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天山飛俠 | 上頁 下頁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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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春正看之間,猛覺眼前一暗,一股絕大吸力似要將人吸走,趕即後退,再往外看,寶光映處,面前全空,洞壁已然不見,嚇得驚魂皆顫。又發現光層中二妖道滿面悲憤之容,一手挽訣,一手指著自己這面,嘴皮亂動,正往橫裡移來。知道身形已現,不論是風是人,均是殺星,反正難活,只有一拼,如能僥倖連妖道除去,豈不代五老去了兩個強敵?不由雄心陡起,便把握珠的手取出。因想小小一珠,難道真有這大威力?不覺將手伸開想看。忽見二妖道朝著自己不住狂呼手搖,為巨震繁喧所亂,一字不聞,看去似甚情急,楊笠子更帶哀求之容,往身前掙扎愈急。方想莫非二妖道想與自己連合不成?心念才動,因朱、楊二人猛力前掙,四圍風柱失了平均,排蕩擠壓更甚於前,一面發出極猛烈的軋軋之聲,似要衝蕩爆發情景,那未成形的黑風又在推波助瀾,一路急湧過來,相隔不過數丈,眼看便要往洞前卷到。先前受過虛驚,人差一點沒被黑風卷去,知道厲害。當時情急心悸,不假思索,揚手便把陰雷朝前打去。 百忙中瞥見光層中妖人四手齊搖,面色慘變,知有原故,陰雷已化為一團碧螢般的流光飛出,黑風也自卷到面前,隨同妖道掙扎旋轉的風柱,也正由側面移來,相去不足三丈,全洞也似大樹經風一般,正在連連搖撼,一片崩石墜裂之聲起自身後。情知不妙,剛剛咬牙,橫心待斃,就這眨眼工夫,陰雷已由滾滾黑風中穿出,打向風柱之上。當時只覺眼前碧光電光奇亮耀目,同時又是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震,全洞立即崩塌,身上連中了好幾下重的,腳底一軟,耳鳴目眩中,似見洞外大小風柱爆發激射,黑煙白霧宛如驚濤駭浪突然崩落,整座冰壁環崖一齊震裂倒塌、齊向當中地面壓到,青紅色的寶光夾著無數血焰紅光紛飛雨射,也未及看清二妖道的形影,人已往下陷落,上面洞頂也自倒塌,當頭下壓。情知不妙,剛急喊得一聲「二位賢弟」,底下話未出口,猛覺頭上受了一下重擊,立即暈死過去。 待了些時,凍醒過來,聞得耳旁有人急喚「師兄」,忙睜眼一看,正是丁、梁二人。丁良手中劍已拔出,劍光強烈,照得兩丈以內甚是清晰,同伏身側,正在大聲呼喚。記得先前崖崩地震,頭受重擊,陷入地底,可是身側不見一點碎石沙礫。那地方從未到過,環身左右,大小晶柱矗列如林,吃劍光一映,流光散綺,幻為麗彩,耀眼欲花,回憶前情,直似一場噩夢,連忙應聲躍起,覺著周身到處痛酸,用手一摸,頭上腫起一個大包,背腿等處也受了好幾處硬傷,但不甚重,仍能行動。 一問前情,才知丁、梁二人見洞壁為黑風卷走,難於隱跡,方自愁思,忽見朱、楊二人朝著自己這面搖手急叫,意似求助,知在山中見過,必被認出,但是一行三人均無法力,怎會有這求援情景?不料柳春突然揚手,陰雷爆發,大片碧光迸射,風柱立被擊散,往四外激卷上去,聲勢較前更猛十倍。朱、楊二人護身寶光,吃新擊碎的風柱只一排蕩,便自震散,本就難幹活命,又吃陰雷擊中了兩下。不知怎的,神火筒也在此時發生巨震爆裂,霹靂連聲,二人全身震碎,再吃黑風一卷,連同新爆發的大片烈火,全數往上卷走,火光一閃即滅,人也無蹤。