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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周輕雲學道辟邪村 金羅漢搬兵五雲步(2)


  有一次居然替毒龍尊者來作說客,想勸我嫁與他,三人合力,使滇西教放一異彩。我聽了滿心大怒,當時便同她宣告絕交。她臨走時,用言語恫嚇我,說她五十年苦心孤詣,近在咫尺的餐霞大師都不知道她的用心,如今機密被我知道,希望我同她彼此各不相干,我如果洩漏她的機密,她便要同我拼個死活。她又說並不是懼怕餐霞大師,怕她知道了機密,因為她有一柄天魔誅仙劍尚未煉成,不願意此時離開黃山等語。我也沒有答理她,她便恨恨而去。我最奇怪,餐霞大師頗能前知,何以讓一隻猛虎在臥榻之側安睡,不去早些剪除,卻使她成就了羽翼,來同峨眉派為難?難道她當真就被她蒙蔽了嗎?」

  追雲叟道:「想必餐霞大師自有妙算,不然也決不會讓她安安靜靜在黃山五十多年。現在她的假面目既然揭開,她的劫數也快臨頭,你日後自知分曉。你見了令師、令師兄,代老頭子致意,改日少不得還要麻煩他們。我們今日就分手吧。」

  說罷,摩伽仙子便告別追雲叟,帶了輕雲,回轉辟邪村。追雲叟也帶了周淳,回山煉劍。不提。

  且說智通自從俞德、毛太受傷,醫藥無效,自己單絲不成線,孤樹不成林。尤其俞德更是昏迷不醒,呻吟不絕。正在無可奈何之際,忽然了一進來報道:「前殿忽然降下一位禪師,言說是五臺山來的,要見師父同毛師叔。」

  智通急忙出來一看,見是金身羅漢法元,心中大喜,當即上前參拜。這法元生得十分矮胖,相貌兇惡,身穿一件烈火袈裟,手持一技鐵禪杖。見了智通,便問毛太可在此地?智通便把毛太尋周淳報仇,如何在林中遇了能手,被人戲弄,後來滇西派粉面佛俞德來到廟中,那晚來了兩個刺客,好似一男一女,毛太同俞德如何中了暗算,現在後殿養傷,昏迷不醒,一一說了一遍。法元聽了大怒,便叫智通引他進去。法元見毛太已是斷了一隻左臂,正在昏睡,不禁連連嘆惜。忙叫智通取來一碗無根水,從身旁取了兩粒丹藥,與他二人灌了下去。又將兩粒丹藥化開,敷在傷處。

  這時毛太業已清醒過來,見了法元,便要下床叩拜。法元道:

  「你傷痕未愈,不必拘禮。」

  毛太疼痛難忍,便也就恭敬不如從命,眼含痛淚,又將前事說了一遍,請法元與他報仇。法元道:「此事關係不止你一人,報仇之事,何消說得。」

  說罷,便問智通:「毛太的斷臂現在何處?」

  智通道:「現在佛堂供桌上,因怕毛賢弟傷心,不曾拿進來。」

  法元道:「此臂不曾丟失,還好想法,快去取來,好好保存。」

  毛太正愁自己成了廢人,聽了法元之言,不由精神一振,便問道:「師父法術通神,難道說還可叫弟子斷臂重續麼?」

  法元道:「我哪有這大神通?不過北海無定島陷空老祖那裡,有煉就的萬年續斷接骨生肌靈玉膏,倘能得到手中,便可接骨還原。幸喜如今天寒地凍,不然肌肉腐爛,雖有靈藥,也無用處。可惜沒有峨眉派的固本丹,止住血液,保養肌肉。將來就算靈丹到手,把斷臂接上,也不過無礙觀瞻,不能運用自如了。」

