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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訪能人馬夜叉獨上玄陰宮 窺秘戲柳燕娘動情天魔舞(2)


  龍飛看到好處,不由得口中「咦」了一聲。忽覺眼前一黑,再看室中,只剩陰陽叟端坐床前,他佩的葫蘆仍在腰間,适才那些豔影肉香,一絲蹤影俱無。回想前情,好似演一幕幻影,並沒有那回事似的。龍飛也不知陰陽叟所作所為,是真是幻,好生奇怪。還想看他再玩什麼把戲時,只見屋內燭光搖曳,而床上坐的陰陽叟也不知去向了。以龍飛的眼力,都不知他是怎麼走的,心中納悶已極。那蘇蓮與柳燕娘見了這一幕活劇,身子好似雪獅子軟化在窗前。見陰陽叟已走,無可再看,雙雙朝龍飛瞧了一個媚眼,轉身便朝龍飛房中走去。龍飛心頭正在火熱,那禁得這種勾引,急忙踉了進去,一手抱定一個。正要說話,忽聽窗外有彈指的聲音,原來是曉月禪師派人請他們到大殿有事相商。

  蘇、柳二人聞言,各自「呸」了一聲,只得捺住心火,隨龍飛來到前殿。只見闔寺人等均已到齊,曉月禪師與陰陽叟,還有新來幾位有名異派劍仙,居中高坐。龍飛定睛一看,一個是川東南川縣金佛山金佛寺方丈知非禪師,一個是長白山摩雲嶺天池上人,一個是巫山風箱峽獅子洞游龍子韋少少。還有一個看去有四十多歲年紀,背上斜插雙劍,手中執定一把拂塵,生就仙風道骨,飄然有出塵之概。龍、蘇、柳三人俱不認識此人,經曉月禪師分別介紹,才知此人就是川東的隱名劍仙鐘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大家見面之後,曉月禪師便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知非禪師道:「善哉!善哉!不想我們出家人不能超修正果,反為一時義氣,伏下這大殺機。似這樣冤仇相報,如何是了?依我之見,我與苦行頭陀原有同門之誼,不如由我與鐘先生、苦行頭陀出頭與你們各派講和,解此一番惡緣吧。」

  曉月禪師因知非禪師劍術高強,有許多驚人本領,曾費了許多唇舌,特地親身去請他前來幫忙,不想他竟說出這樣懈怠話來,心中雖然不快,倒也不好發作。這殿上除了鐘先生是知非禪師代約前來,天池上人與韋少少不置可否,陰陽叟是照例不喜說話。其餘眾人見請來的幫手說出講和了事的話,俱都心懷不滿,但都震于知非禪師威名,不好怎樣。

  惟獨火焰道人名副其實,性如烈火,聞言冷笑一聲,起來說道:「禪師之言錯了。那峨眉派自從齊漱溟掌教以來,專一倚強淩弱,溺愛門下弟子,無事生非。在座諸位道友禪師,十個有八個受過他們的欺侮。難得今日有此敵愾同仇的盛會,真乃千載一時的良機。如果再和平了結,敵人必定以為我們怕他們,越加助長兇焰,日後除了峨眉,更無我們立足之地了。依我之見,不如趁他們昨晚一番小得志之後,不知我們虛實強弱,不必等到明晚,在這天色未明前殺往辟邪村,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出一點心中惡氣,是為上策。如果是覺得他們人多勢眾,自己不是敵手的話,只管自己請便,不必遊說別人,渙散人心了。」

  說罷,怒容滿面。知非禪師見火焰道人語含譏諷,滿不在意,倏地用手朝外殿角一指,眾人好似見有一絲火光飛出,一面含笑答道:「火道友,你休要以為貧僧怕事。貧僧久已一塵不染,只為知道此番各派大劫臨頭,又因曉月禪師情意殷殷,到此助他一臂之力,順便結一些善緣。誰想适才見了眾位道友,一個個煞氣上沖華蓋,有一多半在劫之人。明日這場爭鬥,勝負已分。原想把凶氛化為祥和,才打算約請雙方的領袖和平排解。火道友如此說法,倒是貧僧多口的不是了。明日之會,諸位只管上前,貧僧同鐘道友接應後援如何?」

  火焰道人還要還言,曉月禪師連忙使眼色止住。一面向知非禪師說道:「非是貧僧不願和平了結,只是他們欺人太甚,看來只好同他們一拼。師兄既肯光降相助,感恩不盡。不過他們人多勢眾,還是趁他們不知我們虛實時先行發動,以免他們知道師兄諸位等到此,抵敵不過,又去約請幫手。師兄以為如何?」

