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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稿卷四十七 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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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部·序 吳明卿先生集序 吳明卿二十六而經術成先御史大夫識之為其省之第一人二十七而登進士第始受古文辭與不佞二三兄弟善明年進于李于鱗於鱗亟稱之入參制掖為中書舍人居二年拜兵科給事中已而古文辭成已而中媢者得藩幕之下僚自是再補郡司理一同守郡再真為守一視學政為臬副一參省政複再中媢者明卿楚人也而所曆宦燕及東楚閩粵貴竹大樑足跡當天下半五十二而歸臥下雉之藪者垂十年而買舟下大江入吳哭先大夫之墓于東海還憩餘弇園則貌益腴神益王且盡出其生平詩文合若干卷餘得而盡讀之乃歎曰文故有極哉極者則也揚之則高其響直上而不能沈抑之則卑其分小減而不能企縱之則傍溢而無所底斂之則鬱塞而不能暢等之于樂其輕重弗調弗成奏也於味其穠澹弗劑弗成饔也自吾束髮而窺此道者垂四十年而其人不二三遘也自夫有聲之文與不韻之詞岐徑而能兼者則不一二遘也夫所遘一二人而明卿與焉當其始之為五七言近體也不揚而企不抑而沈縱不至溢斂不鬱塞見以為無大隃人值之而無不瞠乎後者則明卿之所詣則也別明卿之亡何而古體如之矣既而樂府如之矣結撰序記志傳之類複如之矣則所謂能岐徑而兼者也噫嘻明卿其弗可及也已侍明卿行者王行父氏從旁曰子以吾先生楚人也楚於德靖間最多才子若以吾伯父稚欽嚆矢之而顏廖童張孫氏父子翼焉子以為疇偶不佞憮然久之始應曰以子伯父庶幾乎哉然歟否耶前二千年而楚有屈左徒宋大夫者其決策辭命妙天下然佚弗載所載獨騷賦固足以新一時之目而垂映乎後世然其時樸未盡雕變未盡備以故不獲自見於五七言古近體及諸序記志傳之屬而明卿諸結撰稱之獨於騷賦未有繼也夫合三子者為一楚才以一楚才蔽全楚則已足而又何他擬焉雖然使屈左徒宋大夫而至今在其為明卿亡論明卿甫六十餘貌腴而神王所不足者非年又安知其不遂奄有屈宋也行父氏曰善日新之謂盛德富有之謂大業請藉以弁簡焉為吾先生日新勸而富有之大業助 龔子勤詩集序 唐以詩賦程士士之繇科第進者往往濡首於詩而其大究亦多任務於詩而拙於政至明而程士必經誼而課吏必政術蓋弘德以前一受符試郡縣則日夜碌碌奉刀筆未有能及吟詠之事者二三豪雋雖稍不為考功令所束然其大究尚工於政而拙于詩唐之詩人獨韋左司白香山皆連典劇郡皆為吾蘇州刺史而白公又為杭州皆有惠利之政其政不為詩所奪而至於詩故翹然於大曆元和中韋公之沖雅白公之宏爽吾不能第其于李杜若何固非十才子所可肩並也今天下郡國繁雄沖劇毋過蘇杭獨嘉興介其間與相角而守之者為無鍚龔君子勤龔君自進士除即得其郡之傅城令已稍遷戶部郎俱劇曹後先有賢能聲至於守嘉興精心為民祛弊興便搜伏洞隱暇則延學士大夫顜究經籍往來郵傳之客造請不廢蓋大江以南翕然有神君稱足掩蔽數十守相矣顧君少而好為詩其詩不為政所奪自其一為令三為郎又一為守積篇至數百千餘近始得而習之渢渢乎其調也雋乎其味使人易知而難忘若古體之于左司近律之於香山當其所得意匪甲而乙不至相徑庭也史固稱左司性高簡所至多焚香燕坐翛然物慮之表香山數以直言謫外晚節與緇黃相還往通曉其理知足少欲不愧名字餘嘗一再接龔君雖不能盡得其人於其詩見一斑矣操觚之士間有左袒左司者以左司澹而香山俗第其所謂澹者寓至濃於澹所謂俗者寓至雅於俗固未可以皮相盡也當與龔君共味之 