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翼人影無雙 | 上頁 下頁
六一


  意欲殺一個是一個。念頭一轉,忙用全力揮動雙掌,將朱、張二賊驚退,追縱過去,瞥見老賊正朝鐵笛子猛下毒手,人已縱起,一聲清叱,跟蹤縱過,老賊業已喪命下落。無奈去勢太猛,人已縱起,相隔身後二賊又遠,心神一分,竟被二賊乘機逃走。等到三人會合,房上那賊已被打死,文嬰,南曼跟蹤越房追出,外面一片漆黑,已無蹤影。料知二賊輕功甚高,追他不上,鐵笛子又在連聲呼哨,催其回轉,二女趕往一看,賊徒死傷殆盡,剩下兩個和一個輕傷的隨同舊日廟中道士正在跪地哀求,便同上前,一面向舊人間明全廟人數,由鐵笛子分別詢問,二女各自帶了幾個舊人分途去往廟後搜索,一面又由鐵笛子發令,搜集財物,準備遣散廟中徒眾,並將死屍打掃乾淨,運往後殿密室之中,放出內裡婦女,放火焚燒,作為睡夢之中失火燒死,以免連累善良。

  幾個小道士正往後面傳來,被文嬰聽見,想起方才那人之言,忙即趕回,後面兩個老香火也自帶到,問明人數不差。正對鐵笛子說起前言,忽聽房上有人喊道:「三位兄姊請快起身,我們前途相見再說詳情,這裡的事已有準備,比鐵兄所說似乎還要穩妥,並且放火也還不到時候,我們想激怒賊頭陀,以便將那身後兩個惡賊引將出來,乘機為沿海良民除一大害。昔年華家嶺那個形同鬼怪的黑衣惡賊便是此賊師叔,鐵兄想也知道,此時不與三位面見雖有一點原因,一半還是恐怕耽擱時候,起身越快越好,連你們方才所救的人都由我們代辦。包裹就在對面房脊之後,已代取來,可惜往返耽擱,朱、張二賊竟被漏網。前途野豬岡有兩老賊,不可被其看破,日後再行領教,請快走吧。」

  鐵笛子一聽對方江南口音,料知不是外人,人家這等說法必有深意,不便勉強見面,只得同了二女拱手笑答:「我們三人幸蒙二位兄台大力相助,少去許多麻煩,又蒙指教,十分感謝。謹遵台命,一切費心偏勞,前途再行領教,我們暫且告辭了。」

  說罷,只見對房兩人把手一拱,道聲「再見」,人便隱往房後,只得縱上側面房頂,一看衣包果在那裡,又朝對房拱手謝別,同往廟外縱落。兩頭一看,四面都是靜悄悄的,因守那兩人的話,也未往見陳二娘母子,各自連夜上路,朝前趕去。

  因先逃走兩賊均頗厲害,不知逃往何方,惟恐狹路相逢,黑地裡受人暗算,特意把人分開,做品字形往前急馳,穿鎮而過,一路施展輕功,話都不說一句。因在陳家吃飽,又當在黑夜之間,和初起身時一樣不怕被人撞見。開頭還留神那兩個逃賊,等到一口氣趕出四十多裡,野豬岡賊巢業已馳過,當地鐵笛子以前原曾到過,為了地勢較高,兩次災荒均未受害,表面看去人們還能生活,不知內中伏有兩個兇險人物,做法也和孫莊差不許多,外人看不大出,路過匆匆,也未在意。這時因聽先遇兩人指點,雖已不想多事,藝高人膽大,特意舍了官道改走小路,繞往莊側高崖之上窺探,見莊中燈火通明,鑼鼓喧天,似在搭台唱戲,十分熱鬧。略微觀察形勢,以為將來之計,並未停留,就此離去。

  下面賊黨已早得信,因是為首老賊的生日,正在張燈結綵,大舉慶祝。為防三人萬一半夜起身,又料來人不知他的底細,必由官道大路走過,還特意派了兩起賊黨一起埋伏在官道旁邊小鎮之上,另一起腳快得力的同黨隨同方才報信賊徒順大路往岳王廟側面迎去,如遇三人立發信號,一面動手,將其誘往賊巢,群起夾攻。如其不遇,便與岳王廟群賊會合,相機行事。因見時光還早,賊徒又貪看戲文,耽擱了些時。起身不久,三人起身不遠便因求快改走小徑,本意是恐直走大道,到了離莊數裡的村鎮之上多繞一段山路,並無別念,經此一來恰巧錯過,賊徒不曾遇見。

