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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二 序十一首


  文部·序十一首

  奉賀少師元輔華亭徐公壽序

  少師元輔華亭公致其相事之五年而壽七十其明年為聖天子改元之萬曆門下士王某乃始獲奉觴於堂以效一言之頌前是諸薦紳大夫人人頌公功以為嘉靖間天下之脈幾絕於壬人手而公默延之蓋至於今而黔首謐如也則天下拜公仁壽之賜者三世矣公胡可以毋舉觴也不佞竊謂諸薦紳大夫能知公之功而不知公之所以功則甚難蓋所謂嘉靖間壬人者挾縣官不世之寵以踞公上而肆為奸公示潔則見以為形其墨公示平則見以為形其險公示賢賢則見以為收物情公示侃辭則見以為幟眾議諸所以伺公萬狀而彼方多岐以固其寵內交以植其援公雖微婉以應之而不能盡絀其聰明以避其忮孤誠樸忠以一念幸信於人主而不被禍天下之賢士大夫陰有所恃以自安而無虞於大故則公之所甚難者一也天子既以識壬人置之典擢公居首輔若共已而聽者顧其威時有所不測而明有所奇發或陽與以試吾向或微辭以隱其窽公于人材事體委曲斟酌寧失人主一時之指而不敢怫天下之公是非天子有忻而繹者有若不得已而姑為受者公之志始十伸其八九而中外治則公之所甚難者二也肅皇帝大漸時夙政故典有不容廢鼎革者發之自人主則受改父之議請之自人臣則羅易君之咎公取旨用遺詔行之天下翕然而向風不得以改父易君議其時肅皇帝之聖德益光于成湯然而修郤之臣猶得而有所搖動則公之所甚難者三也莊皇帝初言路益大辟然鋭名者各欲所就而爭為訐宮府執禦自負人主之私人時出而與之角公內顧則虞比外顧則虞激時執兩端而衷裁之使國體與國威交伸而不偏重然強悍之臣猶不能不因而修其郤則公之所甚難者四也今夫漢而上故不暇論為唐若宋委任久而名德重者亡踰于房梁公韓魏公也梁公終始一主故順以達其材魏公事三主而不遘疑故直以信其志試舉公而擬之其難易固不可同年語也即交口而頌公功者更僕未易數然而不知公功之所以大也肅皇帝時士有不因壬人而隳風者乎公振高節於細旃之上而苞苴逆銷於數千里之外風自是稍稍樹矣邊將有不因壬人而解體者乎公為政而不惟無債帥也廉貧不自存者出槖俸資之至感泣而捐其重名將日益起矣言路有不因壬人而結舌者乎公柔逆鱗而拊循之宛解陰護至使感奮而殉其職國是日益昭矣公私之財北奉敵南奉倭上奉六宮下奉權室有不枵然其若洗者乎公為政六載而稍稍還槖矣未也天子欲有所更易者三公三守之國本堅而黃台之詠絕其暮年欲幸楚者三公三阻之乘輿止而蒼梧之事弭此二者則非梁公魏公所得有也今卿大夫安為冠冕士安為逢掖男安農賈而女安紅者夫孰非受公賜哉公為福於嘉隆之際而天下得安于萬曆曰萬曆者國祚永永無際固公壽之也公胡可以毋舉觴也乃公則意若不自得曰子毋臾我吾向者備位政府二紀余賴肅皇帝之明聖而脫於讒吾固無一日忘吾退吾幸退矣又幾不獲有此丘壑賴莊皇帝之仁聖而脫於難今猶惴惴也且吾何知功某再拜曰不佞所以重為公賀也天下歸公功而公不自知功此所以為公也公在位日未嘗一日而忘其退公今退矣天下豈能一日而忘公出哉有如明主思公功以師尚父召袒割訪政于先師之堂即公九十杖而造朝又安能竟有此丘壑也公曰美矣無所事子之言更二十載而來候我為抑之詩以交相勉可也某複拜受辭而序之乃返

