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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廟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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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論承心制事) 某仰恃鈞慈,直布心腹:某昨歲四月,遇先人本生母之喪,以服制未定,請之朝廷,遂作假俟伺旨揮。後來此申未及下,而某得劾。某以義起禮,謂先人若存,則于所生母當申心喪。先人既已矣,則某照承重例,遂承心制。自謂仁之至、義之盡莫如此矣。未幾《龍溪友議》板行,天下謂某當有重服,匿而不行,一時聞者為之疑惑。後巽齋歐陽秘書守道為《或問》,衢州曾添教鳳為《詳目》,二先生髮此精義,禮意昭然大明。某竊聞《龍溪友議》印本以萬本,閩廣遐陬,莫不有之。既不能家至戶曉,須得朝廷討論墳典禮意,播之邸報,著以為令,使天下知孝子慈孫之用心,而不至為謗者所惑。是以拳拳致請,乞下太常討究一番。三月末旬,伏領鈞翰,特蒙先生照見曲折,謂其所遇在禮之變,所循為禮之正。且如昨者,臬申已下禮寺,某以為定禮典、正流俗,在此舉矣。 四月三日,忽得承受人報,備至寺狀所申,乃引紹興休甯縣尉蔣永吉與寶元集賢校理薛紳為證,直指為某合持齊衰三年。嘻!其誤矣!聖人制禮,自有隆殺,其隆殺本之人情。切詳蔣永吉之祖妾,直下只有蔣永吉,使蔣永吉而不服,則其祖妾為若敖氏之鬼矣,所以為孫者須持齊衰。今先人之本生母自改適劉氏之家,有劉氏子孫持重服,則主祀固是他姓矣。是以某體先人之心,則只當承心制也。況蔣永吉無祖母,今則某有正祖母在堂,何緣可為劉母持齊衰乎?劉母之子既持齊衰,某又自姓文,何緣兩姓俱有齊衰之服乎?又詳薛紳之母既稱為祖母,萬壽縣太君王氏則是嫡祖母也,當時朝廷止給假三日,只從孫之本服。所以薛紳再申指為先人所生母,謂服不可絕也,故有三年之制。此正是承重孫,又自與蔣永吉者不同也。 禮官不讀書,不講義,不明先王隆殺之意,往往只據吏人撿至故事,見有「父所生母」四字,便謂事體一般,鹵莽申上,更不曾子細緻辨於同異之間。今且未須論某所得服如何,且只論先人之服,先人之母改適劉氏,既有劉氏子為服,且先人系出繼別位,又非本位之比,先人只當有心制,不當有齊衰明矣。若先人有齊衰,則某當以齊衰;先人有心制,則某只合承心制。豈有先人本等止有心制,而某乃有齊衰之服乎?朝廷所行,便作萬世不刊之典,毫釐之間,所當致辨。矧禮意粲然,非有嫌疑,又何難辨之有?某承心制已一年矣,今非畏有齊衰,不願承服,但可惜禮官如此討論,萬一誤,朝廷備據行下,恐國朝《會要》上又錯添一典故,不免貽將來朝廷無人之誚耳!今看來禮官未必解事,先生揆之本心,若以為某見行之禮既安,徑乞從都省點對行。萬一已照寺狀施行,亦乞改命,庶不悖于人心天理之正,而古聖人制禮之意得行於今,其於綱常豈曰小補之哉? (後朝命下,許令承心制,仍著為令。道體堂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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