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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回 複壁行波潛蹤穿秘甬 遺音示業古洞困神嬰(4)


  破法的人成功了固可喜,不成功便把性命斷送在內。以防萬一聖姑留有遺音,或是與自己死前一樣,寢宮那圓神光忽然出現,暴露自己種種醜態惡跡,其用心尤為兇險狡詐。這時因用隔水捉魚之計,先用原設禁制封閉了甬道秘徑,然後逐段搜去,本來事機神速,只要敵人入洞,晃眼便可搜出,不料搜過兩洞俱無蹤影。正待逐洞搜索,前洞忽有極奇怪的警兆,不由大驚。

  妖屍先雖斷定來了強敵,但去往前面的出口和壁中泉脈水遁之路適均封禁,此外只有兩條道路,來人既未潛追妖黨,中計入伏,必已深入甬道秘徑,前往各洞窺探。中洞寢宮所在,禁制強烈,威力至大,神妙無窮,敵人誤入重地,不死必陷,萬難脫免。但自己也視為畏途,欲乘來人未到中洞以前,成擒被陷。並用聖姑所設現形之法,使來人隱身法失去效用,以便下手容易。及覺前洞有警,事出非常,心想:「洞中秘徑甬道乃己新辟,外人不知。也許敵人法力甚高,又看出聖姑禁法厲害,意欲逃走,不知用什方法竄入前洞。此人便是未來隱患,關係至大,萬不可容其遁走。好在甬道已閉,如是另一敵人,先入甬道的已成網中之魚,不愁逃脫,還是先除現敵要緊。」

  臨時變計,率領眾妖黨急往前洞查看,人並未見,卻覺出可疑之點甚多,心越不安。逐處行法搜索,擾擾多時,終無所得。

  妖屍又想:「憑自己的機智法力和原有埋伏,照此搜索,前洞如有敵人,當無不現之理,怎會無蹤?事大可疑,莫非仍是先來敵人在出水時暗用法力聲東擊西,將己絆住,以便下手盜寶?後洞行法以後,未及遍查。雖說聖姑法力神妙,一則來敵既敢深入,必非易與;二則聖姑善於前知,萬一預有機謀,留下什遺音遺偈指點敵人,使知趨避,自己又被引開。前洞警兆忽此忽彼,不可捉摸,實是奇怪,弄巧就是聖姑預弄狡獪,助敵成功,都自難料。」

  心中一動,立命眾妖人嚴加戒備,仍舊搜索,有事隨時報警,自己重又搜索後洞。

  妖屍初意甬道封閉甚速,敵人早被隔斷,未必便被深入洞中重地。本心無故也實不願往寢宮去,便由另兩洞起搜索,均無敵影。只剩中洞一處未到,禁制也無發動之跡。心想:「敵人不是在未出水以前隨著水退之勢見機逃遁,便是侵入前洞,否則不會如此全無動靜。」

  方欲再向前洞查看,又想事關重大,反正無人窺見,便現醜態,多費點事,到底穩妥得多。正門直對聖姑停法體的靈床,走近有些膽怯,便把壁間圓洞入口行法開放,探頭一看,寢宮內外室俱是靜悄悄的。大罵:「妖鬼該死,累我擔驚,徒勞心力,並無其事。」

  忽見內室門裡光華閃耀,風雷隱隱,好似有人快要入伏光景。情知有異,心方一動,猛見一幢傘形寶光護著一個小女嬰童,與妖魂所說的敵人女神嬰易靜一般無二,正由裡面禦遁飛出。入室這麼久,門內五遁禁制連同外室烈火神焰之禁均未引發,大出意想之外。不禁又驚又怒,凶威暴發,連話也不顧得說,先將室中神焰神雷發動,對敵圍攻。然後戟指怒喝:「無知賤婢,竟敢偷入重地,今日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口中辱駡不休,手中加緊行法,又將別的禁制發動。

  易靜不知底細,見她面上血污狼藉,披頭散髮,站在洞口揚手頓足,切齒咒駡,神態兇暴,宛如雌虎。暗笑:「似此悍潑淫凶之鬼,又是如此污穢醜惡,就有點姿色身材,也全掩去。眾妖党雖是左道妖邪,也都修煉有年,怎會對她那樣迷戀,甘為效死?實是不解。」

  方在尋思,忽覺出雷火厲害。跟著妖屍又發動了五遁禁制,威力尤大。易靜知道難破,便照聖姑所說,靜候時機,不想當時遁走。後因妖屍罵得十分污穢惡毒,不由大怒。一面鎮攝心神,以防萬一;一面冷不防將手中彈月弩、散光丸猛朝妖屍打去。滿擬妖屍當時披髮流血情景,分明妖魂業已修煉複體,以肉身出鬥,自己所傳佛門至寶同時施為,多厲害的妖邪也難禁此一擊。即便玄功變化神妙,重傷當所不免。哪知中洞寢宮內外四壁俱有聖姑所設埋伏禁制,神妙無窮,不可思議。

