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宣城集卷一_學達書庫

卷一

　　◎賦

　　▼酬德賦（並序）

　　右衛沈侯，以冠世偉才，眷予以國士，以建武二年，予將南牧，見贈五言。予時病，既以不堪蒞職，又不獲複詩。四年，予忝役朱方，又致一首。迫東偏寇亂，良無暇日。其夏還京師，且事燕言，未遑篇章之思。沈侯之麗藻天逸，固難以報章，且欲申之賦頌，得盡其體物之旨。詩不雲乎：「無言不酬，無德不報。」言既未敢為酬，然所報者寡於德耳，故稱之酬德賦。其辭曰：

　　悲夫四遊之代序，六龍鶩而不息。輕蓋靡於駿奔，玉衡勞於拊翼。嗟歲晏之尠歡，曾陰默以淒惻。玄武伏于重介，宛虹潛以自匿。覽斯物之用舎，相群方之動植。吊悴軀于華省，理衣簪而自敕。思披文而信道，散奮懣於胸臆。嗟民生之知用，知莫深於知已。彼知已之為深，信懷之其何已。牽弱葛之蔓延，寄陵風於松杞。指曲蓬之直達，固有憑于原枲。

　　彼排虛與蹠實，又相鳴于林沚。興伐木于友生，詠承筐于君子。矧景行之在斯，方寄言於同恥。求相仁於積習，寓神心於名理。惟敦牂之旅歲，實興齊之二六。奉武運之方昌，睹休風之未淑。龍樓儼而洞開，梁邸煥其重複。君奉筆于帝儲，我曳裾于皇穆。藉風雲之化景，申游好于蘭菊。結德言而為佩，帶芳猷而為服。援雅範以自綏，懿前修之所勖。

　　昔仲宣之發頴，實中郎之倒屣。及士衡之藉甚，托壯武之高義。有杞梓之貞心，協丹采之輝被。伊吾人之陋薄。雖黼藻之未變，知雲綱之不廓。譬層棟之將傾，必華榱之先落。翳明離以上賓，屬傳體於纖萼。週二輝而分崩，擠九鼎於重壑。雖魚鳥之欲安，駭風川而回薄。微天道之布新，嗟員首其焉托。予窘跡以多媿，塊離尤而獨處。君紆組於名邦，貽話言於川渚。悵分手於東津，望徂舟而延佇。慮古今之為隔，豈山川之雲阻。賴先德之龍興，奉英靈之電舉。事紫泥之密勿，腰青緺而容與。沾後惠以朅來，竟卒獲其笑語。我艤舟以命徒，將洎徂于南夏。既勖予以炯戒，又引之以風雅。若笙簧之在聽，雖舒憂而可假。

　　昔痁病於漳濱，思繼歌而莫寫。恩靈降之未已，奉京枌而作傅。臨邦途之永陌，懷予馬於騏馵。望平津而出宿，登崇岡而興賦。顧歸幰之南回，引行鑣而東驅。何瓌才之博侈，申贈辭於萱樹。指代匠而切偲，比治素而引喻。方含毫而報章，迫紛埃之東騖。釋末位以言歸，忽乘驛以南赴。連篇章之莫訓，欲寄言於往句。類鎩翮之難矯，似洞源之不注。意搔搔以杼軸，魂營營而馳騖。爾腰戟於戎禁，我拂劍于郎闈。願同車以日夜，城望昏而掩扉。

　　時遊盤以未極，眷落景之徂輝。苦清顏之倐忽，恡歡賞之多違。排重關而休告，知南館之有依。驂職門以右轉，僕望路其如歸。忘清漏之不緩，惜曉露之方晞。聞夫君之東守，地隱蓄而懷仙。登金華以問道，得石室之名篇。悟寰中之迫脅，欲輕舉而舎旃。離寵辱於毀譽，去夭伐於腥膻。忽攜手以上征，躋中皇之修迥。巾帝車之廣軾，棹河舟之輕艇。曆星術之耀耀，浮天潢之瀴溟。機九轉於玉漿，練七明於神鼎。吹萬化而不喧，度千春之可並。齊天地于倐忽，安事人間之紆婞哉。