周氏族譜序 吾州故自昆山而割天下之姓毋若周而周姓無若昆山昆山之周若大司寇若少司寇若憲僉若郡牧若吾州之為大參為郡牧者各以其族顯盛而不相通然未有若舂陵之周最古而最不廢其業周之在舂陵其留而在營道者則為元公惇頤輩以道學顯割而水明者則為金紫光祿大夫堯卿輩以政術顯至承直郎世德避亂南居晉陵再世有子曰邦彥又自晉陵徙吾郡其醫術益精博有四子皆以詞賦取名第第三子天驥又自郡徙昆之茅家橋自是葬地在大虞浦南北有二隴天驥生待補進士津津生教諭大任大任生教諭良能又徙太倉之八府橋今所稱大橋者也壽八十一良能子維新複大以醫顯壽亦如之維新生子禎是曰坦齋翁壽九十三禎子砥是曰容膝翁用薦曆郡幕凡四十餘年數徙不移秩亦無官過而亦至八十二有子曰康蚤卒子頤頤子深深子奎奎子煒煒為人長者有子曰應元應元跛一足倜儻好客客至若歸工為詩讀書負儁聲應元子曰鏗自鏗之先世世為嫡長以故於行最卑而獨稱大宗頤之後至鏗皆單傳凡六世以故稱叔祖父兄弟者若而人而皆不在五服之內自砥而後世世雖受儒而不廢醫其儒以醫奪之故不能取官位而醫至應元益大顯應元所居猶良能置而其藥扁為趙承旨孟頫書餘故與之善時時飲樓中應元間出其容膝翁所纂譜欲乞余序而余未之應也應元卒鏗乃使續成之嗚呼吳郡之華腴大半自中原徙往往蟬連取高位埓素封崇甍接棟豔人耳目然不易世而不能保其家又不易世而不能保其丘墓鏗之先徙自中原者四百年矣其來吾太倉者亦二百五十年矣而鏗之故居尚巋然而二壟尚鬱然又能纂容膝翁之譜以合其族族之至者雖不必擁車騎盛冕服而恂恂然有孝弟力田之風豈亦非幸也耶鏗為大宗子勉之惟恒可以醫維禮與信可以恒以禮信而恒矣可以醫亦可以儒且夫能使周世世不絕者身何必傾邑而族何必清潁也耶 澹遊編序 來不疑者名相如不疑其字也或雲非來不疑也而自豫章過我則嘗泛彭蠡橫大江攬鐘山石城之勝偃息于金焦者久之而後歸歸而複出則西陟白岳黃山之顛下訪汪伯玉兄弟于谼中道逢李本寧相與避暑西湖者兩月餘而始過弇園已盡出其槖中詩名之曰澹遊編而謂餘曰子知我之所以名澹游乎哉夫人步武而外即皆游也雖然遊未有能澹者也聖賢之托欲以拯世疇物次而名者欲得其所謂名利者欲得其所謂利而已欲起於中而感于外是安能澹今夫澹者之為遊也若萍浮於江湖而適相值也吾昔冠遠遊而籠翮於一室之內四體若束濕以為天下之苦無踰我者今幸而獲被褐離疏以從釣叟耕父之後峙而山流而水靜而卉木動而人物觸目而供吾樂而吾無所與也吾今而後知遊者之有澹而天下之能知澹無如我者餘甚稱之已而讀其詩曰子之自詭澹則子之詩何以穠至有味也得無有名者在乎不疑曰否否詩出吾臆而吾亦無所與也子自以為穠至吾不知為其穠至也餘乃益服曰澹哉澹哉指吾弇之南而有吾弟圃又南而有吾師之靖曰是皆前子而澹者也子可以終身矣 四遊集序 