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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鬼哄森林李英瓊飛劍斬妖人 春藏魔窟朱矮叟無心得異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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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禦劍飛行,偏偏遇見他誓不兩立的對頭華山烈火禿驢,知道難以回避。急忙按住劍光下去,先將女孩藏好,以免萬一不幸,玉石俱焚。誰想下去一看,那個所在正是莽蒼山,只有一座破廟,他便帶那女孩往廟中走去。當時發現那廟中妖氣甚重,後殿上停了四具棺木,知是已成形的僵屍。欲待另覓善地,已來不及。只得將那女孩帶到鐘鼓樓上面,匆匆囑咐了幾句話,忙駕劍光升起空中,便遇見烈火禿驢同滇西毒龍尊者的師弟史南溪追來。即使一個烈火祖師已夠他對付,何況又加上一個究凶極惡的史南溪,才一交手,便被人家將他的劍光絞斷。 幸喜他從陰素棠那裡學會了五鬼隱形遁,急忙駕遁逃走,一隻左臂已被烈火祖師斬斷,身上還中了史南溪追魂五毒砂,傷勢很重,駕不得遁,便在那山腳下躺著掙命等救星,已有一二十天光景。我給他幾粒丹藥吃,止住了痛。他說再靜養二三日,借我丹藥之力,便可復原,借遁回去,設法報仇。他又說那小女孩名叫李英瓊,在莽蒼山破廟之中。這許多天的工夫,不知走了沒走,吉凶如何。她小小年紀,在那深山凶寺之中,十分危險。他自己已是不能前去看望,托我無論如何代他前去尋覓一個下落。如果她還沒有遇見什麼兇險,他知道我不大看得起陰素棠,只托我給那小女孩在那廟的周圍百里之內,另覓一個安身之所,給她幾粒丹藥充饑,十天之內,自有人前去接引。另外對我說了不少感激道謝的話。 「我本不願代他人辦事,一來因為他在難中;二來聽他說那小女孩的稟賦幾乎是空前絕後,有些不信,想去看看;三來這女孩小小年紀,在那荒山凶寺之中,呆上這許多日子,吉凶難定,動了我惻隱之心。我也懶得和赤城子細說,又留了幾粒丹藥。趕到莽蒼山一看,廟中鐘樓倒坍,四具僵屍已然被人除去,只剩一堆白骨骷髏。無意中在一面鼓架旁邊,發現長眉真人的符篆,猛想起真人飛升時節,曾將兩口煉魔的雌雄飛劍埋藏在兩處無人跡的深山之中,莫非此劍已被人得去?遍尋那小女孩不見,估量她無此本領。後來跟蹤尋找,忽然看見兩具大山魈的屍體旁邊圍著許多大馬熊,在那裡啃咬踢抓。我疑心那小女孩被那些馬熊咬傷,心中大怒,打算用飛劍將它們一齊殺死。」 英瓊正聽得出神,聽到這裡,忽然失聲說道:「哎呀!這些好馬熊沒有命了!」 朱梅笑對她道:「你不要忙,聽我說,我哪有這般莽撞呢?」 又接著說道:「我當時原是無意中發現,距離那些馬熊聚集的地方很近。它們見了生人,既不撲咬發威,也不畏避。我故意上前撫弄它們頸毛,它們一個個非常馴良。又看見一群最兇猛的猩猿,也是如此。我後來代那小女孩袖占一課,竟是先憂後喜,卦象大吉。我按卦象中那女孩走的方向,一路跟蹤來到此地,忽然一聲雷震,知道同道之人在此。將身隱在林中偷看,才看出夫人與令徒正在比劍。想不到長眉真人的紫郢劍今又二次出世,想是異派中殺劫又將要興了。令徒小小年紀,這樣好的根基稟賦,將來光大貴派門戶,是一定的了。」 妙一夫人笑道:「根基雖厚,還在她自己修煉,前途哪能預料呢?此地妖人已死,不知他巢穴以內什麼光景,有無餘黨。現在天已入夜,你我索性斬草除根。道友以為如何?」 矮叟朱梅笑道:「我是無可無不可的。」 說罷,三人帶著一個猩猿,邁步前行。走到坡旁,妙一夫人便從身上取出一個粉色小瓶,倒出一些粉紅色的藥面,彈在那妖人屍首上面,由它自行消化。不提。 三人又往前走了半裡多路,才看見迎面一個大石峰,峭壁下面有一個大洞,知是妖人巢穴。這時已屆黑夜,矮叟朱梅與妙一夫人的目力自然不消說得,就連英瓊這些日在山中行走,多吃靈藥異草,目力也遠勝從前,雖在黑夜,也能辨析毫芒。當下三人一猿,一齊進洞。走進去才數丈遠近,當前又是一座石屏風。轉過石屏,便是一個廣大石室。