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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十二 讀


  文部·讀二十五首

  讀秦本紀

  秦始之惡極矣然其創制立法可紀也稱皇帝罷侯置守令即王族懿親無尺土之奉豈不亦廓然大公哉春秋之時徐有淮夷青有萊夷雍有犬戎義渠豫有三川陸渾之戎冀有鮮虞赤白長狄山戎荊揚之地則無非蠻者其人類聚群分而生堯舜之世化不得過數千里焉荒服之外大抵因俗為教固耳秦一蕩洗之而至於今即西北至於朔方遼西無終令支之地南廣百粵踰五嶺巴窄滇池亡不襲衣冠而談詩書治禮樂者於乎誰力哉故秦皇漢武不足為人主訓也然而功足言也先王之法有道窮而不得不變者封建也民之為君三年喪也有勢窮而不得不變者井田也古文也于古有益之而善者紀元也有損之而善者肉刑也有略而善者氏族也于乎時哉宜哉宜哉時哉

  又

  秦之取天下而不以道者其罪不在始皇而在莊襄以前之主所以失天下者其罪不在始皇之取而在守也夫秦自孝公用商鞅為功級之賞以誘戰士而使之強七國之民自始祖而至於耳孫其首世世入秦庭而封於涇渭之間男不得耕女不得織士不得拱手而奉先王之業蓋至始皇而天下之所謂共主若赧王者頓首于冀闕之下而周不祀矣其時六國之邊秦者四而其半已為秦有矣秦雖大出兵以下之而非有血戰封觀之實如長平伊闕者也秦之勢不得不並六國六國不得不並而為秦且秦至是非與周代也與六國為代者也夫六國者非僭夷之楚即簒晉之趙魏韓而簒姜之田氏也秦何以不得滅之藉令秦稱皇帝罷侯置守令而輕徭薄稅以與天下相安於無事夫誰曰不可善乎賈生之言曰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昔人有雲湯武逆取而順守之而儒者皆以為非愚以為未可非也夫桀紂者誰之後歟禹與湯之後也商周固世世而臣事之矣桀紂二主雖惡然不能出於五服之外而使商周之民盡被其毒也即不忍而誅其君吊其民立其近裔之賢如若微箕者而匡輔之不亦可乎是時夏殷完國也非若赧王之如發而不可挽者也商周大邦也非若晉宋之伏危而不可退者也聖人與其政之仁而亮其心之無所冀而姑為之稱曰順天應人然猶不沒其實而時見之夫子之不純予湯武也乃其所以不純貶秦晉也近世有豎儒丘氏者不得其說而輕於持論絀其統而削之嗚呼是身為僭也

  讀魏志

  余讀史至魏操未嘗不惡其巧而惜其拙也身佐漢而相之挾天子令諸侯以收四海之權而為魏矣既陰奪而又陽郤之曰吾以臣道終乎何其巧也然而天下莫心與也後世莫口與也舉而名之曰簒嗚呼簒矣當獻帝時董李肇孽拉然土崩海內之欲為所欲為者何限有操亡無操亦亡亡等耳有操後亡則曷不修諸葛之政將之以忠純摧陷廓清區宇奠乂人心而無忘漢也則漢人心而厭漢德魏也則魏不亦明白坦遂哉而顧狼其嗜狐其態屠僇忠舊放廢儀節至於弑後辱主而後已噫又何拙也雖然魏操無足言也吾所尤惜者劉裕裕非操比也搏國于桓玄還已失之晉而後奪之晉無裕已不社矣零陵之弑亦可以己乎丕不害山陽公裕害零陵王其後裔之亡也亦如之嗚呼孰謂無天道哉

