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贈虎髯生詩

贈虎髯生詩

　　至正壬辰春，勾乘張辰謂餘曰，虎髯生者，白鳳山中人也，吳姓鉞名，頰有髯，類虎髯，人爭稱為虎髯生生。自幼有大志，讀書不為章句，大義通而已，作詩出奇語驚人。至壯，氣愈高岸，忽無所憚，不事事，與世多不合，常慕古豪傑為人，遇邑中大繇役，陰以兵法部勒，見高山大澤，便指畫為捍禦之規。鄉里小兒眾相揶揄之。先達士則曰此固狂生，可進有為者也。然以禮自守，為順子為悌弟，悉無慚色，尤善近師友，道在是，不復計其年之崇卑，便折節相尊事，以故士類稍歸之。時中原兵動，東郡李侯辟為行軍司馬，使者凡再返。生送使者曰，為予謝李將軍，方天下多故，莫府得十倍才功猶半之，我素疏，加以闇劣，即偕使者去，無益萬分豪，幸勿複來，明當入深山矣。無幾，有言生於行丞相府，丞相屬以徼巡之職，且召與語，生自度丞相決不用其言，乃不受，更制竹皮冠服大布衣以自隱。暇日，窣窣然行松風中，遇酒輒飲，飲少亦醉，醉便擊節自歌人，莫識其所存何如也，辰既為之傳，生聞先生以文章名，欲求一詩以自張，幸勿為生靳。予笑謂辰曰，有是哉？雖然，辰不妄人也，其言良信，援毫賦《虎髯生詩》。詩曰：

　　虎髯生，鐵鑄形，金鑄聲，雙睛閃爍如怒鷹。
　　東飛欲盡三韓地，西飛要絕康居城。
　　刺刺論世事，滿口吐甲兵。
　　於焉栫長圖，于焉建交營。
　　地聯大牙霜月苦，天控虎口䨧雲冥。
　　若笑我言狂，我醉勿複醒。
　　十萬生靈定齏粉，夜半鬼燐燒空青。
　　南方大諸侯，聞之心膽驚。
　　便遣使者持弓旌，招之至麾下泄此氣崢嶸。
　　生出謝使者，人言慎勿聽。
　　逃入積翠巢崚嶒，身衣鹿皮明，首冠竹籜撐，窣窣起向松風行。
　　虎髯生，狂似李，粗似彭，何不執取紅氂丈二槍（葉），搴旗斬將聲谹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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