  知非禪師道:「師兄你怎麼也小看峨眉派,以為他們不知我們的虛實?哪一天人家沒有耳目在我們左右?一舉一動,哪一件瞞得過人家?諸位雖不容納貧僧的良言,貧僧應召前來,當然也不能因此置身事外。雙方既然約定十五日見面,那就正大光明,明日去見一個勝負,或是你去,或是他來好了。」

  眾人因聽知非禪師說有峨眉耳目在旁,好多人俱用目往四處觀看。知非禪師道:「諸位錯了,奸細哪會到殿中來呢?适才我同火道友說話時,來人已被我劍光圈在殿角上了。」

  說罷,站起身來,朝著外殿角說道;「來人休得害怕,貧僧決不傷你。你回去寄語二老與苦行頭陀,就說曉月禪師與各派道友,准定明日前往辟邪村領教便了。」

  說罷,把手向外一招,便見一絲火光由殿角飛回他手中。智通與飛天夜叉馬覺坐處離殿門甚近,便縱身出去觀看,只見四外寒風颼颼,一些蹤影俱無,只得回來。知非禪師又道:「無怪峨眉派逞強,适才來探動靜的這一個小和尚,年紀才十多歲,居然煉就太乙玄門的無形劍遁。看這樣子,他們小輩之中前途未可限量呢!」

  大家談說一陣。知非禪師知道劫數將應,勸說無效,當眾聲明自己與鐘先生只接後場,由別位去當頭陣。龍飛同三位寨主不知知非禪師本領,疑心他是怕事,不住用言語譏諷。知非禪師只付之一笑,也不答理他們。曉月禪師仍還仗著有陰陽叟等幾個有名的幫手,也未把知非禪師的話再三尋思,這也是他的劫數將到,活該倒黴。當下仍由曉月禪師派請眾人:留下本寺方丈智通、明珠禪師、鐵掌仙祝鶚、霹靂手尉遲元、飛天夜叉馬覺幾個人在寺中留守;其餘的人均在十五申末酉初,同時往辟邪村出發。這且不言。

  話說昨晚追雲叟與矮叟朱梅正同各位劍仙在玉清觀閒話,忽然醉道人與頑石大師匆匆飛進房來,說道:「适才我二人在慈雲寺樹林左近,分作東西兩面探看。不多一會,先後看見五人分別駕起劍光飛入慈雲寺。後來追上去看,才知是小弟兄中的齊靈雲姊弟,同著周輕雲、朱文、吳文琪、孫南、笑和尚等七人。起初頗見勝利。後來俞德、龍飛出來,我二人便知事情不好,果然俞德將紅砂放將出來。幸喜齊靈雲身旁飛起一片烏雲,將他們身體護住。雖未遭毒手,但是已被敵人紅砂困住,不能脫身。我二人力微勢孤,不能下去救援,特地飛回報告,請二老急速設法才好。」

  髯仙李元化一聽愛徒有了紅砂之危,不禁心驚,說道:「這兒個孩子真是膽大包身,任意胡為!久聞俞德紅砂厲害,工夫一大,必不能支。我等快些前去救他們吧。」

  矮叟朱梅笑道:「李鬍子,你真性急。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用得著這般勞師動眾嗎?」

  李元化見朱梅嬉皮笑臉,正要答言,忽聽門外有人說道:「諸位前輩不必心憂,他們此番涉險,我事前早已知道,代他們占了一卦,主于得勝回來,還為下次邀來一位好幫手。如有差錯,惟我是問好了。」

  髯仙聞言,回頭一看,見是玉清大師。雖知她占課如神,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便要邀請白雲大師同去看一看動靜。追雲叟笑道:「李道兄,你真是遇事則迷。令徒孫南福澤甚厚,小輩中只有他同少數的幾個人一生沒有兇險。輕雲、靈雲姊弟與笑和尚,生具仙緣,更是不消說得。就連朱文、吳文琪二人,也不是夭折之輩。紅砂雖然厲害,有何妨礙?我等既然同人家約定十五之期,小弟兄年幼胡鬧,已是不該,我等豈能不守信約,讓敵人笑話?你不用憂驚,他們一會兒自然絕處逢生,化險為夷。落得借敵人妖法管教自己徒弟,警戒他們下次。你怕著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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