京山李本寧氏弱冠而成進士讀中秘書晉領太史者幾十年間以出入燕趙地縦觀西山八陵及禪林蓮勺之勝則其集宴餞紀事標誌之篇十而八覽眺之篇十而二其編曰北遊而竟以失絳灌意出參關中紫微省遷副其臬專督學事往來于三輔秦隴間得以窮終南二華昆明太液之跡蓋官中之篇與輶軒所采十各得五其編曰西遊乃至移省中州以方伯公憂服除不仕買輕舠而東吊鸚鵡歌黃鶴陟匡廬泛彭蠡轉入谼中晤汪伯玉遂宿黃山白岳下錢唐徜徉於三竺六橋者兩月餘翩然而訪我東海則眺覽之篇十而六期集贈別十而四而官中不與焉其編曰東游本寧之訪我盡出其三編而曰別子且泛太湖登縹緲莫厘之顛而觀日月出沒因轉之陽羨探張公善權玉女之幽奇退而受簡以足東遊之所未備然後歸歸則循洞庭升衡嶺度大庾而謀宿羅浮且竟嶺右之名山水著之篇什者當曰南遊編合之為四遊集是集也序當以屬子而聞子行有筆劄戒以子令序則恐不能四以待子異日則恐不及子奈何餘竟得卒業焉見其北遊之篇宏俊爽暢若子虛之新奏西遊之編巨麗沈雄與上林爭勝而至東遊則神逸而志凝盡祛朝市之翳而納以山川之靈幾於化矣因作而歎曰昔嚴夫子有雲州有九遊其八斯本寧志哉然未聞其能鑄辭攄藴如本寧也子長之遊庶幾矣夫其所自述十歲而誦古文二十而南遊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浮於沅湘北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厄困蕃薛彭城過梁楚以歸於是仕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卭笮昆明還報命當時不知其所記志者何許所詠歌者何許第史記之文成而儒林先生若以為得遊助其後李白自翰林供奉出而浪跡於太行之東遂下金陵棲匡廬航牛渚武昌之南夜郎之北無所不寄暢而其詩遂神于唐又焉知非得遊助也本寧今之太史公也而又李姓自供奉出其跡亦相似吾不暇辯其詩若文視二君子何若意者殆兼之矣南遊之不知然覯日勝思日益奇以此為二君子夫又何難哉本寧年未四十而至上大夫官貴于二君子甚吾欲以誇本甯本寧當不受也 岑少穀集序 岑君者嶺南直臣也父曰方伯公萬岑君之在嘉靖末以名司理入補南垣而屬世廟晏駕穆宗初即位首上書論贊聖德陳時弊革故鼎新皆鑿鑿中窽而至於奨忠諫征耆逸表節誼蓋三致意焉朝上而夕無不報可若白簡之所論擿必巨奸有貴勢憑藉天下之所不敢言者君名日益以重而敵日益以樹既用久次出守紹興而君所糺擿大臣方貴用事與中貴人結而假上旨以非時考察得盡修其郤而君削秩外補去為閩海八品幕官墨墨不自得君死而大臣敗諸外補人以次登進至於今有自田間破例而還故官而君竟以死不復振矣當君之在事日余兄弟屏匿田間不能知君而君疏及之至謂可備左右史之末乃稍得其諸奏讀之以為裒然中興諫官選而最後遇君鄉人今虞部郎歐楨伯頗能道君亮志苦行欣然慕說文學節概之士而所撰著亦稱之及君死之十餘年而余友支某某氏督嶺南學慨然慕君之風猷取其所上奏槁並旁搜其詩文盡梓而行之貽書世貞使為序然所謂詩若文僅百餘篇而竿尺之牘半之雖皆清雅有矩矱而驟見之若以為寥寥無當者餘故嘗考陸敬輿奏疏其在翰林中書日所論建陳閉亡慮數百篇而它集之為詩若文者遂不能名一章豈敬輿尚有所短耶然十八而進士高第舉博學宏詞入翰林應制酬和敬輿豈複有所短者抑敬輿自草之而自削之以為雕蟲之技壯夫有所不為耳不然或其家之不能守或中人所忌而故佚之也然至於今而誦其奏疏光景煥然若新而志士才臣引以為蓍蔡為指南愈久而愈不衰知敬輿之藉托故在此而不在彼也岑君敬輿流亞也其無所待於茲百篇之寥寥審矣乃其後族氏之興賢采風尤有取焉聊為序之 