  智通道:「既然有此靈藥,師叔快快修書,待弟子前去將它取來,早些與賢弟醫治如何?」

  法元道:「哪有這樣容易的事?那陷空老祖非比尋常,他那無定島環圈三千弱水,鳥雀也難飛渡。並且這位老祖業已謝絕世緣,不與外人見面,就是我親身去求,也休想進島一步。」

  智通道:「如此說來,還是無望的了。」

  法元道:「這倒也不然。陷空老祖生平只收下兩個弟子:一個是靈威叟,現在北海冰原靈山住居,人極正派,也學他師父一意靜修,不問外事;一個是崆峒山長臂神魔鄭元規,此人劍術高強,另成一家,只是心意狠毒,不為老祖所喜。十年前不知為了何事,師徒意見不和,老祖忽然要用飛劍斬他,被他師兄靈威叟知道,悄悄通信,叫他逃走。一面向陷空老祖苦苦哀求。為了此事,老祖怪他不該私通消息,還罰靈威叟面壁靜跪三年。鄭元規見立足不住,沒奈何,投身到雲南百蠻山赤身洞五毒天王列霸多教下安身。後來奉了五毒天王之命,到雲、貴、陝、川一帶收徒弟,才在崆峒山暫住。此人倒與我情投意合。聽說他逃走時,曾將陷空老祖的靈藥盜走不少。這須我親去,才能到手。」

  智通道:「如今峨眉派多在成都,早晚必來生事,弟子雖曾派門下弟子去請能人相助,俱未來到。他二人現在病中,師叔走後,不知有無妨礙?」

  法元聽了,哈哈大笑道:「你枉自修道多少年,你連這點都看不透,你還想恢復你師祖的事業?你想峨眉派有許多能人,豈是輕舉妄動的?此次明明想借各派收徒的機會,設法開釁,想把火挑起來,照上次峨眉鬥劍一樣,把異派消滅,好讓他們獨自稱尊。區區一個慈雲寺,豈放在他們心上?如果追雲叟業已出世,以他一人之力,消滅這座慈雲寺,豈不易如反掌?上述行刺,明明是他們新收弟子想出風頭,故爾先來挑釁,再看我們如何佈置,他們再行下手。我們這兒人越多,他們也越來生事。如果和平常一樣,只要我們不出去生事,他們也決不會來的。」

  說罷,俞德服用丹藥後,藥力發動,雖不能馬上還原,倒也疼消痛止。醒來見了法元,知道是他解救,便勉強下床叩謝。法元道:「你自離開為師,到了毒龍尊者門下,我已知道你功行精進。此次也是你藝高人膽大,才中了別人暗算。以後臨敵,須要小心在意。我再與你二人留下幾粒丹藥服用,三日後便可痊癒。事不宜遲,待我往崆峒山走走。」

  說罷,便出房,化成幾道紅線,望空而去。

  到了第二日,智通正與毛太、俞德閒話,先是大力金剛鐵掌僧慧明回來,報道:「啟稟師父,弟子奉師之命,到了衡山鎖雲洞,去請岳琴濱師叔。先是應門童子拿了師父的信進洞,出來說是岳師叔不在洞中,到武夷山飛雷洞,尋龍飛師叔下棋去了。弟子便趕到武夷山,遇見龍師叔的弟子小靈猴柳宗潛,他說龍師叔東海訪友,岳師叔未來。他本人倒願意來看熱鬧,他並且答應幫弟子找幾位同門道友同來。弟子恐怕師父久候,特來繳旨。」

  智通聽了,不由歎口氣道:「如今人情勢利,你岳師叔無非懼怕峨眉派勢力大,明明成心不見你罷了。你算是空跑一趟,裡面歇息去吧。」

  慧明退了下來。

  隔了三四日,無敵金剛賽達摩慧能、多臂金剛小哪吒慧行、多目金剛小火神慧性等先後回廟,所請的人,也有請到的,也有托故不來的,也有當真不在的。那所請到的是:嶗山鐵掌仙祝鶚、江蘇太湖洞庭山霹靂手尉遲元、滄州草上飛林成祖、雲南大竹子山披髮狻猊狄銀兒、華山烈火祖師的弟子飛天夜叉秦朗等。除了烈火祖師是另一派,也是與峨眉派積有深仇的,餘人皆是智通、毛太的師兄弟輩,長一輩的師叔、師伯俱未請到。滇西毒龍尊者推說有事,事辦完了來不來不一定。他門下大弟子俞德,業已先來。飛天夜叉馬覺,出門未歸。算計人雖不少,只是並無出類拔萃的劍仙,未免有些失望。到底慰情聊勝於無,只好再作區處。