  讀宋史

  宋所以得稱大繼漢唐者獨其君共儉崇禮讓斬然家範藹乎子惠之政而已其他固不勝晉餘得略指數焉藝祖賢非晉武帝比也然而其所以取周則又甚焉武帝藉累代之業離君臣之分勢不得退而稱臣矣藝祖一殿帥耳固周帝之所卵翼而手足者也一旦乘隙而掩之若承蜩然其何以見周帝地下哉晉鼎革之際其為敵者偏覇之孫氏而宋則遺統之劉鈞也重在劉氏則輕不得不在趙氏也晉自太康中下吳即無尺地不入版者而宋至太宗朝始取太原降兩浙然盧龍十六州之地契丹之割如故也天下固已失九之一李繼遷割銀夏黎桓割交址天下又失九之二而宋之君臣方日惴惴焉奉歲幣而昆事契丹及二帝之北禽也與遺主南竄跡相等也晉之江左其君忘中原矣然未嘗不詔江北而賊之宋之江左其君日夕不忘中原矣然未嘗不表金敵而君之伯父之晉之亡猶有禪受之跡焉宋亡而銜璧輿櫬再辱王庭抑何甘志絀辱也故宋之治其于漢唐弟也其統于晉亦弟也語統者伸宋則不得獨屈晉屈晉則不能獨伸宋且宋安能越晉而漢唐也或者曰宋至濂洛繼之閩而先王之道秩如也斯其所以為統乎曰仲尼魯人也世卒不以魯先盟主之晉而況濂洛為也彼以為宋重諸儒生乎抑諸儒生重宋乎

  讀荀子

  吾讀荀氏書其言性惡禮矯大氐多憤嫉過中之旨則豈唯小疵已哉至雲養心莫善乎誠有味乎其言之也夫誠者其實不妄也對誠之者而言則聖人事也偏而言之則徹上下語也宋儒舉而非之曰既誠矣心安用養耶如以辭而已矣孔子之告哀公曰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知天其為荀氏語也宋儒當複舉非之曰是天親而外鑠也是上達而下學也抑何謬戾失序也宋儒之好刺非古而顓其尊若此又莊子之言曰父子不可解于心君臣無所逃于天地也名言也夫無所逃於天地亦已過矣宋儒複舉而非之夫父子主恩君臣主敬天也人也寧纖毫乎哉堯崩四海若喪考妣必堯而後若喪考妣也父不慈即瞽叟為吉甫若晉獻者逝而子可無慟哉

  讀揚子

  餘讀揚氏法言其稱則先哲畔道者寡矣顧其文割裂聱曲闇曶淟涊剽襲之跡紛如也甚哉其有意乎言之也聖人之于文也無意焉以達其所本有而不容秘耳故其辭淺言之而愈深也深言之而不秘也驟之而日星乎徐之而大羹玄酒哉乃其矩矱天就矣世之病揚氏以道也餘之病揚氏以文也雖然文則又奚病焉

  讀管子

  余讀左氏所稱管子大要佐桓公以正如伐楚卻鄭太子辭上卿禮彬彬乎德言君子也即孔子亦稱之曰如其仁如其仁及讀管子一書自定兵制興魚鹽諸大策外往往擇卑而易行博小以圖大轉敗以為績巧取而不匱愚其君遂愚其民以愚天下之諸侯使翕然用於吾術而不敢背竊以為戰國之策士術史傅會而增益之者晩而信其然不謬妄也夫齊積狙之國也戎與楚積強之國也驟而用齊以王齊必不信驟而加戎楚以王楚必不絀管子善因時者也時至三代人猶純如也及周之衰而人齗齗如也孟氏曰管仲曾西之所不為也而子謂我願之乎又曰王不待大文王以百里湯以七十裡滕不五十裡耶井田之制孟氏之言則既行之矣至於築薛之問而後其技窮也得王而王者周公也得伯而伯者管子也能王而不得王者孔子也不能王而欲王者孟氏也昔宋之南壓于金若卵矣而濂閩之徒日諄諄以正心誠意之說告其君至於用略焉萬一不幸而君任之井吾田車吾兵不踰時而社稷飽敵矣于乎今安得起仲而將相其才使之南治島北卻敵徐而置濂洛諸儒於庠序間雅步高論藻飾其所不足耶

