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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袁君陳秀才避師名書


  秀才足下:

  僕避師名久矣。往在京都,後學之士到僕門,日或數十人,僕不敢虛其來意,有長必出之,有不至必惎之。雖若是,當時無師弟子之說。其所不樂為者,非以師為非,弟子為罪也。有兩事,故不能:自視以為不足為,一也;世久無師弟子,決為之,且見非,且見罪,懼而不為,二也。其大說具《答韋中立書》,今以往,可觀之。

  秀才貌甚堅,辭甚強,僕自始覿,固奇秀才,及見兩文,愈益奇。雖在京都,日數十人到門者,誰出秀才右耶?前已必秀才可為成人,僕之心固虛矣,又何鯤鵬互鄉於尺牘哉!秋風益高,暑氣益衰,可偶居卒談。秀才時見諮,僕有諸內者,不敢愛惜。

  大都文以行為本,在先誠其中。其外者當先讀六經,次《論語》、孟軻書,皆經言。《左氏》、《國語》、莊周、屈原之辭,稍採取之,穀梁子、太史公甚峻潔,可以出入,余書俟文成,異日討也。其歸在不出孔子,此其古人賢士所懍懍者。求孔子之道,不於異書。秀才志于道,慎匆怪、勿雜、勿務速顯。道苟成,則勃然爾,久則蔚然爾。源而流者,歲旱不涸,蓄穀者不病凶年,蓄珠玉者不虞殍死矣。然則成而久者,其術可見。雖孔子在,為秀才計,未必過此。不具。

  宗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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