　　▼思歸賦（並序）

　　夫鑒之積也無厚，而納窮神之照；心之徑也有域，而懷重淵之深。余少而薄遊，身每防方，思之俄然萬里。晩自內省，諒非一途。何則？歸難必而思不禁也。爰作斯賦。辭曰：

　　餘菲薄以固陋，受恩靈而不訾。施鐘黃之沃若，剖金符之陸離。舟未濟而河廣，途方遙而馬疲。忽中寢而念厲，魂申旦而九移。昔受教于君子，逢知已之隆眄，被名立之羽儀，沾宦成之藻絢。羌服義而不怠，豈臨岐而喻變。勢方迅於轉圓，理好旋於奔電。援弱葛而能升，踐重岡而不眩。信褆福之非已，寧悔禍其如見。

　　大明廓以高臨，吹萬欣而同恱。跨神皋之沃衍，奉英藩之睿哲。承比屋之隆化，踵芳塵之餘烈。懷齷齪之褊心，無誇毗之誕節。竟伊鬱而不怡，賴遐討于先哲。紛吾生之遊蕩，彌一紀而曆茲。自下車于江海，涉青春於是時。眷崇岡而引領，望大廈而長思。雖曲街之委陋，猶寤寐而見之。況神交而通夢，渺河漢於佳期。

　　爾乃眷言薄暮，南眺悠然，將整歸轡，願受一廛。考華城之直陌，相洛浦之回阡。連飛甍于故友，接閑館以懷仙。臨南場以蓺藿，寄北地而採蓮。睇微英之靃靃，望水葉之田田。乃翦山木，不日為功，非輪非奐，去斵去礱。夜索綯而繞繞，旦乘屋而芃芃。竹欞崎嶇而經北，繩閈窈窕以臨東。布菌蕭於疏橑，織菼薍於回櫳。於是籬挿芳槿，門拂長楊，園桃春發，窗竹夏涼。晨露晞而草馥，微風起而樹香。無芳菲以襲予，空旖旎于都房。恒離居以歲月，庸銷落而徒傷。

　　我聞時命，有殖無遷，徵事或在，求理未甄。譬豐草之區別，隨霜露而夭延。背萱鮮於堂北，尚幽幽而未捐。苟外物以能惑，亦在應而無騫。況朝霞之采可咽，瓊扉之飾方宣。養以虛白之氣，悟以《無生》之篇。豈加璧之贈可動，執珪之位能纏。歸來薄暮，聊以永年。

　　▼七夕賦〔奉護軍王命作〕

　　金祇司矩，火曜方流。素鐘登禦，夷律鳴秋。朱光既夕，涼雲始浮。盈多露之藹藹，升明月之悠悠。步廣階而延睞，屬天媛之淹留。嗟斯靈之淑景，招好仇於服箱。邁姮娥而擢質，凌瑤華而擅芳。厭白玉以為飾，霏丹霞而為裳。回龍駕之容裔，亂鳳管之淒鏘。騰燭光於西極，命二妃於瀟湘。軾帝車而捐玦，凌天津而上翔。悵漢渚之夕漲，欣河廣之既梁。臨瑤席而宴語，綿含睇而蛾揚。嗟蘭夜之難永，泣會促而怨長。忌纖阿之方駕，吝長庚之末光。撫鳴琴而修況，浩安歌而自傷。歌曰：

　　清弦愴兮桂觴酬，雲幄靜兮香風浮。龍鑣蹀兮玉鑾整，眷星河兮不可留。分雙袂之一斷，何四氣之可周。斯乃向像恍惚，彷佛幽瞹。耳之無聞，目之無繢。故鐘鼓聞而延予隱，白日沉而季後對。豈形氣之所求，亦理將其如昧。君王壯思風飛，沖情雲上。顧《楚詩》而縱轡，瞻蘭書而競爽。實研精之多暇，聊餘日之駘蕩。賦幽靈以去惑，排視聽而玄往。哂陽雲于荊夢，賦洛篇于陳想。乃澄心而閑邪，庶綢繆於茲賞。

　　▼高松賦〔奉司徒竟陵王教作〕

　　閱品物於《幽記》，記叢育于秘經。巡泛林之彌望，識斯松之最靈。提於岩以群茂，臨于水而宗生。豈榆栁之比性，指冥椿而等齡。若夫修幹垂蔭，喬柯飛頴。望肅肅而既閑，既微微而方靜。懷風陰而送聲，當月露而留影。既芊眠於廣隰，亦迢遞於孤嶺。集九仙之羽儀，棲五鳳之光景。固總木之為選，貫山川而自永。

