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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州真如院法堂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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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歲夏四月,有僧清辨踵門來告曰:「清辨,秀州真如草堂僧也。真如故有堂,庳狹不足以庥學者。清辨與同術惠宗治而新之,今高顯矣。願得子之文刻諸石,以諗來者。」光謝曰:「光文不足以辱石刻,加平生不習佛書,不知所以雲者,師其請諸他人。」曰:「他人,清辨所不敢請也,故維子之歸,而子又何辭?」光固辭不獲,乃言曰:「師之為是堂也,其志何如?」曰:「清辨之為是堂也,屬堂中之人而告之曰:『二三子苟能究明吾佛之書,為人講解者,吾且南鄉坐而師之。審或不能,則將取于四方之能者』。皆伏謝不能。然後相率抵精嚴寺,迎沙門道歡而師之。又屬其徒而告之曰:『凡我二三子,肇自今以及於後,相與協力同志,堂圯則扶之,師缺則補之,以至於金石可弊,山淵可平,而講肄之聲不可絕也』。」光曰:「師之志則美矣。抑光雖不習佛書,亦嘗剽聞佛之為人矣。」 夫佛蓋西域之賢者。其為人也,清儉而寡欲,慈惠而愛物,故服弊補之衣,食蔬糲之食,岩居壄處,斥妻屏子,所以自奉甚約而憚於煩人也。雖草木蟲魚,不敢妄殺,蓋欲與物並生而不相害也。凡此之道,皆以涓潔其身,不為物累,蓋中國于陵子仲、焦先之徒近之矣。夫聖人之德周,賢者之德偏。周者無不覆,而末流之人猶不免棄本而背原,況其偏者乎?故後世之為佛書者,日遠而日訛,莫不侈大其師之言,而附益之以淫怪誣罔之辭,以駭俗人而取世資,厚自豐殖,不知厭極。故一衣之費或百金,不若綺紈之為愈;一飯之直或萬錢,不若膾炙之為省也。高堂巨室,以自奉養,佛之志豈如是哉?天下事佛者莫不然,而吳人為甚。師之為是堂,將以明佛之道也。是必深思于本原,而勿放蕩於末流,則治斯堂之為益也,豈其細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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