  壽太宰揚公序〈代〉

  當公成進士時甫冠而尋以邑令高第入領職方天子之長城已默寄于郎署之內中國所為重不在大司馬而在大司馬之一曹郎公出而監督甘涼下壓羗上壓悍帥以邊鎮之寄隱然重於中朝公為小官則小官重居外則外重自是一拜少司馬行邊再帥薊遼再帥宣大三入大司馬再入大塚宰人主急在東即公東急在西即公西急在內即公內急在外即公外第一時不能分公而兩之而公之控揣敵也甫公東則敵驟徙而西甫公西則敵驟徙而東以十萬之鳴鏑逡廵愓息於公尺一之檄而莫敢近公為大司馬日幸相嬰視百職獨睥睨次且債帥之賄而時有所不讎然不敢抑天下之公議而絀公人主與幸相精神相流通獨與公則若有所格而不盡信其構至公兩入大塚宰在世廟末及穆宗與今上之初精誠徹於黼扆而世所稱華亭江陵二賢相者為之持其衷而公飭其表真若心膂然輔地折而聽謀五卿仰而受策統均之職自公始舉之哉公春秋甫六十有五天下之視公為輕重者則四十年矣夫能使一方不中兵者是公為一方命也能使四垂不中兵者是公為四垂命也公總百揆而封疆師帥之臣務竭其心力以儲胥吏人而寢食之蓋嘉隆萬曆之際少者獲壯壯獲老而老獲安其天年者固皆拜公賜也公又自少保進少傅至少師國家待文臣之秩極於孤而虛上公不設公不亦行太師事哉昔成康之際召公任大塚宰矣顧遜而下稱太保畢公稱太師矣顧僅為大司馬彼蓋不敢兩居重也然二公皆眉壽百餘歲以左右夾輔周室而納周治于刑措今天子垂拱而推兩重于公公又強力未耆所以寅亮統均寧有既哉公為天下庀材至敗革屑木溲勃之細無所漏而不佞某其一也故竊從天下士大夫之後而致祝於公如此若公所以答天下祝者無俟不佞某矣公姓楊氏蒲阪人其先四世相漢諸子相繼文武大魁長旬宣督緹騎余舉進士業隆隆不替雲

  壽方伯無錫秦公六十敘

  江之南岩邑以十數獨無錫甲無錫之岩族以十數獨秦氏甲而秦之穎脫而薦科第通朝籍者以十數至用方嶽領大鎮卓然稱名臣者三人而已民望公能詩負循吏聲然不獲饗下壽而端敏公以耆德輔三朝五踐常伯一佐青宮遂進為太保開八帙而後獲請至於今豔稱之最後而為我同年虹洲公公之在盛年天子起公于郡邑高第而置之夕郎之首俾以其是非佐廟議公一有評論至舉朝相顧為之動色而乃用護將作大匠功超參銀台佐冋牧領大鴻臚一不獲意於用事者出而踐臬司之副然猶舉天下衿紳之地如兩浙以畀公而俾師帥之自是洊擢長其事以至今官駸駸貴重於昔矣而複用單辭罷歸天下之士以公之不得為端敏公為未究而公之族亦以端敏之盛不能再睹公以為恨而公獨不然公歸而奉封通參公夔夔如也即通參公允若矣既而奉太夫人怡怡如也征聲召冶以佐太夫人歡獲一寓目焉其夫人化之亦有螽斯之德公撫愛諸弟篤至其諸弟亦化之有陽道州之風爭修其意以薦公公有別墅在惠山之陽泉石獨踞其勝青雀之艦道以鼓吹烏紗錦袍秀眉丹輔望之以為非人間人也公年六十入以奉太夫人萬年之觴出而宴客當端敏公時固夙夜在公矣彼其力不任而始得請以歸歸而有餘憂于國人間之樂外集而吾中為之閈公即不終究奚讓焉蓋昔者蘇學士軾為丞相韓忠獻王記其醉白之堂交伸其意而兩豔之然其旨不能無偏重以世能得之韓而不能得之白也當白公之分洛僅與其孤甥侄以居公上奉太夫人下撫諸弟其為子者非子而猶子者森然琅玕之觸目蓋不待征于族而秦之指以百數矣即無論端敏公于白公又奚讓哉公之壻華生曰公固慕白公者也夫所以謂公慕白公者得之酒所而箕踞慷慨耳熱誦所為詩若文不休夫毋論公所結撰儼然一醉吟先生也遂征予言以為敘