寶光震散以後也是略閃即隱,只剩陰雷碧光還自連珠爆發。 二人立在洞角,先未陷落,看得畢真。不料外面山崩地震,洞內地層也自下陷,偶一側顧,瞥見柳春陷入地底,當頭一片洞頂同時倒塌,正往柳春頭上壓下。丁良一著急,不問青紅皂白,縱身往前撲救。四明知道這樣平白送命,幹事無補,百忙中剛伸手將他強行拉住,欲待地震過去再作打算,誰知柳春立處地層一隱,洞角一帶也連帶下陷,方覺腳底一軟,人往下沉,身後一片洞壁已貼著二人脊背倒壓下來,隨同墜入地底暈死過去。過了好些時候,忽然同時回醒,一摸身上,只背腿等處略受磕傷,並無妨害。 當地頗似一條形似甬道的洞徑,一頭是個斜坡,地上堆著不少砂礫碎石,大石塊卻未見。相隔上面頗高,四壁滿是新震裂的縫隙,上面似有大石蓋住多半,隱隱透見灰濛濛的光影,近頂缺口有好幾個,後來認出上面乃是來路,當地便是石穴寒潮發生之地,因先前小洞緊傍石穴,本不相通,地震之後形勢變易,震出幾條裂口,與右穴洞徑相通,二人陷落時恰好墜入洞中,山石堅厚,地皆石質,一時受震倒塌,裂口不大,洞壁自後下壓,吃裂口擋住,不曾壓向身上,因而得生。 二人驚魂乍定,覺著柳春陷落時,洞頂似未壓中頭上,人已入地,當時雖未看清,彼此情景相同,想必命也保住,喊了兩聲未應,覺著又冷又餓,雖是風穴深處,那冷卻比初經寒潮時好得多,再一用功,便自和暖。四明服過禦寒靈丹,更加無事,餓卻難當,糧袋寶劍幸未失落,只得取些出來,胡亂吃些,邊吃邊找,行進十來丈,地勢仍是向前傾斜,到處都有大小晶柱遇上,先當是石鐘乳,隔著皮套一摸,奇寒浸骨,方辨出寒潮精氣結成的冰柱。洞中昏黑,全憑著這些五光十色的冰柱在暗中閃光,依稀可以辨路。惟恐有失,丁良試拔新得寶劍,竟煥奇光,遠射十步以外,比初到手光更精強,立即用以照路,又進數丈。方想柳春下落不會這遠,連喚無應,遍尋無跡,多半不妙,好生焦急,想往回找。四明見他悲急歎氣,力說:「老少主人妙算前知,既看重柳兄,決可無妨。先前形勢那等凶危,我獨不急,便由自信之故。」 丁良聞言心雖略寬,終是難過,正商量重往回路細找,忽見劍光照處,左洞壁間似有一條裂口,心疑人由此口下落,忙趕過去用劍光照看,那裂口比自己落處更要彎曲傾斜,劍光只照出三數丈便吃擋住。再一回顧,柳春僵臥在裂口對面相隔三丈一根冰柱之下,伸手一摸,通體冰涼,胸頭猶有餘溫,知是緊貼冰柱上臥之故,忙即移向空地,用內家按摩之法施救,一面同聲呼喚,經了好一會方始救轉。料知此行先後歷時不少,必已餓極,一問果然,重又陪同吃飽,略一商計,便同前進。因不甚冷,先還拿不准是否右洞,後見洞徑寬大,冰柱如林,滿壁霜粒,奇冷難近,地形老是向前斜傾,又深又長,先前小洞隔壁又正是右洞,估計不差,益發賈勇前探,穿行冰柱林中約有十裡之遙。 三人不知歷時已是三日,所遇雖險,般般湊巧,此時恰是寒潮出淨,又當陰極陽生,全月中寒潮最弱之時,並且這次黑風勢最猛烈,先吃朱、楊二人妄施法術法寶,相持震盪,郁怒莫宣,並被最猛烈的陰雷一擊,風母由此震裂,兩座風穴同被震塌,風穴更甚。事完不久,巨變爆發,二穴真氣全泄,地穴也自封閉,永絕後患,已然因禍得福。又走不遠,前面忽現出一個六角形的暗洞,人未近前便覺寒氣甚重,與初入穴口情景相似,語聲也低了許多,非大聲急呼難於聽見。來路本是一個地勢傾斜、上下冰柱棋布星羅的深長冰洞,由離穴口裡許,地勢逐漸往中心收縮,收到盡頭,成一丈許大的深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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