室當中有一個兩人合抱的大油缸,裡面有七個火頭,照得合洞通明,如同白晝。 英瓊往壁上一看,「呀」地一聲,羞得滿面通紅。妙一夫人早看見石壁上面張貼著許多春畫,盡是些赤身男女在那裡交合。知是妖人采補之所,將手一指,一道金光閃過處,英瓊再看壁上的春畫,已全體粉碎,化成零紙,散落地面。那猩猿生來淘氣,看見油缸旁立著一個鐘架,上面還有一個鐘錘,便取在手中,朝那鐘上擊去。一聲鐘響過處,室旁一個方丈的孔洞中,跳出十來個青年男女,一個個赤身露體,相偎相抱地跳舞出來。英瓊疑是妖法,剛待拔劍上前,妙一夫人朝那跳舞出來的那一群赤身男女臉上一看,忙喚英瓊住手。那十幾個赤身男女,竟好似不知有生人在旁,若無其事,如醉如癡地跳舞盤旋了一陣,成雙作對地跳到石床上面,正要交合。 妙一夫人忽然大喝一聲,運用一口五行真氣,朝那些赤身男女噴去。那些赤身男女原本是好人家子女,被妖人拐上山來,受了妖法邪術所迷,神志已昏,每日只知淫樂,供人采補,至死方休。被這一聲當頭大喝,立刻破了妖法,一個個都如大夢初覺。有的正在相勾相抱,還未如是如是,倏地明白過來,看看自己,看看別人,俱都赤條條一絲不掛,誰也不認識誰,在一個從未到過的世界中,無端竟會湊合在一起。 略微呆得一呆,起初懷疑是在作夢,不約而同地各把粉嫩光致賽雪欺霜的玉肌輕輕掐了一掐,依然知道痛癢,才知不是作夢。這些男女大都聰明俊秀,多數發覺自家身體上起了一種變化,羞惡之心與驚駭之心,一齊從本來的良心上發現,不禁悲從中來,驚慌失措,各人去尋自己的衣服穿。叵耐他們來時,被妖術所迷,失了知覺,衣服早被妖人剝去藏好,哪裡尋得著。只急得這一班男女一個個蹲在地下,將雙手掩住下部,放聲大哭。 妙一夫人看見他們這般慘狀,好生不忍,忙對他們說道:「你等想是好人家子女,被這洞中妖道用邪法拐上山來,供他採取真陰真陽。平進因受他邪術所迷,已是人事不知,如不是我等來此相救,爾等不久均遭慘死。現在妖人已被我等飛劍所誅。事已至此,你等啼哭無益,可暫在這裡等候,待我三人到裡面去搜尋你們穿的衣履,然後設法送你等下山便了。」 眾人起初在忙亂羞懼中,又在清醒之初,不曾留意到妙一夫人身上。及至妙一夫人把話說完,才知自己等俱是受了妖人暗算,拐上山來,中了邪法,失去知覺,供人淫樂,如不是來的人搭救,不久就要死於非命。又聽說妖人已被來人用飛劍所斬,估量來人定是神仙菩薩,一齊膝行過來,不住地叩頭。苦求搭救。妙一夫人只得用好言安慰。英瓊看不慣這些赤身男女的狼狽樣兒,便把頭偏在一旁。那矮叟朱梅同那個猩猩,在眾人忙亂的當兒,竟不知去向。 妙一夫人正在盤問眾人根底,忽見朱梅在前,猩猩在後,捧著一大抱男女衣服鞋襪,從後洞走了出來。那猩猩走到眾人跟前,將衣服鞋襪放下。這一于男女俱是生來嬌生慣養,幾曾見過這麼大的猩猩,又都嚇得狂叫起來。那猩猩頗通靈性,知道這些人最怕心善面惡的東西,將衣履放下,急忙縱開。妙一夫人又向眾人解釋一回,眾人才明白這大猩猩是家養的。見了衣履,各人搶上前來,分別認穿。 那衣履不下百十套,眾人穿著完畢,還剩下一大堆。妙一夫人便問朱梅道:「朱道友,這剩的衣服如此之多,想是那些衣主人已被妖道折磨而死。道友适才進洞,可曾發現什麼異樣東西?」 朱梅笑道:「我見道友有心腸去救這些垂死枯骨,覺著沒有什麼意味,我便帶著這猩猩走到後洞,查看妖道可曾留下什麼後患。居然被我尋著一樣東西,道友請看。」 妙一夫人接過朱梅手中之物一看,原來是一個麻布小幡,上面滿布血跡,畫著許多符篆,大吃一驚道:「這是混元幡,邪教中是厲害的妖法。看這上面的血跡,不知有多少冤魂屈魄附在上面。幸而我們不曾大意,如果不進洞來,被別的妖人得了去,那還了得!此物留它害人,破它非苦行大師不可。待我帶到東海,交苦行大師消滅吧。」 朱梅點了點頭,說道:「道友之言不差,要將此幡毀去,果然非苦行頭陀不可。否則你我如用真火將它焚化,這幡上的千百冤魂何辜?這妖道也真是萬惡!适才在後洞中還看見十來個奄奄垂斃的女子,我看她等俱已真陰盡喪,魂魄已遊墟墓,救她們苟延殘喘反倒受罪。不忍看她們那種掙命神氣,被我每人點了一下,叫她們毫無痛苦地死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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