喻邦相杭州諸槁小序 曹子念致喻杭州邦相所為詩文若干篇餘讀之不覺爽然歎曰咄咄逼人乃爾哉昔君苖見士衡文而輒欲燒筆硯餘且欲燒筆硯矣而後見士衡文餘故不能若君苖之畏之然而樂有所托也邦相之文氣雄而調古馳驟開闔不法而法乃其持論往往出人意表歌辭亦稱是杭州東南大都會試牘訊牒百倍於它郡而使車之往米殆猶機織然置酒修饋夜而至丙猶未已且有三台九監司之倫皆南面而責期會即邦相分身應之猶有所不足而胡以能沛然于古文辭也古之快吏毋如劉穆之傳稱其朝發尺牘亭午得百函耳聽目視口斷手批又間以宴會酬酢笑噱談議俱有旨會然不聞能為古文辭白樂天蘇子瞻之刺杭州亦名能工吏事不廢客于古文辭最為博麗矣然其位尊而其望隆無上官期會以敓其翰墨之晷則邦相其猶難能哉後之君子必將曰僕見邦相茲編而燒筆硯也亦甘之矣 鄭獧庵先生集序 徽地險而沃其人行賈徧天下以財相傾高而成弘之際乃有程克勤先生者出而以古文辭名世程先生之于文宏肆辨博詩亦埓之然不肯為精思以求超乎一代之格當時和之者不知其鄉幾何人亦不復有與程先生並稱者歲一甲子而為嘉隆之際汪司馬伯玉氏始一大倡之其格非西京而上毋程其語非先秦而上毋述左橐鞬右鞭弭以長驅乎中原於是徽之俗盡絀其錐刀以從事楮墨彬彬洋洋幾與昔之稷下西湖並雅蓋自有汪司馬氏而程先生之名幾晦今年秋余且謝茲役一日自弇園僂行而歸曇靖有伏謁道左者發種種矣楚服而免其幘摶顙不休怪問之曰余鄭綺之再從弟叔夏也綺同年之最長者問何所求曰使我有求於口腹則吾歙之水可以樂饑而何必走千里而謁子出其足曰是皆胝矣已出其袖草曰是吾王父獧庵公之詩若文也非子惡能傳餘受而卒讀焉則故程克勤先生客也其齒少於先生而先生愛之與相唱和頗夥度鄭公之才不能如程先生高而根抵理道有矩矱善持論亦有足相當者餘乃歎曰以子王父之業不顯于程先生日而欲以茲日顯則甚難當子王父日欲以其業顯必易而子王父篋而秘之則甚長者子不病難必欲及而身以顯子王父則甚孝且而兄世之所稱循吏也而之先世待制勝國之殉節臣也某共為子職者也其寖遠矣且吾欲忍子不能忍子千里之足雖然吾又安能為子王父顯子其亟歸質之汪司馬氏曰程先生于其時足稱大國之賦而無後辭則鄭公之為邾莒何難焉 歐虞部楨伯歸嶺南詩卷序 南海歐楨伯守虞部郎中于留都之三年上書致其事歸天子為之下太宰太宰惜其才嚄唶者久之而俾予告以行命既下而燕中之士大夫高楨伯之歸者爭為詩以贈之凡若而人留都之士大夫率醵以餞楨伯于龍江之滸而贈詩者若而人既由京口入晉陵遂抵吾吳郡操觚而和之者又若而人楨伯間道訪余於東海盡出篋中所有則為詩幾五百篇文亦稱是自此而南徑錢唐入豫章泛彭蠡度嶺而後叩五羊之城其操觚之士響應而為詩者當又不知其幾也夫楊巨源者唐之詩人也年七十而謝國子司業丞相有愛而惜之者白以為其都少尹不絕其祿又為歌詩以勸之京師之長於詩者亦屬而和之昌黎韓愈舉以比漢之二疏而謂二疏之去有是事否夫當二疏時尚不知有歌詩以侑行色固不能如巨源巨源之時天下久已盛言詩然其傳者自昌黎一序而外何寥寥也毋論送巨源詩即巨源所自為詩不能超元和長慶之乘而上之且其傳者又何寥寥也明興一代之詩無盛於今日靡不稱大曆而祖黃初亦靡不知有楨伯者楨伯少即已工詩其在嶺南與黎民表齊名嶺之士得二君而興起不可屈指數黎君前楨伯三載歸歸而物故今雖不能起之九原與楨伯唱和而其所興起後進之士當不使楨伯落莫也楨伯之齒雖小與巨源埒而精飲噉健步履神明之用不衰異時近而越台之雲遠而羅浮之雪大庾之梅唯杖履之所之又寧若巨源之跡僅一鄉而所指顧某丘某水某樹而已也度楨伯所挾持事事勝巨源若太宰之惜楨伯請予之告與丞相之惜巨源而請不絕其祿其優賢右文之指均而獨世貞之敘諸君詩其辭不能如韓愈楨伯如不以為辱姑取弁焉可也 