　　爾乃青春受謝，雲物含明，江皋綠草，曖然已平。紛弱葉而凝照，競新藻而抽英。陵翠山而如剪，施懸蘿而共輕。至於星回窮紀，沙雁相飛，同雲映其無色，陽光沉而減暉。卷風颷之歘吸，積霰雪之嚴霏。豈雕貞於歲暮，不受令於霜威。若乃體同器制，質兼上才，夏書稱其岱畎，周篇詠其徂徠。乃屈已以弘用，構大壯於雲台。幸為玩于君子，留神心而顧懷。

　　君王乃徙燕蘭室，解佩明椒。搴幽蘭于夕陰，詠聳幹於琴朝。陵高丘以致思，禦風景而逍遙。夷黻冕之隆貴，懷汾陽之寂寥。邈道勝於千禩，藴神理而自超。夫江海之為大，實涓澮之所歸。瞻衡恒之峻極，不讓壤於塵微。嗟孤陋之無取，幸聞道於清徽。理弱羽于九萬，愧不能兮奮飛。

　　▼杜若賦〔奉隋王教，時年二十六，於坐獻。〕

　　憑瑤圃而宣游，臨水木而延佇。栁含色於遠岸，泉鏡流於枉渚。蔭綠竹以淹留，藉幽蘭而容與。覽茲榮之恱茂，紛為芳於清籞。觀夫結根擢色，發曜垂英。緣春巒以纖布，蔭涼潭而影清。景奕奕以四照，枝靡靡而葉傾。冒霜蹊以獨蒨，當春郊而徑平。搴汀洲以企予，懷石泉於幽情。嗟中岩之纖草，廁金芝于芳叢。夕舒榮於溽露，旦發彩于春風。承羲陽之光景，庶無悲於轉蓬。

　　▼野鶩賦（並序）

　　有門人斃一野鶩，因以為獻。予時命以登爼，用待賓客。客有愛其羽毛，請予為賦。其詞曰：

　　夫何羅人之伎巧，薦江海之逸禽。落摩天之迅羽，絕歸飛之好音。碎文錦之丹臆，裂雕綺之翠襟。孤雛驚以靡翼，饑雌叫而莫尋。越滄流以遠致，乃交留以兼金。因閽寺以傳請，排邃戶以重深。貴敷衽以取愛，願登爼以甘心。

　　▼遊後園賦〔奉隨王教作〕

　　積芳兮選木，幽蘭兮翠竹。上蕪蕪以蔭景，下田田兮被穀。左蕙畹兮彌望，右芝原兮寫目。山霞起而削成，水積明以經複。於是敞風閨之藹藹，聳雲館之迢迢。周步簷以升降，對玉堂之泬寥。追夏德之方暮，望秋清之始飆。藉宴私而游衍，時晤語而逍遙。爾乃日棲榆栁，霞照夕陽。孤蟬已散，去鳥成行。惠氣湛兮帷殿肅，清陰起兮池館涼。陳象設兮以玉瑱，紛蘭藉兮咀桂漿。仰微塵兮美無度，奉英軌兮式如璋。藉高文兮清談，預含毫兮握芳。則觀海兮為富，乃遊聖兮知方。

　　▼臨楚江賦

　　爰自山南，薄暮江潭。滔滔積水，褭褭霜嵐。憂與憂兮竟無際，客之行兮歲已嚴。爾乃雲沉山岫，風動中川。馳波鬱素，駭浪浮天。明沙宿莽，石路相懸。於是霧隱行雁，霜渺虛林。迢迢落景，萬里生陰。冽攅笳兮極浦，弭蘭鷁兮江潯。奉玉樽之未暮，飡缺勝之芳音。願希光兮秋月，庶永照於遺簪。

　　▼擬宋玉風賦〔奉司徒教作〕

　　起日域而揺落，集桂宮而送清。開翠帳之影藹，響行佩之輕鳴。揚淮南之妙舞，發齊後之妍聲。下鴻池而蓮散，上雀台而雲生。至於新虹明歲，高月照秋。晬儀乃豫，沖想雲浮。鄒馬之賓咸至，申穆之醴已酬。朝役登樓之詠，夕引小山之謳。厭朱邸之沉邃，思輕舉而遠遊。驌驦之馬魚躍，飄鑒車而水流。此乃大王之盛風也。若夫子雲寂寞，叔夜高張。煙霞潤色，荃荑結芳。出磵幽而泉冽，入山戶而松涼。渺神王於丘壑，獨超遠於孤觴。斯則幽人之風也。

