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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歲


  順治十年癸巳(1653),先生三十五歲。

  夏四月作《章靈賦》。

  《章靈賦》序雲:「章,顯也。靈,神也,善也。顯著神筮之善告也。壬辰元日,筮得《暌》之《歸妹》。明年癸巳,筮複如之。時孫可望挾主滇、黔,有相邀赴之者。久陷異土,既以得主而死為歆。托比匪人,尤以遇巷非時為戒。仰承神告,善道斯章,因賦以見。」《章靈賦》自注雲:「自違君側以來,於茲三歲,而孤蹤屢遷,望屬車之清塵,而深其慕憶。蓋願得朋以出大蹇,倘值其人,樂與來連者矣。乃如可望者,若巴蛇之飽,颺尾而遊,而大君之威,虎為狐假,反退養夫巽順,若此者豈足以有為?神器大名,不可以久借,功之無成,固其所矣。桓溫失志於枋頭,劉裕覆師於關內,今古如一,有心者去之唯恐不速也。」又雲:「於占既然,素志亦爾,神與心協,守其昭質,暗投之侶必謝,幽棲之志益堅矣。」又雲:「君子之不幸而當此也,留則河山非有,往則逆順無垠。與物推移而知雄守雌,以苟全其身而得利涉,既非所能為,則將退伏幽棲,俟曙而鳴。今孤臣在千里之外,吾君介存亡之間,往逕既絕,來蹤未蔔,唯幽冥之中,若有朕兆,可翼餘忱以必達。人不可謀,天不可問,寸心孤往,且以永懷。思主則愴怳而煩心,求仁則堅貞而不怨,《章靈》之作,意在斯乎!」

  按:是歲桂王在安隆,稱永曆七年。先生以庚寅夏謝病,故自注言「自違君側以來,於茲三歲」也。自注又言「桓溫失志於枋頭,劉裕覆師於關內,今古如一」,蓋即指孫可望東安岔路口之敗。序言「時可望挾主滇、黔,有相邀赴之者」,則必作於可望兵敗還黔之後。今考可望兵敗還黔在四月。序言「仰承神告,善道斯章,因賦以見」,故知賦即作於是月。

  又按:《永曆實錄·李定國傳》及劉遠生,管嗣裘、朱昌時等傳,皆言定國恭順知大義。據《沅湘耆舊集》引陶密庵汝鼐自訂年譜,言定國複衡陽、湘潭,石見五銜命敦促,不得已與周司農、郭司馬並出見。而定國招先生,先生竟不肯往者,蓋彼時定國猶受制于可望,先生不惡定國而深惡可望,故賦注稱定國為別部大帥,而斥可望為竊柄之魁。是年四月,定國避可望之逼,東攻肇慶,去衡州已遠。假令定國去冬下衡州之時,已如後此奉桂王于雲南之日,安在其不往見也?嗣裘傳雲:「嗣裘見定國赤心,不隨孫可望為僭逆,曲說定國決策迎駕。定國之東攻肇慶也,孫可望遣使羈縻之。定國亦以孤軍外懸,所向未利,難即與可望亢,遂姑通好。嗣裘大恚,棄定國軍去,將祝發為浮屠,至修仁,不知所終。」先生之志,即管舍人之志。固不欲輕絕定國矣。至於可望極惡窮凶,中人知其當絕。先生此賦為可望作,豈為定國作耶?賦作於癸巳,序有明文。潘傳系作《章靈賦》于定國入衡之後,蓋綜括始終言之,非謂賦作於壬辰也。

  是年詩有《癸巳元日左素公鄒大系期同劉子參過白雲庵茶話二首》。

  第一首雲:「江樹南開早,唐松東向偏。殷勤懸有待,請組舊行邊。」第二首雲:「箕潁徐生拙,江湖魏子深。南陽憑羽翼,恩澤放山林。」

  按:詩意謂心欲往而時未可,與《章靈賦》同。

  《春盡》三首。

  以上五律。

  《王船山先生年譜》卷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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