  壽吏科右給事中雲峰許君六十敘

  萬曆改元之明年正月初三日為前吏科右給事中雲峰許君懸弧之旦於是許君年六十而母某太夫人亦七十有九矣諸縉紳大夫才許君而惜其未竟于用者居恒謂君未厭承明時甫五十以筆劄佐人主賞罰天下想望風采而一旦有所忤棄其官歸即許君富好行德僅能施之於鄉敏給開濟之才僅用之館榭泉石酏脯漿炙之事其壯有力僅供其酬應賓主蚤暮之役燕景饒日僅課責於杯酒花鳥而已乃不佞則不謂然不佞竊謂古之能竟天下之才而不使余者莫如周而天下之自竟其才以為人主用者亦莫如周夫禮五十而始曰艾服官政六十而始曰耆指使指使者勞智不勞力也至七十而始致事然又為幾杖安車行役婦人之說以待其不獲請者蓋誘之使畢命而後已及其衰也經營四方之士有慕乎息偃在床者而不敢歸且以嘉我未老為解蓋至於王事靡盬不遑將母之詩而其情益可憫也然其較計不平之情敢為懟而不敢以私請侘傺無聊之極寧為怨為慕而必欲得於君是故於其出也一則曰棄身二則曰倍親親亦不得而有之矣自明興不為一端以求盡士用而其既用也務於疏節闊目無困士力而士亦因緣而獲徇其私疾有告親老有養葬徙有急縣官又時時假考功令以示縱舍而出處恒劑而相半矣士重國則進而有以自見士重身則退而有以自足其幸而士於明者與士于周者重相勝也今許君飄須甚鬒渥顏而豐頤專視聽健飲啖步止如少年藉令天子念萬機之脞割一二以煩君能無滑精揺神以示耗損而長有茲壯如今日者乎許君日三商而起問太夫人美寢狀老圃報竹鶴無恙即開南華展淨名意盡而止不為乙也旨酒珍甘以供太夫人余輒與客共之蓋客醉而君亦陶然矣彼其歎從事之獨賢廹將母之不遑者語君不恍然自失也耶許君聽然而笑曰甚矣子之善文我寂也且以我若樗而保其天年哉則有之向者不榖給事時有所糺論值天子坐甘泉宮晝漏下三刻而不報聞太夫人為之卻匕箸夕漏下三刻而不報聞太夫人竟卻寢彷徨待旦矣餘惴惴焉不虞身而太夫人之是虞今幸中廢吾母子得甘食晏起以毋虞旦夕固上大賜也乃入稱太夫人萬年之觴而後燕客