  又過了兩天,飛天蜈蚣多寶真人金光鼎,率領他的弟子獨角蟒馬雄、分水犀牛陸虎、鬧海銀龍白縉等,高高興興走進廟來,見了眾人,見禮已畢,便道:「我自從離了慈雲寺,原往青城山去請我的好友紀登,代約他的祖師矮叟朱梅前來助我們一臂之力。剛剛到了灌縣,在二郎廟前,看見一個十四五歲的絕色女子向一個中年道姑買藥,我打算約好了紀登,回來時順便將那女子搶回來,與大師受用。誰想我到了青城山金鞭崖白雲觀,紀登已雲遊在外,只有一個道童在觀中看家。他說他師父不久回轉,便在廟中等了多日,仍不見回轉。我又怕誤了此地之事,又惦記那個女子,便往回走。好在那天已將女子的寓所探好,便在她家附近尋下住所。

  到了晚間,我帶了馬雄等前往她家。起初以為一個弱女子,手到擒來。不想她家還有一個父親,連那女子,都武藝高強,非常扎手。後來我見馬雄等抵敵不住,恐怕失手,便放出飛劍,將女子的父親一劍殺死。因為要擒活的,我同馬雄費了半天手腳,馬雄還中了那女子一袖箭,擒她時,手也被她咬傷,好容易才將那女子擒住。那女子當時一氣,便暈死過去。我用一條被單,將她緊緊包裹,叫馬雄背在身上,連夜往回逃走。誰想出城不過十裡,忽然遇見那天在二郎廟賣藥的中年道姑,攔住去路,硬要我將人留下。我因趕路心急,希圖早些了事,便把飛劍放出,誰想這一來,幾乎闖了大禍。

  這道姑見了我的飛劍微微冷笑,將手一揚,便有一道金光。我的飛劍與她的金光才一接觸,便退了下來。眼看她的劍光已將我等罩住,只好閉目等死。待了一會,不見動靜,睜眼看時,那賣藥道姑連同我們所搶來的女子,俱都不知去向。且喜我們一行人等,連一個受傷的也沒有。當時尚以為是那道姑不肯開殺戒,所以未取我們的性命。我們又白白辛苦一夜,到手的美人兒被人家搶去,心中好生不快。然也無法,只得仍往成都走來。走到半途,忽然遇見馬覺馬道長,談起那道姑,他才悄悄告訴我,說她乃是現今我派中最厲害的人物黃山五雲步的萬妙仙姑許飛娘。她在黃山修煉,只為探看峨眉派的動靜,想必她看我們所搶的女子好,故而借此示恩於她,好收她為徒。我們去殺人搶人,正好為她造機會,她不久也要出世。許仙姑現在表面上尚未顯出本來面目,仍與峨眉派中人假意周旋,叫我嚴守秘密。我派有此異人,豈非幸事?」

  俞德、智通等聽了,也自欣喜。

  過了幾天,法元從崆峒山跑了回來,雖將靈藥取到,但是已隔多日,效驗微小。只得將斷臂與毛太接上,敷上靈藥加緊包紮,就煩大力金剛鐵掌僧慧明護送毛太回五臺山將息。

  等毛太、慧明走後,法元把人聚集在大殿,說道:「此番爭鬥,不比尋常。臨敵時,第一要鎮定心神,臨事不慌,不可小看他們。我看現在為期還早,我們的幫手還未到來,待我親自出馬,再去請幾位相助。廟中自我走後,無論何人,無事不許出門。到了晚間,分班輪守。如遇真正厲害敵人到此,可由俞德出面,與他訂一日期,以決勝負。千萬不可造次迎敵,以免像上次吃虧,要緊要緊。」

  說完,別了眾人,便往三山五嶽,尋訪能人相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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