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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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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有斫子般者,貌肅而言莊,言則必稱先王,國人皆以為修潔人也。一日,飲薳啟強家,而沈尹壽、師祁犁與焉。師祁犁與沈尹壽語,語近褻。斫子般怒曰:「若等陷女蠱,若渠略出入穢壞,雖鬼見亦唾也,尚敢揚言俎豆間乎?」眾皆色沮。言未既,有豔姬過門,斫子般起更衣。忽見夫握刀趨甚疾,眾隨之觀,則所追者正斫子般也。初,斫子般通于姬,姬知飲薳啟強家,過而目招之。斫子般將尾而私焉,不虞良人見也。沈尹壽拊膺歎曰:「天下寧複有是耶!天下寧複有是耶!」薳啟強尤之曰:「子何見之晚也!昔紀侯好狙,使狙師教焉。狙師脫土肖人貌飾之,冠九山之冠,衣結霞之衣,躡文鸞之履。升降周旋,人也;拜立坐跪,人也。狙師度可用,進紀侯。紀侯觀之樂,舉觴觴焉。狙飲已,竟跳擲裂冠裳遁去。蓋狙假人貌飾形也,其心狙也,因物則遷爾,子何怪斫子般哉?今之世,假稱先王以文奸言者,衣袂相屬也,子何怪斫子般哉!」君子曰:天之高也,日月之昭也,星辰之遠也,涉天之家鹹得測焉。獨人心之變,堯舜有難知者。觀斫子般之事,可為寒心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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