  壽大總憲上海潘翁八十序

  自高皇帝有至大功德以開其後而為昌明博大之治然其最毋有過乎孝廟而孝廟於戊午之後為尤最繼孝廟而盛者則毋踰世廟之即阼其元二年為壬癸繼世廟之初即阼而盛者則毋踰於今為乙亥之歲主上以沖幼秉聖神賢公卿大夫各祓濯其志業而為政歲比稔中外回面兵革罕試太和之氣旁礴宇內而御史大夫笠江潘翁以謝政之十三年數薦一起一不應再進秩至極品而為八十翁於世廟之初即阼薦于省于壬薦于南宮於癸遂揚曆中外為名臣以至今官而距翁所生歲則孝廟之戊午也聖賢之生於天意不必盡合有順而相為濟者有拂而相為成者有食其實者有食其虛者即天之于聖賢亦然夫豈不欲盡副之順而以實食之然而天之為氣難厚而為數易奇也孝廟之治固絕文景而上之幾於三代當是時明者不盡察材者不盡力廟堂之上不盡其策馭民不盡閭閻之蓄以其敦厖裕厚之積發之於賢者而有潘翁翁生甫踰齔而天下之事變矣天下之所為變者于翁不相及而翁日取經傳之格訓妙詮以與其心遇業成而遂得歲曰壬癸翁亦遂成進士翁之成進士安為賢士大夫者又十餘年而事又少變矣天下之所為變者與翁日相及而翁不顧天下習於獧狙巧進而翁靜自若天下習於幹沒巧射而翁介自若天下習于脂諛巧合而翁侃侃自若然竟不能以其非毫末加于翁之是而翁所揚曆中外僅以公譴少謫隨起當翁之位八座天下所繇變者其人方在事亦不能以一念之喜而輕喣沬翁不能以一事之忤而遽置翁於爪吻之上翁及見其人之敗而左右其代振起有位之風氣而整齊其綱紀天下幾越壬癸而希乎戊巳之治翁雖以年至歸而諸公卿大夫規翁志而少蓋之而今乃有乙亥矣人主固念翁篤老不欲煩翁事而伯子秉南台憲婁見風采其出為劇郡又不專以惠文法節廉寬慈其民孺而慕之仲子轉中都官漕四百萬者三年於今大農一切利賴所規摹海餉著為甲令諸季從孫子彬彬貴顯矣夫天下不恒治而翁獨取其至治之世者三而以生以用以享報天不能恒假人而獨假翁其際也俾若契而其睽也俾若避且夫士一沾沾以文學自命輒不得志於宦而世亦影響而仇之又其言曰劌思者精揺而弗永鑿巧者機泄而見造化忌嘉隆之際天下語文章家而有能舍翁者乎翁之於福也取之若東海若之蹄涔日乞而日不厭其于文章也出之若敖倉之稊粟百發而百不覺其耗此非人所能為也天也蓋翁生無何而其郡少師徐先生者繼之與翁俱成癸未進士更吏中外最後徐先生為上相而翁以亞相握中執法所謂左右其代者振起有位之風氣而整齊其綱紀徐先生其人也今又先後歸各以其身為天下輕重於百里之內兩家喬木相望子孫代興若二室二華之穹然而莫軒輊也徐先生倘以一觴過翁而目不佞言庶幾乎有味哉

  濱貳守北塘金翁八十壽序

  嘉靖中余嘗侍王父禦史邸而是時北塘金翁領金吾廵徼職相攝也金翁用鄉人齒坐上坐而王父徐司其金吾職亡害居益任劇退而謂餘是夫非可以皮相得者久之而忤他禦史金翁誼不受辱上書言狀天子為謫禦史而金翁領金吾自如又以佐將作勞加秩一等京師翕然稱金翁強項吏而濱州之命下矣乃金翁則又宜濱州一旦致其仕歸當是時金翁甚口而發鬒未老也而其大指以士得一命自效即為所欲為不能齷齪從上官長短不得意當去之一鄉潔修其身不為所不可為以丈夫達則著聲循吏窮則稱善人足矣以故金翁歸其鄉則又有鄉里聲而翁初為太學生甫三十余業已治壽藏而樹之梓及它松栢女貞之屬迨今且五十年樹自童而喬鬱盤樛虯丙舍旁拓而今翁則有丈夫子壻倩各五鹹彬彬衣服其顯者至領方嶽稱重臣翁歲時率以行樂至壽藏輒徘徊命酒莞爾相顧曰吾誠不自意獲至今而虛吾睪如之丘也夫樹去童而喬諸子若孫去壯而耋去髫而壯而吾故自若也則豈非天幸哉吾五歲而孤十三歲而廢著於詩書之業微矣吾不敢望有家而一官之是贅乃者獲從吾烏程君長汀君而無吏譴也則亦越吾涯矣烏程長汀君者金翁伯仲兄也以後先長佐大邑嘉靖間長汀君有壽八十余烏程君亦七十余而金翁亦至八十於是長汀之子都事允升來請曰唯公一言以為季父華袞夫余所聞于王父稱金翁者度之若再世矣且金翁歸而余始成宦宦而歸歸而複出且老而君故自若也不亦異哉翁兄弟非有詩書之素更起長佐大邑稱循吏以其餘貲廓而搢紳其子姓群從數十人丈夫至此亦足以豪矣夫丈夫乃不諱亡耳金翁三十而已成壽藏八十而去之愈遠豈不稱豁落丈夫哉乃次其語以授允升俾金翁識之餘請歸而稱歲歲之觴