　　▼雩祭歌〔建武二年明堂辭〕

　　清明暢，禮樂新。
　　侯龍景，選貞辰。

　　陽律亢，陰晷伏。
　　耕下土，薦穜稑。

　　宸儀警，王度宣。
　　瞻雲漢，望旻天。

　　張盛樂，奏雲舞。
　　集五精，延帝祖。

　　雩有諷，禜有秩。
　　秬鬯芬，圭瓚苾。

　　靈之來，帝閽開。
　　車煜耀，吹徘徊。

　　停龍轙，徧觀此。
　　凍雨飛，祥雲靡。

　　壇可臨，奠可歆。
　　對甿社，鑒皇心。

　　——右《迎神歌》八章，章四句，句三言。

　　濬哲維祖，長髮其武。
　　帝出自震，重光禦宇。
　　七德攸宣，九疇鹹敘。
　　靜難荊衡，凝威蠡浦。

　　昧旦丕承，夕惕刑政。
　　化一車書，德馨粢盛。
　　昭星夜景，非雲曉慶。
　　衢室成陰，璧水如鏡。

　　禮充玉帛，樂被匏弦。
　　於鑠在詠，陟配於天。
　　自宮徂兆，靡愛牲牷。
　　我將我享，永祚豐年。

　　——右《世祖武皇帝歌》三章，章八句，句四言。

　　營翼日，鳥殷宵。
　　凝冰泮，玄蟄昭。

　　景陽陽，風習習。
　　女夷歌，東皇集。

　　奠春酒，秉青珪。
　　命田祖，渥群黎。

　　——右《青帝歌》三章，章四句，句三言。

　　惟此夏德德恢台，兩龍在禦炎精來。

　　火景方中南訛秩，靡草雲黃含桃實。

　　族雲蓊郁溫風扇，興雨祁祁黍苗遍。

　　——右《赤帝歌》三章，章二句，句七言。

　　稟火自高明，毓金挺剛克。
　　涼燠資成化，群芳載厚德。

　　陽季勾萌達，炎徂溽暑融。
　　商暮百工止，歲極凌陰沖。

　　泉流疏已清，原隰甸已平。
　　鹹言祚惟億，敦民保高京。

　　——右《黃帝歌》三章，章四句，句五言。

　　帝說於兌，執矩固司藏。
　　百川收潦，精景應金方。

　　嘉樹離披，榆關命賓鳥。
　　夜月如霜，金風方嫋嫋。

　　商音肅殺，萬寶鹹已遒。
　　勞哉望歲，場功冀可收。

　　——右《白帝歌》三章，章二句，句九重。

　　白日短玄夜深，招揺轉移太陰。
　　霜鐘鳴冥陵起，星回天月窮紀。

　　聽嚴風來不息，望玄雲黝無色。
　　曾冰烈積羽幽，飛雪至天山側。

　　關梁閉方不廵，合國吹饗蠟賓。
　　統微陽究終始，百禮洽萬祚臻。

　　——右《黑帝歌》三章，章四句，句六言。

　　敬如在，禮將周。
　　神之駕，不少留。

　　躍龍鑣，轉金蓋。
　　紛上馳，雲之外。

　　警七曜，詔八神。
　　排閶闔，渡天津。

　　有渰興，膚寸積。
　　雨冥冥，又終夕。

　　俾棲糧，維萬箱。
　　皇情暢，景命昌。

　　——右《送神歌》五章，章四句，句三言。

　　◎四言詩

　　▼侍宴華光殿曲水，奉敕為皇太子作

　　旁求遂古，逖聽鴻名。
　　大寶曰位，得一為貞。
　　朱綈葉祉，綠字摛英。
　　升配同貫，進讓殊聲。

　　大橫將屬，會昌已命。
　　國步中阻，宸居膺慶。
　　璽劍先傳，龜玉增映。
　　宗堯有緒，複禹無競。

　　禮行郊社，人神受職。
　　寶效山川，鱗羽變色。
　　玄塞北靡，丹徼南極。
　　浮毳駕風，飛泳登陟。

　　能官民秀，利建天跗。
　　枵鶉列野，營綘分區。
　　論思帝則，獻納宸樞。
　　麟趾方定，鵜翼誰濡。

　　西京藹藹，東都濟濟。
　　秋袚濯流，春褉浮醴。
　　初吉雲獻，上除方啟。
