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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答龔深父《論語》、《孟子》書


  某啟:黽勉俯從事,不能無勞,略嘗奉書,想己得達。承手筆,知十二娘子侍奉萬福,欣慰可知。所論及異論具曉,然道德性命,其宗一也。道有君子有小人,德有吉有凶,則命有順有逆,性有善有惡,固其理,又何足以疑?伊尹曰:「茲乃不義,習與性成。」出善就惡,謂之性亡,不可謂之性成,則伊尹之言何謂也?召公曰「惟不恭厥德,乃早墜厥命」者,所謂命凶也。命凶者,固自取,然猶謂之命。若小人之自取,或幸而免,不可謂之命,則召公之言何謂也?是古人之以無君子為無道,以無吉德為無德,則去善就惡,謂之性亡,非不可也。雖然,可以謂之無道,而不可謂之道無小人;可謂之無德,而不可以謂德無凶;可以謂之性亡,而不可以謂之性無惡。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言相近之性,以習而相遠,則習不可以不慎,非謂天下之性皆相近而已矣。孔子見南子為有禮,則孔子不可告子路曰「是禮也」,而曰「天厭之」乎?孟子曰:「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若有禮而無權,則何以為孔子?天下之理,固不可以一言盡。君子有時而用禮,故孟子不見諸侯;有時而用權,故孔子可見南子。孔子與蒲人盟而適衛者,將以行法也。不如是,則要盟者得志矣。且有制於人而不得行,則聖人之無可奈何,孔子適衛,非蒲之所能制,則孔子何為而不適衛?蓋適衛然後足以明義,此孔子之所以適衛也。凡此皆略為深甫道之。以深甫之明,何難於答是,而千里以書見及,此固深甫之好問嗜學之無已也。久廢筆墨,言不逮意,幸察。知罷官遂見過,幸甚。然某疲病,恐不能久堪州事,不知還得相見於此否?向秋,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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