  封朝列大夫李太公八十序

  始方伯君之郎虞部也而封大公業猶未六十也則己走學士大夫侈言之而無何方伯君僉浙憲以直左幸帥趙拂衣歸奉太公游于田間甚樂也間有所不足曰兒遂不能以金緋為太公壽乎太公聞而止之曰令易而操為選懦突梯以奸時哉且吾所不足者非金緋也蓋十年而天子更置鼎承之足太公乃始趣方伯君曰丈夫以時當樹見耳方伯君出而稍遷河南參議用詔恩封太公如其官於是太公七十余有金緋矣而方伯君亦婁遷至今官方伯君之佐晉臬守吳興部憲山東所至卓犖樹績建白規創傳搢紳吏民間而太公乃時時左顧其服章曰夫推本嘉誨庶幾以餘無忝哉而方伯君複有子某弱冠成進士讀中秘書進太史矣方伯君當之嶺右道京山裡朝夕朝太公而不忍離也上書固請致其事歸以奉太公太公雖老尚持家政益辦至是始輟而授方伯君猶時時跨馬課田僕抶其不職者方伯君多奉太公城西竹林舍所善故人握槊奕棋間效弦歌佐酒太公之酒所甚歡而鼻息怫然不能無動意方伯君乃始布簀于太公之廁舍而相太公寢也太公久乃安之曰吾得若益恃鼾如雷且晨起而甘粥力壯者庸非若力也於是太公八十矣諸孫次某而受詩者三人皆褒然首有司列也夫公之生為弘治乙夘先一歲而獻皇帝之國安陸後進安陸為承天比於京兆京山亦遂齒赤縣蓋太公生而稱人主湯沐之邑者三世矣其鴻龐湛濊明昌熾融之德獨于李氏私之以啟太公而方伯太史及諸孫次顯無際也乃太公不廹方伯君以早貴而舒徐其年以俟之不爽若左劵方伯君不以中齬而廢太公之貴不以晩達而廢太公之養庶幾可稱人子哉方伯君謂不佞寮寀之舊禆之祝而太史又時時來從臾太公坐堂上方伯君方率諸孫出太史所齎上尊大官之餼以稱萬年足矣何所事不佞言也豈太公楚貴人有美芹嗜芰之好以世其家也耶故不辭而為授簡

  封君趙左山翁七十敘

  趙翁之廩昌樂庠也以經術無害數褒然先諸生謂取一第易耳而竟弗第也故事諸生即易第而難於貢蓋學使者歲時試試不無生失得而趙翁則數試輒又數先諸生於是趙翁貢而得完之訓導趙翁所訓導完諸生則又有去而獲第者禦史下書言趙翁職業修備有材器所以褒慰甚至格當遷矣則又拂衣去官歸歸之某歲而其子侍禦君成進士授行人法不得封父乃趙翁用天子登極貤恩封如其官蓋又一歲而侍禦君則又以行人高第入台而翁亦年七十矣夫天之所以靳趙翁者僅一第然使之為諸生獲久次上春官趙翁即為諸生然未嘗一日不祿食也其宦不達不得師吏民然竟遂為諸生師身不得成進士以為恨然有子成進士逾于身得之行人法不得父封翁為行人父獨封翁以七十坐堂上侍禦今者道昌樂裡具彩服而拜堂下稱千秋觴不亦大偷快哉且也吾聞之侍禦當按河東鹽策觴已趙翁踞而問曰吾故嘉隆間老文學也日而以搉鹽往當出何策侍禦備言今天子雖幼沖神聖倍於漢孝昭相國學術什百子孟禦史無桒大夫沾沾者因借前箸請於搉務外承德意條上減除不任以佐百姓之急未既而趙翁大歡恱曰趣具車行矣吾百觴而不辭以安而父之樂於田裡而已太僕某乃為次其語以壽

