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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賢母宋夫人墓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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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宋氏,諱秀英,世為蒲圻簪纓家。父諱某,別號俊齋。母某氏。年及笄,歸同縣魏君雲瑞。奉尊章盡道,中外多之。君姑卒,擗踴哭泣,幾欲無生,絕酒肉弗禦者三載。其母沒,亦如之。此夫人能孝也。魏君旅死齊安,夫人瞻望弗及,含泣遣塚子載柩還。或曰:「屍涉江,蛟龍必覆舟,曷若焚骨而遵陸乎?」夫人曰:「焚屍之俗,起羌胡,函夏無是也。棄夫體烈焰中,逆天孰甚焉?」弗聽。尋扶櫬歸。或又曰:「櫬幸歸矣,然不宜入內,陰陽家謂犯大殺,違之不祥。」夫人曰:「吾夫也,使居於外,魂無知則已,設有知,能自安乎?」遽出,擁入中堂,朝夕哭奠,毀瘠弗支。此夫人知禮也。 裡有龔甲,客豪族週一家,勢鴟張甚。龔語周曰:「魏君死,子絕幼且懦,家多良田園,吾善效魏君書,偽為質劑示之,無不得者。」周行其言。夫人怒,令塚子辨于縣官,久不直。夫人撿魏君手書數通為左驗,周雖效魏君書,終不近,事因暴白。此夫人有識也。 夫人寡居久,家益向落,恬然能自安。嘗立諸子於庭,誨之曰:「汝父已逝,獨老身之存。內難未已,而外侮又至,一婦人撐支,寧得幾何?汝兄弟苦學,宜嘗熊膽丸,分陰是競,庶幾有成。若逐牧豬奴嬉戲,則予望孤矣。」諸子因惴惴自修。此夫人善教也。 夫人既老,諸子卓然有立,構新廬以奉之,含飴弄孫,熙熙然自寧。君子謂為苦節之亨。至正庚寅十又二月,忽暈眩僕地,已而起曰:「吾將不久于人世。」命舁棺至,以水實之,恐其有滲漏也。又命懸衣衾於楎椸,有餘悉分之親愛者。除夕,連飲椒觴,談笑自如。明日,乃辛卯歲元旦,夫人出坐堂上,子姓親戚各為壽畢,欣然曰:「我明日將逝,不復與爾輩獻酬矣。為我謝某嫗等,各強食自愛。」至期,沐浴更衣,端坐如平時,呼仲子謂曰:「吾年七十有六,壽亦足矣,雖死何憾!」語畢而逝。其年十一月十五日,權厝魏君墓左,洊卜黃蓋湖東之某山,以洪武某年月日遷葬焉。 夫人之子三人,孟、季皆夭,唯仲子觀顯任,近自蘇州守擢參知四川行省政事。尋以蘇為劇郡,詔還舊職。孫男、曾孫男,皆濟濟滿庭,其名皆見濂所撰魏君墓銘,茲不書。 濂聞死生之際,最人之所難,雖平日號知道者,未免顛倒而錯繆。如夫人者,乃能炯炯不亂於垂絕之時,非其所養之醇確,所見之高明,得臻爾邪?宜其著於群行,有大異於人也。嗚呼賢哉!濂也不敏,與夫人之子觀游,視夫人猶母,而又同出於子姓,墓文之屬,不於濂是托,將安之乎?濂因采狀中所列,序而銘之。銘曰: 伊夫人,世簪纓。秉純愨,絕驕矜。 奉尊章,竭敬誠。協人紀,則天經。 夫君亡,涕泗零。犯長江,揭舟旌。 蛟龍避,波濤平。置柩車,奠兩楹。 遏群訛,聳眾聽。孰鴟張,作梟鳴。 侵吾疆,蝕我坰。辨質劑,白狂醒。 外難弭,內教興。丸熊膽,稽汗青。 成令胤,佐明廷。享修祐,至高齡。 齊物我,一死生。忽坐亡,遽遺形。 伊夫人,眾德並。勒貞石,揚休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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