  讀逸周書

  余讀逸周書七十一篇未嘗不深奇其文辭而怪其誖也其言甚仁湯而武武曰桀與其屬五百人止不齊民棄之往奔湯凡數徙輒棄湯放桀而複薄三千諸侯大會湯退再拜從諸侯之位諸侯莫敢即又曰武王征四方憝國九十有九馘魔億有十萬七千七百七十有九俘人三億萬有二百三十是武王者秦始漢武之靡也王子晉曰吾複三年上賓於帝所以是至今稱晉仙去王會敘事固典有法然所紀奇民淫珤怪鳥獸抑又何誕也奈何不使人主津津好大哉第書名汲塚者非按汲塚書晉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發安厘王塚出書凡七十五篇如紀年瑣語梁丘藏繳書易國語論語篇目杜預序稱太甲殺伊尹事今本皆無之書所載武王斬紂妲己懸頭二太白旗及周公諡法已收之太史公史記中甯至魏始出哉雖然餘未獲見汲塚書以為恨而孟子于武成乃僅取二三策何也

  讀家語

  吾嘗讀家語怪其錯雜不精如所稱商羊萍實于大道奚益也雖然是甯獨無聖人之言乎哉自宋儒表四子列於經獨尊論語論語行而家語廢乃至如周禮孝經聖人經國盡性之書不得一列學官使諸儒傳習可慨也孟子言仁義辟楊墨其功大矣至於辨理氣之屬論君臣之際未甚徹也有任而發者有矯而致者於經猶月之於日也夫三禮周禮也儀禮也曲禮也今廢周禮儀禮不載而廁之以月令檀弓儒行諸篇抑何輕重失次也愚不揆欲詮三禮而刪其歆莽褒猶之傅會者為禮經尊論語而刪其非夫子言者采孝經禮記中庸大學家語之凡為夫子言而粹者別為經以配禮而六之其非夫子言而稍粹者如魯論門人檀弓諸家合為傳與孟子翼經而兩之未敢也聊識於此

  讀關尹子

  關尹子九篇劉向所進雲其人即老子所與留著五千言者其持論抑塞支離而小近實非深于師老子者也其辭潛夫論衡之流耳不敢望西京何論莊列至雲人之厭生死者超生死者皆是大患也譬如化人若有厭生死心超生死心止名為妖不名為道則昭然摩騰入洛後語耳豈向自有別本耶抑向本遺錯後人妄益之耶夫老子而不為關尹著五千言已耳老子而為關尹著五千言此其非關尹語也無疑

  讀鬻子

  鬻子偽書也其文辭雖不悖謬於道要之至淺陋者掇拾先賢之遺而加飾之耳謂禹據一饋而七十起非三吐之巵言乎七十起何其勞也禹得七大夫如杜季施皆非夏氏因生之姓至所謂東門虛南門蠕西門疵北門側幾乎戲矣夫鬻子九十而為文王師也乃末篇曰昔者魯周公使康叔往守于殷何哉阮逸偽元經李荃偽陰符劉歆偽周禮固矣猶能文其辭未有如鬻子之淺陋者也雖然使偽而近也毋寧偽而遠也乎近則惑

  讀列子

  莊子語多引列子或曰傳會之書也此殆不然其持論無以大異莊子其敘事裁而掞辭法則似勝之獨所稱化人見周穆王與西方有聖人語為瞿曇氏之學者往往相引以重至謂其教嘗已行于中國而秦廢絕之噫亦謬矣餘謂列子中所載二事與關尹子之言皆非舊文儒而瞿曇學者陰益之

  讀亢倉子

  亢倉子其文辭東京之後迂於儒者耳其議則無嘉焉余讀公孫龍雖其謬悠鄙舛而要之縱放強辨儼然戰國之習也偽者多援少倍多拘少劌亢倉子偽書也列子載亢倉子遂有亢倉子家語記子華子遂有子華子賈誼稱鶡冠子遂有鶡冠子嗚呼士之托空名以求傳其言者意亦可悲哉

