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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太初雜文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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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元二年作〕 天下之不尚儒久矣。今世之士大夫,發言必自稱曰「儒」,儒者果何如哉?高冠博帶廣袂之衣,謂之儒耶?執簡伏冊,呻吟不息,謂之儒耶?又況點墨濡翰,織制綺組之文以稱儒,亦遠矣。舍此勿言。至於西漢之公孫丞相、蕭望之、張禹、孔光,東漢之歐陽歙、張酺、胡廣,世之所謂大儒,果足以充儒之名乎?魯人顏太初,字醇之,常憤其然,讀先王之書,不治章句,必求其理而己矣。既得其理,不徒誦之以誇誑於人,必也蹈而行之,在其身與鄉党,無餘於其外則不光,不光先王之道猶翳如也。乃求天下國家政理風俗之得失,為詩歌洎文以宣暢之。 景祐初,青州牧有以荒滛放蕩為事,慕嵇康、阮籍之為人。當時四方士大夫樂其無名教之拘,翕然效之,寖以成風。太初惡其為大亂風俗之本,作東州逸黨詩以刺之。詩遂上聞,天子亟治牧罪。又有鄆州牧,怒屬令之清直與已異者,誣以罪,榜掠死獄中,妻子弱不能自訴。太初素與令善,憐其冤死,作哭友人詩,牧亦坐是廢。于時或薦太初博學有文,詔用為國子監直講。會有禦史素不善太初者,上言「太初狂狷,不可任學官。」詔即行,所至改除河中府臨晉主簿。太初為人實寬良有治行,非狂人也。自臨晉改應天府戶曹,掌南京學,卒于睢陽。舊制,判、司、簿、尉四者無殿負,例為令錄,雖愚懦昏耄無所取者,積以年數必得之。而太初才識如此,舉進士解褐近十年,卒不得脫判司簿尉之列以終身,死時蓋年四十餘。 噫!天喪儒者,使必至於大壞乎?將犬吠所怪,楘楘者必見鋤也,何其仕與壽兩窮如此!世人見太初官職不能動人,又其文多指訐,有疵病者所惡聞,雖得其文,不甚重之,故所棄失居多。餘止得其兩卷,在同州又得其所為題名記,今集而序之。前世之士,身不顯于時,而言立於後世者多矣。太初雖賤而夭,其文豈必不傳?異日有見之者,觀其後車詩,則不忘鑒戒矣;觀其逸黨詩,則禮義不壞矣;觀其哭友人詩,則酷吏愧心矣;觀其同州題名記,則守長知弊政矣;觀其望仙驛記,則守長不事廚傳矣。由是言之,為益豈不厚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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