  尤其厲害的是五遁之禁相生相應,一觸即發,進攻愈猛,反應之力愈強。妖屍曾在聖姑門下多年,雷殛身死之後,又在本洞潛修了兩甲子,屢經試探研求,深悉微妙,十九俱能因勢利用。那壁上圓洞另有法力防禦,咫尺鴻溝。妖屍身在洞口以內,相機行法應敵,多厲害的法寶也難攻進,已居於有勝無敗之勢。易靜如照聖姑所說,在兜率寶傘護身之下鎮守心神,以靜禦動,謹防妖屍詭計顛倒禁制,室外禁制雖也厲害,只要不被妖屍誘入靈寢五行交會的中樞要地,便可無慮,少時救兵一到,立可出險。

  也是易靜該有這兩番涉險的無妄之災。她自將元嬰煉成,長於玄功變化,新近又連經大敵,尤其北海陷空島丹井盜藥長了不少見識,覺著五行禁制雖然厲害,身有七寶,至多費點心力抵禦,早晚仍能沖出,何懼之有?加以前與聖姑積有夙嫌,轉劫多生,並未化解,自從初進幻波池,見了聖姑仙容,無形中便起了不服之念,至今介介。二次入洞,雖經慧光幻景指示,悟徹前因,也只略生驚贊,成見仍未去盡,中心仍未悅服。天生疾惡剛直之性,妖屍又是她前生最厭惡之人,雙方種有惡因積怨,才一見面,便已眼紅,又聽惡聲咒駡,由不得無明火發,頓忘聖姑之誡。卻不知當地五行禁制雖也近於旁門,內中卻藏有仙釋兩門妙用,與陷空島丹井上面五行陣法大不相同。何況陷空老祖又是心有默許,只想借盜靈藥試探來人法力高下,未存敵意,不特不曾以全力運用,反在事前指點,困中相助,否則成功也無那等容易,與幻波池如何可以比擬?這一出手,立生巨變。

  易靜原在神雷烈焰包圍環攻之下,因有寶傘護身,雖未被雷火侵入,但因出時不曾防到妖屍突自壁間出現,妖屍發難更是神速。易靜自恃寶傘威力神妙,不論收合無不如意運用,只顧注視妖屍是否原身,略緩須臾,未將寶光開張,只有丈許高下,六七尺方圓一幢光華,僅僅將身籠護在內,四外全被雷火逼緊。等再行法運用,欲將寶光放大,已吃妖屍占了先機。雷火猛烈,從來未見,急切間只能抵禦,要想蕩開來勢,艱難已極。等到散光丸、彈月弩同時發出,一片爆音過處,身前雷火立被震散,衝開一條大火弄,一蓬銀雨夾著一團明光,恰似流星趕月,電也似疾,直向妖屍打去。方喜法寶威力不凡,妖屍決難躲閃,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心念微動,眨眼之間,妖屍連躲也未躲,只面上略帶驚異之色,剛怒喝得一聲:「賤婢!」

  同時寶光已然飛到,勢絕神速。本來妖屍非傷不可,誰知二寶光華才飛射到了洞口,便似點燃了大堆火藥焰硝一般,又似阻力甚大,二寶並未射入洞內。隨聽一串爆音過處,洞口青光閃得一閃,轟的一聲巨震,化為一片青黃二色的精光,夾著無數粗可合抱的青色光柱,連同千萬把金刀,排山倒海一般迎面壓到。跟著全室隱去,只妖屍目閃金光,時在前面出沒隱現,惡罵不休。同時風雷、水火、金刀之聲交作,震耳欲聾,護身寶光立被上下四外一齊束緊,難於移動。最惡是水、火、金、木、土五行互相摩蕩,生化變幻,威力越來越猛,發出五行神雷,密如驟雨,不住向護身寶光衝擊上來,聲勢險惡,從來未見。

  易靜儘管運用玄功,施展全身法力抵禦,竟覺出寶傘光華似乎在減弱,久便難以支持,比起昔日紫雲宮神沙甬道所遇,還要厲害得多。知道誤觸聖姑禁制,將五遁神雷一齊引動,自相生化,聯合來攻。想不到洞中埋伏竟有如此厲害,深悔适才不該大意,自蹈危機。就說開府以後得了本門心法,兜率寶傘不易損毀,只要靜守心神不再上當,便不至於受害,但想要脫身卻是萬難。已然弄巧成拙,悟出反應之妙,不敢再去施展別的法寶還攻,只把六陽神火鑒暗藏手內以防萬一。同時靜攝心神,默運玄功,謹守寶傘之下,靜待時機,以謀脫身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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