　　昔駕陽頴，今帳雲陛。

　　嘉樂舊矣，芳宴在斯。
　　載留神矚，有睟天儀。
　　龍精已映，威仰未移。
　　葉依黃鳥，花落春池。

　　高殿弘敞，禁林稠密。
　　青磴崛起，丹樓間出。
　　翠葆隨風，金戈動日。
　　惆悵清管，徘徊輕佾。

　　灞滻入筵，河淇流阼。
　　海若來往，觴肴沿泝。
　　歡飫終日，清光欲暮。
　　輕貂回道，華組徐步。

　　登賢博望，獻賦清漳。
　　漢貳稱敏，魏兩垂芳。
　　監撫有則，匕鬯無方。
　　瞻言守器，永媿元良。

　　▼三日侍華光殿曲水宴代人應詔

　　群分未辨，類聚茲式。
　　天眷休明，且求至德。
　　禦繁實簡，制動惟默。
　　官府百王，衣裳萬國。

　　中葉遭閔，副內多違。
　　悠悠靈貺，爰有適歸。
　　於昭睿後，撫運天飛。
　　凝居中縣，神動外畿。

　　懸象著明，離光乃位。
　　我有儲德，徽猷淵備。
　　長壽察書，龍樓回轡。
　　重道上庠，行遵儒肆。

　　朝陽有幹，布葉萋萋。
　　思皇威矣，鵷羽高棲。
　　出馳先輅，入秉介珪。
　　瞻秦望井，建魯分奎。

　　求賢每勞，得士方逸。
　　有覺斯順，無文鹹秩。
　　萬箱惟百，重鍰載恤。
　　屈草戒諛，階蓂紀日。

　　文教已肅，武節既馳。
　　榮光可照，合璧如規。
　　載懷姑射，尚想瑤池。
　　濯龍乃飾，天淵在斯。

　　作樂順動，實符時義。
　　上春初吉，亦留淵寄。
　　紅樹岩舒，青莎水被。
　　雕梁虹拖，雲甍鳥跂。

　　高懸甲帳，周褰黼帷。
　　長筵列陛，激水旋墀。
　　浮醪聚蟻，靈蔡呈姿。
　　河宗躍踢，海介夔跜。

　　弱腕纖腰，遷延妙舞。
　　秦箏趙瑟，殷勤促柱。
　　降席連緌，稱觴接武。
　　稽首萬年，獻茲多祜。

　　天地既成，泉流既清。
　　薄暮沾幸，屬奉文明。
　　將標齊配，刻掃秦京。
　　願馳龍漠，飲馬懸旌。

　　▼三日侍宴曲水代人應詔

　　神理內寂，機象外融。
　　遺情汾水，垂冕鴻宮。
　　樹以司牧，匪我求蒙。
　　徒勤日用，誰契玄功。

　　往晦必明，來碩資蹇。
　　于皇克聖，時乘禦辯。
　　寶曆載暉，瑤光重踐。
　　昭昭舊物，熙熙遷善。

　　當寧日昃，求衣未明。
　　抵璧焚翠，銷劍隳城。
　　九疇式序，三辟載清。
　　虞箴罔闕，蒙奏傳聲。

　　麗景則春，儀方在震。
　　重聖積厚，金式瓊潤。
　　天爵必諧，王臣鹹藎。
　　譬諸華霍，惟邦之鎮。

　　正朔蔥瀚，冠冕邛越。
　　爭長明堂，相趨魏闕。
　　龜蒙南薦，環裘西發。
　　巢閣易窺，馴庭難䎀。

　　上巳惟昔，於彼褉流。
　　袚穢河滸，張樂春疇。
　　既停龍駕，亦泛鳧舟。
　　靈宮備矣，無待茲遊。

　　初鸚命曉，朝霞開夜。
　　飾陛道源，回伊流灞。
　　極望天淵，曲阻簃榭。
　　閑館岩敞，長廊水架。

　　金觴揺蕩，玉爼推移。
　　筵浮水豹，席擾雲螭。
　　寥亮琴瑟，嗷咷塤箎。
　　歡茲廣燕，穆是天儀。

　　周道如砥，康衢載直。
　　徒愧玄黃，負恩無力。
　　華轓徒駕，長纓未飾。
　　相彼失晨，寧忘鼓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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