湯廸功詩草序 湯廸功者吾吳中前輩湯珎子重先生也先生小於文待詔征仲數歲而相友善其與待詔齒者翰林蔡孔目九逵少於先生數歲者王履吉祿之袁永之其又少者陸子傳稱門人者待詔之子壽承休承彭孔嘉輩皆後先自致其力於詩得列名家而先生頡頏其間亡所讓諸倡和聯屬相切劘亹亹雅為少年所稱慕先生在太學久次謁吏部選當得京朝官而無氣力者為之奧援僅受邑丞以去余守尚書郎時先生奉檄至京青衫羸馬以二尺絹掩面去之黧皺不可辨其鬚髮驟即之若鬒者而其本則戢戢作白蟻集先生于余大父行每見過輒逡巡卻立不敢當敵禮與語官中事默不對稍次及詩則飆發波湧齒頰霏霏習習吐芬屑蓋移夕而不倦故余贈先生詩有雲逢人羞作吏竟日坐談詩蓋實錄也未幾而先生掛冠歸又未幾而捐館屈指於今三十餘歲矣而其孫少參聘尹始刻其遺集屬餘為之序嗟乎自先生之壯時天下之言詩者已爭趣北地信陽而最後濟南繼之非黃初而下開元而上無述也殆不知有待詔氏何論先生雖然聲響而不調則不和格尊而亡情實則不稱就天下之所爭趨者亟讀之若可言徐而核之未盡是也先生與文待詔氏之調和矣其情實諧矣又安可以浮響虛格輕為之加而遂廢之抑不特詩余向者與先生接而所謂待詔諸君子亦半相及今是三十餘年中待詔老壽死祿之子傳壽承休承孔嘉相繼死其他陸叔平俞仲蔚之流亦死而碩果不食僅一周公瑕耳後進之士寧不亦鼓頤吻張旗鼓以縦橫于作者之場然辭日以華而器日以窳薄欲如先生與待詔諸君子肫肫篤厚長者胡可得也詩雲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型故余序先生詩而于所謂典型者致餘慨焉今刻先生詩僅四百篇而闕七言歌行五言律散佚當不少其曰湯廸功集者先生秩第八品用徐昌榖例也一曰小隱堂集 詩紀序 嘉靖中故光祿卿北海馮惟訥氏集古詩諸三百篇之所逸而不載以至孔子沒而逮秦者凡十卷漢十卷魏九卷吳一卷晉二十卷自是而南宋十一卷齊八卷梁三十四卷陳八卷北則魏一卷齊二卷周八卷複合而為隋十卷又外集四卷則仙真神鬼之什焉人各敘其略與詩之所繇作矣已又采昔人之所統論及品藻雜解辨證而複志其遺凡十二卷合之而名之曰詩紀共得百五十一卷惟訥竭生平之精力為此書書成而禦史甄敬刻之陝西行台其刻既不能精又無為之校訂者豕魚之誤相屬蓋至萬曆中而古鄣吳管氏與其鄉人謝陛氏江都陸弼氏吳郡俞策氏相與讎校而複刻之金陵大約吳氏居其資而謝氏陸氏俞氏居其力其書遂完好無遺憾屬不佞貞序之序曰昔者孔子刪詩三百篇諸國之風皆在焉而亂以雅頌複戒門弟子何莫學夫詩而謂其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遠邇之事君父而至於多識鳥獸草木之名亦在所不廢迨孟氏而亦歎曰王者之跡熄而詩亡於是孔子之門弟子遂尊之為經而不敢以他有韻之言並蓋千餘年而河汾王氏出而慨然以兩漢魏宗廟之音及曹劉以下之所詠撰刪而敘之以續三百篇之後天下後世群起而攻之曰僣自王氏之為僣而天下後世卒不敢以其詩而望三百篇嗟乎雅頌固無敢論而諸國之