  讀鬼穀子

  劉向班固不載鬼穀子隋志始有之以故讀者疑其偽撰然其命篇甚奇詞亦偉至所以捭闔張翕之機大要出於老氏老氏之以退為進以與為取知白守黑知雄守雌不足求足不大求大雖天下後世之言術者莫外焉深于鬼穀者也鬼穀老氏之所甚諱也儀秦又老氏之所甚諱也雖然不得而終諱以辭其咎夫老氏之於禮猶惜其為亂首而充其說詐而為儀秦慘而為申韓誕而為市大悖而為梁角於乎可勝亂哉按鬼穀子楚人隱鬼穀不著名氏嘗有書責儀秦夫既教之矣又何責焉續仙傳曰鬼穀子即王誗也得道為地仙此諛辭也

  讀鄧析子

  鄧析子五篇鄧析子鄭人也或雲數難子產之政子產僇之按左氏駟歂嗣子太叔為政始殺析其人不足論其文辭戰國策士倪耳循名貴實察法立威先申韓而鳴者也至謂天于人父于子兄于弟俱無厚者何哉先王之用刑也本於愛析之用刑也本于無厚於乎誅晩矣轉辭篇與智者言依于辨數語同鬼穀子豈後人傅其旨苟益其辭也耶要之小人之言往往出於機心之發故不甚相遠耳呂氏春秋記析嘗教獲溺屍者購逆屍者交勝而不可窮固市井舞文之魁也孰謂駟歂失刑哉

  讀呂氏春秋

  呂氏春秋其文辭錯出不雅馴往往有類齊諧稗官者其食客所為耳懸千金于市購增損而莫之敢也畏其意故不信其令焉取增損哉儒家者流取其篇首所紀月令廁之經迨今焉甚矣不韋之巧也始而以財役其身陰亂秦裔而不悟也既而以財役其言陰亂聖經而又不悟噫嘻則豈獨不韋罪哉

  讀韓詩外傳

  韓詩外傳凡十篇漢人燕韓嬰所著其注詩二十二卷而此則雜記夫子之緒言與諸春秋戰國之說家稍近於理者也大抵引詩以證事而非引事以明詩故多浮泛不切牽合可笑之語蓋馳騁勝而說詩之旨微矣獨其辭稍明健可誦而所記亦不甚詭於倫物唯謂孔子南游阿穀之隧則類於懷春之吉士而周公之討管楚激於隱客之一言為大謬耳夫子見狸跡鼠而鼓瑟曾子聞而識其有貪狠之心其然乎豈螳蜋捕蟬之說所由昉乎然以美曾子之察音則可以見夫子之移志則不可甚哉好奇者之易誖也

  讀白虎通

  白虎通者漢章帝建初四年詔諸儒會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使五官中郎將魏應承制問侍中淳於恭奏帝親稱制臨決如孝宣甘露石渠故事曰白虎通又按班固傳天子會諸儒講論五經作白虎通德論令固撰集其事然則此書為班固筆也其言禮樂名物制度甚詳往往雜取經傳不為背理道而獨於五行之生克次第悉取人事以配之大抵出於不韋仲舒之緒論而其他立賞罰議褒貶則公榖之義居多至紀封禪而諛心盡露矣吾嘗謂漢之儒多援經以飾事而宋之儒必推事以就經援經以飾事有遠而誣者然而於事濟也推事以就經有邇而當者然而於事不必濟也其濟為雋不疑而其誣至於劉歆之佐王莽噫亦可鑒也

  讀三墳

  毛漸序三墳其時皆以為偽書而漸獨信之毋論其淺率而強為古語也伏羲畫連山而有民兵器陰兵妖陽兵妖兵陽陣至策辭而曰主我屋室主我刃斧神農歸藏而曰殺藏墓此皆不知其時而妄為說者也隋購天下遺書有劉炫者偽為連山等易百餘卷上之受賞而去後事發坐抵罪所謂三墳者豈即其書也耶

