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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罷熙河修質孤勝如等寨劄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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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伏見西夏輕狡,屢臣屢叛,為患莫測。昨與延安商量地界,遷延不決,舍歸本國,招之不至。邊人之議,始謂地界自此不可覆議,而坤成賀使,亦當不至矣。今者天誘其衷,使者既已及境,而地界覆議如故,方其未遽告絕,招懷之計猶可複施,此實中國之利也。然臣恐朝廷忽而不慮,不於今日窮究端由,窒其釁隙,必俟邊患既起,而後圖之,則無及矣。臣聞熙河近日創修質孤、勝如二堡,侵奪夏人禦莊良田,又於蘭州以北過河二十裡,議築堡寨,以廣斥候。夏人因此猜貳,不受約束,其怨毒邊吏,不信朝廷,不言可見矣。徒以歲賜至厚,和市至優,是以勉修臣節,其實非德我也。使之稍有便利,豈肯帖然不作過哉。何者,中國既失大信,則夷狄不可複責故也。臣竊惟朝廷之於西夏,棄捐金幣,割裂疆土,一無所愛者,累年於茲矣。而熙河帥臣與其將吏,不原朝廷之心,徼求尺寸之利,妄覬功賞以害國事,深可疾也。頃年熙河築西關城,聲言次築龕穀。鬼章疑懼,遂舉大兵攻擾,一路瘡痍,至今未複。今既城質孤、勝如,其勢必及龕穀。夏人驚疑,正與鬼章事同。由此言之,則曲在熙河,非夏人之罪也。夫蘭州之為患,所從來遠矣。昔先帝分遣諸將入界,李憲當取靈武,畏怯不敢深入,遂以此州塞責。自是以來,築城聚兵,完械積粟,勞費天下,動以千萬為計。議者患之久矣。好事之臣因此講求遺利,以為金城本漢屯田舊地。田極膏腴,水可灌溉,不患無食,患在不耕,不患不耕,患無堡障。凡西關、龕穀、質孤、勝如,與過河築城,皆所以為堡障也。從來熙河遣兵侵耕此地,皆為夏人所殺,況於築堡,致寇無疑。而朝廷恬不為怪,坐視邊釁之啟,深可惜也。夫蘭州不耕,信為遺利矣。若使夏人背叛,則其為患,比之不耕蘭州,何翅百倍!故臣以為朝廷當權利害之輕重,有所取捨。況蘭州頃自邊患稍息,物價漸平,比之用兵之時,何止三分之一。若能忍此勞費,磨以歲月,徐觀間隙,俟夏人微弱,決不敢爭,乃議修築。如此施行,似為得策。臣不知邊臣何苦而為此匆匆也。昔唐明皇欲取吐蕃石堡城,隴右節度使王忠嗣,名將也,以為頓兵堅城,費士數萬,然後可圖,恐所得不酬所失,請厲兵馬待釁取之。帝意不快,忠嗣由此得罪。其後帝使哥舒翰攻拔之,雖開屯田,獲軍實,不為無補,而士卒死亡略盡,皆如忠嗣之言。唐史以為深戒。此則今日之高抬貴手也。若朝廷不用臣言,臣料夏人久必複叛,用兵之後,不免招來,其為勞恥,必甚今日。敵人強梁則畏之,敵人柔伏則陵之,恐非大國之體也。惟陛下留神省察。取進止。 貼黃:臣聞朝廷欲遣孫路以點檢弓箭手為名,因商量熙河界至。臣觀孫路昔在熙河,隨李憲等造作邊事,由此蒙朝廷擢用,深恐路狃習前事,不以夏人逆順利害為心,而妄圖蘭州小利,以失國家大計。伏乞明賜戒敕,若因界至生事,別致夏人失和,勞民蠹國,罪在不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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