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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魯三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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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定公十三年,孔子言於公曰:「臣無藏甲,大夫無百雉之城。」使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於是叔孫氏先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率費人襲公。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宮,孔子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處父以成叛,公圍成,弗克。或曰:「殆哉,孔子之為政也,亦危而難成矣!」孔融曰:「古者王畿千里,寰內不封建諸侯。」曹操疑其論建漸廣,遂殺融。融特言之耳,安能為哉?操以為天子有千里之畿,將不利己,故殺之不旋踵。季氏親逐昭公,公死於外,從公者皆不敢入,雖子家羈亦亡。季氏之忌刻忮害如此,雖地勢不及曹氏,然君臣相猜,蓋不減操也,孔子安能以是時墮其名都而出其藏甲也哉!考于《春秋》,方是時三桓雖若不悅,然莫能違孔子也。以為孔子用事于魯,得政與民,三桓畏之歟?則季桓子之受女樂也,孔子能卻之矣。彼婦之口可以出走,是孔子畏季氏,季氏不畏孔子也。孔子蓋始修其政刑,以俟三桓之隙也哉? 蘇子曰: 此孔子之所以聖也。蓋田氏、六卿不服,則齊、晉無不亡之道;三桓不臣,則魯無可治之理。孔子之用於世,其政無急於此者矣。彼晏嬰者亦知之,曰:「田氏之僭,惟禮可以已之。在禮,家施不及國,大夫不收公利。」齊景公曰:「善哉,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也!」嬰能知之而不能為之,嬰非不賢也,其浩然之氣,以直養而無害,塞乎天地之間者,不及孔、孟也。孔子以羈旅之臣得政朞月,而能舉治世之禮,以律亡國之臣,墮名都,出藏甲,而三桓不疑其害己,此必有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者矣。孔子之聖見於行事,至此為無疑也。嬰之用於齊也,久于孔子,景公之信其臣也,愈於定公,而田氏之禍不少衰,吾是以知孔子之難也。孔子以哀公十六年卒,十四年,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請討之!」吾是以知孔子之欲治列國之君臣,使如《春秋》之法者,至於老且死而不忘也。或曰:「孔子知哀公與三子之必不從,而以禮告也歟?」曰:否,孔子實欲伐齊。孔子既告哀公,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予者半。以魯之眾,加齊之半,可克也。」 此豈禮告而已哉?哀公患三桓之逼,嘗欲以越伐魯而去之。夫以蠻夷伐國,民不予也,皐如、出公之事,斷可見矣,豈若從孔子而伐齊乎?若從孔子而伐齊,則凡所以勝齊之道,孔子任之有餘矣。既克田氏,則魯之公室自張,三桓不治而自服也,此孔子之志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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