  老賊朱洪亮因左膀受傷,又恐敵人乘勝追趕,先避往附近民家買了一些吃的才同起身,登高窺探,廟後正在火起,老賊凶狡多疑,算計敵人快要起身,賊巢己被火燒,忙同上路。因走時曾見火起,以為敵人尚在後面,廟在來路兩三裡外,先既不曾追來,落後必遠,也許敵人還在來路鎮上寄宿都不一定,便把腳步稍微放慢。當地岡巒起伏,數十裡內只此一條大道,另外雖有一條小徑通往賊巢,老賊父子卻未走過。

  正順大路前進,忽與派去的幾個賊黨相遇,越料敵人宿在鎮上,沒有起身,否則必已撞見。那幾個賊黨本領不弱,氣盛驕敵,心疑三人也許是在老賊後面,想要迎去,否則便往鎮上行刺。老賊既知去也送死,但想借此激怒為首兩老賊,並作萬一成功之想,自己卻推事前不知令師生日,好在敵人決逃不過我們手裡,準備先往拜夀,見了你們師父頭領,商量之後再行下手,說罷自往莊中趕去。賊黨為老賊兩面話所愚,自往前面送死不提。

  三人這一無心錯過,卻少去了許多麻煩,看了一陣便同起身。又走出一段,文嬰笑問:「沿途山高穀深,景物荒涼,我們這等走法雖不會遇見賊黨,那只黑雕自和我們分手一直不曾再見,莫要走單受人暗算,或是尋不到我們老在高空中飛翔。這樣冷天,豈不討厭?」

  南曼笑說:「此雕目光最強,性又靈慧,跟隨我們多年,從未失散。此去道路雖有更改,方向相同,就算中途尋找不到,也必回山相待。何況看前日夜裡小師叔那麼愛它,並命我們轉告黑雕聽他的話,今已兩日未見,如我料得不差。也許小師叔年輕好奇,想帶它去辦什事呢。文妹只管放心,包你不會被人暗算。也許天色一明,我們穿山而過時就要與之相遇呢。」

  說過也就放開,天色也在濃霧之中漸漸明朗起來。

  三人先在曉霧中行走不曾留意,等到霧散之後,才知日色已高,來路兩起小山村均因霧重不當道旁因而錯過,天已不早,長路奔馳,一直不曾停歇,均覺有點饑疲。一算程途,這一段山路最險,至少還要走七十裡山路才有人家,乃沿途最窮苦難走的一條野徑,依了文嬰想要回去,南曼笑說:「我們在外奔走,趕過尖站乃是常事,都是鐵兄心急回山,定要走這一條山路,以防多生枝節,才有此事。來路山村相隔已遠,較近的一處還隔著一條山溝,至多能夠燒點熱水,何苦多此往返?」

  說時,文嬰老惦記著那只黑雕,不時向空眺望,均無蹤影。

  正在且談且走,忽然瞥見前途現出大片寒林平野,上面高空中有一黑點移動,心中一喜,連鐵、南二人也都當是黑雕尋來,只不知怎會抄出前面這遠,天明了好些時竟未發現,方想:「一路飛馳,不曾停歇,小師叔起身更後,途中斷無不眠不休之理,如何反倒趕向前面?」

  以為對方另有要事,命黑雕往辦,人卻未去,事完飛回來此迎接,心方一動。忽然看出那黑點飛翔前面高空之中,相隔又高又遠,二女因均盼它飛回相見,心中高興,已連發了好幾次信號,照理雕飛迅速,目力又強,老遠便能望見,接到主人信號斷無不來之理,誰知睬都不睬,竟如未見,橫空而渡,越飛越遠,轉眼沒人青冥杏雹之中。恰有一片白雲在碧空晴陽之中飛過,將目光擋住,雲過再看業已無蹤。

  三人均覺奇怪,文嬰當是空中飛過的老鷹之類,南曼說:「如是尋常老鷹決不會飛得這高這遠,我們目力多好也看不見,休說別的烏沒有這大,也飛不到這高,它連形態飛法都和我們黑雕一樣,否則也不至於認定是它了。這真奇怪,聽恩師說,昔年那只老天山鷹早被好友借往海外,便我入門較久也未見過,文妹下山時並未聽說,斷無突然飛來恰巧相遇之理。如說那是我們黑雕,方才看出它往橫飛,曾發緊急信號,命其下降,它連理都不理,自顧自橫空穿雲而渡,就算奉了小師叔之命身有要事,照它平日和我們一路情形,二位師長還可作主,否則接到我們信號便是下面多麼兇險,也必先飛下來無疑。別的鳥沒有它大,像它那樣的大鳥從未見過,我決不會看錯。此鳥飛得太高,只見毛色,未看出它目光,至於形態大小、飛行之勢無一不與黑雕相同,偏不是它,豈非奇怪?」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