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鴟鴞


  爾雅:「鴟鴞,鸋鴂。」說文亦同。陸機疏雲:「似黃雀而小,其喙尖如錐,取茅莠為巢,以麻紩之,縣著樹枝」是已。方言謂之桑飛,一曰工雀,一曰果蠃,一曰女匠,一曰幭雀。廣雅曰:「鷦□,鸋鴂、果蠃、桑飛、女匠,工雀也。」要其實,則荘子所謂鷦鷯者也。故趙歧孟子注曰:「鴟鴞,小鳥。」陳琳檄吳文雲:「鸋鴂之鳥,巢於葦苕。」以詩言之,鷦鷯之為巢也堅固,故曰「綢繆牖戶。」其托巢也卑,人易侮焉,故曰「今女下民,或敢侮予。」繋於弱枝,易於飄動,故又曰「風雨所漂搖。」然則此為鴟鴞之自言,而非告鴟鴞之詞審矣。

  自郭璞以「鴟鴞」為鴟類,禽經注又誤以為伯勞,己為淆亂。而集傳乃曰:「鴟鴞,鵂鶹,惡鳥。」因不以我為鴟鴞之自我,使詩意怨誹而傷失忠厚溫柔之旨。按鳥名有相近而實相遠者,如燕燕非燕,雎鳩非鳩,其類不一。鴟自鴟,鷂也,鴞自鴞鵩也,鵂鶹自為鵂鶹,土梟(音澆,不音枵。)也。爾雅謂之「梟鴞。」名異類殊,何容以彼易此!且周公奉王以誅二叔,義也;若斥之以食母之鳥詠歌而流傳之,是不仁也。故大誥、多士、多方一未言及二叔之罪,蔡仲之命以王命臨之,亦止曰「毋若爾考之違王命」而已。公於此固有不忍盡言者,故孟子曰:「管叔,兄也。周公之過,不亦宜乎!」而何忍以至不仁之妖鳥比其兄哉!鄭氏以「鴟鴞」比周世臣之子孫以党屬周公而得罪者,於義極順。集傳以一鳥名之誤廢舊說,而陷周公于詛怨天倫之愆,且以鳥巢比王室,鳥子比成王,殊失君臣之禮。王室而曰「我室」,王而曰「我子」,又以恩勤自誇,尤為驕駔,自當從《鄭箋》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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