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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萬山笑道:「此鏢多年不用,爹爹恐兄弟膽大,山中遇險,贈了七枝,上面雖有昔年標記,話早教好,就被外人發現也不妨事。」

  薑飛笑道:「原來此是老漢昔年成名之物,這就莫怪了。旺子今日樹此強敵,以後真要隨時留意呢。」

  萬芳氣道:「這野種小黑鬼,莫非真不要臉。方才我問他八年前所發狂言還未做到,如何又要與一小孩結仇,動不動便說用他那雙腳爪把人活活撕裂,真個無恥該死,我決容他不得!旺子不必在意,日內我就尋他,是好的,先把我夫妻這兩個仇人撕裂再說。」

  鐵笛子笑道:「師妹何必和野種一般見識。旺子也實膽大無知,以後不奉師命不許隨便出手。今日雖和這野種結仇,這廝向來自大,師妹方才的話雖未說完他便先逃,光棍一點就透,在未和我們交手以前,決不至於單尋旺子作對。我先還打算叫旺子獨居玉泉崖山洞,你們二位一來我已變計,他雖無須隨同出敵,除卻動手那天,早晚都有人和他一起,不足為慮。倒是他昨日吃了一點苦頭,一夜未睡,我們三人索性換了裝束,把形貌變過,去往王家暢飲幾杯,午後我再出去一趟,讓旺子睡上半日,等我回來再打主意離開此地,就便試試對頭如有人來,能否看出我們形跡,師妹你說可好?」

  萬芳笑道:「師兄如何專問我一人?我已半老的人,莫非還是當年愛好看的脾氣,怕你把我變成醜八怪麼?自從那年用了你的易容丸少卻許多煩擾,你二弟童心未退,恨不能每次出門都變一個樣子,一點不知愛惜。本已剩下不多,去年我們分手之後,沈大哥又尋了來,他向來不肯用這東西的人,為了一事不便露他本來形貌,剩下一點全被討去,我們沒有用的,才現本來面目,並非得已。這次尋你,一半為的是討藥,後聽傳言蘇、李二賊公然到處聲言要和師兄拼命,又由土人口中問出你的蹤跡,方始連夜趕來。以前兩次相遇都在山中,故沒有用,哪是怕難看呢。」

  薑飛笑道:「你弟妹說我童心未退,她也五十二三歲的人,還是當年天真,每次出門用藥最多。有一次還裝成一個麻子,再加上白癜風,朋友相遇全認不出,多半笑得肚痛。她還得意非常,隔兩三天變一副醜態,卻專說我一人。」

  萬芳嗔道:「我最恨你無論見了什人,老是把嫂子弟妹掛在口上,哪怕多年老友也改不掉,好像不這樣說,人家便忘記我是你的老婆,特為提醒似的。我們師長都有極深淵源,雖不同師,無異同門,你更是我們的老大哥,又是先進師兄,至交至友,對你叫我師妹多麼大方,為要一句一個弟妹,平日口口聲聲男女一樣,對我尊重,說起話來我仿佛成了他一人所有,莫非那藥他就沒有糟蹋?」

  旺子見二人生得那麼年輕俊美,爭論起來更和平常小夫妻拌嘴一樣,及聽年已五旬以外,方自驚奇。鐵笛子已哈哈笑道:「你兩夫妻年已半百,如何還是當年新婚不久情景?看你們這樣親密,我這一生未享家庭之樂的人真羡慕極了,閒話少說,我這次易容丸帶得最多,並還各式皆備,照我方法,什麼醜態都變得出,只要像你們這樣好看辦不到罷了。被小黑鬼一鬧,酒菜一點未用,索性送到對面去吃,換了容貌過去,作為酒客方便得多。」

  萬山在旁忙起應諾,端了先送來的酒菜,先往對面走去。

  鐵笛子隨由腰間解下一個革囊,倒出二三十個小鐵匣,內裡放有各式各色大小丹丸,外面注明用法,令旺子取來清水,各取一粒,分別用小杯裝上,加水化開,取出毛筆,照著姜、萬二人心意塗向臉上。鐵笛子再從頭頸底下拈著一點薄皮往上一揭,先現出本來面目,也將藥水塗上。旺子這才看出師父面上蒙有一片薄皮,那面具其薄如紙,不知何物所制,非但巧奪天工,竟連五官七竅一齊蒙住,一直套向頭頸,連眼皮都是嚴絲合縫,不是眼見說也不信。再看師父本相,仍是貌不驚人,只是圓臉變成長方,眉毛口鼻好些不同,就這樣一層薄皮簡直把人變作兩副形貌,決不相同。因聽師父說,化裝容易,只這副特製面具難戴,要費許多時候,格外細心,才不致被人看出。並說,這類面具共有好幾副,有的還生著一部絡腮鬍子,顏色也各不同。

  正聽得有趣,意欲一試,沒敢出口,忽聽身後笑聲,回頭一看,不禁驚奇,忍不住也笑將起來。原來就這一會功夫,薑飛變成一個滿臉皺紋、生有酒痣的老頭,頭髮也被染成花白,看去不過年老,還不怎樣。萬芳卻被變成一個中年醜婦,臉上紫一塊,黑一塊,一雙妙目也成了一大一小,面上還生看好些瘰鬁,除一口皓齒未變外,人已醜怪到了極點,無論如何想不到這便是方才一個容光照人的美婦。再看師父藥塗得並不多,輕輕幾筆人卻大為改變,不是二人貌醜,如非親眼得見決認不出。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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