風寧盡有出於情而必止於禮義者夫子故不盡廢之今試取漢魏之合者而較國風之稍離者亦寧至大徑庭且夫時代之汙隆風俗之敦衰與政事之得失物情之變異可約略而得之即孔子生河汾其所取捨與王氏不可知要之未必不為王氏刪也然自三百篇之外遂無一完什而虞夏之際其時固太樸不斲然治而為明良喜起亂而為五子之歌世豈無一二興者必至殷周而稱始孔子既沒而為七國其人固日尋於干戈無暇及篇什而亦豈無一二可傳者必至於漢而稱始且區區夷僣之楚侏離鴂舌尚有屈宋之徒為之抒發其文藻而齊魯之褒衣博帶賓筵雅歌又豈無一二能賦者而乃竟寥寥也毋亦孔子之前故有之而不為太師之所采因而有未睹者乎三百篇之所舍與孔子之後其為詩者佚于兵燼于秦火而不存乎抑亦竹簡漆書卷帙重大為之既難而守之又未易以致此寥寥也漢之興竹更而縑鳥足更而筆篆更而隸若稍易矣而非有富勢大力者不能為以故不獲周藏於闤闠而極於舟車之所至自唐而逮五季始以五經子史之屬書而登之木付之剞劂而後授墨焉母之體一而子之用數百千同文之化遂徧于四海今馮氏能盡鳩古詩之逸與漢魏以後至隋之詩千餘年而悉合之吳謝陸俞四氏又能校甄敬之所行而重梓之即不必富勢有力者損一月之食而可得不必通國大都自雞林之西玉門之東以一襥載之而可致嗟乎毋論其皆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遠邇之事君父要之不無毛髮益而於鳥獸草木之名當亦不乏也吾甚愛夫馮氏之與四子者能得孔子之遺意以嘉惠後學故為序之雖然孔子而在吾尚欲其刪者與余者之並存毋使若古之寥寥而無可述也 馮子西徵集序 馮子之集所為西征者何其自武部遷而視貴竹學也則南戒之南而極於西矣故曰西征讀其集武部之構撰皆在焉而何以獨稱西征也要其成也馮子之構撰其在武部者毋弗良而其成莫過於貴竹故以雲馮子天才秀峻朗拔獨得其至而又以專精之力求之目營營日若與千古接而不復置一世於其衷第武部之作不能不擾之以事而膠之以酬應之目故不獲盡人而進之天迨至貴竹而其天全矣夫是以若庖丁之解牛而輪扁之斫輪也吾始讀其紀行之三篇而怵焉古無是也歐陽氏之濫觴而范氏周氏陸氏之橫流然其辭蔓而枝今者若鏤矣若繪事矣其至者若化工之肖物矣鑿鑿乎古路史選也紀行之詩而酬贈附焉出於機入於淵五言其尤長城哉若八珍之為味至舌而甘愈咀而愈不忍已矣悠乎古詩選也彼夫記序之典而裁也志傳之法而縱也表啟之麗而則也竿牘之旨而俊也貴竹得其七武部得三矣其疏移之博辨也與策事之晢也則武部之與貴竹也均矣吾以為馮子之才近柳子柳子之去禮部而游于嶺也馮子亦似之然而無憂讒作勞戀故而慕新之念以為之梗是故馮子之天全而柳子之天琢今馮子深以為累拂衣而歸臥于泰伯季劄之墟曰向者吾學于武部為之而有以為者也學於貴竹為之而無以為者也今造物者惠我以日而不膠擾我我將無為而無不為而豈直一雕蟲而已哉竊自謂今而後而天始全雖然餘未之敢必也夫能使人不用者才全而德不形窺馮子之緒言與行事之晳亡但貴竹固已置四垂於股掌而蜣弄之夫德機露矣馮子能不為世用而不能使世之必不用世且姤而奪之則何如曰不得已而有功者與有言者劑也亦所謂無為而無不為者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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