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宋濂 > 宋濂文集3 | 上頁 下頁 |
| 沈祥墓碣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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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同安沈府君墓碣銘並序 考功主事沈彰,服衰經踵門拜且泣曰:彰幸生盛際,忝被官使。私竊自念,先府君之年僅五十又二爾。忠孝之道不可以兼致,驅馳王事二、三春秋,方敢納祿而歸,以竭烏鳥之私情。孰意上天不佑,而府君以洪武五年十二月二十日棄我諸孤。閱三月訃至,擗踴攀號,無所逮及。即上其事中書,授法比持服。將不遠四千里南還,蔔某月日奉柩車窆于同安西山之阡,在蓮花鞠花兩峰之間。又複自念,府君死矣,而先德不可死者,亙百世猶一日也。苟不圖文顯刻,以昭示後人,不孝愈大焉。敢持奉常贊禮黃仁狀前事以請,唯先生畀矜之。濂不敢辭,謹按狀: 府君諱祥,字遂初,姓沈氏。其先光之固始人,唐末之亂,有諱某者,始遷于莆陽。圖譜厄于兵燹,莫紀其世次。曾大父某。祖澤民。父善夫,娶張氏。既生府君,而來主泉之永春簿,遂再徙於泉城。及府君之長,又三遷于同安。上官才之,薦為縣之際留倉使,非其所好也。府君事父母盡孝,視於無形,聽於無聲,唯恐有毫髮咈其意。至正甲午,大盜起安溪,鄉民皆風雨散去。府君負母夫人,避海中嘉禾島。盜躡其後,府君為盜所掠,幸以計脫,而夫人不知所適。府君蒼黃冒賊鋒求之,晝夜呼號,不飲食者三日,始獲見岩穴中。母子相抱持,悲喜交集。時夫人春秋高,且有疾,府君欲渡海回翔風鄉以居。裝橐既於盜手,其計無從出,乃質其子彰于鄭氏,獲錢千緡,為買舟之資。暨還一月餘,始往贖彰以歸。府君伯仲者亡,季夭。府君事兄起宗如其父,泉布羞服之屬,凡有所需,輒上之。風簷月牖,時相與嘯歌,杯觴淋漓,幾杖昵比。數日不聚首,中心欿然不怡。 先是,主簿君歿,葬泉之南門外。後九年,夫人亦卒。烽火連綿,權厝主簿君墓側。及是,兄複歿。府君匍匐往泉城,畢棺斂之禮,乃歸同安,擇地於海山之陽,欲迎夫人之樞藏焉。已而潸然出涕曰:「吾父母生則同室,死則異穴乎?吾兄父母之所遺,魂魄或有知,其能獨處異鄉乎?」於是甓三竁而共埋之。當主簿君居莆陽,資產頗豐。府君悉讓與群從兄弟,錙銖無所覬,而別樹家于同安。其遇甥福全,尤盡恩意,南安腴田以畝計者七十有五,悉以畀之,無靳色。莆陽宗黨有來謁者,必倒屣迎館,翕翕煦煦,唯恐弗之留。暨別去,複饋焉。閭井知府君之行,交口稱之曰「良士、良士」雲。 府君當元之季,知世將亂,具隱者之服,深蟄不出,自號之曰「廛隱」。高人韻士或來即之,相與賦詩以為樂,視世之聲焰熏灼者若將浼焉。娶傅氏,生三男子,長即彰,通詩訓故學,較藝福建鄉闈,取第十一名文解。有司貢至京師,會朝廷需賢之急,不俟會試南宮,選入吏部,為考功主事,階承事郎。次曰寬,次曰英。嗚呼,傳有之:「孝悌者,天下之大順也。」人之行義,有重於斯二者乎?推而為忠,為信,為有別,其有不自茲者乎?君子之學,能植乎其大者,豈不為厚倫重本之勸乎?然則府君之行,其可銘以。銘曰: 猗若人,行之臧。撫上下,協圓方。 丁時艱,寇搶攘。念我母,情□傷。 日號呼,走遑遑。盻白雲,涕沾裳。 既觀止,色斯康。奉厥兄,篤天常。 儐籩豆,釃酒漿。和孺樂,日洋洋。 惟孝弟,善之綱。勖後昆,矢不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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