  少司馬公汪伯子五十敘

  語曰綘灌無文隨陸無武即不問隨生寥寥九江數言彼陸大夫之新語春秋抑何伉浪不雅馴哉何論武也明興而北地信陽曆下諸君輩名以文起尚不能從白虎青藜之後以畢經生技甯暇計折衝哉藉令經生之技能襲六加七通於短長縱橫諸家而縣官不以一障尺刃畀之而遂諉曰文士無用者寧不寃也吾雖孱弱不自立然不敢信文士無用于天下則于汪伯子征焉伯子束髮而修古文辭精於墳典丘索先秦兩京諸子其操頤頦攬指腕詞組尺蹏無非雅嫻者擬以不習吏而伯子初試令即為良墨綬進郡太守即為良二千石郎司馬部即以兵事承間當司馬指出佐中丞視閩師海上差功次踰中丞旋進中丞盡護諸大將則倭酋以次授首環海而築京觀者不可勝數移鎮鄖襄綏楚服貪吏望風解印綬小民鼓腹而治入佐大司馬核東北輔邊實凡三鎮鎮各有封事減損耗費以數萬計大要以力必歸障障必歸險食必歸士士必歸伍帥策向外毋令向內卒勇在公毋令在私如是後先數萬言天子異而用之著為甲令伯子歸而攝理禁兵肅然趙營陽李臨淮風即與伯子操頤頦攬指腕而習其雅嫻者不知其任將帥也旗鼓之間揮袂出號而伺其不可犯之色亦不知其為文士用也昔孔子任爼豆而辭軍伍乃其意欲以逆折衛君而至夾穀之會即以其用攝敵於爼豆之間而強自辟夫漙博淵泉而時出之又何暇別文武哉乃所齗齗于北地諸君輩者以言伯子何尠淺也禮五十曰艾始服官政而伯子及其期則已少司馬矣天下危注意將天下安注意相伯子始所見武功皆己能藉危而致之安地即人主一旦擇畢公以夾輔周公舍司馬奚取哉當又于伯子觀人文矣伯子之戚黃舍人榜者謂不佞習伯子則貽書曰詩不雲乎文武吉甫萬邦為憲乃又雲吉甫作頌穆如清風唯吾子之似之也將有請不佞聞命矣頌伯子者宜莫如不佞也敬以所聞複

  壽戚大將軍序

  往者天子以戚大將軍閩功成急傳詣北邊大將軍過汪中丞而論北事所不易支者五即天子不以某不肖待罪行間非舉便宜而授某不可因借箸條所以不易支及便宜狀中丞為文敘之甚悉大將軍至自閩天子果以薊帥授之亦頗用便宜法從事而不盡如大將軍故指大將軍謂敵騎壯甚卒難用騎爭於是以意間古法教車而以南短兵法教步俾車抗鋒步夾車騎承步利則騎追北不利則車殿以自衛敵稍稍聞之縮弗敢闌入則請欵塞至是庵廬錯于我儲胥者且五載而大將軍益得以其間飭邊事其法曰垣易穴也墩易陵也我高堅其垣而稍疏其武為敵臺以乘之台多其卒卒有長糗糒五之矢石三之險阻槎出敵不能厚集而以薄薄我我從高下矢石不食頃而烽達於百里之外矣大將軍即諸營城多為室居部士其室材不以煩縣官因木于林因石於山身為陶師以教瓦甓士告勞者一言拊循之如挾纊天子乃稍稍賢重大將軍數下璽書褒奨褭蹄鮫綃之錫歲時不絕其官至左都督亡可加則為官其子弟以慰安之大將軍蓋束髮而從軍凡數十百戰南掃倭北拒敵天下談其事而駭之以為非複當世人即號習大將軍者以其宿將故謂且老而不知其歲僅四十七也今年秋幕府白偃羽方置酒大饗諸部曲諸部曲念無以報大將軍而走不佞所乞一言為壽不佞以非時謝則曰必大將軍時而後得足下言無乃非値乎哉且自薊邊吏民有大將軍而始脫於虎口而知有生之樂大將軍一日而不厭我則大將軍賜我一日也大將軍一歲而不厭我則大將軍賜我一歲也而我曹何敢忘不佞不獲辭則為敘所以而曰為我謝大將軍時進匕箸自愛去此以往所未央者歲而皇帝歲勞苦大將軍問邊計利便因即軍中置號悉統諸將軍為國虎臣遭世承平匈奴西域親附敬其威信如史所稱辛子真者固大善即大將軍將而赭瀚海犁車師勒石燕然之顛者雖饒為之非吾所以祝大將軍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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