶到裡面一間寫字房裡,教趙玉堂坐下,並不著人看守,霍爾斯脫夫自退出房去了。 趙玉堂獨自在那房裡,坐不一會兒,即見一個警察進來說道:「見署長去。」趙玉堂即起身,跟隨那警察,走到一間陳設極富麗的房裡。一個年約五十餘歲的西洋人,坐在一張螺旋靠椅上;霍爾斯脫夫立在一旁,和坐著的談話。趙玉堂估料那坐著的,必就是署長了,便大模大樣的站著,也不行禮。 那署長向霍爾斯脫夫說了幾句話,趙玉堂聽不懂;即見霍爾斯脫夫點點頭,順過臉來,帶著笑意問道:「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趙玉堂這時一聽霍爾斯脫夫說話的聲音,知道就是昨夜在土屋外面叫門的,隨口答道:「我便是昨夜住在土屋裡的堂兒,姓趙名玉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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