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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杜子美杜鵑詩


  南都王誼伯《書江濱驛垣》,謂子美詩曆五季兵火,舛缺離異,雖經其祖父公所理,尚有疑闕者。誼伯謂「西川有杜鵑、東川無杜鵑、涪萬無杜鵑、雲安有杜鵑」,蓋是題下注。斷自「我昔遊錦城」為首句。誼伯誤矣。且子美詩,備諸家體,非必牽合程度侃侃然者也。是篇句落處,凡五杜鵑,豈可以文害辭、辭害意耶?原子美之意,類有所感,托物以發者也。亦六義之比興、《離騷》之法歟?

  按《博物志》,杜鵑生子,寄之他巢,百鳥為飼之。今江東所謂「杜宇曾為蜀帝王,化禽飛去舊城荒」是也。且禽鳥至微,猶知有尊,故子美雲:「重是古帝魂。」

  又雲:「禮若奉至尊。」子美蓋譏當時之刺史,有不禽鳥若也。唐自明皇已後,天步多棘,刺史能造次不忘於君者,可一二數也。嚴武在蜀,雖橫斂刻薄,而實致職以資中原,是「西川有杜鵑」。其不虔王命負固以自抗,擅軍旅,絕貢賦,如杜克遜在梓州,為朝廷西顧憂,是「東川無杜鵑」耳。至於涪、萬、雲安刺史,微不可考,凡其尊君者為有也,懷貳者為無也,不在夫杜鵑之真有無也。誼伯以為來東川,聞杜鵑聲繁而急,乃始疑子美詩跋嚏紙上語,又雲子美不應疊用韻,何耶?子美自我作古,疊用韻,無害於為詩,僕所見如此。誼伯博學強辯,殆必有以折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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