  讀元命包

  右書據以為後周衛元嵩述唐蘇元明傳李江注楊元素由秘閣傳夲鏤行而張升以授楊揖者也愚謂此即素撰或張升撰而托者也卦下每作重迭文難字而考之諸字書則易曉其旨甚淺而於理不甚悖又經傳注若出一人手故以為宋人作也凡唐以前偽書其理駁而時有精旨其文雜而古其字奇而有不可識者今皆反之故以為宋也乾坤鑿度亦然惟穆天子傳竹書紀年汲塚周書則非秦漢以前人不能也

  讀圓覺經

  餘讀圓覺經所稱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未嘗不恍然自失至雲四緣假合妄有六根六根四大中外合成妄有緣氣於中積聚似有緣相假名為心則又未嘗不灑然悟也餘自束髮而來所身受榮辱憂喜悲樂亡慮數十百矣日憧憧焉役餘而受之若以為真境焉抑何謬盭失計耶不得已而強受之而假名之得已而不已而又強執之嗚呼余之暴餘深矣不即不離無縛無脫此是吾人善證第一義我愛既絕萬境皆空不願作佛何況生天亦庶幾矣莊氏言至人入水不濡入火不熱嗚呼是奚啻水火哉

  讀壇經

  壇經其聖人之言乎哉然而非聖人教也其教行天下遂無祖矣非無祖也夫人而能為祖也黃梅之徒蓋千餘焉引而不發躍如也達摩之示旨微矣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夫悟解悟也解悟非悟也酥乳醍醐品列而人嘗之而味得也日攜醍醐而食人知味者寡矣

  又

  阿難親從世尊且數十年受楞嚴時幾隳法身而不支數現聖光屈金色臂指示要理而不悟六祖一謁黃梅而即覺其入可知也然至遷化現虛空變分骸二國抑何其通達靈妙耶夫子曰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

  讀衛霍傳

  昔人稱衛青霍去病傳為太史公敘法之奇者然其論衛將軍曰于天下無稱也去病則曰有天幸不至乏絕而已嗚呼匈奴天下莫強焉其所以數勝而不絀者豈盡天幸耶至伍被之所以奇大將軍于淮南王者又胡無稱也李廣蓋屢戰而屢敗也太史公津津不啻口出焉敘其材力僄果負誼概饒仁恤指畫軍事若貌也於其勝而幸者如彼於其敗而不幸者如此是可以識矣吾不幸而材不見知于孝武而卒腐以老如公孫弘兒寬者二將靡耳奈何雍容取公相為也彼蓋以李廣自況也太史公于遊俠刺客貨殖伯夷屈平諸傳皆有所感慨獨于李廣衛霍傳比興之義多吾既深於其指而又惜其以私故掩衛霍摧敵之妙使後人不得尋也

  讀會昌一品集

  余嘗怪唐中興以後稱賢相者獨舉裴晉公不及李文饒以為不可解後得文饒一品集讀之無論其文辭剴鑿瑰麗而已即揣摩縣斷曲中利害雖晁陸不勝也當裴公之下蔡也天子之志定將謀合而蔡之亡形成矣公不過一贊其決耳蔡下而天下之望歸焉及其帥河東握都統印環數道之兵受進止而不能取趙一支郡而望若故也一屈于鎛再屈于稹三屈于逢吉四屈于宗閔而望又若故也是遵何道哉文饒佐武宗通黠戞斯破回鶻平太原定澤潞若振槁千里之外披膽待燭百萬之眾俯首而聽一言之指麾國勢尊主威振即不啻蓰裴公而上之而及其貶也天下有以為當然者豈盡成敗論耶彼其訾太尉之賞浮則不聞有以司徒匹者譏平泉之觀侈則不聞以綠野匹者又何也裴以誠李以術裴以容李以忮如是而已史稱其一飯必報睚眥必酬夫倄別於恩怨若此而豈意其曲擠而致之死地者乃其素所恩之敏中耶何文饒之精爽能見托於令狐而不能快心於敏中也則其鬼固賢於其人也嗚呼才至於文饒而不得稱賢相可畏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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